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悅 鮑月
摘要:在國內外現有研究文獻的基礎上,通過對2006-2015年我國東、中、西部地區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檢驗環境規制強度與地區經濟增長的效應。實證分析表明:東部地區的環境規制強度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正效應,中、西部地區的環境規制強度短期內會抑制經濟增長,而中部地區在滯后一期時對經濟增長表現為正效應。最后,針對不同地區對經濟增長的不同效應,給出了制定差別化環境政策的參考。
關鍵詞:環境規制;經濟增長效應;理論分析;面板模型
中圖分類號:F2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8.04.005
1引言
近年來,中國環境污染嚴重,資源約束趨緊等問題越來越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中國在“十三五規劃”中提出了要“加大生態文明建設”、“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的理念。然而,經濟的發展與環境保護問題常呈現兩難。短期上來看,政府加大環境規制力度會增加企業的生產成本,縮小企業的利潤,從而導致生產要素(如勞動力)等流出到環境規制較小的地區,給原地區的經濟增長帶來阻力。從長期來看,環境規制力度的加大,會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倒逼作用”,使得企業加大創新力度,地區技術創新能力提高,通過“創新補償”的方式提高了產出,從而促進該地區的經濟增長。
且我國東中西部地區的環境規制也具有地區特征。東部地區經歷了“先發展,后治理”的發展老路,地區環境污染嚴重,目前政府正加大環境規制,促使污染企業的轉移,而我國中西部地區生態資源稟賦較為豐裕,但是經濟欠發達。當地政府為了吸引企業遷入,往往傾向于采取較為寬松的環境政策。
基于上述背景,本文認為研究環境規制與經濟增長之間的機理和效應,對于環境經濟的雙重發展,制定科學合理的政策,具有較強的指導和現實意義。
2文獻綜述
從國內外對于環境規制與經濟增長的文獻中可以看出,學者們對于這兩者之間的關系持3種態度:(1)“悲觀態度”。主要以Gollop和Roberts(2000)等為代表人物。這些學者認為,加大環境規制力度會給企業帶來額外的成本“合規成本”,降低了企業的利潤和產出,同時還將影響其市場價格優勢。沈能(2012)認為環境規制的目的在于控制企業的減排,但同時也給企業帶來了額外的成本,從而導致了企業競爭能力的下降,進而影響了企業的整體經濟效益。(2)“樂觀態度”。主要以Poter(1995)等為代表人物,這些學者認為,政府實施適度的環境規制,會激發企業創新,引起“創新補償”效應,從而使企業的生產成本降低,除此之外,技術創新能引起該地區的技術擴散效應,使地區的企業帶動產業結構的優化和升級,提高了產業的競爭力。這時短期的成本增加與競爭力下降,對企業長期而言是有利的。但是關于“波特假說”中的“適當的”環境規制工具和資源配置等條件是可變的動態模型,是兩個重要的前提條件。(3)“不確定的態度”。這些學者認為,環境規制強度與經濟增長之間的效應需依據具體的情況而論,不同的市場效應不一致。例如王文普(2012)提出,環境規制的提出并沒有阻礙中國的經濟增長,但是欠發達地區政府為了吸引投資,競相降低環境標準,會影響當地的經濟的良性發展。
國內外學者關于該問題的研究目前尚未得到一致的結論,這可能是由于學者關于環境規制的指標選取不同,且缺少對環境規制效應的系統性總結。本文則通過對學者已有觀點的總結,嘗試設定出合理的實證模型來驗證環境規制對經濟增長效益的影響,并結合東、中、西部不同區域特質來分析環境規制作用的潛在差異,最后提出相應的合理建議。
3模型構建與指標選取
3.1計量模型的構建
C-D函數作為一種很有用的生產函數,在實證研究中一直被廣泛運用,為了考察環境規制對地區經濟增長的影響,本文借鑒了Bohringer et al.(2012)的方法,具體表示如下:
Y=fK,L,ER(1)
式(1)中,Y代表經濟增長;K為經濟增長的資本投入;L為經濟增長的人力資本存量。在這里,本文將環境規制強度這一因素作為環境投入納入生產函數中。
具體的函數形式如下:
Yit=α0Kα1itLα2itERα3it(2)
式中,經濟增長Y是被解釋變量,以實際人均GDP作為其衡量指標,用來表示各地區的經濟增長情況;環境規制強度ER是解釋變量,而物質資本投入K與人力資本存量L等則作為控制變量。
為了剔除異常項對數據平穩性的影響,本文對式(2)兩邊取對數:
lnYit=α0+α1lnKit+α2lnLit+α3lnERit+μit(3)
其中,變量下標i表示地區,t表示年份,μit為隨機誤差項。
3.2變量和數據說明
基于數據的真實可得性,本文選取了除西藏外全國30個省(自治區、直轄市)作為研究對象,時間跨度為2006-2015年。對于被解釋變量的選取,以實際人均GDP來衡量各地區的經濟增長情況。
