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內服聯合中醫綜合外治療法在癌性疼痛中的應用*

陳皎皎 胡陵靜 彭 爽 郭婷婷

（重慶市中醫院，重慶 400010）

癌痛是惡性腫瘤常見癥狀之一，70%～90%的中、晚期癌癥患者存在不同程度的疼痛[1]。西醫應用WHO的“三階梯藥物止痛法”控制癌痛的方案，療效雖然較確切，但止痛藥不良反應較多，成癮性強，致使部分患者達不到較好的止痛效果，嚴重影響了患者的身心狀況、家庭功能和社會功能[2]。中醫通過辨證論治常能增強止痛藥的止痛效果，對癌性疼痛的止痛效果臨床早已得到肯定，并且安全性高，毒副作用較少，無成癮性、耐藥性，配合西藥則可以增效減毒，提高止痛療效[3-4]。近年來，筆者采用中藥內服聯合中醫綜合外治法，包括中藥局部涂擦同步微波，配合針灸治療，達到不增加西醫止痛藥的劑量，有效緩解腫瘤患者疼痛的癥狀，提高患者的生存質量，同時可有效避免止痛藥的成癮性和不良反應。

1 病因病機

中醫學認為，六淫邪毒、七情內傷、正氣虧虛是癌性疼痛病因。1）六淫邪毒：《內經靈樞》曰“邪虛入之于身也深，寒與熱相搏，久留而熱著……邪氣居其間而不發，發為筋瘤”。表明瘤者為六淫邪毒入侵而致。當今眾多邪毒之氣，如工業廢氣、煤煙、焦油、放射性物質等，侵入人體，久留不散，使臟腑氣血陰陽失調，患者發生氣滯血瘀、痰濁胸悶等病變，最終引發癌毒，產生癌性疼痛[5]。 2）七情內傷：喜、怒、憂、思、悲、恐、驚為七情，通常七情變化為正常生理變化，不大喜大悲，精神刺激在承受范圍內，不會引起身體機理明顯改變[6]。但若精神長期處于刺激狀態，或是突然發生劇烈精神創傷，七情太過，情志失常，體內氣血運行不暢，氣機郁結，久而引起氣滯血瘀，氣不布津，津凝為痰，瘀瘀互結，經絡不通，發為癌毒?！秲冉浰貑枴酚性啤半跞]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表明癌毒發生與七情失調有關。3）正氣虧虛：正氣虧虛，不能抗邪，邪氣襲體后導致癌毒發生，癌毒加速正氣損耗，引起氣血不足，陰陽漸損，癌毒猖狂生長，加重疼痛[7]。 《醫宗必讀》指出“氣血虧虛，復因悲思憂恚，則脾胃皆傷，血液漸耗，郁氣而生痰”。表明正氣虧虛，臟腑氣血陰陽失調為癌毒內因，是痰瘀阻塞引發癌痛的基本條件。

筆者認為癌痛的病機可高度概括為“不榮則痛”和“不通則痛”這兩個方面。“不榮則痛”是由于腫瘤日久，正虛邪盛，氣血虧虛，不能濡養經絡、臟腑，血行遲緩導致臟腑經絡失養而引起疼痛?！安煌▌t痛”最早記載于《黃帝內經》中“寒氣入經而稽遲，泣而不行，客于脈外則血少，客于脈中則氣不通，故卒然而痛”。基本病機則為寒（寒邪凝滯）、痰（痰濁凝滯）、瘀（瘀血阻滯）所致。寒邪入體后久留不去，邪氣郁積，臟腑失調，經絡阻塞，進而引起氣血陰陽失和，痰濁血瘀[8-9]。《內經素問·舉痛論》曰“寒氣客于背俞之脈，則脈泣，脈泣則血虛，血虛則痛”。濕為陰邪，重濁而黏滯，聚為痰，痰濕癌毒聚于體，氣血不暢，痰瘀互結，引發癌痛[10]。邪毒入體而致臟腑受損，經絡壅塞，氣血運行受阻，營養輸布不暢，瘀血阻滯，發為癌痛[11]。

2 辨證論治

正氣虛弱，陰邪襲體，寒痰瘀凝滯，情志不暢，久而致臟腑功能失調，加劇正氣耗傷，引起癌性疼痛。因此，寒邪凝滯、痰濁凝滯、瘀血阻滯等陰邪內生為癌痛重要因素，其病機關鍵在于陰陽氣血不足為本，寒痰瘀凝滯為標，因此癌痛的治療重在調理人體陰陽臟腑經絡之氣血，從而達到止痛之效。臨床辨證需謹守病機，標本兼顧。

