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阿爾都塞的意識形態理論

摘要：阿爾都塞是20世紀法國當代著名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家。他對意識形態有其獨特的理解，在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學說上占有重要地位。本文將從阿爾都塞對意識形態的四個規定入手，淺談自己對阿爾都塞意識形態理論的理解。

關鍵詞：馬克思；阿爾都塞；意識形態

自法國大革命時期的理論家特拉西最早提出意識形態這一概念后，意識形態問題一直是個有爭議的、重要的學術問題。隨著學者們的不斷研究，意識形態理論不斷得到發展，法國的結構主義學家阿爾都塞的意識形態理論具有鮮明的革命性和批判性，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形成、深化和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本文就從阿爾都塞的著作《意識形態及意識形態國家機器》出發，從意識形態的四個規定入手淺談其關于意識形態這一理論。

一、意識形態沒有歷史

對于意識形態的問題，馬克思是站在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的基礎上來闡述的。馬克思否定意識形態有獨立的歷史，認為意識形態是社會的產物，是人的意識的產物。

在馬克思那里，意識形態是隨物質生產的產生而產生，并隨物質生產的發展而發展。意識形態的更替歸根到底要從物質生產方式的變化中去尋找。一旦離開人們的物質生產活動，意識形態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根基，意識形態的歷史是依附于人們的物質生產歷史而發展的。離開了人類的現實生活，意識形態的歷史也就不存在。意識形態的歷史是與人類的物質生產活動歷史緊密相連的。

綜上，馬克思所說的“意識形態沒有歷史”，是指意識形態沒有自己獨立發展的歷史，它不能離開物質生產方式而獨立存在和發展。

而阿爾都塞認為，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提出的“意識形態沒有歷史”的間接是“一個純粹否定性的命題”。這一觀點包含兩層意思，一是“意識形態是虛無的東西，因為它是一個純粹的夢（這個夢是由天知道什么力量制造出來的：不是分工的異化，就是同樣作為否定性決定作用的異化）。”二是“意識形態沒有歷史，這顯然并不意味著在意識形態中沒有歷史（恰恰相反，因為意識形態只是對實在歷史的蒼白、空幻和顛倒的反映），而是意味著它沒有自己的歷史。”

在第一層含義中，阿爾都塞認為，馬克思的意識形態和弗洛伊德之前的理論家所闡釋的“夢”是一樣的，是一種“純想象的內容，即，是不存在的，是‘白天之殘余的結果，以一種任意的安排和秩序呈現出來，有時甚至是‘顛倒的——換言之，以‘混亂無序形式呈現出來。”

就第二層含義而言，阿爾都塞認為馬克思站在實用主義和歷史主義的立場上否定性地看待意識形態，但他并不贊成馬克思從否定的定義來理解并闡釋這個命題。阿爾都塞把馬克思這一否定性的命題，轉換為一個肯定性命題。換句話說，他也承認“意識形態沒有歷史”這一斷言，但他與馬克思對這一斷言是站在否定性的立場來看是不同的，他是從“絕對肯定”的意義上來認同這一斷言的。

關于“意識形態沒有歷史”這一理論，馬克思是從意識的內容來闡釋的，即意識形態是隨物質生產的產生而產生，隨物質生產的發展而發展。意識形態的變化也要隨人類的物質生產方式的變化而變化。在內容上，意識形態沒有自己獨立發展的歷史，并且它是可以被消滅或終結的。而阿爾都塞則主要從形式或結構上來解構馬克思的這一理論，即不管人類的物質生產方式如何變化，整個意識形態的結構和功能總是不變的。因為它既然是不變的，所以它也沒有自己的歷史，它是超歷史的，是永恒的。既然是永恒的，那意識形態就是永遠不會被消滅或終結。

二、意識形態是對個人與其生存條件的想象性描述

阿爾都塞認為，意識形態是人對于自己生存狀態的幻覺。用我們通常的哲學原理上的話來說，這就是意識形態是沒有正確地反映人的生存狀況，沒有正確地反映人和人之間的關系。

按照阿爾都塞的理解，意識形態以想象的形式表現了人們的生存狀況。人們用想象的東西來代替現實的東西，把虛幻當作現實，現實和虛幻顛倒了過來。按照阿爾都塞的分析，這樣做的原因就在于有一小撮寡廉鮮恥的人，把“人民”的統治和剝削建立在它們想象出來的對于世界的虛偽表述之上，這樣它們就能用統治人們的想象力的方法來奴役人們的心靈。原因還在于支配者人們自身生存條件的物質異化。

