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中的“孝”及其對當今社會的意義

齊家秀+趙玉霞

摘 要：“孝”的起源到“孝”的發展至今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從三皇到五帝，再從周公到孔子、曾子、孟子的成熟、完善，“孝”逐步發展為一個獨立的道德體系?！墩撜Z》中收錄的“孝”可分為兩種思想：“無違”和“孝養”。發展到今天的“孝”思想，對當今社會仍有重要影響。

關鍵詞：“孝”；起源；發展；《論語》；影響

作者簡介：齊家秀，延邊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專業2016級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2-0-03

一、“孝”的起源與發展

（一）“孝”的起源

《尚書·堯典》中保存了關于“孝”的最早記載。堯死后，“百姓如喪考批”。在中原地區，先民們把敬愛自己的父母看得很重要。堯帝雖然愛民如子，但由于年事已高，身體無法支撐高強度的治國工作，必須選一位接班人，詢問四岳，四岳向堯帝舉薦了有名的孝子舜。舜的親生母親早亡，而他的親生父親瞽叟另娶了一位女子，和這位女子生了舜的弟弟名象，象為人傲慢而后母愛象，怕舜和象爭家產，瞽叟因為愛妻子和小兒子，縱容甚至幫助妻子和小兒子百般刁難舜。舜的后母總是想盡辦法要除掉舜，舜每次都絕處逢生，化險為夷；每次舜只要犯了一點小錯，就要受到極為嚴苛的懲罰。舜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長大，卻仍然盡心盡力的侍奉父母并照顧弟弟，從未因父母和弟弟對待自己的態度而有所懈怠。舜在家中不僅得不到父母的疼愛，而且包攬了家里所有的重活，最悲慘的是舜常常吃不飽飯。盡管如此，他卻盡自己所能對家人好，他的孝心感天動地。堯帝也被舜的大孝之行感動，重用了舜，并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舜。像舜這樣至純至孝的大德之人，當然可以把天下治理好。舜在位時期，臣民服從，天下大治。

關于“孝”是如何產生的，自古以來各家爭執不休，至今無定論。中國古代有許多思想家認為“孝”是人的天性?！秴问洗呵铩す潌势分兴磉_的觀點是“孝”為人的天性，并非后天培養的結果。孟子認為“孝”是人的本能，與后天培養無關。朱熹《集注》對此的解釋為：“良者，本然之善也。”孔子則提出“孝”是道德之源，但并非人的天性，是由教化而產生的，“孝”并非與生俱來。董仲舒認為“孝”不是后天培養的結果，是天生的。《孝經》中的觀點為：父子之道，是人的天性。父母愛子女，子女愛父母的心人皆有之，并且從一個人孩提時就已經產生了對父母的依戀和愛。人因為對父母有愛，才學會孝敬父母。《孝經》中同樣認為“孝”是教化的結果。明代王廷相認為孝敬父母是后天學習的結果，并不是天生的。

人與動物有一個明顯的區別，人有情有義而禽獸則無。對于人來說，恩比天大的是自己的父母。它基于一個簡單的道理：世間的人，皆由父母生養，母愛出于本能。“慈父之愛子，非為報也，不可內解于心?！盵1]父親對自己孩子的愛，也是自然而然的。而子女有血有肉，自然也能夠體會到父母的愛和父母生養自己的不易，父母不求回報地愛著自己，心心念念的惦記自己，自己也會因為對父母的感激而想要去回報恩情。這種報恩，便是“孝”產生的一個重要原因。

