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花兒訣別

杜宇

從家到單位有很多條路，我獨愛走這一條，且已走了10年。一早一晚一來一往，我見證了高鐵從建設到通車、一所大學的體育館在路邊拔地而起。還見證了樹種了枯，枯了再種；路鋪好了挖，挖了再鋪。

前不久一天早晨，從這條路走過時，我發現行道樹底下的泥土被翻新了。又要種花了。這10年，綠化工人的身影沒少在這里出現，花辛辛苦苦地種上了，可隔年便死了，來年種不種新花，要看這座城市是否承接了省以上大型活動，是否要建設需要花草樹木襯托的市政項目。我之所以敢這么判斷，全在于我這10年在這條路上的來往、親歷。

那年，全城要創衛，兩年都光禿禿的路邊突然要種花了。綠化工人每天都在這里出現，翻土、種植、澆水，大熱天的，他們都捂得嚴嚴實實，不然皮膚會被毒日頭曬壞的。創衛確實創成了，但隨后，這些花也死了。第二年，行道樹底下的土丑丑地裸露著，沒見有綠化工人再來種花。

還有一年，市里承辦了一個大型運動會，那所大學的體育館就是那時建成的。很自然的，綠化工人又在路邊種花了。體育館建起來后沒塌，但那些路邊花在運動會結束后，卻都漸漸枯萎，且來年沒有再種新的。

今年又開始種花了。市里肯定又開始搞什么大活動，或承辦什么大項目了。想到這兒，我突然停下腳步，很認真地看著那些花。因為我知道它們不久就會死掉，想記住它們美麗的樣子，也算是訣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