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EP ON V—ING構式中介詞ON對構式的詞匯壓制研究

王方圓++林璐

【摘要】學界多對比KEEP ON V-ING構式與KEEP V-ING構式找出其語義差異，鮮有專家關注介詞ON在構式中的語義效能及句法功能。本文從認知構式語法的壓制理論角度入手，論證介詞ON的延伸語義及語法功能，對KEEP ON V-ING構式產生詞匯壓制作用，使構式較之典型的KEEP V-ING構式增加了“時空跨度延長”、“動作狀態被強調”等語義特征。

【關鍵詞】KEEP ON V-ING構式 介詞ON 詞匯壓制

一、引言

一直以來，KEEP ON V-ING構式與KEEP V-ING構式的語義區別都屬于英語學習中的重點及難點。語法學家只認為兩種形式存在形式差別，未準確、全面描述其語義差異，更未關注形式-語義關系對兩種構式的影響。國內語義學家對比發現KEEP ON V-ING強調“重復性”，而KEEP V-ING強調連續性。但這一論斷仍存在著爭議。因為根據進入構式的動詞類型的不同，KEEP V-ING可體現“連續性”也可體現“重復性”特征。KEEP ON V-ING的語義也具有復雜性。本文以COHA語料庫中含KEEP ON V-ING的真實例句為分析對象，在認知構式語法的理論框架下對KEEP ON V-ING內介詞ON對構式產生的詞匯壓制作用做出解釋，為構式的語義特征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和研究角度。

二、前人研究及遺留問題

目前學界普遍認為KEEP ON V-ING強調“重復性”而KEEP V-ING強調“連續性”。但是這一論斷仍存在著爭議。林璐（2015）在對KEEP V-ING構式進行語義上的研究時發現，重復性和連續性不能作為區分KEEP ON V-ING和KEEP V-ING構式語義的標準。根據進入構式的動詞類型的不同，KEEP V-ING可體現“連續性”也可體現“重復性”特征。

在國外學者對KEEP ON V-ING的分析中，Cappelle（1999）傾向于將該構式拆分為KEEP ON和V-ING兩VP來看待，并認為ON與KEEP結合為能夠獨立出現的VP從而增強了KEEP的語義獨立性，V-ING只表明了持續的動作和事件。但Cappelle在其文章中過于依賴將ON從屬于KEEP后看待，并未解釋說明ON單獨發揮的作用。綜上所述，對于KEEP ON V-ING中ON的研究還較少，因此迫切需要對該構式內的介詞ON進行深入研究。

三、詞匯壓制

為解釋一些詞匯在語義及用法上與構式不兼容的語法現象，認知語言學家們從構式的角度提出了“構式壓制”這一概念。即當構式與詞項產生語義沖突時，構式往往占據主導地位壓制詞項使其用法及含義改變，從而向構式義靠攏。該概念的提出雖為解決很多非常規的語言現象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角度，卻也因此產生了部分研究由于過度依賴構式壓制而忽略構式中詞匯義的現象。在某些語義環境下，詞匯會反過來壓制構式，改變或調整構式語義。因此王寅（2009）指出在一個語句中可能是構式起主導作用，叫做構式壓制；也可能是詞匯起主導作用，稱為詞匯壓制。詞匯壓制的主要內容為：當詞匯與構式出現語義及用法上的不兼容或沖突時，為實現兼容或消除沖突，詞匯會在構式中起主導作用，從而調整或改變整個構式的意義和用法。

四、基于語料的KEEP ON V-ING構式考察

為更加直觀地體現KEEP ON V-ING和KEEP V-ING兩構式在時間上的使用差別，本文所使用的真實例句均來自于美國國家歷史語料庫（COHA）。在COHA語料庫內對兩構式進行檢索后發現，KEEP ON V-ING最早出現于1830s；KEEP V-ING早在1810s已得到應用。鑒于兩構式在使用時間上的差異，可否大膽猜想KEEP ON V-ING來源于KEEP V-ING，前者誕生的意圖是否旨在填補后者的不足之處？基于此，本文從形式及意義兩方面對此猜想并進行驗證。對進入到兩構式內的動詞類型進行分類：

