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疾風至,激流起。中國創新藥,恍然已經走到了一個新時代!
變化幾乎是在頃刻間發生。30年前,在中國做新藥還遙不可及,而今技術迭代加速,以徐霆為代表的一股新銳力量正在改變著新藥誕生的軌跡和速度,他們帶著更創新的思維、更國際化的視角、更游刃有余的步伐殺入進來,把早期萌生的涓涓細流硬是逼成了奔流入海前沖蕩的瀑布。
蘇州康寧杰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以下簡稱“康寧杰瑞”)的發展速度快得驚人。湯森路透《2015年中國生物類似藥發展報告》發布之時,康寧杰瑞以28個生物類似藥產品線的成績遠遠甩開第二名的10個產品線,在中國生物藥公司中遙遙領先。此時距離徐霆回國創立康寧杰瑞,還不到七年時間。
《華爾街日報》撰文說,中國已經崛起為生物制藥強國。這個觀點遭到了大多數科學家的很多懷疑,但站在另一個角度,國際市場已經在思考如何應對中國生物藥崛起帶來的沖擊,這或許是5年、10年之后的事情,但無疑,其中的關鍵人物已經就位。
徐霆是其中之一。徐霆告訴E藥經理人說:“行業的變化就要來了,我能感受得到,它將以一種我們預料不到的方式出現,而且一旦開始,變化會很快。”
領先半步
“我經常告訴自己,往后看三年,如果對自己的技術和產品看不清,那就不要做。”
徐霆對自身戰略思維的定位源于長期的思考。職業生涯初期,他眼見一個美國生物技術公司如何起高樓,如何一步步融資做大,最后轟然倒塌。
2001年正是美國生物技術最火熱的時候。彼時抗體生產非常困難,一個主流的概念是用核酸代替抗體以大大降低成本。幾位科研領域人員進入工業界成立了Archemix生物技術公司,希望用這項技術進行產品開發。公司發展很快,不到半年便進行了多項技術轉讓,融資一億多美金,但徐霆看到了這項技術的明顯缺陷。
首先,核酸的給藥方式、穩定性、特異性等一系列問題都沒有解決,只見無數人在這波概念下蜂擁而上,不考慮產業化,不考慮重復扎堆。另一方面,抗體技術本身也在以超乎預料的速度發展,幾年后,成本大降,核酸的優勢蕩然無存。幾年后,Archemix便倒閉了。
“所以一個東西,往后看三年,和當時去看是不一樣的。”徐霆更喜歡用戰略上的勤奮思考換取戰術上的自由。“最大的機會來自別人不愿意做,或者做不了的事情。如果人人都能做,都很熱,其實反而沒必要做了。”
局部創新,領先半步,這是徐霆的打法。事實上,早在3年前就有行業觀察人士預測,中國現階段的研發水平需要一步步提升,一下子邁入到做治療領域首創或者治療機理首創的完全創新并不現實。
康寧杰瑞一系列的產品也都圍繞著“局部創新,領先半步”宗旨展開。
在PD-1/L1抗體領域,康寧杰瑞是國內幾十家有相關布局的企業之一。徐霆選擇在劑型上領先半步,其產品KN035是全球唯一的皮下制劑,相比傳統的靜脈制劑,雖然不涉及新機制和新靶點,但技術壁壘足以奠定其一兩年內的行業優勢。
另一個主打品種是已經拿到臨床批件的融合蛋白。后者于2011年美國獲批,康寧杰瑞以仿制為起點,為產品增加新的適應證。在風險可控的基礎上,拓展另一個維度,小步快跑。
第三個例子是以HER-2為靶點的雙功能抗體。康寧杰瑞將利用自身的工程化平臺,用一個分子取代兩個抗體,效果將堪比曲妥珠單抗和帕妥珠單抗聯合用藥,而成本也會則大大低于赫賽汀的仿制藥。
相同的產品如何降低成本?相同的療效如何降低副作用?現在,徐霆最大的工作就是觀察、判斷、伺機出手,快準狠。沒有什么比預測科學本身更能使一個科學家興奮和上癮。
行業變化是一個動態的過程,風口稍縱即逝,但任何一個品種的藥物研發周期都很長,從立項到成功上市至少需要10年的時間。徐霆顯然等不了,怎么辦?

