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亞鑫
摘要:隨著新媒體的發展,次生輿情越來越多的伴隨原生輿情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鴻茅藥酒事件”就是其中的典型。本文結合“鴻茅藥酒事件”,一方面從微觀透視次生輿情形成的因素,另一方面從宏觀概覽次生輿情趨于常態化的媒介語境。最后從預防次生輿情發生和具體處理措施入手,提出應對策略。
關鍵詞:次生輿情;政府;媒體;網民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 - 8122(2018)11 - 0063 - 03
一、事件概述
2017年12月19日,醫生譚秦東在美篇APP發表文章質疑鴻毛藥酒功效。2017年12月27日,鴻茅國藥公司在涼縣報案,稱譚秦東文章損害了“鴻茅”的商業信譽。2018年1月30日,涼城縣公安局辦案人員從內蒙古奔赴廣州,對譚秦東實施跨省抓捕。2018年4月13日微信公眾號“紅星新聞”率先爆出《廣州醫生發帖稱“鴻茅藥酒是毒藥”涉嫌損害商品聲譽被警方跨省抓捕》一文,引發了各方媒體和民眾的廣泛討論。
在多方的互動中,此次輿情事件最終從譚秦東和鴻茅藥酒間的糾紛,逐漸波及到其他方面,產生了一批如“地方公共權力使用不當”“食藥安全監管缺失”“公民權利如何保障”“違法廣告為何一路暢通”等次生輿情。
二、次生輿情形成的因素
對于次生輿情的概念,學界至今還無定論。劉勇學者認為,一系列重大突發事件處置過程中常常會伴生輿情的變焦與轉換現象,坊間的通俗說法謂之“拔出蘿卜帶出泥”,這即是“次生輿情”[1]。周慶安認為次生輿情蘊含著危機,是政府部門、企業組織在應對原發性危機的過程中經常出現的一種“二次危機”[2]。
雖然學者對次生輿情的定義不一,但原生輿情加一系列次生輿情的模式在新媒體時代已成常態。為有效應對次生輿情,分析其形成因素也是應有之義。
(一)原生輿情具有話題性、代表性
原生輿情具有話題性是次生輿情形成的重要因素。話題性意味著較高的關注度。在“鴻茅藥酒事件”當中,就包含了食品安全、公共權力濫用、官商勾結等一批熱點詞匯,引發人們廣泛關注。另一方面,話題性意味著爭議性。伴隨著不斷深入討論,人們就會透過原生輿情發現次生輿情的“種子”。在“鴻茅藥酒事件”中,人們一開始關注鴻茅廠家和譚秦東兩者之間的商業糾紛。而隨著網民和媒體不斷追問鴻茅藥酒為何能如此橫行,最終遷出了廣告審查部門失職等次生輿情。
原生輿情具有代表性,促進次生輿情產生。大眾在日常生活中會有很多和某一輿情事件的類似經歷,卻找不到途徑疏解。而有代表性的原生事件會勾連起他們的過往體驗,為其發泄情緒和達成利益訴求找到突破口,引發次生輿情。在“鴻茅藥酒事件”中,人們借鴻茅藥酒追責藥監部門和廣告審批部門執法不嚴,而這些這都源于人們的日常體驗。
(二)政府在關鍵問題上處于失語狀態,為次生輿情注入能量
社會輿論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具有彈性的,它會隨著輿論目標的實現而隱現。政府對于關鍵問題的失語或模糊不清的回答,會激發輿論彈性,促使人們將輿論焦點從事件主體轉向政府,形成新的次生輿情。
4月13日,“鴻茅藥酒事件”曝光,人們質疑內蒙古涼城警方跨省抓捕譚秦東的合法性。面對蜂擁的質疑聲,涼城縣公安局于4月15日在微博做出回應稱譚某犯罪事實明確。兩天后蒙古檢查院官微發布的微博則否定這一說法,其稱目前案件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將該案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并變更強制措施。這一反轉使得人們將矛頭直指涼城縣公安局,質疑它濫用地方政府公權力,形成次生輿情。
(三)媒體不斷轉換聚焦點,形成次生輿情
“作為政府與民眾溝通的中介和橋梁的媒體,既可以協助政府緩解民眾情緒,也可能成為危機的觸發者。”[3]媒體承擔著社會嘹望者的職責,對于重大輿情事件自然給予高度關注。在“鴻茅藥酒事件”中,各大主流媒體紛紛發聲,新華社發表《穿越大半個中國來抓你?三問鴻茅藥酒事件》,將焦點轉向涼城縣警方濫用公權、食藥監局和廣告審批部門監察失職等問題[4]。法制網發布的《鴻茅藥酒事件引企業健康發展四問》中則從監管部門、企業、公民三個角度對事件進行解讀。其他媒體也都對“鴻茅藥酒事件”進行廣泛挖掘[5]。正如李普曼所提出的“媒介即探照燈”的隱喻,媒體在變換角度解讀輿情事件的同時,也將聚光燈從原生輿情主體轉開,逐漸探照到各個枝節,促進了相關次生輿情的形成。
(四)網民及時得到信息的需要
一方面相對于媒體或政府,網民都處于信息天平中的低端。信息失衡的狀態使網民更想知道事情真相,甚至形成輿論倒逼,推動了次生輿情出現。在“鴻茅藥酒事件”當中,正是網民不斷追問“鴻茅藥酒”到底是藥是酒,“鴻茅藥酒”為何如此橫行等才推動了相關次生輿情出現。
另一方面,互聯網即時性的特點極大塑造了新時代網民性格。網民耐心隨著網速提高呈現遞減趨勢,人們迫切需要得到事件主體對于關鍵問題的快速準確回應。對這一訴求一旦處置不當,就會引發此生輿情。
三、次生輿情形成的媒介語境
