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革命視野下依規治黨的多維邏輯

龔晨

[摘 要]基于自我革命視野，科學認知依規治黨的內在機理，深入洞察依規治黨的推進規律，對于以黨的治理法治化引領國家治理現代化、以全面從嚴治黨的法治化引領中國社會治理的法治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價值。自我革命視野下依規治黨的多維邏輯表現為時代邏輯：應對新的執政環境下黨的建設面臨著諸多挑戰的必然要求;問題邏輯：著力解決黨自身存在的突出問題的迫切需要;現實邏輯：引領法治建設和實現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內在要求;歷史邏輯：國內外政黨管黨治黨歷史經驗教訓的科學總結;實踐邏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全面從嚴治黨法治進路的科學謀劃。

[關鍵詞]自我革命;依規治黨;邏輯;中國共產黨

[中圖分類號]D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8）10-0035-04

自我革命，不僅是我們黨區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也是我們黨始終長盛不衰、永葆生機與活力的獨特優勢。“打鐵還需自身硬”這一莊嚴承諾，生動詮釋了中國共產黨的中央領導集體的自我革命精神。“興黨強黨，就必須以勇于自我革命精神打造和錘煉自己。”[1]作為治國理政總體布局重要內容的“全面從嚴治黨”戰略思想的應運而生，思想建黨與制度治黨緊密結合、依規治黨和以德治黨有機統一的應時而出，表明了當代中國共產黨人對自身建設規律有了新探索、新認知、新創見。正是我們黨勇于自我革命，在面對不斷變化著的執政環境，根據時代特征，適時調整執政戰略和執政方式，應對來自黨內外的各種挑戰，有效地化解了執政風險，維護了執政安全。全面從嚴治黨，無論從目的意義還是目標追求，無論從思想遵循還是動力支撐，都貫穿著強烈的自我革命精神。[2]依規治黨，充分體現了對黨的自身建設科學化的深刻憂思，充分彰顯了對黨的執政方式現代化的深邃把握。基于自我革命視野，科學認知依規治黨的內在機理，深入洞察依規治黨的推進規律，對于以黨的治理法治化引領國家治理現代化、以全面從嚴治黨的法治化引領中國社會治理的法治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價值。

一、時代邏輯：應對黨的建設面臨著諸多挑戰的必然要求

當今時代是一個全新的時代，人類正進入一個正如貝克所預設的“風險社會”之中。處于風險境域中，任何一個政黨只有創建新的適合當代社會實際的政黨政治，必須加強自身建設，才能適應社會轉型帶來的各種挑戰。英國工黨領袖布萊爾曾宣稱，“不變革的政黨將會死亡”[3]。面對形勢發展的新要求，要以改革創新精神全面提高黨的建設科學化水平。為適應空前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特別是應對新的執政環境下黨的傳統功能、管理思維和模式面臨著的前所未有的挑戰，要求我們黨必須創新管黨治黨體制機制，進行治理革命性變革，積極探索現代轉型新實踐。

為此，我們要針對全球范圍內政黨黨員人數大幅下降、認同傳統大黨“黨員”日趨減少等政黨政治衰敗和影響衰退之情形，必須著力化解如何做到獨善其身，并能加強領導，發揮好更大的領導核心作用之挑戰;要針對我國大國治理、“三重轉型”時期治理之錯綜復雜，轉型的不確定性之凸顯，而黨的信仰之淡化、權威之弱化、組織之虛化、力量之減化，彼此交織疊加之情形，必須著力化解如何永葆政治本色、不斷增強自身領導力、創造力和戰斗力之挑戰;要針對我國國家治理規范化、制度化、文明化迅速發展，法治國家建設日益向縱深推進之情形，必須著力破解如何適應法治，并以黨的自身現代化轉變、建設法治型政黨解決黨的治理與國家法治建設進展不相匹配之矛盾。事實上，我們以堅持“依法治國、依法執政、依法行政共同推進”和“法治國家、法治政府和法治社會一體建設”[4]，對這些事關我們黨向前發展和繼續執政根本性問題的矛盾和挑戰予以了積極應對。

依規治黨，增強黨的自身執政合法性、提升執政能力的戰略抉擇，是管黨治黨的規范性舉措，是推動黨的治理化的戰略性舉措。它的提出，標志著黨的治理法治化序幕已開啟，就是我們黨的執政方式的一次自我革命。“要充分認識到，依規治黨涉及我們管黨治黨根本理念的變革、根本方式的變革，是我黨治理的一次革命，而不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常工作。”[5]因此，應對新的執政環境下黨的建設面臨著的上述三個挑戰，需要我們黨順應信息社會發展的大潮，適應變動不居的社會，進行以自身現代化為旨歸的戰略性改革和調適，而依規治黨就是體現這種時代發展要求，呈現這種時代韻味新特征，黨的建設自我持續發展的理性選擇。

