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論語》中的道德修養(yǎng)方法

文大山

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最大特點是責任倫理，在大力倡導內圣外王的傳統(tǒng)社會里，道德教育地位崇高，道德修養(yǎng)理論繁榮，道德教育方法多樣，給后人留下了很多遺產(chǎn)。對這些彌足珍貴的遺產(chǎn)進行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成為當代人的光榮使命。孔子是我國歷史上第一位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自己身體力行，立志成仁，還終身從事教育事業(yè)，積累了豐富的道德教育經(jīng)驗和道德修養(yǎng)方法。《論語》是反映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主流的儒家學派創(chuàng)始人孔子的重要史料，研究、借鑒《論語》中的道德修養(yǎng)方法，對當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和踐行，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一、內外兼修，客觀因素和主觀因素相結合

孔子十分重視外在環(huán)境對人的思想品德的影響，認為好的環(huán)境是促使人的思想道德向好的方向轉變的重要外因。首先，要選擇好的住處。孔子提出，要和有仁德的君子住在一起，和道德高尚的君子作鄰居，才是理想的居住環(huán)境。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道德高尚的人經(jīng)常接觸，耳濡目染，自己的道德水平也就慢慢提高了。反之，居所若是小人的群居所在地，成天或爾虞我詐，或錙銖必較，這樣的環(huán)境下只會產(chǎn)生小人，是無法培養(yǎng)出君子的。“孟母三遷”是中國最膾炙人口的教子故事，背后折射的道理正是孔子的這一思想。其次，要選擇好的朋友。在孔子看來，朋友好壞是影響道德養(yǎng)成的另一重要外因。一是慎重交友是君子的行為標準。孔子的這一思想在《論語》中多次論及。在《論語》開篇的《學而》中，孔子至少兩處論述選擇好友對培養(yǎng)君子的重要性。一處是在第8章，他說：“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論語·學而》）“無友不如己者”，就是君子不交道德品行比自己差的人為友。要成為君子，要養(yǎng)成良好的道德品質，擇友非常重要。另一處是第14章，孔子認為君子不應刻意追求吃住等物質需要，應選擇有道德的人做朋友，向好友學習。他說：“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論語·學而》）“就有道而正焉”，就是通過交有道德之人為友，提高自己的道德水平。二是交益友是進行道德修養(yǎng)的必要前提。在孔子那里，“友”和“仁”是不可分離的，“友”是“仁”的前提。曾子深得孔子真?zhèn)鳎岢觯骸熬右晕臅眩杂演o仁。”（《論語·顏淵》）另一個弟子子貢問孔子的成仁之道，孔子的回答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論語·衛(wèi)靈公》）在這里，孔子打了一個比喻，以闡明“友其士之仁者”與“居是邦”的邏輯關系：要“居是邦”，必先“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即侍奉賢者、結交仁者。三是明確了益友和損友的劃分標準：“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論語·季氏》）朋友正直、誠信、見多識廣，就是益友；朋友花言巧語而不以誠待人，則是損友。孔子為后人如何交友提供了具體的、可操作的方法。孔子還從理論上闡明了益友能幫助道德修養(yǎng)的原因。朋友之間不僅止于受到好朋友品行的熏陶，還在于朋友能直接勸告、引導，他這樣教導他的學生子貢說：“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也。”（《論語·顏淵》）“忠告而善道之”，即朋友能提出勸告，并進行引導。正所謂“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朋友的規(guī)勸對糾正錯誤言行具有重要作用。

