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船用燃料油升級對石油行業的影響

尚春成

為應對IMO硫排放限制的新規，共有三種解決方案可供船東選擇：一是更換為低硫燃料油；二是加裝船舶廢氣脫硫裝置；三是使用LNG替代燃料。下面對三種解決方案進行具體分析。

第一，更換為低硫燃油。目前全球船用燃料需求維持在2.5億噸/年左右，其中高硫燃料油憑借價格優勢占整個市場份額的近70%，餾分油約占25%，低硫燃料油和液化天然氣（LNG）占比合計為5%。船用燃料油主要為180#和380#兩種，硫含量均為3.5%，而更換低硫燃油后，硫含量則降為0.5%，有效減少了硫排放。

但長期以來，低硫燃油和高硫燃油價格相差較大。根據2010年至2017年世界主要港口的統計數據，不管船用燃料油的價格如何變動，低硫燃油與高硫燃油始終維持每噸200美元以上的價差。按照該價差計算，以油輪為例，一艘VLCC（30萬噸）級油輪每天消耗100噸燃油，完全使用低硫燃油較使用高硫燃油每年將增加燃料成本約700萬美元，10萬～15萬噸級的油輪年增加成本也在百萬美元以上。由此可見，如船舶全部使用低硫燃油，燃料成本將大幅增加。

第二，加裝船舶廢氣脫硫裝置。IMO明確提出船舶可以通過加裝廢氣脫硫裝置（Scrubber）來實現等效硫排放。加裝船舶廢氣脫硫裝置后，船東無需對發動機及供油系統進行改造，可以繼續使用與主機性能匹配的廉價重油，避免了長期更換低硫油而增加費用。目前新建造的船舶基本都安裝了廢氣脫硫裝置，安裝成本在300—1000萬美元之間。由于一次性投資較大，運營的船舶加裝比例較低，目前全球范圍內加裝尾氣脫硫裝置的船舶共有300余艘，僅占總量的0.3%，主要集中在當前的硫排放控制區。但根據麥肯茲公司的預測，2020年船舶脫硫裝置的普及率可能達到14%。

第三，使用液化天然氣（LNG）替代燃料。LNG燃料作為一種清潔燃料，可以有效地減少硫氧化物及顆粒物的排放，但受LNG動力系統價格過高，且全球范圍加注設施不完善的限制，目前應用并不廣泛，且在短時間內難以改變。

對比上述3個方案，更換低硫燃油在短時間內費用較低，且操作較為簡便，因此為當前的主流解決方案。目前中國和歐盟等很多國家已經開始對其海域內的船舶燃油排放量提高標準，但在全球范圍內排放新規的實施仍需等到2020年。船舶在航行中通常備有高低硫兩種燃油，高硫用于公共海域，低硫用于某些限排國家海域，因此在2020年以前，船舶因更換低硫燃油所增加的成本并不高，但即便是在2020年以后，由于公共海域較難監管，必然有一些船舶為節約燃油費用而繼續使用高硫燃油。此外，一些具有特殊用途的船舶將得到豁免權。因此，低硫燃油的更換是一個長期、逐步推進的過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高硫船用燃油仍將成為主流。加裝船舶廢氣脫硫裝置的一次性投資較大，且加裝過程勢必影響在用船舶的運營，因此僅在新建船舶使用，由于該部分船舶占比較小，對存量市場影響不大，因此該方案在較長一段時間內難以成為主流解決方案。使用LNG替代燃料由于經濟性及操作性較差，因此不具備競爭優勢，在此不予討論。

由上述分析可見，船用燃料油的升級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仍是海運行業應對排放新規的主流方案，而這將對原油和成品油市場以及煉油產業的格局帶來較大影響。

第一，高低硫原油價差將進一步拉大。隨著船舶燃油新規的臨近，船舶排放履約方式必然更多依賴加工輕重質低硫原油，屆時該部分資源的需求量將會增加，價格也會上漲，從而使得低硫原油與高硫原油的價差進一步拉大。需要說明的是，高低硫原油價差的拉大表現為兩種形式，一種是代表高低硫基準油的迪拜和布倫特兩地之間的價差拉寬，而貼水變化不大，另一種是高低硫基準油價差變動不大，而低硫原油貼水價格走高。

第二，全球煉油格局將重構。由于中間餾分油硫含量較低，最適宜作為船用燃料油。費氏全球能源咨詢公司預計，在2020年實施新規后，將有70萬桶/日的船用燃料油需求轉為中間餾分油需求；而國際能源署（IEA）預測，可能有高達200萬桶/日的船用燃料油需求轉為中間餾分油需求。因此，船用低硫燃料油的大幅增加將促使煉廠調整成品結構，提高中間餾分油的收率。

從全球煉油裝置情況來看，中東和南美的一些國家以加工高硫重質原油為主，中間餾分油的收率較低；而亞洲和北美的一些煉廠具備中間餾分油和低硫燃料油的生產能力。一些新建煉廠由于工藝路線先進，低硫輕質組分收率較高，裝置調節能力較強，將受益于這一趨勢變化，而一些老舊煉廠將因難以適應而逐步被淘汰。此外，由于亞太地區普遍具有先進產能，改變了優質原油的貿易流向，亞太地區的貿易地位和話語權將得到進一步提升。

第三，中質餾分油和低硫燃油裂解價差將拉大。目前由于全球煉廠中間餾分油產能不足，為彌補該缺口，市場中有大量柴油被調和成低硫燃油，因此，柴油供不應求，柴油價格大幅上漲。自2017年以來，新加坡市場柴油與迪拜原油的裂解價差出現了較大幅度的增加，以硫含量為0.5%的柴油為例，裂解價差由2017年初的9美元/桶變為目前的17美元/桶，漲幅巨大。且柴油與迪拜原油之間的裂解價差呈現出明顯的CONTANGO（前低后高）結構，月間差在0.2美元/桶以上，預示著市場對后期的裂解價差繼續看高。咨詢公司伍德麥肯錫預計，2020年中間餾分油裂解價差將達到25美元/桶左右。除中間餾分油外，低硫燃油和原油之間的裂解價差也將同步拉大，預計這一格局將在未來維持較長時間。

（作者單位為中國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天津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