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戰斗在敵人的心臟里

近日，諜戰劇《風箏》的熱播，引起了人們對特工這一特殊群體的廣泛關注。這些中共隱蔽戰線的英雄知名度并不算高，但他們戰斗在敵人的心臟，為中國革命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郝克勇：唯一受毛澤東直接領導的特工

范明原名郝克勇，1914年12月4日出生在陜西省臨潼縣。父親郝鵬程是西北軍的創始人之一，曾在楊虎城麾下任特種兵營長。

1938年初，郝克勇加入中國共產黨。5月，楊虎城所部、國民黨三十八軍軍長趙壽山在陜西三原成立三十八軍教導大隊。黨組織考慮到郝克勇與楊虎城和趙壽山的特殊關系，派他到教導大隊任政治教官。

1941年秋天，趙壽山與共產黨密往之事被蔣介石嗅出點氣味后，即派其嫡系湯恩伯的6個軍，將三十八軍控制起來。為了使三十八軍擺脫日益惡化的處境，1942年7月，毛澤東親自給趙壽山發電報，點名要郝克勇到延安向中央匯報工作。

郝克勇抵達延安后，受到了毛澤東的多次接見。毛澤東對三十八軍工委作了全面的肯定和指示。在最后一次交談中，毛澤東突然問起郝克勇舅家的情況：“你舅舅家姓啥子？”“姓范”。郝克勇答道。毛澤東接著問：“是范仲淹的‘范’，還是樊梨花的‘樊’？”“是范仲淹的范。”

毛澤東說：“好，那就把你的名字改成范明吧！做秘密工作的同志回到延安，都應該改名換姓。”接著，毛澤東十分嚴肅地告訴郝克勇，在此之前，你受周恩來、李維漢同志的領導，從今以后改由我直接領導，且只與我單線聯系。郝克勇因而成為唯一一位受毛澤東直接領導、且只與毛澤東保持單線聯系的中共高級特工。

1943年春，郝克勇返回了三十八軍，擔任工委書記。在郝克勇的努力下，工委在國民黨三十八軍共舉辦了5期教導隊，培養了約2000名干部，其中發展黨員500余人。三十八軍進步力量的發展壯大，引起了蔣介石的不安。

1944年初，蔣介石將趙壽山調任第三集團軍總司令，任命反共干將張耀明為三十八軍軍長。張耀明一到任就向第17師開刀，危急關頭，郝克勇根據毛澤東的指示，召開了第17師地下黨員緊急會議，會議決定立即起義。7月17日，第17師在河南省洛寧縣起義。這是抗日戰爭結束前，國民黨正規軍的首次整編制起義，產生了非常深遠的政治影響。1946年，國民黨三十八軍第55師在河南鞏縣起義，隨后與起義的17師組建西北民主聯軍三十八軍，加入晉冀魯豫野戰軍行列，歸屬陳賡兵團。

此后，郝克勇被調往國民黨第三集團軍，繼續開展策動敵軍士兵起義等革命活動。1945年9月，中共西北局派郝克勇負責進行西北5省以及河南和川北白區地下黨的布點。郝克勇派遣百余人，建立108個武裝據點。胡宗南的隨身副官張德廠，就是郝克勇安插的關鍵性人物。1946年7月，郝克勇成功策動了陜北保安副總指揮胡景鐸起義。

楊登瀛：中共第一個黨外特工

楊登瀛真名鮑君甫，1893年出生于廣東省香山縣，被稱為中共第一個黨外特工。1924年，他加入了改組后的中國國民黨，投身于大革命的洪流。

在“五卅”風暴中，楊登瀛結識了青幫中人、洋務工會負責人楊劍虹，因同鄉、同黨關系而成為莫逆。不久，楊劍虹擔任國民黨組織部調查科小頭目，并邀請楊登瀛加入。

一方面是同鄉朋友的面子不好駁，另一方面是他對國民黨的黑暗深感失望。這時，他身邊的另一位朋友幫了他大忙。這位朋友就是共產黨員陳養山（建國后曾任司法部副部長）。

楊登瀛把自己的糾結告訴了陳養山，他想為共產黨做事，陳養山立即向黨組織做了匯報。

周恩來接到陳養山的報告后，覺得這是在國民黨內部建立內線的極好機會，便命中央特科情報科長陳賡找楊登瀛談話，讓楊登瀛到國民黨特工內部潛伏下來，伺機為共產黨獲取情報，營救被捕同志。

1931年初，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關向應在其上海閘北的寓所被捕。他被關在公共租界的英國巡捕房里，雖然一開始身份并未暴露，但他被捕時，巡捕房在他的住所還搜走了一大箱機密文件。為防萬一，周恩來指示陳賡布置楊登瀛盡快營救。而獲悉此案的國民黨特務機關也對被搜來的文件頗感興趣，并向巡捕房提出由他們派員去清理搜來的文件。警務處督察長蘭普遜答復說：這個案子是租界破的，只準楊登瀛一人插手此案。