報恩主要是由于以下原因：首先，是熱愛自己寶貴的生命。只有一次、獨一無二的生命是父母給我們的。父母把我們帶到這個世界上還要含辛茹苦的養育我們，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因此要報答父母的對我們大于天的大恩大德?！吧眢w發膚，受之父母”[2]，父母不辭辛苦的生養子女，子女也能夠因此產生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進而想要報答自己的父母。其次，是報答養育之恩。要報答養育之恩，就要付諸于行動。再次，血緣關系及感情基礎。由于前兩個原因，父母和子女有血緣關系，血濃于水。“生則相歡，死則相哀，此之謂骨肉之親?！盵3]骨肉親情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深情。在我國的遠古時代，骨肉親情是維持家庭關系的重要紐帶。感情基礎有時候甚至比血緣關系更為重要。狗作為低等動物，不具備人類的思維能力，但養狗的人大都會有這樣一種體會：自己喂養的寵物狗，它雖然不懂得什么是“報恩”，但在主人需要的時候，它一定會挺身而出，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狗尚能如此，人就更不用說了。

原始的風俗對“孝”的產生有重要的影響。遠古時期的習俗有野蠻的，但同時也不乏文明的。隨著人類社會的進步與發展，野蠻的風俗逐漸被文明的風俗所取代，人類社會開始一點點地走向了文明的道路?！读凶印珕柕谖濉分杏涊d了一個國家的人認為吃長子對幼子好，如果祖父去世要把祖父之妻拋棄，因為他們不同“鬼”的妻子生活在一起；另一個國家的人死了，要把肉刮下，骨頭埋掉?！痘茨哮櫫摇肪硎弧洱R俗訓》中有這樣一段記載：“四夷之禮不同，皆尊其主而愛其親、敬其兄。獫狁之俗則相反，皆慈愛其子而嚴其上?！币话愕牡胤蕉际翘岢复茸有ⅲ濁褡宀煌?，他們對子女非常疼愛卻對自己的父母要求十分嚴苛。《孟子·滕文公上》中記載了一個故事：人死以后要把這個人的尸體丟在山溝里，等著被一些動物分而食之。歐洲第一批探險者駛進哈遜灣時，發現這個部落的人會做很恐怖的事情：他們把自己已經失去勞動能力的親生父母殺死。

古代的婚俗對“孝”的產生也是有影響的。早期的群婚制是近親結婚的，人們只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不知道父親是誰。近親結婚就帶來了生育質量下降的惡果。東方“夷族”伏羲氏畫八卦記事，定夫婦，正人道。夫婦關系確定，有了父子關系。人們也開始了解父母都與自己有血緣關系，開始親近父母。

長期養成的習慣，使人們開始敬愛父母雙親。在實踐中，人們也發現這一風俗有益無害。

從游牧社會到農業社會，父母的經驗對生活和生產十分有幫助，因此，父母在生活和生產中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畜牧業、漁業、農業等方面的生存經驗，是老人們受到子子孫孫尊敬的客觀原因。同時，惡劣的生存環境，迫使人們團結在一起生存。團結必須要有個中心，要有領導者和組織者。一個家庭的組織者、領導者及它的中心就是父母。父母把家庭成員們緊緊團結在自己身邊。子女缺少父母在生活中的大量經驗，就會服從和擁戴自己的父母。這就奠定了“孝”形成之初，能夠產生巨大的凝聚力、向心力。endprint

我國從舊石器末起，就已經開始用農耕的方式彌補打獵和采摘的不足了。長期的農業生產不僅僅需要團結、安定的環境，也需要老人的經驗作指導。父母一輩人憑借自己的經驗對農業生產的發展過程也能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家庭的穩定，能夠促進農業的發展。反過來說，小農經濟的發展，使家庭更為穩定。一家人的關系是否和諧，是能否穩定的重要因素。