Vendler依據是否具有持續性、有界性及動態性這三種語義特征將英語動詞分為活動動詞、狀態動詞、成就動詞和實現動詞，這四類動詞的區別為：活動動詞具有持續性和動態性；狀態動詞具有持續性；成就動詞具有有界性和動態性；實現動詞具有全部語義特征。由表1可見，兩構式在動詞類型的分布上基本相似，且不存在某類動詞僅適用于兩構式中其一的現象。為進一步詳細對比，本文還統計了兩構式內出現頻率最高的前十個動詞，結果發現絕大部分的高頻動詞也均適用于兩構式。綜上，可以說兩構式在動詞的選擇上不存在差異，即KEEP ON V-ING在形式上沒有填補KEEP V-ING的不足之處。因此為驗證ON是否讓KEEP ON V-ING在含義上填補了KEEP V-ING的不足之處，本文還需對檢索例句進行具體的語義對比與分析。

五、KEEP ON V-ING構式中的介詞ON的詞匯壓制現象

語言的壓制一直是認知語言學學者們的關注熱點，面對很多特殊語言現象，構式語法中的壓制理論都是進行研究和分析的有效途徑。本章旨在探究KEEP ON V-ING，是否因ON所起的詞匯壓制作用，在語義上彌補了KEEP V-ING的不足。

1.介詞ON的延伸語義及語法功能。英語學習者對于ON的理解一般為表示空間方位的介詞，但其通過空間隱喻的方式形成了很多延伸語義。空間隱喻是指參照空間方位而組建的一系列隱喻概念，隱喻含義形成的過程就是源域向目標域投射的過程，此過程主要是實現了空間域向非空間域的投射。經研究發現，ON投射到的非空間域，即投射到的目標域，主要分為六個范疇，其中分別為：范圍、情景、方式、時間、邏輯關系和社會關系。而ON能延伸出這些語義是因為其具有部分特殊的語法功能。鐘馨愉（2015）研究發現，ON的語法功能主要分為9大類和15次類，其中與KEEP ON V-ING聯系最緊密的是表示跨度和方式的語法功能。跨度下又分為空間跨度和時間跨度，即ON在某些語句中既能體現時間上的跨度，又能體現空間距離上的跨度。endprint

2.詞匯壓制影響下的KEEP ON V-ING構式語義特征解析。對包含兩構式的真實例句進行語義分析，會發現ON的加入對構式語義有較明顯的影響。語料庫檢索結果顯示，在1810s至1820s內，只有KEEP V-ING被得到了應用。為驗證上文猜想，本文以人工抽選例句進行語義對比分析。

首先，抽選KEEP ON V-ING未出現時段內的例句進行語義分析。

[1]Soon after， some persons kept going in， and out – the minister stopped， and requested anybody to put an end to the disturbance.

[2]He keeps saying， death is near！ death is near！

[3]…during the whole time， kept walking about the room， with a cup of coffee in his hand.

[1]到[3]均描述了重復或持續著的動作；在跨度上，[1]中持續進出的時間、[2]中持續說話的時間、[3]中移動的距離均未有具體說明。由此可見，上述例句同時體現了動作的重復性和持續性，且所表達的時空跨度都較短或較模糊。讀者也很難判斷構式是否強調了動作狀態或語氣。

接下來從兩構式均進行應用的1830s至2000s時段內，抽選例句進行語義分析及對比。

[4]… I was dispatched to the nearest neighbors for a coal， … But why did you not go the next neighbor？” asked my mother. “Go， and keep on going， till you get what you go for…

[4]包含的活動動詞GO，在語義上具有動態性和持續性，但缺少有界性（林璐，2015）。缺少有界性即指動詞所表達的動作在時間軸上無明確的起點和終點。例句中GO的動作還包含在鄰居家門前的停留、敲門以及借煤等一系列相關動作，而KEEP ON GOING能忽略相關動作只體現出整個行走的過程。換言之，該構式將存在斷節的動作過程表達為一個連貫的整體。可看出其所體現的跨度大到能夠忽略動作過程中的停頓。兩構式均可應用于表示較長跨度的語句中，但使用KEEP V-ING時，句子需要借助于其他狀語對動作過程進行詳細解釋或界定。因此，若KEEP ON V-ING想體現出跨度長于KEEP V-ING的語義特征，構式內需要有時間及空間范疇內的詞對其進行壓制，使其語義所表達的跨度得以拉長。時間范疇反映目標域活動的時間（彭卓，2011）。空間范疇，不同于ON最常見的空間方位語義，反映的是目標域活動的空間距離。在KEEP ON V-ING中，只有ON有表跨度的語法功能，能凸顯出時間及空間范疇下的語義，符合對構式進行詞匯壓制的要求。通過對構式進行詞匯壓制，ON使構式的跨度被拉長。KEEP ON V-ING也因此具有了跨度較KEEP V-ING更大的語義特征。

