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梅



【摘要】從反全球化到逆全球化,主體發生了變化:反全球他的力量既有發達國家,更有發展中國家,而掀起此輪逆全球化浪潮的則是歐美等發達國家。當下的逆全球化傾向集中暴露了發達國家主導下傳統全球他的諸多弊端,給中國成為“新全球化”的引領者提供了契機。全球他的逆轉也正影響著區域經濟合作的發展方向,英美正試圖從區域貿易協定回歸雙邊貿易談判,給中國創造了主導國際經貿規則制定的良機。與此同時,發達國家制造業回流給中國優化既有全球價值鏈,甚至生成全新的全球價值鏈,探索多元化、多維度的全球價值鏈攀升路徑提供了思路。抓住這些機會,中國將在2030年引領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合作。
【關鍵詞】逆全球化 從區域回歸雙邊 制造業回流 中國紀元年
【中圖分類號】D81
【文獻標識碼】A
2017年新年伊始,逆全球ft=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從美國宣布退出TPP到英國啟動脫歐程序,反全球化的呼聲似乎正被逆全球化的聲浪所淹沒。如何有效應對逆全球化之勢,充分發揮第二大經濟體的作用,是我國當前必須直面的嚴峻課題,更是時代契機。從反全球化到逆全球化的漸變讓中國迎來了引領全球化的百年一遇的戰略機遇;英美啟動的從區域貿易協定回歸雙邊貿易談判給中國主導全球經貿規則的制定帶來了千載難逢的機緣;發達國家制造業的回歸給中國價值鏈攀升創造了契機。2030年如何才能成為引領全球化和區域經濟合作的中國紀元年,需要頂層戰略設計,更需要學界建言獻策。
中國引領全球化和區域經濟合作的背景與機遇
近年來,受歐美政治和經濟形勢的影響,逆全球化浪潮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席卷全球,并影響著區域經濟合作的發展方向,一定程度上加快了發達國家制造業回流的速度。中國和平發展的政治和經濟格局正面臨新的考驗和挑戰,但是也迎來了千載難逢的戰略機遇。
從反全球化到逆全球化的中國戰略機遇。英國脫歐、美國總統大選“特朗普現象”、歐洲右翼民粹政黨的崛起、一些國家民粹主義思潮泛濫,這些被許多專家稱之為“去全球化”或“逆全球化”的現象,其實是全球化進入新時期的表象。
21世紀全球化明顯不同于20世紀全球化,其呈現三大趨勢:南部新興工業化國家日益成為世界經濟的有力推動者;發展力量由大都市的機構轉向發展中國家;在自由化市場中,國家的成長變得更為協調,這將共同形成一個多元發展的時代(彼得斯,2013)。具體表現在生產的全球化、全球新型國際分工的形成和就業機會的全球化等方面(佟家棟、劉程,2013)。伴隨著發達國家在全球生產和收入中比例的迅速下降,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的經濟實力對比出現了不利于美國等發達國家的變化。隨著新興經濟體逐漸融入世界經濟,全球化正從美國化向多方向拓展:經濟全球化既可以雙向展開,即從新興經濟體流向發達國家或者反流,也可以在不同新興經濟體間流動,影響各自的經濟。于是,以往全球化的美國化特征逐漸被多方向和多中心所代替(Das,2011:3),美式全球化體系正在走向終結(王湘穗,2014),反全球化趨勢越演越烈。
反全球化運動興起于全球化進程之中(劉金源、李義中、黃光耀,2006:60)。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化進程始于16世紀地理大發現引發的早期資本主義的對外擴張,但全球范圍內的反全球化運動開始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針對國際經濟組織的抗議浪潮。可以說,反全球化是全球化深入發展的產物,是全球化的另一面(李丹,2004:24)。20世紀末,伴隨著全球化進程的推進,反全球化活動在全球范圍內迅速蔓延。進入21世紀,反全球化示威活動的加強從一個側面反映出西方民眾對經濟前景的擔憂(龐中英,2001),此后金融危機則加劇了全世界的反全球化傾向(朱虹,2011:49)。時至今日,世界金融危機后經過多年的調整,全球經濟并未迎來理想的復蘇,相反卻陷入了持續的結構性低迷,并顯露出逆全球化之勢(陳偉光,2016)。如果這一趨勢持續,到2035年人均GDP將比現在減少23%(Hillerand.2010),經濟全球化指數則不可能呈延續上升態勢(圖1),將會逐漸回落,甚至可能出現拐點。