長期以來，我們在意識形態的研究中所強調的是，意識形態是階級斗爭的手段，是階級統治的工具。或者說，我們主要強調，意識形態主要是人們為了實現自己階級利益的而構想出來的。但是，阿爾都塞強調，意識形態還是人們自己對于自己的欺騙，是人們對于自己生存條件的自我想象和幻覺。如果宗教是意識形態，而且是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的話，人們自己想象出宗教世界的存在，其中的規則以及生活方式，人們愿意相信自己想象中的宗教世界中的那些獎懲規則以及善惡有報等。所以人民在生活中又會自愿地接受這種幻覺，不知不覺地自我欺騙，并從自我欺騙中獲得滿足。比如，信教的人們相信命運輪回善惡有報，那么人就會在現實的生活中也盡力去做善事做在想象的宗教世界中會得到善終的事情，從而獲得滿足。又比如人生下來時并沒有名字，只是一種肉體的存在。家長為了區分不同的人為我們取名，而我們便開始了一生為這個名字而奮斗的生活。名字以及名字所帶來的名望似乎成為了比生命本身更重要的事情，多少人為名而活，為名而努力，卻僅僅為了這個生命中的的幻覺——名字。

馬克思找到了我們的生活中產生自我欺騙的根源。阿爾都塞正是抓住了馬克思的思想而大加發揮。他說：“在意識形態中表述出來的東西就不是主宰著個人生存的實在關系的體系，而是這些個人同自己身處起中的實在關系所建立的想象的關系。”如果個人在生活中表達的不是自己和自己生存狀態的實在關系，而是個人同他的生存狀態的想象的關系，那么這個人就生活在這種意識形態的作用中。他就是在意識形態中自我欺騙。因此，生活中最重要的不是識別別人對我們的欺騙，而是識別自己對自己的欺騙。可是按照阿爾都塞的分析，要擺脫這種自我欺騙卻是十分困難的。這就是他在“意識形態把個人呼喚為主體”中所說的。endprint

三、意識形態是物質的存在

阿爾都塞說意識形態是物質的，這不僅是說，意識形態存在于實踐中，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強調，人不僅在思想中對于自己和實際生存狀況產生虛幻的反映，順從與這種扭曲的關系，而且使自己成為意識形態機器中的一部分。他按照意識形態的實踐所要求的方式來行動。比如，如果他是一個信徒，那么他就順從于宗教的意識形態機器，在其中，他跪拜、他認罪、他祈禱等。同樣，如果他相信正義，他就遵守法律。他完全順從于這種意識形態的實踐，而沒有任何主見、沒有任何自己的想法。他說：“僅就單個的主體（某個個人）而言，他所信仰的觀念具有一種物質的存在，因為他的觀念就是他的物質的行為，這些行為嵌入物質的實踐，這些實踐收到物質的儀式的支配，而這些儀式本身又是由物質的意識形態機器來規定的——這個主題的觀念就是從這些機器里產生出來的。”

很多人認為當今我們便生活在一個被意識形態控制的社會中，我們沒有主見，沒有思想，只是統治階級的工具，完全按照意識形態機器的要求來進行我們的行動。我們盲目支持一切統治階級所要求我們支持的東西而從不進行懷疑和思辨，只會膜拜，只會喊萬歲，只會認罪而沒有思想。這種意識形態的控制是從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的。“老師”成為了意識形態統治的劊子手，由老師來進行意識形態的宣傳和控制工作。這樣的話，日本侵略我國的時候從教育入手，從孩子們的意識形態傳授入手便變得可以解釋了，一旦人們接受了意識形態的控制，便早已不是獨立的主體。因為獨立的主體首先必須具有的是獨立的思考和分辨能力，以及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人們還以為自己仍然是獨立的主體，但在意識形態的控制下，其實人們早已失去了獨立思考、分辨、行動的能力而不自知。

