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被業內所熟知,是在由E藥經理人主辦的“2016中美醫藥·醫療創業大賽”上。他帶著索元生物醫藥(杭州)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索元生物”)亮相在國內公眾面前,第一次將其獨特的業務模式介紹給臺下眾多的業內專家和投資人。這種旨在“反轉”跨國藥企已經失敗的臨床藥物的技術不僅讓索元生物從那次的比賽中脫穎而出,摘得桂冠,更有投資人在比賽結束后,直接向羅文表達了投資意向。
協和臨床醫學出身的羅文并沒有和他的大多數同窗一樣選擇成為醫生,發現對臨床基礎科研更有興趣的他,甚至在還未完成八年制學業的時候就毅然放棄已有專業而轉向科研。
“對于很多疾病,比如像腫瘤這樣的絕癥,如果沒有藥品,再好的醫生也醫治不了患者。”直至今日,羅文也并不后悔當初的選擇。
在新藥研發這條長征路上,羅文像一名革命者砥礪前行。雪山要翻,草地要過,這必定不是一個輕松的故事。努力是看不見的,能看見的只有結果。
大數據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這是羅文對于索元生物模式的定位。
從跨國企業引進經過臨床Ⅱ、Ⅲ期試驗證明其安全性并對部分患者有效的新藥,利用索元生物獨創專有的生物標記物平臺技術在殘余的臨床樣本中找到可預測藥物療效的生物標記物。通過使用這些新發現的生物標記物作為伴隨診斷來篩選患者,在敏感患者中重新開展臨床試驗,從而提高新藥的成功率。
如此一來,索元生物能夠以較低價格購得這些臨床失敗藥物的全球權益,并且找到生物標記物,這樣離最后的直接撞線就僅有一步之遙。而在羅文看來,雖然靶點研究等生物技術在不斷進步,但Ⅲ期臨床試驗的失敗率仍基本維持在50%左右,對于索元生物來說,這意味著有大量可篩選的候選項目。
“索元生物不僅是新藥公司,還包括精準醫療。”羅文的這句話并不是蹭熱度的隨口一說。索元生物美國子公司坐落于圣地亞哥,這里是精準醫療發展最迅速的地方之一,許多基因組學的全球龍頭企業聚集于此。這也使得索元生物在地域上占據優勢,可以第一時間快速大量地接觸到符合公司要求的項目。
創新藥自然是索元生物最大的回報來源,但通過收購臨床失敗藥物,索元生物還收獲了大量臨床樣本數據,這些數據質量明顯要高于門診患者數據。至此,不僅同時擁有了臨床數據和患者樣本,并且患者樣本通過全景測序掃描繼而又產生了基因組大數據,索元生物也將就此成為一家大數據公司。
羅文直言,一般制藥企業對大數據并不感興趣,但這部分恰恰是索元生物的興趣點。除了對此有最前沿的認識外,關鍵在于索元生物知道最后如何去應用這些大數據。更為重要的是,對于現階段還處于不盈利的索元生物來說,這些已有的臨床數據已經可以為后者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持。并且隨著收購項目的不斷推進,索元生物大數據的優勢會持續加大。
實際上,目前國內市場上已經有了一批實力較強的體外診斷公司,這批公司使得很多國際上成熟的生物標志物在中國迅速落地。但在全球范圍內,有實力開發全新生物標記物的公司卻少之又少,因為這需要同時擁有臨床樣本和藥品。“至少現在看來,索元生物在中國是獨一無二的。”
專啃硬骨頭
2014年,索元生物與禮來達成協議,獲得后者臨床Ⅲ期抗腫瘤藥Enzastaurin(DB102)的全球授權。根據協議條款,索元生物將擁有該藥全球開發、生產和銷售的全部權利,包括所有的知識產權和其他權利與信息 。
此前,禮來已經針對Enzastaurin在多種腫瘤適應證中開展了一系列的臨床研究,其中包括彌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DLBCL)的Ⅱ期和Ⅲ期的臨床試驗。今年2月,索元生物宣布已成功發現DB102的生物標記物DGM1,并計劃于今年啟動治療DLBCL的國際多中心Ⅲ期臨床試驗,目前該臨床試驗申報已被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CFDA)受理。