于是，楊登瀛即介紹劉鼎以“中共文件專家”的身份到巡捕房鑒定文件。劉鼎當時28歲，在中央特科從事秘密地下工作，他晚上將一些真實文件帶回“楊登瀛辦事處”研究，次日早晨再將一些精心仿制的假文件交還。過了一周，楊登瀛告訴蘭普遜：“搜出來的那一箱材料全是學術材料，沒有什么價值，被捕的那個充其量是個‘激進的學者’罷了。”最后租界對關向應從寬判刑，押了幾個月即予釋放。

新中國成立后，楊登瀛留在了大陸，但日子過得相當清苦，甚至有幾次被抓捕和批斗的經歷。幸好有了解他當年為中央特科做出貢獻的周恩來、陳賡、陳養山等人保護和接濟，才使他生活得以維持。1969年12月，楊登瀛因病去世。

田云樵：上海隱蔽戰線的“策反專家”

田云樵是1931年11月入黨的，入黨不久，在山東濟南做政治交通員，后被調往中共中央上海局從事特工工作。

不久，田云樵從助手張朝素的胞兄張朝杰那里得知重要情報：周佛海之子周幼海希望通過張朝杰尋找中共黨組織。盡管周佛海墮落為漢奸，但是他的兒子周幼海卻與父親背道而馳。

1946年6月底，周幼海由田云樵安排來到淮陰，找到了中共華中分局聯絡部，并于1946年8月2日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入黨之后，周幼海在田云樵的領導下工作。周幼海后參與了策反浙東稅警大隊長、國民黨上海警察局重要頭目等行動。

1949年4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百萬雄師即將橫渡長江，就在這時候，田云樵接到緊急任務，策反守備上海的國民黨第51軍。

第51軍軍長是王秉鉞，田云樵過去曾試圖策反過他，但是沒有成功。眼下第51軍已經處于包圍之中，田云樵認為策反有十足的把握。

5月25日上午10時，田云樵派出國民黨軍隊的投誠人員、王秉鉞的老朋友王中民（原國民黨少將）作為談判使者。田云樵告訴王中民、他守在解放軍第81師師部的電話旁，如果在談判中出現什么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

出乎意料，在第51軍軍部王中民見到的不是王秉鉞，卻是淞滬警備司令部副司令劉昌義。后來才知道，第51軍軍長王秉鉞在此前的戰斗中被俘，湯恩伯讓劉昌義兼任第51軍軍長。

王中民向劉昌義說明來意，說是共產黨派他來商議起義之事。劉昌義問，誰相信你能夠代表共產黨？王中民說，可以跟共產黨代表直接通話。于是，王中民讓劉昌義接通了田云樵的電話。田云樵在電話中向劉昌義陳明利害，講明政策，歡迎劉昌義過來談判。

在田云樵的陪同下，劉昌義見到了解放軍第27軍軍長聶鳳智。5月26日中午，劉昌義率第51軍沿蘇州河向北撤退，向中國人民解放軍投降，使上海市中心避免了一場血戰。

李時雨：隱藏在汪偽政權核心的地下黨員

李時雨，1908年生于黑龍江省巴彥縣，193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北大法學院畢業后，受黨的指派潛入敵上層要害部門。

“立法院院長”陳公博，是汪偽政府第二號人物，李時雨就在他身邊工作。陳公博對他很賞識，進而倚為親信。

1941年4月，陳公博擔任上海偽政府市長兼上海偽保安司令，其“親信”李時雨則被委以“黨部常務委員”兼“秘書長”的職務。

這期間，日偽開始對新四軍進行“清剿”。汪偽政府成立了“全國清鄉委員會”，陳公博除擔任該委員會副委員長外，還任上海分會主任。分會下設四個處，李時雨任第四處處長，專司清鄉人員的監管與督察。

正是因為有了李時雨的情報，凡遇日本鬼子和保安隊的大規模“掃蕩”，新四軍都能提前轉移；而敵人小規模的騷擾，則因新四軍預先設下口袋陣，十有八九遭到慘敗。

每逢大敗而歸，日本人就訓斥“保安司令”陳公博無能，陳公博則罵參謀長和團長們是“飯桶”，萬沒想到泄密的會是自己的“親信”李時雨。

1945年10月份，戴笠接管上海后，開始大規模“肅奸”（即逮捕汪偽人員），為了打入軍統幫助黨獲取更多的重要情報，李時雨請示上級同意后進入軍統，被戴笠親自任命為軍統上海二站第二組上校組長。

李時雨有了軍統的職務，既能經常同特務頭目接觸，又能直接看到軍統總部對上海所屬各站的指令、通報及通知等機密文件。他及時把耳聞目睹的情況寫成情報，上報組織。

由于黨組織較早地掌握了軍統的行動計劃和迫害“黑名單”，得以及時通知已被監視、跟蹤甚至要被暗殺的共產黨地下人員和進步名流，使他們盡快擺脫險境。

1946年9月17日，李時雨被捕。在獄中，無論敵人怎樣酷刑折磨，他都未暴露自己的身份和黨的機密。

直到1949年2月，李時雨才被釋放。其后，他在上海以匯中企業副總經理的名義繼續從事情報工作。同年4月，按照黨組織的指示，李時雨由上海到達香港后，取道天津來到北平，穿上了解放軍的軍裝，公開了自己的身份。

（本版稿件綜合《名人傳記》《黨史博覽》《黨史縱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