（二）“孝”的發展

“孝”觀念發展到春秋戰國時期，孔子對其影響巨大。在孔子思想中“仁”的思想是最為重要的。孔子仁論思想存在著一個邏輯方法論。其一，家國并舉。其二，推己及人。

在孔子之后，曾子繼承和發揮了孔子的孝論，曾子認為“孝”必須包括以下三個方面。其一，孝親。其二，敬親。從物質上供養雙親僅僅是人倫之孝的開始，有情感基礎上的“孝”，才是孝道中的重要部分。其三，諫親。曾子認為“諫親”應該做到“諫而不逆”[4]。孟子認為“父子之間不責善”[5]。所謂“責善”，就是以善來互相要求對方。譬如，父親要求兒子行善避惡，但是兒子一時之間做不到怎么辦？父子之間的親情，很可能因為殷切期望的落空而受到巨大的傷害。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成熟和完善后，“孝”逐步發展成為獨立的道德體系。中國的“孝”源遠流長，總結為兩點：一是對家庭中長輩的“孝”。二是對社會、對民族、對國家的“孝”。孝道是中華民族傳統道德的重要范疇。

二、淺析《論語》中的“孝”

（一）《論語》中“孝”的概述

《論語》中“孝”的內容可概括為慎終追遠、善事父母和師生之孝，就是后輩對長輩的尊敬與對祖先的追念，對父母的贍養。

關于盡孝，最先要做的是贍養并且尊敬我們自己的父母。“今之孝者，是謂能養?！盵6]盡孝，首先要做到贍養父母，但這遠遠不夠，還得尊敬父母，否則就和飼養動物沒有區別。其次，要和顏悅色的對待父母?！吧y。”[7]對待父母要做到時時刻刻和善可親太難了，所以要在這方面多加注意，把一切好的都給父母，不能夠因為時間、情緒、環境等不同而有所改變?？鬃诱J為“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8]父母還活著，盡量不安排遠行；不得不遠行，則要提前告知，并且安排好父母的生活再走。再次，盡孝要守“禮”，態度要謙和。孟懿子向孔子請教“孝”的含義，孔子告訴他兩個字：“無違?！盵9]孔子認為盡孝不可以違背禮制?？鬃舆€從為政的角度敘述了孝的原則，不僅對父母要盡孝，還要行大孝于天下，這是施行德治之根本。大孝發展至今即為追求道義，為眾生、社會和國家謀福利?？鬃诱J為：“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無怨。”[10]如果有一天父母犯了錯，要婉言相告，期待自己的觀點被接受，但是絕對不能不違背“禮”。最后，要繼承父志?？鬃诱J為：“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盵11]曾子認為：“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盵12]這里要求人們按照長輩為人處世的原則，繼承父輩未竟之事。以上是孔子的孝道觀。

從傳統文化的角度講，孔子弘揚了我國的傳統美德，對于提高當時人民的道德修養，淳化民風，促進人與人之間良好關系，鞏固正常的社會制度，維持社會秩序有非常積極的意義。可是同時，“孝”隨著時間的發展，又擴展到政治層面，利用御用文人及各派思想把“孝”逐步發展成“愚忠”，把倫理綱常作為禁錮人思想的工具，這對人的個性發展是比較不利的。

（二）《論語》中“孝”的兩種思想

《論語》中收錄的“孝”可分為兩種思想：第一是“無違”?！盁o違”不是沒有主見的一味順從，而是有自己觀點的服從。第二是“孝養”。孝養也不是單純的物質上的養，更包括感情和精神層面的養。

第一，“無違”。就是在有自己思考的基礎上不違背長輩的命令，因為孝心而選擇服從，而不是沒有主見的順從。

其一是不要違背應該遵守的禮節。孔子對樊遲說：“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盵13]孝敬父母，有一些約定俗成的禮節，“禮”是孝敬父母的具體載體，在“孝”的過程中，是不可以違背的。

其二是言行一致，表里如一?？鬃诱J為表里如一，言行一致很重要?！案冈谟^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痹凇墩撜Z·學而》和《論語·里仁》篇中都提到了這一思想。

其三是父母有錯時要好言相勸。孝敬父母固然沒錯，但父母也存在犯錯的情況。在父母不完全正確的情況下，可以溫和地勸說，但是要“無違”。子曰：“事父母幾諫。”[14]、在父母做錯的時候，要和顏悅色地勸說他們，如果父母不肯聽勸說之言，依然不能失去恭敬之心，不能有冒犯之心，內心要憂慮，卻不怨父母，即使有不同的意見，表達上也要有個限度。以上就是孔子的“無違”思想，這一思想有一定程度的積極意義。