二、問題邏輯：著力解決黨自身存在突出問題的迫切需要

強烈的問題意識，鮮明的問題導向，抓重大問題、抓突出問題、抓關鍵問題，在思想建設上，黨內還存在大量思想問題，黨內統一思想的難度在增加，提出要同一切弱化先進性、損害純潔性的問題作斗爭。在管黨治黨上，存在把經濟建設和黨的領導割裂開來，提出應建立黨建工作責任制，落實全面從嚴治黨主體責任，強化執紀監督。在嚴肅黨內政治生活上，必須著力解決“四個不夠”問題，即發揚民主不夠、正確集中不夠、開展批評不夠、嚴肅紀律不夠，指出“嚴肅黨內政治生活，根本抓手是不折不扣執行黨的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6]43，要“以改革創新精神補齊制度短板，真正使黨的組織生活、黨員教育管理嚴起來、實起來”[7]。

一方面必須清醒認識到，“黨內存在的一些深層次問題并沒有得到根本解決，一些老問題反彈回潮的因素依然存在，還出現了一些新情況新問題。”[6]18究其原因，在一定程度上歸結于黨內法規制度體系的不健全、制度運行的不科學、制度執行的不得力。另一方面必須堅持問題導向，以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氣，著力解決黨內存在的各種問題，必須敢于直面問題，勇于自我解剖，向頑瘴痼疾開刀，特別是要解決好那些量大面廣、表現突出以及政治性強、破壞力大的問題。“有問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問題面前束手無策，解決問題虎頭蛇尾。”[6]18“如果管黨不力、治黨不嚴，人民群眾反映強烈的黨內突出問題得不到解決，那我們黨遲早會失去執政資格，不可避免被歷史淘汰。”[8]

因此，怎么樣解決上述問題，依靠什么來從嚴治黨，關鍵是要靠嚴明的紀律，靠黨規黨紀這些“管用”的制度。

三、現實邏輯：引領法治建設和實現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內在要求

法治，在今天中國的政治話語體系中，是個熱門詞匯，也是個價值追求，更是個行動實踐。“法律是治國之重器，法治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依托。”[9]基于“法治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基本特征、法治化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必由之路”的認知，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們黨圍繞“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全面深化改革這個總目標，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加快建設法治中國。從黨的十五大我們黨提出依法治國基本方略開始，到2002年黨的十六大提出“依法執政”，到2012年“法治社會”的提出，再到“法治中國”的提出，體現了我們黨法治理論的新發展，對法治理論認識的不斷深化和細化，同時也對我們黨執政方式和執政能力提出了越來越嚴格的要求。

這一方面，要求加強依法執政，建設法治型政黨，我們黨員干部必須提高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治理國家的能力。從現代民主政治發展的演進規律看，政黨和法治耦合是歷史必然，建設法治型政黨是歷史選擇。作為中國唯一的執政黨，中國共產黨在法治建設中的關鍵作用不可忽視。據此，我們黨必須要帶頭遵守憲法和法律，在憲法和法律范圍內活動，要自覺把執政活動納入法治軌道，實現自身管理和運行機制的制度化、法治化，秉持法治理念、涵養法治精神和積極培育法治文化，把自己建設成為法治型政黨，進而為全社會作出示范，作出法治化榜樣，彰顯出方向性的引領作用。

另一方面，要求我們黨員干部使從嚴治黨的一切努力集中到必須增強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上，要按照法治中國建設的基本要求，切實實現自身內部治理結構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深入推進依法執政、全面提高執政活動法治化水平，引領和驅動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要別人做到自己先做到，要別人不做自己絕不做”，尤其是要堅持“紀嚴于法、紀在法前”，真正使黨章黨規內化于心外化于行，使所有黨員干部嚴格執行黨規黨紀、模范遵守法律法規，才會凝聚起全黨全社會共同建設法治中國的堅不可摧的強大力量，為法治國家建設提供重要動力。因此，從自我革命的視野看依規治黨，依規治黨是黨的治理現代化的基礎面向，關乎黨的執政合法性，關乎依法治國與依法執政，關乎國家與社會治理法治化的理念落實、措施落地和目標落成。

四、歷史邏輯：國內外政黨管黨治黨歷史經驗教訓的科學總結

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依規治黨是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報告中所提出的新概念，但追溯其發展，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它是在反思國內外政黨管黨治黨歷史經驗教訓的基礎上，而提煉出來的科學論斷。

第一，從無產階級政黨發展的歷史進程看，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們認為，嚴的規矩和鐵的紀律是無產階級政黨組織功能發揮的重要保證。馬克思恩格斯論證了權威和集中的重要性，強調必須實行嚴格的紀律，認為沒有黨的紀律，黨就沒有斗爭的武器。1859年，針對無政府主義的危害，馬克思在《給恩格斯的信》里特別強調“必須絕對保持黨的紀律，否則將一事無成。”[10]列寧在《進一步，退兩步》中，將民主集中制確立為黨的根本組織原則，論述加強黨的紀律性的重要作用。