道德的養(yǎng)成固然離不開外部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如選擇好的住所和好的朋友，但這些畢竟是外因，道德的養(yǎng)成最終要通過道德修養(yǎng)主體內在的思想矛盾運動來實現(xiàn)。主體的消化、吸收、深思熟慮，是道德養(yǎng)成的關鍵。主體內在的思想矛盾運動，在孔子那里，用的是“思”這一范疇。“思”是修養(yǎng)的重要一環(huán)，主要是對自己言行進行自我檢查，其實質是一種自我教育方法。孔子說：“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論語·季氏》）就是要求全面思考、檢查自己的言行舉止是否符合道德規(guī)范。《論語》中的“省”、“內自省”、“內自訟”，多是對“不賢”、“不忠”、“不信”等“過”的反思。曾子說：“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論語·學而》）這是孔子的學生談自己道德修養(yǎng)的具體做法，即每天多次反思。孔子說：“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論語·里仁》）這是說，遇到賢人要向他看齊，看到不賢之人要反思自己是否有類似缺點。孔子又說：“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者也。”（《論語·公冶長》）說明能夠“內自訟”的人少之又少。“思”是認識過程中的復雜的理性活動，道德的養(yǎng)成要靠內心的體驗和感悟，要靠理性的認真思考、比較，不是通過聽等簡單的感性認識可以達到目標，所以他的弟子子貢感嘆道：“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論語·公冶長》）就是說，孔子教授的禮樂詩書等具體知識是可以靠聽而掌握，而孔子關于人性和天道的理論，不是靠聽可以獲得的，內心的感悟和理性思考是道德修養(yǎng)的重要途徑。

總之，既重視外部環(huán)境的選擇，又重視主體自身的深思熟慮，在道德修養(yǎng)實踐的基礎上注重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的相互作用、相互影響，這種道德修養(yǎng)方法在一定程度上符合辯證唯物主義的要求，也反映了道德養(yǎng)成的內在規(guī)律，對當下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和踐行，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一方面，要營造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環(huán)境。這些環(huán)境包括政策、法律以及鄉(xiāng)規(guī)民約等制度環(huán)境，要體現(xiàn)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也包括老百姓日常的生活環(huán)境、生活方式，要構建、創(chuàng)設集體化的生活方式，因為只有集體化、鄰里相助的生活方式才能生長出集體主義的價值觀。另一方面，發(fā)揮每個人的主觀能動性，鼓勵、動員人們對照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三個倡導”的要求，對自己的言行舉止進行自我檢查 ，發(fā)揚優(yōu)點，改正缺點。通過召開民主生活會、座談會等多種形式，拿起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提高認識。

二、知行統(tǒng)一，理論與實踐相結合

盡管孔子在知識和道德來源上有某些先驗論傾向，如，他認為“生而知之者，上也”（《 論語·季氏》），但其整體思想還是強調，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知識和道德是后天學習而獲得的，即所謂“學而知之”（《論語·季氏》）。這顯然是符合唯物主義認識論的。他承認他自己就是通過學習而有所收獲的，他說：“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論語·述而》）一代圣人尚且是通過學習才有所成，常人更要加強后天學習以提高學識和道德水平了。他的學生子夏也表達了類似觀點，提出：“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論語·子張》）就是說，廣泛學習是成“仁”的重要手段之一。子夏還打了個比喻，形象地說明“學”之于“道”的主要作用，他說：“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論語·子張》）“學”如同百工成事的“肆”（即作坊），是得“道”的必要手段和路徑。至于學的內容，重要的一方面就是學習思想文化方面的文本，即所謂“博學于文”。（《論語·雍也》）“文”，在孔子看來，具體包括詩、書、禮、樂等內容和范圍。書和禮主要是有關思想禮節(jié)方面的文化典籍，詩和樂則主要是文學、藝術方面的文化典籍。孔子崇尚德治，也就賦予了文藝作品的道德意蘊和倫理價值。孔子勸他的學生們多讀《詩》，因為《詩》有很多政治倫理功能，他說：“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論語·陽貨》）就是說，從《詩》中學到的，近可以侍奉父母，遠可以侍奉君主，換言之，《詩》不僅是文藝作品，更具有調節(jié)人倫的道德功能。孔子看《樂》，也注重從道德層面的價值。他曾經(jīng)把《韶》和《武》作了比較：“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他對兩者的評價只有一字之差，卻差別立現(xiàn)，《韶》“盡善”，《武》“未盡善”，可見，有無道德價值是孔子衡量文藝作品的重要標準。

