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坤論女子墓銘的敘事

摘 要：茅坤作為唐宋派的代表人物，推崇唐宋八大家尤其是歐陽修的碑志文創(chuàng)作方法。他不僅創(chuàng)作了大量優(yōu)秀的碑志文作品，還提出了明確的理論主張。茅坤碑志文理論研究對唐宋到明的碑志文理論的梳理具有重要作用。本篇文章主要以茅坤對女子墓銘的主張為代表來論述他的碑志文特點之一，即“簡而有法”。

關(guān)鍵詞：女子墓銘；簡潔；紀大略小

作者簡介：劉朝華（1991-），女，漢族，河南省鶴壁市人，研究方向為文藝學（古代文學理論）。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2-0-01

茅坤的女子墓銘的創(chuàng)作與其碑志文的總體創(chuàng)作主張相一致，全文以客觀敘事為主。《趙長母墓志銘》中對趙長母的總論為“甘苦約，操井臼，事翁暨姑，雍雍如也”，以下對趙長母的這幾方面的特點在生活中的表現(xiàn)分而述之，敘述中引用了其親人的直接的表述，增強了文章敘事的可信性。另外，茅坤所作的女子墓銘都要借助男子的功名成就來襯托女子的懿行，如“於是長君以其家遺母，出而行賈江淮間”“而推其所自，母之助為多也”（《趙長母墓志銘》），下文又敘述了趙長母對其子的教導，“母於時，無論己所出與仲父所出，并內(nèi)督而厚護之”。此篇墓志銘比較短小，沒有對具體事件進行詳細論述，但可以體現(xiàn)茅坤以敘事銘記功德的創(chuàng)作主張，他的其它墓志文有詳細敘事的代表《胡夫人墓表》全文引用胡公自己的表述，以胡公的仕途的發(fā)展為脈絡(luò)，敘述了胡夫人一生的遭遇。同時借胡公之口表達胡夫人的賢良淑德的為文手法使得文章敘述簡潔，字里行間的感情表達更加真摯。

茅坤的碑志文在敘事主張上的總體特點是實錄與有法，為女子而作的墓銘也遵循了這一規(guī)則。他在《與王會泉憲副書》中明確提出“蔡中郎生平碑系之文，獨於郭有道無慚色，仆於先公，當或似之。”茅坤主張在進行碑志文創(chuàng)作時，需要對墓主有足夠的了解，女子墓銘則將其與其夫或其子相互聯(lián)系進行敘述，從男子的生平事跡驗證女子功德。這一點也是受大多女子墓志不能獨立成文的傳統(tǒng)影響的。“故古以來，惟赴焚殉緡之烈，始得震耀當世；其他《雞鳴》以下，不得不附夫與子男而旁書之矣。”茅坤將實錄精神具體運用到女子碑志中的方法有去繁就簡與紀大略小。

（一）去繁就簡

茅坤女子墓志簡潔的第一個表現(xiàn)是銘文部分篇幅的縮短。蔡邕的女子碑文中銘文與序文所占篇幅幾乎等長，茅坤的女子碑志的銘文部分縮短到了幾句話，其主要內(nèi)容是對序文部分的概述或是對墓主的頌揚或是哀悼之情或是寄托期望，起到了收束全文的作用。茅坤在銘文部分運用多種寫作方法，可謂用心良苦，其中有韻文形式，有散文形式，有模仿《詩經(jīng)》的寫作形式，有模仿《楚辭》的寫作形式。豐富的銘文形式為墓志文增添了光彩，短促的銘文成為全篇墓志的亮點，整篇墓志也韻味無窮。

茅坤女子墓銘簡潔的第二個方面是簡化虛寫，字句精準。茅坤的這一敘事主張可以追溯到歐陽修，進而追溯到司馬遷。茅坤在碑志文的創(chuàng)作主張上的模仿對象是唐宋八大家，尤以歐陽修為重。法度與精當是茅坤在《唐宋八大家文鈔中》評論八大家碑志文時出現(xiàn)頻率很高的詞語，所以，歐陽修關(guān)于碑志文論有代表性的主張是融合了史記的敘事風格的“簡而有法”。另一方面，《與唐凝庵禮部書》中體現(xiàn)出來，茅坤認為在唐、宋時期歐陽修獨得司馬遷敘事方法的精髓，所以歐陽修的敘事理論得到茅坤的青睞。

（二）紀大略小

紀大略小的敘事方法在茅坤的女子碑志中主要體現(xiàn)為兩個方面，第一是以女子德行為主要內(nèi)容的墓志文，第二是以男子功德來說明女子德行的墓志文。第一是以女子德行為主要內(nèi)容的墓志文。大行大節(jié)的敘述起到了章輔世教的作用，千篇一律的生活細節(jié)不能讓人印象深刻，墓志銘就不能發(fā)揮它獨特的文體職能。所以，茅坤主張在進行女子墓志的創(chuàng)作時要注意結(jié)構(gòu)布局，重點突出墓主某個方面的特點，做到了詳略得當。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是《貞惠陳母墓志銘》，此篇墓志標題就突出了重點敘述內(nèi)容。墓志全篇敘述了陳母“貞”“惠”的具體表現(xiàn)，在銘文之前對其做了總結(jié)，“按古謚法，正行曰‘貞，慈下曰‘惠。母雖不及赴焚殉緡以烈稱，而於貞若惠，亦庶幾古者易名之誼也已！”

第二是以男子功德來說明女子德行的墓志文。女子德行預于男子功勛之中或附於男子功業(yè)之后。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女子墓銘的標準是不斷變化的，但不變的是：獨立成文的女子墓志必須具有能夠章輔世教的大行大節(jié)。《沈母翁孺人暨季子鍵墓志銘》對沈母的敘述有“并孺人所力紡績，操井臼，以事柏山先生，且拊前母子鏌而教之，與兩生等。”其他皆為對三子稱贊，通過描寫三子的才華橫溢表現(xiàn)沈母的教導有方。

女子墓志自古有之，但茅坤提出了女子墓志的創(chuàng)作理論，使女子墓志在墓志文理論中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這一標志性作用是不可忽視的。茅坤這一理論的提出使碑志文學批評發(fā)展史又增添了一塊值得研究的新內(nèi)容，對后漢到明代的女子墓志的批評發(fā)展研究具有重要作用。

參考文獻：

[1]（明）茅坤著，張夢新 張大芝點校，《茅坤集》第三冊[M].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336，660-661，69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