從反全球化到逆全球化,主體發生了變化。反全球化思潮或意識形態是以跨國公司和美國的經濟文化勢力為主要靶子(時殷弘,2001:16),反全球化的力量既有發達國家,更有發展中國家;既有政府層面的反全球化情緒,也有民間的反全球化活動;既有非政府組織的參與,亦有大眾的游行示威。而掀起當下逆全球化浪潮的是發達國家:英國脫歐、美國總統大選“特朗普現象”、意大利修憲公投失敗、法國等歐洲國家右翼政黨力量上升,等等。逆全球化傾向集中暴露了發達國家主導下傳統全球化的諸多弊端,引起的矛盾和沖突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解決(儲昭根,2017:28),為中國努力成為推動實現“新全球化”的先行者、實踐者、引領者(胡鞍鋼、王蔚,2017)提供了契機。
從區域協定回歸雙邊談判的中國區域合作機緣。全球化的逆轉也正影響著區域經濟合作的發展方向,美國和英國正試圖從區域貿易協定回歸雙邊貿易談判。2017年1月23日唐納德-特朗普就任美國總統后旋即簽署了行政命令,正式宣布美國退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并宣布可能重談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特朗普政府似有讓美國從區域貿易協定退回到雙邊貿易談判之意。3月29日英國駐歐盟大使巴羅向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呈交首相特里莎·梅簽署的脫歐信函,英國政府引用《里斯本條約》第50條,正式啟動脫歐程序。與此同時,受目前的歐盟成員國身份限制,英國尚無法對外商簽貿易協定,但其與相關經濟體的前期磋商工作已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例如,繼1月27日美國特朗普總統和英國首相特雷莎·梅討論了如何啟動雙邊高層論壇為美英自貿協定談判奠定基礎之后,4月14日美國國會研究服務中心(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發布研究報告指出,盡管英國脫歐過程可能會使美英自貿區正式談判兩年后才能啟動,但是各級政府,包括許多國會議員對此有很高的興趣,提議雙方可以先進行非正式商談(Akhtar,2017:21)。endprint
多年來,貿易經濟學家和各國政府共同致力于區域和全球貿易體系的建構就是要讓商品和服務的國際流動受制于統一的規則和標準。區域貿易體系允許其成員間通過符合相關的原產地條款而分享生產,從而促進協約國的價值鏈形成,推動國際分工的發展。而雙邊貿易協定則無法復制類似效應。
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區域貿易協定作為一種俱樂部形式,俱樂部成員越多,收益也就越大(Ahrens et al.,2005:418);同時,規模經濟和正網絡外部性也隨著成員的增多而出現。21世紀正在進入區域貿易協定的新時代,其特征是更大的貿易協定將給經濟增長帶來更可觀的效益。這些貿易協定將試圖通過消除過去世界貿易組織(WTO)未涉及到的貿易壁壘而將全球貿易帶入21世紀(Erixon,2013:1)。實證研究結果還表明,區域貿易協定優于非區域性的貿易協定(Zissimos,2011)。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實踐同樣證明,貿易交往的區域越廣,分工的范圍就越大,從國際貿易中的受益就越多。雙邊貿易協定無法簡單復制區域和多邊協定的效應,反而會使區域和全球價值鏈割裂。
盡管特朗普政府上臺后的一系列舉措,包括退出TPP以及可能重談NAFTA,能夠產生的經濟影響相對還是有限的,但系統性的影響將難以預估。可以確定的是,這些舉措,與特朗普政府威脅將對中國和墨西哥征收懲罰性關稅等做法是美國作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對既有多邊和區域貿易協定的否定,更是對美國自二戰后賴以構建經濟秩序的核心原則的背離。更為重要的是,退出TPP意味著美國戰略的轉折:“是對TPP一些成員進一步開放的打擊,是美國書寫國際商務規則機會的喪失,是美國對其創造且引領的全球經濟體系的錯誤轉身。”(Armstrong and King,2017)
同樣,英國脫歐表明歐洲經濟一體化進程受阻。1957年3月25日《歐洲經濟共同體條約》簽署,歐洲經濟共同體的建立標志歐洲一體化進程的起點。然而,整整一個甲子后,2017年3月29日英國正式啟動脫歐程序。盡管英國當年在是否加入歐洲經濟共同體問題上本來就顯得猶豫不決,盡管英國就是否脫歐的討論已經存在多年,但是無法否認的是英國脫歐標志著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的挫折,甚至倒退。不管英美從區域貿易協定轉向雙邊談判的真正動因何在,兩國的逆全球化之舉給中國創造了引領區域經濟合作、主導國際經貿規則制定的機緣。