孔子認為，提高知識和道德除了要認真加強對文化典籍的理論學習外，還應注重行動和實踐，即所謂“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論語·述而》）就是說，孔子的教授內容除了文本理論，還有行動、實踐和道德修養(yǎng)。在孔子看來，學習不是空泛的學習書本，還要落實到行動，運用到實踐當中去。首先，要言行一致。孔子認為，不落實到行動，夸夸其談，沒在行為中體現(xiàn)，不是君子所為，他說：“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論語·先進》）這是說，言論誠懇值得贊許，是君子呢？還僅僅是外表莊重呢？可見，孔子認為，君子應該是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后來，他又明確提出了判斷一個人道德水平的正確方法，即“聽其言而觀其行”（《論語·公冶長》）。一個人的道德水平不是通過他的言論就可判斷，而要看他是否形成了比較穩(wěn)定的行為習慣。通過總結多年的教學經(jīng)驗，孔子得出一個結論就是，道德實踐是道德養(yǎng)成的重要路徑，道德行為是衡量道德水平的重要標準。所以，他倡導每個有道德的人，應該做一個身體力行的“躬行君子”（《論語·述而》）。這個觀點無疑是符合道德形成的客觀規(guī)律的。其次，要學以致用。孔子一生積極入世，開創(chuàng)了經(jīng)世致用的儒學傳統(tǒng)。他周游列國，積極宣傳他的學說主張，力圖實現(xiàn)其政治抱負；興辦私學，從事教育實踐，主要目的也在于通過學生去影響政治。他教導他的學生說：“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論語·子路》）就是說，若不能學以致用，書讀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學生子路深受他的思想影響，積極從事實踐，《論語·公冶長》記載：“子路有聞，未之能行，唯恐有聞。”就是說，子路如果聽說某個道理，卻未能實踐去檢驗的話，就害怕聽到新的道理。子路后來發(fā)揮孔子的思想，進一步提出“不仕無義”（《論語·微子》）的觀點，把讀書人做官看作必須完成的任務，否則就是拋棄了“君臣之義”（《論語·微子》）。在《論語·微子》篇，孔子的積極入世態(tài)度得以集中體現(xiàn)。孔子在該章中表達了對于三仁（微子、箕子、比干）、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八士（伯達、伯適、伯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隨、季騧）等的稱贊；對于隱逸者，如接輿、長沮、梁溺、老丈等人的失望。在孔子的影響下，他的后繼者把這一思想進一步擴展深化，在《大學》中提出了“三綱八目”的核心理念，把修己和治人緊密結合，強調修身是治人的前提，提高道德修養(yǎng)是治國平天下的目的，說明提高個人道德修養(yǎng)和治國平天下的一致性。這一思想對后世影響深遠，儒家一方面致力修身，培養(yǎng)以“仁”為核心的理想人格，做到“內圣”；另一方面積極投身于現(xiàn)實政治，為理想社會不懈努力，希望“外王”。

知行統(tǒng)一，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道德修養(yǎng)方法，對當下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無疑具有很強的借鑒意義。一方面，政府可通過專家講座、街頭廣告、電視公益廣告、新媒體公益廣告等多種形式宣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涵、意義，幫助人們理解，加深理論認識，讓核心價值觀在群眾中了然如心。另一方面，要加強道德實踐以鞏固理論認識成果，利用既有的群眾性精神文明創(chuàng)建活動、學雷鋒活動常態(tài)化機制等平臺融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容或創(chuàng)設新的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實踐平臺，通過實踐鍛煉，讓核心價值觀變成大眾日常行為。

三、高低銜接，樹立遠大志向與循序漸進相結合

在孔子的道德修養(yǎng)理論里，意志的堅定和志向的遠大是道德修養(yǎng)得以持續(xù)的重要前提，在漫長而艱辛的道德修養(yǎng)之路中起抵抗外部干擾、引領召喚作用。他的學生子夏說：“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論語·子張》）“篤志”，就是對道德修養(yǎng)的志向堅定不動搖。他自己也說：“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論語·述而》）在孔子看來，“仁”與人對“仁”的堅強意志和堅定信念密切相關，是否有“欲仁”的想法是“仁至”的前提。沒有“欲仁”的宏偉志向，或沒有“篤志”的堅定信念，要抵制“富且貴”（《論語·述而》）的誘惑，實現(xiàn)“見利思義”（《論語·憲問》），修成“仁至”正果，恐怕不太現(xiàn)實。所以，孔子十分注重意志堅定的重要性，他說：“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論語·子罕》）這里，他以自然界的現(xiàn)象作喻，闡述了他對道德修養(yǎng)方法的看法：只有樹立遠大志向才能經(jīng)受住道德修養(yǎng)路上的重重考驗。