2.1 氣陰兩虛證 治療以益氣養陰、通絡止痛為主，以沙參麥冬湯為基本湯方，隨癥加減，加骨碎補、杜仲、續斷強筋壯骨，元胡、徐長卿通絡止痛[12]。在內服中藥的基礎上，聯合止痛酊外擦疼痛部位，同步微波治療，再予電針治療，益氣養陰，散瘀止痛，提高療效。

2.2 氣虛血瘀證 治療以益氣活血、散瘀止痛為主，以四君子湯合血府逐瘀湯為基礎方，方中川芎、三七活血化瘀、行氣止痛，黨參補中益氣，白術健脾益氣、利水燥濕[13]，加防風祛風御邪，黃芪益氣固表。在內服中藥的基礎上聯合止痛酊外擦疼痛部位以散瘀止痛，同步微波增強藥物滲透，再予電針治療，以益氣活血、散瘀止痛，提高止痛效果。

2.3 肝氣郁結證 治療以疏肝健脾、祛瘀消癥為主，以逍遙散、膈下逐瘀湯類經方為基礎方，方中柴胡、香附疏肝理氣解郁，川芎、延胡索、赤芍活血止痛、理氣寬中、行滯消脹，當歸、紅花補血活血[14-15]。同時采用中醫綜合外治法，聯合止痛酊外擦疼痛部位，同步微波，再予電針治療，疏肝健脾、行氣祛瘀，增加止痛效果。

2.4 寒邪凝滯證 治療以溫中祛寒、溫經通絡止痛為主，以附子理中丸、當歸四逆湯、黃芪建中湯類經方為基礎方，其中干姜辛熱以溫中扶陽祛寒，人參補中而壯脾胃益氣，附子辛熱回陽氣，散陰寒而止痛，當歸活血養血，桂枝溫經散寒通絡，諸藥隨證加減，使陰血充，寒邪除，陽氣振，經脈通，諸痛漸除。同時聯合止痛酊外擦疼痛部位，同步微波，再行電針治療，溫經散寒，通絡止痛，提高止痛療效。

2.5 痰瘀互結證 治療以化痰祛瘀，舒經通絡止痛為主，以鱉甲煎丸、半夏厚樸湯、瓜蔞薤白半夏湯類方為基礎加減運用。其中鱉甲活血化瘀、軟堅消癥，半夏燥濕化痰、祛痰散結，厚樸舒暢氣機，干姜、桂枝溫中通陽，化瘀開結，白芍養血活血，入絡破瘀，酌加桃仁、鼠婦等破血逐瘀。在內服中藥基礎上，聯合止痛酊外擦疼痛，同步微波治療，再選穴予電針治療，散瘀通絡止痛，增加止痛效果。

3 中醫綜合外治法

中醫學以其獨特的理論體系開展對癌性疼痛的治療研究，取得了滿意的進展[16]。筆者結合多年臨床經驗，不斷總結，善于探索，制定止痛酊涂擦同步微波聯合電針治療癌性疼痛中醫外治療法，獲得較好療效。

3.1 止痛酊涂擦 藥物組成及功效：1）乳香為君藥：性溫，味辛、苦，歸心、肝、脾經，具有活血行氣、痛經止痛、消腫生肌之效，治心腹疼痛、氣血凝滯，《珍珠囊》載乳香能定諸經之痛。2）莪術為臣藥：性平，味苦，可行氣破血、消腫止痛、除瘀散節，主治氣血凝滯，心腹脹痛。3）川芎為佐藥：性溫，味辛，入肝、膽經，為血中之氣藥，能夠行氣開郁、祛風燥濕、活血止痛，治脅痛腹疼、風濕痹痛，《別錄》記載川芎對心腹堅痛、集腫痛、脅風痛均有較好治療效果。4）冰片為使藥：性涼，味辛，歸心、脾、肺經，可通諸竅、散郁火、消腫止痛、清熱解毒，《新修本草》曰冰片主心腹邪氣，風濕積聚。

3.2 HYJ微波治療（HYJ-Ⅲ型） 人體正常組織和腫瘤組織對高熱敏感性不一，而微波治療可將微波能量集中照射于腫瘤組織，使其溫度在短時間內快速升高，進而直接殺死腫瘤細胞[17]。此外，眾多研究表明，局部黏膜組織的溫度升高可增強細胞膜通透性和改善周圍組織微循環，加強對水腫的吸收，對腫瘤組織周圍和瘤內纖維蛋白的破壞，抑制致疼痛炎性介質的釋放，緩解腫瘤對痛覺神經的刺激或壓迫，減輕腫瘤周圍組織水腫，促使局部炎癥減輕或消退，減弱神經刺激信息，緩解疼痛[18-20]。