制造業回歸的中國價值鏈攀升契機。從工業革命至20世紀80年代初,“全球化的第一次解放”降低的運輸成本和更自由的貿易使得工業國快速地工業化,并引領制造業。然而從20世紀80年代中葉到90年代中期,趨勢發生了逆轉,隨著通信費用的降低和通訊變得更為可靠,有了所謂的“全球化的第二次解放”(Baldwin,2017),信息通訊技術革命使得一些發展中國家能夠快速融入全球經濟,并增加了其在全球制造業中的份額。在第二次解放中,伴隨著發展中國家的工業化,制造業附加值在整個全球價值鏈中所占份額減少,宏暮的創始人施振榮提出的微笑曲線變深了。一些高技術的制造業仍保留在發達國家,而其他的制造業均逐漸轉移出去,使得附加值的增加與就業增加逐步分離。事實上,從20世紀90年代中葉開始,隨著勞動生產率和工資的提高,發達國家制造業的就業人數大幅下降,但創造的附加值保持穩定(見圖2)。
由圖2可知,美國制造業附加值的增加與就業增加分離的時間遠早于發達國家的平均時間。美國制造業幾乎占據了利潤最為豐厚的產業,并把低附加值的環節主動配置到海外。以蘋果公司為例,蘋果在美國并沒有工廠,只有研發在本土,這是美國許多跨國公司的一貫做法。隨著“制造業和服務業邊界的模糊”(Crozet and Miler,2017),制造業中服務業附加值逐漸增加,出現了所謂的制造業的“服務化”。像蘋果這樣在美國沒有工廠但有設計和銷售產品的公司稱為“無工廠生產商”(Bernard and Fort,2017)。這種無工廠的經濟也是經濟學家預測的未來經濟的常態(Fontagne and Harrison.2017)。向無工廠經濟結構轉型在發達國家已經發生了幾十年了,今天的中國也正在發生去工業化過程,越來越多的制造企業涉足服務業,而越來越多的批發企業涉足制造業。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2016年中國服務業占GDP的比重為51.6%,增速比當年GDP增長快1.1個百分點。4月5日,中國社科院財經戰略研究院發布《中國服務業發展報告2016:邁向服務業強國》報告稱,到2030年,中國服務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將達72%,就業占比達56%,服務業內部結構進一步優化,生產性服務業占GDP比重達63%,基本達到服務業強國的中等水平。
然而“無工廠經濟”早已引起美國政界的擔憂。2010年,美國勞聯產聯總部發布《制造不安全》(Manufacturing Insecurity)報告稱,美國制造業產能從1998年到2008年嚴重下滑。報告作者Yudken將關鍵制造業下滑的原因歸咎于中國制造業的興起,從而導致美國工廠關閉或遷移至中國(2010:10)。事實上,研究表明,外包和國際貿易與美國制造業就業人數降低沒有多大關系,而技術進步帶來的計算機取代日常工作比全球化更能解釋美國就業人數的下降原因(Ebenstein,2017)。由圖2可見,中國在20世紀90年代也出現了制造業就業人數下降的情況,日本、德國和韓國也是如此,而它們與中國貿易表現為順差。因此,制造業就業人數的下降不能歸咎于新興經濟體的競爭,而應該是全球結構轉型的必然過程。
自競選開始,現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就提出“美國優先”的口號。而將制造業重新帶回美國是特朗普強調的政治訴求,并且希望通過其貿易政策的調整而實現海外的制造業回流美國。4月18日特朗普簽署了“買美國貨,雇美國人”(Buy American,Hire Ameircan)的行政保護令,一是“積極促進和使用美國制造的商品”,二是“保證雇傭美國勞動力工作”。
由于自動化生產彌補了美國在制造業方面的競爭短板,加之中美工資水平差距不斷縮小、美國者工業區地價低于中國沿海地區、頁巖氣革命導致美國能源成本大幅下降等因素,部分產業回歸美國已是不爭的事實。例如,2016年6月蘋果已經秘密開始在全球各大代工廠展開調查,尋找將iPhone組裝生產線搬回美國的方法。盡管其在中國的代工廠富士康稱希望蘋果慎重考慮,因為蘋果的做法會讓iPhone的成本提高一倍,但是隨著特朗普的上臺,富士康美國工廠已基本確定在賓夕法尼亞州,在當地建設的電視組裝工廠,最多將創造3~5萬就業崗位。與此同時,芯片制造商英特爾公司也宣布在美國亞利桑那州投資70億美元建立芯片生產工廠,預計將為美國帶來3000個就業崗位。endprint