對于任何事物的分析,都脫離不了具體語境,不然就會如空中樓閣失去現實意義。因此,筆者從媒介語境人手透視次生輿情頻發的深層原因。
(一)互聯網創造新“公共領域”
“公共領域”由哈貝馬斯提出,其意指社會中的一個領域,某種接近于公共輿論的東西能在其中形成,并向所有公民開放。隨著互聯網的發展,網絡在形成公共空間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一方面網絡的跨時空性可以讓意見更多更快地積聚起來形成輿論,推動輿情事件產生;另一方面,網絡匿名性又容易讓人們放棄理性,成為網落中的鍵盤俠,為輿情事件帶來負能量,推動次生輿情產生。
(二)官方失去輿論場主導權
傳統媒介時代,官媒通過控制渠道掌握話語權。所以即使發生了輿情事件,官媒也可以通過引導輿論,將事件較快平息。互聯網的發展打破了渠道控制的局面,輿論場被撕裂為官方輿論場和民間輿論場。隨著網民參與公共事務意識的提高以及自媒體發展,官方輿論場漸漸失去了話語主導權,甚至出現民間輿論場倒逼官方輿論場的局面。而在這一過程中,一旦官方輿論場處理不當,就會引發連鎖的次生輿情。
(三)社交媒體造就注重情緒的“后真相時代”
2016年,“后真相”一詞當選為牛津詞典的年度詞匯,其定義為個人情感與信仰的訴諸要比客觀事實的陳述在塑造輿論上更有影響力。《牛津詞典》負責人C.格拉斯沃認為:“隨著人們閱讀習慣的變化,社交媒體已成為人們獲取新聞的重要來源。隨之人們開始質疑傳統媒體的報道,民眾忽略事實,以自己的立場來判斷是非……”[6]這也提示了社交媒體時代,網絡通過為每個人構造高度同質化的關系網和信息繭房,助長了群體的極化心理,使人們偏聽偏信,促使原生輿情事件難以平息,推動次生輿情發生。
四、應對策略
(一)防“患”于未然
及時曝光處理有代表性的社會矛盾。某個輿情事件的爆發,絕不是偶然的,偶然性蘊藏于必然性之中。為了避免輿情事件突然爆發,造成不可控的巨大破壞力,媒體和政府需要在它成形之前有效化解。
首先,媒體要承擔社會環境監測的重任,一方面及時發現社會中的重大矛盾點,予以曝光。另一方面又能準確預測現階段處于蟄伏期但長期看來具有破壞力的社會矛盾,加以關注。其次,政府部門要擺正態度,積極聽取解決媒體民眾反映的問題,以防更不可控的社會矛盾產生。
(二)處理輿情事件中
1.及時疏通社會常態傳播渠道,防止輿論倒逼
對于次生輿情的處理,最主要在于“疏”,而不在“堵”。在原生輿情出現后,事件相關主體要及時疏通常態的傳播渠道,可以通過微博等形式,對于輿情事件中的關鍵問題表態回應。一方面,發聲能夠減少謠言、流言的產生,避免為輿情事件注入負能量。同時能夠防止在輿論倒逼的情況下,事件主體因應對不當引發次生輿情。
2.文本要提供精確事態信息,減少空洞意態信息,傳遞積極情態信息
楊保軍提出,某一新聞文本對接受者來說,可以具體分為事態信息,意態信息和情態信息三方面。輿情應對者在對事件發表聲明時,應針對性的從三類信息人手。
對于民眾來說,最想了解的是精確的事態信息,反感只強調態度的意態信息。所以在回應本文中要多拿事實數據說話,減少一些空話套話。正如熱詞“后真相”,情緒在輿論中的作用越來越重要。回應的最終目的是要將處理問題的信心、決心傳遞到民眾中去,緩解人們的焦慮和不滿情緒。
3.媒體在拓寬輿情事件關注點的廣度時也要注意深度
媒體在拓寬輿情事件關注點的廣度時,會促成次生輿情出現。次生輿情的出現并不都是壞事,它可以成為了解民意的窗口,促進解決現實問題。但是媒體如果只注重問題的廣度,而忽略單個問題的深度時,不僅不能有效解決實際問題,還會成為引發人們焦慮情緒的“點火器”。所以,媒體應該對于具體議題深入挖掘,找出議題背后的根本矛盾,并促進矛盾有效解決。
參考文獻:
[1]劉勇,王雅琪.公共危機中“次生輿情”的生成與演化——基于對“8·12天津港爆炸事故”的考察[J].國際新聞界,2017(9):116 - 133.
[2]周慶安,趙文才.新聞發布如何回應次生危機[J].新聞與寫作,2017 (4):50 - 53.
[3]劉小燕,丁學梅.政府形象傳播的類型及方法[J].國際新聞界,2005 (4):56 - 61.
[4] 毛一竹,劉懿德,曹袆銘,杜康.穿越大半個中國來抓你?三問鴻茅藥酒事件[ EB/OL].http://www.xinhuanet.com/2018 - 04/17/c_1122697037. htm,2018 - 10 - 10.
[5] 趙麗,韓丹東,白婷婷.鴻茅藥酒事件引企業健康發展四問[ EB/OL].2018年4月18日,http://www. legaldaily. com. c,n/zUcontenU2018 - 04/18/content_7523549. htm7 node= 90817, 2018 - 1O- 10.
[6] 劉建明.“后真相”論的執迷與幻覺[J].新聞愛好者,2017(12):12 - 15.
[7]楊保軍.傳播態新聞語境信息構成分析[J].當代傳播,2008(5):10 -14.
[8](美)李普曼著.閻克文,江紅譯.公眾輿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9] (德)哈貝馬斯著.曹衛東,王曉玨,劉北城等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