意識形態是物質的，無非是說，在意識形態的影響和指揮下，在意識形態的機器中，在人的行動中已經沒有思想了。如果人有什么想法的話，那么這就是意識形態的想法。意識形態已經把一切都為我們想好了，我們只要接受和信仰就行了。人在這里，只會盲從和行動。于是，阿爾都塞說，在意識形態中“觀念”這種說法已經消失了。觀念消失了，思想消失了。剩下的是只是主體、信仰和行為。而所謂的主體、信仰和行為都是一種意識形態。意識形態把沒有主題性的人說成是主體，把沒有自覺意識的意識說成是意識。它要求人們只有信仰和行動，而沒有思想。而意識形態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人沒有自覺意識的過程中發生的。

意識形態是物質的。這實際上就是要我們猛然回首，重新思考我們的一切實踐活動，拷問我們自己。在這里，我們是不是毫無思想地接受了那些慣常的、被當做必然性的東西，而正是這些東西是需要我們重新思考的。我們看到，阿爾都塞的這種激進思想的前提是，人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必須接收這個中的各種觀念、思想、生活方式等。這些東西都是意識形態，都是強加給人的，使人按照這些強加給自己的東西來思考，來生活，使人對世界產生了幻覺。

四、意識形態把個人呼喚為主體

我們知道，在生活中人最可怕的是自己欺騙自己。而其中最大的騙局卻是“個人是主體”。許多人都認為，在生活中我們每個人都是主體，都自己主宰著自己。即使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但至少可以主宰自己的思想和想象。但是，阿爾都塞告訴我們，這是意識形態。這就是說，在生活中，我們并不能主宰自己，甚至我們的想象也不是我們自己的。他說，主體的范疇，對于我們來說，是一件最初的顯而易見的事情。顯然，你我都是主體。他說：“你我作為主體這件顯而易見的事情——以及它的無可置疑——本身是一種意識形態的后果，是基本的意識形態的后果。把顯而易見的事情當做顯而易見的事情強加于人（而又不動聲色，因為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恰恰是意識形態的一種特性。”意識形態把每個人設定為主體就是要欺騙人們。既然你們每個人都是能進行獨立自我思考的，因此，你們的想象、設想等都是你自己的，而沒有任何外在的因素，也不存在任何強制。這似乎是顯而易見的，不可懷疑的。這種不可懷疑性，正式意識形態所要達到的目標。這種顯而易見，其實也只是被強加給你的顯而易見。

我們總是以為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行動，實際上這是人們一種美好的幻覺。因此，阿爾都塞把這種以為自己是主體的幻覺和按照這種幻覺來進行的日常活動稱為意識形態的實踐。意識形態之所以能夠發揮作用就是因為，人們以為自己在這里是主體，會把這種意識形態的東西看作是自己的東西。意識形態的作用就是要使人自己欺騙自己，使他自己失去主體地位，卻反而認為，自己是主體。他說：“主體之所以是構成所有意識形態的基本范疇，只是因為所有意識形態的功能（這種功能定義了意識形態本身）就在于把具體的個人‘構成為主體。”意識形態就是要創造主體，建構主體，就是要使人成為一個“虛幻的主體”。當一個虛幻的主體被建構起來的時候，意識形態就可以發揮作用了。一個人在意識形態的影響下生活卻以為自己過著真正的生活。他在意識形態中卻以為自己在意識形態之外。他虛幻地以為，自己沒有受到意識形態的影響。而身在其中的人永遠不會對自己說自己深陷其中，只會嘲笑別人看不穿，嘲笑別人沒有思想，的收納殊不知，自己也沒有思想，而自己正是那個被操縱和控制。意識形態的作用使人不懂得批判自己，不會揭示自己作為主體的虛幻性。阿爾都塞就是要讓人猛然驚醒，知道自己每時每刻都在進行著意識形態的意識。

英國的文學評論家伊格爾頓認為，世界上有多少意識形態理論的專家，就有多少種對于意識形態概念的定義。盡管人們的定義有很多，但是，阿爾都塞對于意識形態的研究是最具有穿透力的理論之一。阿爾都塞對意識形態的以上四種規定包含的內容遠不止我所提到的這些，其中更深刻的意義于我可能還沒有完全理解和掌握，以上只是我對其意識形態理論最為粗淺的認識。通過學習阿爾都塞的《意識形態與意識形態國家機器》，使我對意識形態理論有了更具體更深遠的認識，也開辟了新的思路和思考方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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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曉升.意識形態就是把人喚作主體[J].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06（02）：48.

作者簡介：李志青（1990.06-），女，河北邯鄲人，天津商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