隨著經濟危機和亞洲地區成本的上升,歐洲公司采取了類似美國公司的策略,重新布局生產基地,部分產業出現回流歐洲的現象。例如紡織服裝商業實驗室項目受歐盟地平線2020計劃的資助,旨在改變紡織服裝行業,其目標是2025年前將5%的產能轉移回歐洲。
如果制造業繼續向歐美發達國家回流,結果可能縮短既有的全球價值鏈。過去20多年發展過程中,經濟全球化的一個重要的表現則是產業分工越來越細,從最發達的國家到最不發達的國家,形成了一條很長的全球價值鏈。隨著低端制造業回流發達國家,這條業已形成的價值鏈會逐漸縮短。同樣,英美重新開啟眾多雙邊貿易談判亦將破壞現有全球價值鏈。一旦美國和英國最終與不同貿易伙伴達成了雙邊貿易協定,貿易協定成員國的企業則可以享受很低的關稅、免除不必要的非關稅壁壘,貿易創造效應和貿易轉移效應將使原本習慣了從世界各地采購中間品的英美企業轉向各自簽署貿易協定的貿易伙伴國采購,既有全球價值鏈將被破壞,甚至解構。基于全球貿易體系和區域貿易安排而形成的東亞生產網絡中心就會遭遇沖擊,卻給中國升級其價值鏈、進而主導全球價值鏈創造了機會。
中國引領全球化和區域經濟合作的愿景與行動
面對逆全球化思潮抬頭,經濟全球化亟需新的推動力。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一帶一路”倡議已成為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和打造發展共同體的全球新倡議。去年11月17日,“一帶一路”首次寫入第71屆聯合國大會決議。今年3月17日,聯合國安理會通過第2344號決議,呼吁通過“一帶一路”建設等加強區域經濟合作。諸如聯合國亞洲及太平洋經濟社會委員會、亞洲太平洋經濟合作組織等有關決議或文件,也都納入或體現了“一帶一路”。“一帶一路”建設符合世界發展所需、順應沿途人民所盼,正在成為推進經濟全球化的重要力量,成為推動經濟全球化健康發展的新引擎(楊正位,2017)。在世界經濟版圖發生大轉型的重要時刻,2016年我國成功舉辦了二十國集團領導人杭州峰會,2017年主辦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將舉辦金磚國家峰會,這些均為中國參與和引領全球治理的標志性事件(何亞飛,2017),既為全球治理改革注入了中國力量,又使中國把握了引領全球治理未來進程的主動權。到2030年,中國將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建成面向全球的中國自貿區網絡,主導全球價值鏈,使中國引領全球化和區域經濟合作成為可能。
2030:中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博鰲亞洲論壇2017年年會期間,在“中國經濟對話換個角度看經濟:供給側的風景”分論壇上,著名經濟學家、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名譽院長林毅夫表示,如果中國經濟可以維持穩定新常態6%左右的增長,2030年中國會成為全世界最大的經濟體。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在《2050年的世界》報告中同樣預期,到2030年中國將超越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Hawksworth et al.,2017:22)(見圖3)。世界經濟領袖地位上次易主發生在大約100年以前,其時美國超過英國成為世界頭號經濟體。此前,英國一直是全球最大經濟體。英美能夠分別成為不同時期的世界最大經濟體均得益于其主導的經濟全球化。中國是此輪美國主導的經濟全球化的受益者,更是貢獻者。2007年中國取代德國成為第三大經濟體,2010年中國取代日本成為第二大經濟體。中國如果能夠有效應對當下逆全球化之勢,引領新一輪全球化,亦將順勢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