[5]…You dont know how hard I tried—and Id have kept on trying forever if youd really wanted me to， but you didnt.…

[6]…But the water was twenty feet deep， the divers were utterly out of breath with rowing， and their diving was of no avail. They kept trying until long after all hope had died out of their hearts. At last Charlton climbed back into the boat…

上述例句包含成就動詞TRY，有動態性及有界性，但不存在連續性（林璐，2015）。兩構式均有重復或持續動作的含義，因此構式內動詞都會由于構式壓制作用而存在連續性的語義特征。然而，成就動詞的有界程度會隨著構式改變而變化。如例句中的TRY，作為成就動詞實施后必定會產生某種結果或影響。[5]中的KEEP ON TRYING，是永久嘗試，動詞的界性實則難以靠語句來判定。動詞的界性被大幅度拉伸，動詞所處的構式在時間上的跨度也會相應被大幅度拉伸。[6]中，“until long after…”明確表達出了TRY實施后的結果及影響，在時間軸上也為動詞畫下了結束點。同含成就動詞時，KEEP ON V-ING本身仍有時間跨度長于KEEP V-ING的語義特征。KEEP ON V-ING需要構式內具有時間范疇語義的壓制詞，而ON憑借其表跨度的語法功能凸顯出時間范疇下的語義，發揮詞匯壓制作用從而拉長構式所表達的時間跨度，構式內動詞的界性也隨之得到延伸。

在狀態動詞及實現動詞方面，KEEP ON V-ING也均以ON表跨度的語法功能凸顯出時空范疇下的延伸語義，發揮詞匯壓制作用從而拉長構式跨度。然而并不是所有KEEP ON V-ING中的ON都凸顯時空范疇下的延伸語義，例如：

[7]…He kept saying he really had to go， “recalls Blashill.”But he kept on talking. I found out later…

句中SAY和TALK均為活動動詞，有動態性和持續性，無有界性。KEPT SAYING只是在陳述SAY這個動作，而KEPT ON TALKING則增添了強調的意味。說話者意圖強調WALKING這一方式呈現出了KEEP狀態。因此KEEP ON V-ING需要有方式范疇下的詞發揮壓制作用，使其所表達的方式得以被強調。方式范疇，反映的是目標域活動的方式及手段（彭卓，2011）。KEEP ON V-ING內只有ON能因表方式的語法功能凸顯出方式范疇下的延伸語義，符合對構式進行詞匯壓制的要求。ON通過詞匯壓制作用，使KEEP狀態能夠疊加在WALKING方式之上，使構式表達的活動方式被強調。endprint

[8]Shame on you！ Im sick and tired of you.

[8]中的說話者將SHAME這種厭惡性的情感置于YOU身上，可看出，ON因其本身具有表達空間方位的語義，能夠為語句的情感傳遞提供路徑。ON將前詞所蘊含的情感傳遞到后詞上。KEEP ON V-ING亦是如此，KEEP一詞蘊含著動作發出者因喜悅或悲傷而執著的感情，比ON后的動詞感情色彩更濃。

綜上所述，本章節在一定程度上驗證了KEEP ON V-ING確實填補了KEEP V-ING的部分語義空缺。在前者未被使用的時間段內，后者存在語義跨度較模糊，強調意味不明顯的缺點。而當前者得到使用之后，遇到語義跨度較長、語氣意圖強調的情況，人們更傾向于利用KEEP ON V-ING進行表達。同時，在含有KEEP V-ING的語句中，其所表達的跨度也有了更清晰更具體的闡述。

六、結語

本文將研究側重點放于KEEP ON V-ING中的ON上，從C語料庫中抽選真實例句，通過比較分析其與KEEP V-ING例句的語義差別，對構式中的詞匯壓制現象進行了論述。發現ON因具有表跨度的語法功能，凸顯出時空范疇下的延伸語義，壓制構式使其跨度被拉長，在構式含義上產生動作及狀態的重復，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重復性”。并以表方式的語法功能，凸顯方式范疇下的延伸語義，壓制構式使其能強調維持狀態下的某種活動方式，即通常所論述的“持續性”。最后以其表方位的語法功能，壓制構式令語句感情色彩更重。正是由于這種詞匯壓制作用的存在，才令KEEP ON V-ING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填補KEEP V-ING的語義空缺，展現出更具語義包容性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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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方圓（1992.08-），女，遼寧大連人，大連外國語大學英語語言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認知語言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