摘要:刑法關于某一犯罪經過一定時間便不受國家公權力追究的追訴期限的規定,追訴時效起算制度作為追訴時效制度的起始,具有重要意義。本文通過比較法研究,提出我國追訴時效起算制度的完善建議。
關鍵字:追訴時效 起算 犯罪成立
刑法追訴時效,是指我國刑法規定的對犯罪分子追究刑事責任有效期限的制度。超過法定追訴期限,司法機關或者有告訴權的人不再對犯罪人進行追訴。追訴時效完成,是刑罰請求權消滅的重要事由之一。追訴時效制度作為刑事責任免除的法定事由之一,一方面能夠促進犯罪人主動自我矯正,體現刑法的謙抑性和人權保障精神,另一方面也是國家對刑事追訴權的自我限制,對司法機關自身資源的合理配置。
一、追訴時效起算的比較法研究
各國對追訴時效制度都做出了相關規定,但由于法律體系、立法觀念的不同,其起算標準的理論表述有所差異,體現了各個國家對犯罪及犯罪人待遇的本質不同。目前可以將國外有關追訴時效起算制度的立法模式分為以下四類:1. 從“實施犯罪之時”起算。采用此立法例的國家數量相對較多,如朝鮮、羅馬尼亞、越南、俄羅斯等國家。其中如朝鮮刑法典第 59 條規定:“從實施犯罪的時候起,過了十年的……”。2. 從“犯罪成立之日”計算。巴西刑法典中明確規定:“時效應從構成犯罪之日計算”。3. 從“犯罪行為終了之日”起算。德國刑法典第 78 條規定:“時效自可罰之行為終了時開始進行”,即只要行為終了,不管是否構成犯罪,是否出現犯罪結果,均以此開始計算。4. 從“犯罪之日”計算。前蘇聯刑法典規定:“自犯罪人犯罪之日起過了下列期限……”。采取此種立法模式的國家,必須對其解釋加以細化,否則實踐中將遭遇適用難題。
二、我國追訴期算制度的立法現狀
通過域外立法例的比較能夠看出,我國《刑法》第 89 條第1款:“追訴期限從犯罪之日起計算;犯罪行為有連續或者繼續狀態的,從犯罪行為終了之日起計算”的規定屬于第4類立法模式。對“犯罪之日”的具體含義的釋明尤為必要。當前刑法學界對于追訴時效起算制度中“犯罪之日”的理解,主要是以“犯罪行為”為核心進行的。具體分為以下幾類:
(1)將“犯罪之日”解釋成“犯罪行為實施之日”。此種觀點認為,行為人一旦實施犯罪行為,就被納入刑法評價領域。至于行為人最后是否構成犯罪乃至產生犯罪后果,不過是刑法評判犯罪行為所導致的社會危害性之延伸。
(2)主張“犯罪之日”作“犯罪行為發生之日”理解。持此種觀點的學者主張,犯罪行為是刑法的唯一要義,它是刑法社會危害性、人身危險性及法益侵害性的具體體現,而犯罪結果僅僅是犯罪行為在法律上的一個印證。刑法的核心是犯罪行為本身。
(3)將“犯罪之日”表述為“犯罪行為停止之日”。支持此種理論的學者將犯罪行為的整個過程看作是一個有機統一體,反對將犯罪過程中某一部分獨立看待。認為只有在犯罪行為最終停止時加以介入并評價,才能獲得綜合全面的結論。
(4)將“犯罪之日”理解為“犯罪行為完成之日”的觀點,著眼于犯罪行為本身,將其視為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認為只有將這一系列的行為實施完畢,才可以綜合判斷其是否進入刑法領域加以評價。
(5)將“犯罪之日”理解為“犯罪行為成立之日”。此種觀點以求刑權的產生作為追訴時效起算的邏輯起點,著重關注行為是否符合刑法規定的犯罪構成要件,而不強調犯罪行為是否終了、危害結果是否發生。持此種觀點的學者認為“犯罪之日”意指犯罪構成要件的完備,而不限于犯罪人所實際實施的危害行為終了。
三、我國追訴期算制度的完善
(1)合理的追訴時效起算點為犯罪人的刑事責任追究提供了明確、具體、可操作的時間標準,因此,應對“犯罪之日”的立法表述修改為“犯罪成立之日”,即行為符合犯罪構成要件之日。犯罪的本質特征在于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它的復雜性和多樣性要求我們在對其進行評價時,必須統籌考慮多方面因素,從而真正做到主客觀相統一。某一行為是否實施終了,對于刑罰權的產生與否并無任何決定性的影響作用。因此在對追訴時效起算制度進行分析研究時,同樣必須明確認識到其立法規制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在于罪而不是行為。唯有當行為人所實施的某一具體行為,符合我國刑法所明文規定的相應犯罪構成要件,并被評價為犯罪之后,才會真正涉及到刑事責任的追究問題,進而推動刑罰權的實際產生與執行。任何先于刑罰權產生的計算方法和晚于刑罰權產生的計算方法都是不合理的。作為追訴時效制度這一刑罰消滅制度的起始,追訴時效起算制度為追訴時效的產生和計算提供了明確具體的操作標準,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將“犯罪之日”理解為犯罪成立之日,有助于協調刑罰權的產生與追訴時效的起算二者之間的相互關系,進一步實現追訴時效起算與追訴時效期限設置的有機統一。
(2)特殊狀態犯罪時效起算的完善
我國現行《刑法》第 89 條后款對于“犯罪行為有連續或者繼續狀態”的特殊狀態犯罪的追訴時效起算問題做出了特殊規定。然而由于犯罪行為的復雜多樣性以及學理上的具體界定問題,使得特殊狀態犯罪的類別劃分存在著不同理解。同時,在我國現行司法實踐中還存在將“連續或者繼續狀態”簡單認定為“連續犯”與“繼續犯”的理解,不合理的限縮了追訴時效起算制度對于特殊狀態犯罪的適用范圍。立法的不明確以及解釋上的缺失,使得刑法在對犯罪人進行刑事責任追究時處于被動地位,這與追訴時效制度設置的理念方針相違背。因此有必要在區分連續犯、繼續犯與相關犯罪的基礎上,準確把握“連續狀態”與“繼續狀態”的實質含義,對“連續”一詞適用學理上的擴大解釋,從而明確其適用范圍。特殊狀態犯罪與一般犯罪相同,都采取犯罪成立說,即只有當具有連續或繼續狀態的犯罪行為符合刑法規定的犯罪構成要件時,才能啟動追訴時效機制行使求刑權對其進行刑事責任追究。即僅在犯罪確實成立的前提下,才有適用追訴時效相關規定對特殊狀態犯罪做出追究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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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西北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