“士志于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論語·里仁》）孔子認為，一個有志于學習道的人，但若以自己吃穿不好感到恥辱，是不值得與他談論道。孔子還認為，一個人若不能克服畏難情緒，也是不可能得道的。他的學生冉求曾為學道替自己找借口，他說：“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論語·雍也》）就是說，他對老師的學說很喜歡，就是能力不足。孔子明白冉求有畏難情緒，就批評道：“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女畫。”（《論語·雍也》）意思是說，能力不夠的人是半途而廢，而你卻是自己不想前進了。

有了遠大志向，還需腳踏實地，循序漸進，在實現(xiàn)一個又一個階段性目標的基礎上最終實現(xiàn)遠大目標。孔子曾這樣總結自己一生的道德修養(yǎng)歷程，他說：“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就是說，孔子從十五歲立下遠大志向，到七十歲把道德規(guī)范內化于心、外見于行，實現(xiàn)道德規(guī)范與自己行為的統(tǒng)一，中間歷經(jīng)“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諸多階段，正是立志后堅持不懈，一步一個腳印，才最終達到道德修養(yǎng)的最高境界“從心所欲，不逾矩”。

在孔子看來，治學與修身，根據(jù)積累的功力不一樣，水平分屬不同層次，他說：“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論語·子罕》）一起學習的人，未必都能學到道；學到道的人，未必能堅守道；堅守道的人又未必能隨機應變。這里，孔子把治學和修身分成三重境界：得道、守道、變道。這段話既可以看做孔子對治學規(guī)律的描述，也可以說是對道德修養(yǎng)規(guī)律的總結。既然知識和道德是逐步積累的過程，干超越規(guī)律的事反而適得其反，正所謂“欲速，則不達”（《論語·子路》），所以，要“學而不厭”（《論語·述而》），要有耐心，腳踏實地。

高低銜接，樹立遠大志向與循序漸進相結合的道德修養(yǎng)方法，同樣具有當代價值。一方面，要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關乎全黨全國人民共同奮斗的思想基礎，是國家一項凝神聚氣的固本工程、鑄魂工程的高度認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重要性，增強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主動性和自覺性。另一方面，要意識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核心價值建設就歷經(jīng)幾百年，需要進行精心設計，分步驟、按計劃進行，如從三個層面在全社會進行核心價值觀的倡導就是當前條件下進行的一項基礎性工作，隨著實踐的推進，共識的增多，十二個詞的表述就可以慢慢簡化，變得更加精煉，老百姓更加易懂、易記。

四、揚抑并重，榜樣激勵與改過自新相結合

樹立榜樣其實質就是典型示范法。孔子本人就是當時的道德模范，所謂“以夫子為木鐸”（《論語·八佾》）。“木鐸”為木舌的銅鈴，古代天子發(fā)布詔令時搖它以召集聽眾。孔子生活的年代正是“禮崩樂壞”的春秋時期，當時迫切需要道德模范供民眾學習，以改變“天下無道”的混亂社會狀況。在孔子看來，學習的榜樣到處都有，可能就在我們身邊，要善于向身邊的人學習，他說：“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衿渖普叨鴱闹洳簧普叨闹！保ā墩撜Z·述而》）孔子深信，一起行走的幾個人就有學習的榜樣，學習他的優(yōu)點，改正自己的缺點。換言之，隨時隨地都可以學，這種認識無疑是對的，這種道德修養(yǎng)方法也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而且成本低、見效明顯。孔子還很看重官德對全社會的道德示范作用，他要求官員特別是高級官員要做到身正。孔子說：“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論語·顏淵》）。就是說，不論是為人還是做官，首先在一個“正”字。只要身居要職的官員能夠做到身正，那么下面的官員和百姓焉有不正的道理？正所謂上行下效、正人先正己。魯國大夫季康子多次向孔子求教為官從政之道，孔子給出了他的“德治”方案。他主張以主政者的德行去感染百姓、教化百姓，而不是用嚴刑峻法去制裁懲罰犯罪行為。而“德治”教化功能的實現(xiàn)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官員等榜樣的示范，“子欲善，而民善矣”（《論語·顏淵》），您（季康子）只要行善，老百姓自然跟著行善。其原因在于：“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論語·顏淵》）就是說，在位者的品德好比風，老百姓的品德如同草，風吹到草上，草就倒了。