3.3 電針療法（KWD-808型電針治療儀） 針灸可疏通經絡、活血化瘀，在臨床疾病治療中具有較好鎮痛效果。在針灸類型中，針刺是治療癌痛特色方法之一，其止痛具有無成癮性和無害性，且操作方便，根據患者耐受程度選擇適宜的低頻脈沖電流，可改善因氣滯血瘀、經絡不通引發的疼痛。

4 驗案舉隅

患某，男性，80歲。因“右肺癌術后近9年，全身多處疼痛2月余”于2017年5月19日收入住院?；颊?008年6月體檢發現右下肺占位，行手術治療，術后病理活檢示：低分化腺癌。行3療程化療。2016年6月胸部CT提示病變復發，予分子靶向治療，口服“吉非替尼”。2017年3月復查胸部CT示：病灶較前增大，伴多發骨轉移。現口服鹽酸羥考酮緩釋片20 mg，每12小時1次，雙氯芬酸鈉緩釋膠囊75 mg，每日1次，每日出現爆發痛1～2次，疼痛評分為7分。刻下癥見：神清神差，被動臥床，全身乏力，左上臂、右協肋部及腰部不同程度疼痛，咳嗽，咯少量白稠痰，納差，口干喜飲，大便干結，2日一行，舌質嫩紅，無苔，舌下絡脈瘀曲，脈沉細。西醫診斷：左下肺腺癌術后化療后復發伴骨轉移Ⅳ期。中醫診斷：肺積；辨證：癌毒犯肺，氣陰兩虛，毒竄于骨，經絡瘀滯，治以益氣養陰，解毒抗癌，強筋壯骨，通絡止痛。方選沙參麥冬湯加減。藥物組成：北沙參30 g，麥冬 15 g，玉竹 15 g，天花粉 15 g，白術 15 g，茯苓 15 g，黃芪 30 g，麥芽 30 g，建曲 15 g，紅豆杉 3 g，元胡15 g，骨碎補15 g，甘草6 g。水煎服，每日1劑，服7劑。同時采用中醫綜合外治法：疼痛部位予以止痛酊外擦同步微波，每次20 min；再采用電針療法，上肢取雙內關、曲池及腎腧穴，下肢取雙足三里、血海、三陰交，以及脅肋部阿是穴，每日1次，連續治療7 d。治療后患者精神、食納明顯好轉，未再出現爆發痛，眠可。鹽酸羥考酮緩釋片減量至10 mg，每12小時1次，口服，停服雙氯芬酸鈉緩釋膠囊。中藥效不更方，再投以原方加杜仲15 g，續斷15 g，徐長卿15 g。再服7劑，患者疼痛明顯緩解，繼以原方隨癥加減，隨診至今。

按：本例患者為高齡男性，肺癌術后化療后復發，伴多發骨轉移，屬肺癌Ⅳ期。患者以左上臂、右脅肋部及腰部不同程度疼痛、乏力、納差、口干喜飲為主癥，證屬癌毒犯肺，氣陰兩虛，毒竄于骨，經絡瘀滯。肺氣陰兩虛，津液虧損，灼傷肺絡，宣降失司，故咳嗽少痰；脾虛氣血生化乏源，故見神情疲憊，四肢乏力，納差消瘦；舌質嫩紅，無苔，脈沉細均為氣陰兩虛之表現，舌下絡脈瘀曲為血瘀之征。根據中醫“不通則痛，不榮則痛”的理論，該患者由于腫瘤日久，久病入絡，經絡瘀滯。故投沙參麥冬湯加味，以益氣養陰，骨碎補、杜仲、續斷強筋壯骨，元胡、徐長卿通絡止痛，藥證相符，初見療效。同時聯合止痛酊外擦，散瘀止痛，同步微波增強藥物滲透，具有疏通經絡、活血化瘀止痛等作用。再予電針疏通經絡、行氣活血，從而達到止痛的目的，藥證相符，故獲良效。

5 結 語

采用中藥內服聯合中醫綜合外治療法治療癌性疼痛，避免口服藥物引起的不適反應，充分突出了中醫特色，較好地緩解了癌性疼痛，提高患者生活質量。本技術實用性強、操作簡便、療效更優、易于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