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小鎮開了一個飯館,手藝好,食客如云。幾年后,煩了。憑什么要伺候那么多“飯豬”?于是將飯館搬遷至一處叫清風嶺的地方。沒別的意思,只是喜歡。風景要絕佳,交通卻要不便。誰真正懷念手藝,得上嶺來。漸漸,又厭煩了,告示眾人,非特別邀請者,恕不招待。
再過一些年,又遷至云頂。云頂,人跡罕至,古樹遍山,溪流清澈。至此地,已經不再掌勺,只老友來訪,才下廚烹三兩道菜。尤其是野菜。也得有酒,陳年老酒,盛大海碗,極淺的一點,嘬咂有味。
最后,有幾十年不見之摯友來,欣喜至極。遂磨刀,清水洗案。敘罷離情,先飲茶,至月亮緩緩升起。又上酒,存了幾十年的一壇老酒。大半壇老酒下去,上來的是另一道茶。沒有一根菜。兩人相視而笑。笑罷,依舊是茶,是酒。是清風,是明月。
石桌一邊,巨大的松樹影子疊在一起,隨著風,人影搖得淡淡的。
這還是廚子嗎?
(摘自《散文·海外版》2017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