從康寧杰瑞成立之初,徐霆就不斷與國內外公司合作,進行技術和項目轉讓。2011年,徐霆將重組人凝血八因子項目轉讓給正大天晴,這是國內首個相關技術,此次技術轉讓使徐霆獲得了第一筆資金,也成為正大天晴在生物大分子領域起步的標志性事件。此外,康寧杰瑞還與麗珠單抗、中信國健、思路迪合作,包括技術指導、共同開發等。
幾年內,從康寧杰瑞的技術平臺中走出的項目已經多達三四十個。如果將其全部投入臨床,顯然就需要擴大產能、開展臨床試驗、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們還沒走到這個階段。”徐霆對自身有清晰的定位,前幾年專注于前端的產品和技術開發,由更有經驗的合作伙伴接手走完下面的產業化。
而這種“接力賽”的方式也使得康寧杰瑞更加專注,能夠不斷引進新的概念和技術,我國新藥研發的速度也將在這樣的良性循環中大大提高。
徐霆每天會花2~3小時看行業資訊,采訪當天發生的大新聞是默克的免疫治療產品Keytruda治療頭頸癌Ⅲ期臨床試驗未達主要終點。這讓他意識到,或許免疫治療領域即將進入一輪新的整合期。
一個縈繞許久的問題重新浮上腦海,測序成本不斷降低、數據處理能力越來越強,蛋白質組學、代謝組學、微生物組學輪番出現,這些將給生命科學領域帶來一場怎樣的變革?他看不清楚,但他會不斷思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五到十年后會發生什么?一旦預判錯誤,我們可能就完蛋了。”徐霆說。
從技術到新藥
“當我們有足夠的實力,足夠的風險把控能力,我們會涉足first-in-class的領域,也會向產業化轉型。”
徐霆顯然有這個實力。他的底氣來自于康寧杰瑞不斷更新的技術平臺,包括大分子工藝開發平臺、抗體篩選平臺、多功能抗體平臺等,這些平臺使康寧杰瑞能快速產生新的候選藥物。早在幾年前,康寧杰瑞就已經擁有抗體篩選平臺,徐霆選擇了抗體篩選的升級版,即抗體工程化,通過一個工藝去生產多個抗體的混合物,短期內產生多個知識產權項目。這項技術使得康寧杰瑞至少保持了3年~5年的行業領先性。康寧杰瑞也因此被稱為“生物大分子藥物孵化器”。
從2016年開始,徐霆覺得時間到了。他開始思考公司的轉型、進化。
2016年1月,康寧杰瑞宣布計劃投資20億元成立全資子公司江蘇康寧杰瑞生物制藥有限公司,啟動生物大分子產業化基地項目,將康寧杰瑞以及旗下專注于免疫治療產品開發的公司丁孚靶點產生的新大分子藥物,包括抗腫瘤、凝血/抗凝領域的幾個產品進行產業化。此外,康寧杰瑞吉林產業化基地也已經建設完成,產品開發團隊已經就位,準備去為產品融資、上市。
至于徐霆自己,則與研發中心團隊的100多人一起繼續深耕蛋白質抗體這個生物大分子醫藥領域。產業化基地是拆分和獨立運營的。徐霆認為,將成熟品種放在開發平臺,就意味著要在質量體系以及方方面面做到零缺陷,而相關管理思路和方向也是不一樣的。
“我希望能在研發上保持一個初創企業的心態。研發就是研發,它應該是獨立、有彈性和不受制約的。”
他理想中的科研團隊應該是既緊張又靈活。研發體量不用太大,有足夠的功能平臺完成工作足矣,而決策應該扁平化,保持隨時都能轉型、轉向的能力。科研人員需要一個寬松的學習機會,以及自我成長空間。新藥研發風險很大,從某種意義上說,研發目標是很難量化的。”
徐霆認為做新藥的壓力是來自于技術本身,而不是其他外在因素。只有技術和產品上的突破,才能真正支撐一個科研團隊活下去。這是他給自己的壓力,也是他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