“如果臨床試驗能夠成功,DB102將會是一個重磅炸彈級別的新藥,全球銷售峰值可超過20億美元。”顯然,羅文對于DB102寄予了厚望,希望借此能夠誕生中國醫藥企業的第一個重磅炸彈。
最近兩年里,索元生物又先后從禮來和美國AMRI/百時美施貴寶公司分別獲得抗精神分裂癥藥 Pomaglumetad Methionil以及抗抑郁癥在研新藥Liafensine的全球授權。
在羅文的規劃里,索元生物的產品線不僅要包括腫瘤藥物,也將涵蓋中樞神經系統藥物(CNS)。除了已經包括的精神分裂癥和抑郁癥,大病種阿爾茨海默癥也是索元生物的重點關注項目。
外人看來,羅文大有專挑硬骨頭啃的架勢,他自己也笑稱的確如此。在他看來,腫瘤和CNS可以讓索元生物的產品領域形成平衡。前者市場競爭激烈,隨之帶來的風險也會較大。而CNS領域盡管在外人開來研發難度很大,多年鮮有新靶點藥物上市,但市場競爭反而相對較小。另一方面,精準醫療在CNS領域的進展速度遠不如其在腫瘤領域,而索元生物的技術平臺恰恰也可以用于CNS領域,這讓羅文堅信精準醫療技術同樣可以在CNS領域發揮更大作用。
當然,新藥研發無外乎一場豪賭,羅文也清楚地知道,如果目前三個在研項目都能成功需要一些運氣。但他始終認為,全新的顛覆式模式是成功的必備要素之一,按部就班顯然已經有些跟不上現在競爭愈發激烈的新藥研發。
至于未來產品商業化,羅文坦言要根據當時的現狀再來決定。不久前,百濟神州將治療實體腫瘤的PD-1抑制劑BGB-A317在亞洲之外的全球授權以數億美元首付款的高價出售給新基,在羅文看來,這一案例凸顯了創新藥國際市場的巨大價值,展示了中國藥企可以聚焦于自己擅長的市場,并且在保留巨大新藥權益的同時與擁有全球銷售能力的國際大藥廠進行合作。
待到山花爛漫時
不久前,關于孫正義領銜的軟銀愿景基金出手11億美元投資一家名為Roivant生物制藥公司的消息在業內引起熱議。吸引外界注意的不僅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單筆生物科技領域投資,更重要的是Roivant的業務模式與幾乎索元生物如出一轍:從其他大型藥企放棄的研發項目中尋找最具前景的藥物。
對此,羅文的回答直接明了:“盡管模式相同,但索元生物擁有的生物標記物平臺技術是獨一無二的。當然,他們有很多錢,我們沒有。”
2015年,索元生物完成A輪融資,由中信金石下屬基金及廣州越秀基金參與。羅文透露,B輪融資正在順利推進中,融資金額將超億元。他也坦言這樣的融資規模對于新藥研發企業來說確實算不上多,但索元生物的業務模式將Ⅲ期臨床試驗成本大大降低,這也使得成本支出要遠低于國內同類公司。
何時能夠登陸資本市場是所有創新藥企業都要面對的問題,而新藥公司的持續燒錢且短期內無法實現盈利也是不爭的事實。在羅文看來,眼下對于包括索元生物在內的中國創新藥企業面臨的最大挑戰,就是缺少一個像納斯達克一樣的資本平臺。雖然在此上市的生物醫藥企業有相當一部分都處于虧損狀態,但也借此平臺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結構。同樣對于索元生物來說,定位于全球市場以及盈利等問題,納斯達克或是第一選擇。
雖然仍將面對這樣或那樣的挑戰,羅文卻也看到國內新藥市場正在發生的變化。包括加入ICH(國際人用藥品注冊技術協調會)以及從政府層面發布的一系列改革政策,讓他連說沒有想到。接二連三出臺的改革政策讓羅文感受到了中國醫藥市場逐漸與國際接軌的趨勢,像他一樣的海歸科學家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小步前行。而中國創新藥產業的發展也需要這樣的一批新藥企業的崛起。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項目做好,政策已經走在前頭了。”雖然大環境的改變讓未來會有更多的機會出現,但對于羅文來說,一方面新藥公司要根植于技術創新,另一方面經營公司也是商業行為,如何調整和把握二者之間的平衡點,是他經常要面對的現實。
又一次,羅文錯過了女兒的生日,他只能隔海看著生日蛋糕寄托思念和祝福。長征路上要跨越的艱難險阻一個都不會少,羅文要做的復雜卻也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