關于解釋變量:
(1)資本投入(K),用實際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來衡量,數據以2006年為基期。
(2)人力資本存量(L),用各地區人均受教育年限來衡量,借鑒了謝眾、張先鋒、盧丹(2013)等的計算公式為:Hit=∑jHEjt·hj,其中,Hit表示i地區t年的人力資本存量,HEjt為t年第i階段教育水平的勞動力人數的占比,hj為第j階段教育水平的受教育年限。數據由《中國人口統計年鑒》可計算得出。
(3)環境規制強度(ER),Philippe,Sergio(2015)的文章中指出,二氧化硫排放量能較好反映國家對于環境改善的努力程度,而關于具體的環境規制指標,本文參照張中元、趙國慶(2012)文中,用工業二氧化硫去除率來衡量。endprint
從表1、表2可以看到,東部地區的各指標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其中,從實際人均GDP來看,東部地區的數據遠遠高于中西部地區。結果表明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仍處于明顯的失衡狀態,東部地區經濟發展較好;而西部地區各指標均低于平均水平,說明西部地區確是三大地區中經濟發展的落后地區。如何實現經濟環境的協調發展,取決于環境規制政策是否能適應現階段該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
4實證分析
本文采用STATA13.0軟件,估計的樣本區間為2006-2015年我國30個地區的面板數據。經過Hausman檢驗,結果證明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具體估計結果見表4。
從整體上看,模型的擬合程度很高,變量對于經濟增長的效應能得到較好解釋。表4中,東部地區環境規制強度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環境規制對東部地區經濟增長存在促進作用。這也許由于東部地區經濟發達,政府制定的環境規制政策仍在當地企業承載能力內,且環境規制政策另一方面能夠刺激企業進行技術創新,這樣的良性競爭能帶來經濟與環境的雙贏。
而中部地區環境規制強度的即期系數為負,且不顯著。但是在滯后一期之后,中部地區環境規制強度的系數變為正,這表明對中部地區來講,環境規制強度提高對經濟增長存在滯后的促進作用,但不明顯。原因可能是,對于該地區的企業而言,支付污染治理費用對其生產帶來了一定的影響,從短期看來,利潤的減少抑制了經濟增長。但是環境規制對經濟的影響存在一個時間上的滯后效應,從長期來看,環境規制還是會促進當地的經濟增長。
西部地區的環境規制強度系數即期為負,且在滯后一期依然為負,這說明對該地區企業目前所處的階段而言,治理污染的成本成為企業額外增加的成本,該部分成本并沒通過企業的技術創新得到相應的補償。從而使得生產率和利潤率均下降。
在影響經濟增長的其他變量中,東、中、西部地區的資本投入、勞動力投入的系數都顯著為正,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持續增長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資本的快速積累,這與經濟增長理論的結論一致。
5結論與政策啟示
通過以上理論與實證分析,本文的研究主要有以下結論:東部地區環境規制具有正向增長效應,中部地區、西部地區環境規制在短期內具有負向增長效應,但不顯著。從其他變量看,資本投入和人力投入在各個地區都能顯著促進經濟增長,環境投入在不同地區帶來的不同效應為制定差別化的環境政策提供了參考。
東部地區的環境規制強度雖然實證表明對經濟增長帶來了正效應,但是政府仍需要本著與經濟發展相協調的觀念,適時修訂環境法規政策,另外東部地區可以結合自身的發展優勢,激勵企業進行綠色技術的研發,提高治污技術,帶動欠發達地區的技術發展。
在中部地區,環境規制強度短期會抑制其經濟發展,但是其他要素依然促進經濟增長。因此,政府需要綜合多種環境手段,使當地企業盡快適應環境規制,一方面,政府可以支持環境增值產業的發展,如新能源產業,對其進行降稅,補貼等政策;另一方面,加快淘汰無法適應綠色發展的落后產業,促進地區經濟增長。
西部地區一產占比過高,二產不足使得西部地區的環境還未大面積破壞。但是西部地區在制定環境規制政策的同時,絕不能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尤其是在承接產業轉移的過程中,政府需要嚴把關,強化產業轉移的甄別機制,以免污染產業過度轉移的情況發生,政府還需利用西部地區的環境資源稟賦創造更高的經濟價值。
此外,政府還需鼓勵企業主動加大環境責任投資,履行企業的社會責任,發展環保能源技術,完善碳市場交易,使環境保護、技術創新與區域經濟增長同步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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