那孔子自己的榜樣又是誰呢？堯、舜、禹、周文王等幾位品德高尚的執(zhí)政者就是他效法的榜樣，這些榜樣反映了孔子的政治理想和愿望。孔子對堯高度評價：“大哉堯之為君也!”（《論語·泰伯》）贊美之情溢于言表。他稱贊舜道：“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論語·泰伯》）孔子對禹的評價很高，他特別佩服禹的高尚品德：“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關乎黼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論語·泰伯》）孔子認為禹無可挑剔，因為禹的飲食簡單而盡力去孝敬祖宗，他平時穿的衣服很樸素而祭祀時盡量穿得很隆重，他住的宮殿很低矮而致力于興修水利。對周文王也贊賞有加，他說：“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論語·泰伯》）就是說，周文王得了天下的三分之二，仍然侍奉殷朝之德，周文王之德可以說是最高的了。孔子以堯、舜、禹、周文王為榜樣一生修德，同時畢生致力于宣傳、推廣他理想中的“德治”社會治理模式。

孔子認為，在道德養(yǎng)成過程中，既要有正面激勵，擴大善的因素，還要進行壓縮負面因素，要改過自新，杜絕惡的思想行為。孔子生活在動蕩的年代，身上擔負著恢復周禮的重任，懷揣建立“仁”、“禮”統(tǒng)一的和諧有序政治倫理秩序的夢想，可現(xiàn)實令他憂慮，他說：“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論語·述而》）就是說，許多人不進行道德的培養(yǎng)，不治學，聽到義不能去做，看到不善之處卻不改，這是他擔憂之處。孔子在這里把道德修養(yǎng)、治學讀書和知錯能改三者并提，因為在他看來，道德修養(yǎng)和治學讀書都存在共同的知錯能改的問題，只有不斷完善修改，道德水平才能提高，知識才能突破、變得淵博。所以，孔子認為，要成為君子，就必須做到“過則勿憚改”（《論語·學而》）。若“過而不改，是謂過矣”（《論語·衛(wèi)靈公》），就是說，有錯不改，這就是真正的過錯了。改過自新對人的道德修養(yǎng)有重要意義，因為“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論語·微子》）。過去的已經(jīng)無法挽回，但是未來還來得及改正。

揚抑并重，榜樣激勵與改過自新相結合的道德修養(yǎng)方法，可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提供方法借鑒。一方面，表彰道德模范，為全民樹立優(yōu)秀典型。事實上，在革命、建設和改革過程中，我們繼承了這一優(yōu)良傳統(tǒng)，曾多次運用典型示范法，取得了很好的教育效果。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我們樹立了黃繼光、劉胡蘭、羅盛教、董存瑞等諸多英雄榜樣；在社會主義建設初期，我們曾樹立了焦裕祿、王進喜、雷鋒、時傳祥等建設模范；在改革開放新時期，我們樹立了張海迪、牛玉儒、任長霞等一大批優(yōu)秀典型。至今，這些榜樣，仍在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另一方面，要樹立“聞過就改”的理念，對照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凡是不符合要求的言行舉止，一律改正。只有在人格不斷完善中，核心價值觀才會內化于心、外見于行，真正使核心價值觀成為人們的自覺追求和行為規(guī)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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