第二，“孝養”。要用孝心去贍養父母?！墩撜Z》中關于“孝養”的內容有兩點。

其一是用孝敬之心來盡孝。守孝道，首先要做到“敬”。要從心里敬愛自己的父母。生命不能重來、不可復制，父母所花費的心思和做出的貢獻難以計量且難以報答。按照唯物史觀，勞動是使猿變成人的決定因素，在人的進化和社會發展歷程中，怎樣評價勞動也不過分?？鬃诱J為，“孝”是子女對父母情深意切的“養”。沒有“敬”，何談“孝”？不用自己的深情去“養”，只算是“養”，不是“孝”。

其二是無怨無悔的盡孝?？鬃诱J為，“孝”首先就是要“敬”。其次“孝”的含義則是外在的，是態度問題，要表現在臉上。子夏問什么是孝，孔子回答說：“色難”。子女在贍養父母這件事情上要始終保持和顏悅色、沒有怨言是非常困難的?！吧y”可以從許多人的經歷中加以體認。我們這個社會絕大多數人是有孝心的，可時間一長，態度上就容易顯現出煩躁，不能做到始終如一。

三、“孝”思想對當今社會的影響

“孝”思想從古至今，發展了幾千年，生生不息。它雖然不完全符合這個時代的要求，但是對當今社會還是有十分重要的影響和指導作用的。endprint

第一，孝順父母可以使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和睦。家庭和諧直接能夠影響到社會的和諧。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進步，現在社會也在變化，但是家庭仍是國家的根基，“孝”是家庭關系中的重要一環。因為“孝”的行為可以讓家庭關系保持和睦的狀態。

第二，“孝”思想可以促進人際關系的和諧發展，“孝”思想中所提倡的養老、尊老、敬老，可以調節老年人和青年人之間存在的代溝和矛盾，使不同年齡段的人都能夠進行更好的溝通和交流。

第三，“孝”思想可以促進鄰里關系的和睦，鄰里關系和睦有助于社會的穩定發展?！靶ⅰ笔俏覈鴤鹘y美德的一個重要的部分，是人類對自己的一個基礎層面的道德追求，如果人人都能有孝心孝行，和諧社會的進一步發展指日可待。孝心孝行符合我們社會主義國家對于社會發展的要求，還有助于我們更好地發展我們的社會。因為“孝”思想不僅是個人層面的道德規范，更是社會層面的精神基礎。

第四，“孝”思想是我國發揚優秀的傳統文化、構建新一代和諧文化的重要支持。孝文化不僅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體現，也是社會主義和諧文化的主要構成。

孝道在中華文明的發展歷程中極具特色，它是促進和諧穩定的重要一環。“孝”思想包含了社會的、歷史的重要內容，是一個經久不衰的永恒課題，我們應該好好學習博大精深的“孝”文化，不斷地充實自己，使“孝文化”和自己的生活融為一體，去發覺和創造“孝文化”更大的價值。

注釋：

[1]劉安.《淮南子》.

[2]《孝經·開宗明義》.

[3]呂不韋.《呂氏春秋》.

[4]《禮記·祭義》.

[5]《孟子·離婁》.

[6]《論語·為政》.

[7]《論語·為政》.

[8]《論語·里仁》

[9]《論語·為政》.

[10]《論語·里仁》.

[11]《論語·學而》.

[12]《論語·子張》.

[13]《論語·為政》.

[14]《論語·里仁》.

參考文獻：

[1]李澤厚.論語今讀[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4.

[2]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9.

[3]楊維中.孝道與現代家庭倫理[J].中國哲學史，1997，（2）.

[4]涂文麗.“孝”思想對構建和諧社會的影響.哲學研究.2012（第14期）.

[5]程碧英.《論語》“孝”字的文化闡釋.四川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3（第3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