2015年12月6日《國務院關于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的若干意見》(國發【2015]69號)提出了“形成包括鄰近國家和地區、涵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以及輻射五大洲重要國家的全球自由貿易區網絡,使我國大部分對外貿易、雙向投資實現自由化和便利化”的中長期目標。目前我國已與22個國家和地區簽署并實施了14個自貿區。后TPP時代,中國積極有效地推進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的構建,基于我國已經簽署實施的既有自貿協定,亞太自貿區(FTAAP)終將建成。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推進和自由貿易試驗區的成功試點,從構建“周邊大市場”,形成“一帶一路大市場”,逐步構建“金磚國家大市場”“新興經濟體大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大市場”,2030年中國將建成面向全球的自貿區網絡(見圖5),引領國際經貿規則的制定,成為區域經濟合作的軸心國。
2030:中國主導全球價值鏈。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經濟全球化進程的加速,全球價值鏈已成為世界經濟顯著特征,逐漸占據國際分工的主導地位,成為驅動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重要力量。當前,新一輪科技和產業革命正孕育興起,國際分工體系加速演變,全球價值鏈不斷深化和重塑,為我國企業深度融入全球價值鏈,未來主導全球價值鏈,創造了新的戰略機遇。2016年底,商務部、國家發改委、科技部、工信部、人民銀行、海關總署、統計局等七部門,聯合下發了政府部門推動提高我國產業全球價值鏈地位的第一個專門文件,即《關于加強國際合作提高我國產業全球價值鏈地位的指導意見》,為提高我國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地位明確了發展方向,部署了具體要求。
發達國家制造業的回流正在縮短原有的全球價值鏈,英美從區域貿易協定回歸雙邊貿易談判亦將破壞既有全球價值鏈,這些為中國企業深度融入全球價值鏈提供了契機。中國將從過去被動地融入發達經濟體跨國公司打造的全球價值鏈,逐步轉變為主動沿“一帶一路”構建我國主導的區域價值鏈,即“帶路價值鏈”。通過承接并優化既有全球價值鏈,或者生成全新的全球價值鏈,依據多元化、多維度的全球價值鏈攀升路徑,我國企業將逐漸成為全球價值鏈鏈主。
具體而言,依托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和絲路基金,通過擴大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投資,構建起中國企業主導的全球價值鏈,將受到發達國家制造業回流和英美簽署眾多雙邊貿易協定沖擊而被迫從原有全球價值鏈上脫鉤的國家,或者尚未能夠融入全球價值鏈的國家,納入自身主導的全球價值鏈。2016年,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直接投資達到145億美元,中國企業已經在沿線20多個國家建立了56個經貿合作區,累計投資超過185億美元,為東道國增加了近11億美元的稅收和18萬個就業崗位。基于我國這些現有的境外經貿合作區,推廣可復制的產能合作模式,推動我國企業面向“一帶一路”進行產業布局和資源配置,為相關經濟體特別是發展中經濟體對接全球價值鏈找準點位提供中國方案。
實證研究結果表明,“一帶一路”建設將加速推動我國從目前全球最終產品加工基地向全球中間產品生產基地的角色轉換過程,從廣度上實現我國價值鏈的延伸,加速我國融入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改革開放以來參與全球化進程累積的經濟和技術基礎已使中國能夠不斷向較高附加值環節快速攀升,而“一帶一路”建設將有可能大幅提升這一角色轉換速度(黃先海、余驍、陳航宇,2017)。把產業對外轉移與“一帶一路”倡議結合,到2030年中國將構建起自身的全球價值鏈網絡,通過加大對外投資,逐漸形成以中國為主導的區域性乃至全球性的生產網絡和全球價值鏈體系,并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融入其中。
當下的逆全球化給了所有國家依據自身經濟需求和社會價值等因素重新制定各自經濟戰略的機會(Postelnicu et al.,2015:6),中國不可錯失良機。盡管世界充滿了不確定性,只要中國繼續穩步推進五年計劃,包括實現“十三五”經濟增長目標,到2030年中國經濟總量將會超過美國。以“一帶一路”為主線,建成面向全球的自貿區網絡,構建帶路價值鏈,進而主導全球價值鏈,中國將成為全球化和區域經濟合作的引領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