第二，從中國共產黨黨的建設的歷史探索看，黨的歷屆領導核心都注重建章立制，加強黨內法規制度建設。毛澤東提出了“紀律是執行路線的保證”、“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等著名論斷，強調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須制定一種較詳細的黨內法規”[11]，起草了《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黨內指示，擬定了《關于健全黨委制》的決定。強調了黨紀與國法的關系，推進了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提出了以黨內法規治黨的重要思想，確立“加強黨的制度建設”的任務，系統闡述了黨內法規建設的重要原則與重要內容。要求加強以黨章為核心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建設，“建立健全以黨章為根本、以民主集中制為核心的制度體系”概括為執政黨建設的基本經驗之一。可見，依規治黨有著深厚的歷史基礎，是對我們黨注重黨內制度建設運用黨內法規制度管黨治黨的歷史經驗的忠實秉承。

第三，從國外政黨管黨治黨的經驗教訓看，建立和健全黨內的各種規章制度，建立必要的機制，是國外許多政黨推進管黨治黨的重要環節、重要方式和手段。如波蘭民主左派聯盟黨成立黨的道德委員會、“黨務法庭”這兩個機構，對違背道德行為、違紀行為處理和裁決;德國社會民主黨制定禮品收受制度，規定黨員干部收到超過20馬克的禮品須交公。從這一點看，依規治黨與世界各國政黨加強黨內法規建設，以維護國家政治和社會秩序穩定，推進政黨政治文明發展的歷史趨勢，是完全相吻合的。

第四，從新時期我們黨執政實踐的歷史維度看，制度治黨、依規治黨作為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舉措，有力促進了黨治國理政的能力和水平的提高，不斷提高了黨的法治化程度、黨的建設法治化水平，不僅標志著黨作為法治型馬克思主義執政黨的歷史生成，而且極大地加快了法治中國建設的歷史進程。

五、實踐邏輯：新的歷史條件下全面從嚴治黨法治進路的科學謀劃

依規治黨，既是全面從嚴治黨的內在要求，也是全面依法治國的有力保障，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一定意義上說，依規治黨，就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全面從嚴治黨法治進路的科學謀劃。作為管黨治黨的實踐行動，只有堅持以依規治黨為引領，把從嚴管黨治黨納入黨規黨紀和法治的規定，才會確保全面從嚴治黨成為高度自覺和行動常態。那么，從自我革命視野看，如何形成依規治黨引領從嚴管黨治黨的新常態？理應從理念、體系、機制、能力四個層面去全面把握、整體謀劃。

在理念層面上，解決好觀念前提問題，即如何理解依規治黨中“規”，以及何種價值理念支撐依規治黨實踐的推進？這一方面，要充分認識到依規治黨的自我革命意義，依規治黨意味著管黨治黨方式的革命性變革，要從戰略高度，從“道”的層面而非“術”的層面進行分析;另一方面，要對依規治黨中“規”從國家法規、黨內法規、政治規矩的集合體視角來看待，將黨的治理方式從“人治”到“法治”的根本轉變，必須樹立規則至上、權力約束、權利保護、程序剛性、有責必究等思維。

在體系層面上，解決好規范秩序問題，即如何確保“規”是良法，并以完善的制度體系規范黨內各種主體的定位建構、角色行動及其主體間的相互關系？良法是善治的重要前提。這就要求必須遵循法治、民主、程序公正等基本善治價值理念，要按照到“建黨100周年時全面建成內容科學、程序嚴密、配套完備、運行有效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的目標，發揮黨內法規規劃計劃的引領作用，堅持“立柱架梁”與“建籠織網”齊頭并進，著力完善黨內法規制定體制機制，推動黨內法規工作全鏈條協同推進，不斷提升黨內法規質量。

在機制層面上，解決好規范運行問題，即如何在機制設計上支撐“規”能夠有效運轉起來？黨內各主體之間在關系調整上能和諧共振，在矛盾協調上和諧共贏？這就要求厘清依規治黨與依法治國的內在聯系，健全依規治黨的領導保障、組織保障、運行保障等支撐保障體系，“努力形成國家法律法規和黨內法規制度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相互保障的格局[4]，”著力構建“大法治”工作格局，不斷夯實黨內法規有效實施、落地生根的社會基礎。

在能力層面上，解決好規范效果問題，即黨內各主體以什么樣本領、具備什么樣基礎性能力讓“規”有效運轉，落地生根，取得預期目標效果？當務之急，須在積極培育依規治黨意識，解決有規不依問題;加強依規治黨制度建設，解決無規可循問題;強化依規治黨機制保障，解決違規難究問題;切實增強依規治黨能力，解決執規低效問題等四個方面下足功夫，確保“規”的執行全面有力，“規”的實施開花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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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馬克思恩格斯選集（29）[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13.

[11]毛澤東選集（2）[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