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漢語短語分類的文獻綜述

摘 要：短語在漢語語法中具有重要的地位，短語的分類是對短語結構規律的歸納和總結，不同的語言學家會根據不同的目的和標準對短語進行分類，本文對短語的分類進行整理和綜述，對短語的分類問題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關鍵詞：漢語語法；短語；短語分類

作者簡介：史曉婷（1990.9-），女，甘肅武威人，蘭州交通大學15級碩士，研究方向：話語分析、語篇分析。

[中圖分類號]：H1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2--03

1.引言

漢語是不斷發展變化的。自《馬氏文通》問世以來，國內學者逐漸把漢語語法當做一個體系進行全面的研究，從五十年代起，漢語語法學追隨世界語法學潮流逐漸由傳統語法學向結構語法學，由結構語法學經轉換生成語法、功能語法向多元化語法理論的嬗變（吳曉芳， 2011），取得了巨大的進步。本文基于對漢語語法的全面升入了解，對短語在漢語語法中的重要地位的深刻認識，對漢語短語的分類進行了文獻綜述，對漢語語法的發展具有積極作用。

2.短語的重要性

短語作為一級語法單位，在漢語語法中具有重要的地位，著名語法學家呂叔湘先生是最早認識到短語重要性的學者之一，他在《漢語語法分析問題》（1979）提到： “講漢語的語法，與歷史原因，語素和短語的重要性不亞于詞，小句的重要性不亞于句子”。后來的朱德熙先生在《語法問答》（1985）中明確地提出“詞組本位”的思想之后，越來越多的學者認識到短語在漢語語法體系中的重要作用，可以視為漢語研究中的巨大進步。呂冀平在《兩種平面，兩種性質—詞組和句子的分析》（1979）繼承了對呂叔湘先生關于短語的觀點，并進行了進一步的闡釋，明確了短語在漢語語法體系中的橋梁性的地位和作用。郭紹虞（1978）指出：“漢語的構詞法和造句法是基本一致的，中間還有詞組一級，它的結構形式也是與之基本一致的”，并指出短語在語法體系中，尤其是在上下兩級語法單位之間承擔著重要作用，即“在詞與句之間起靈活兒多變的橋梁作用。” 馬慶株（1997）對朱德熙先生提出的“詞組本位”理論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他指出：“朱先生提出了詞組本位的語法體系，把詞組的重要性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是對漢語語法研究的一大貢獻。”這一評價體現出馬慶株對“詞組本位”理論的贊同，以及對詞組在漢語語法體系中重要地位的認可。

3.短語

3.1短語名稱的變化

短語是語言結構單位之一，是一級語法單位，它位于詞和句子兩級語言單位中間，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虞伯三，1988）。短語通常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詞組合而成的語法單位。在語法史上，有七八種術語來表示短語，如：讀、仂語、詞結、結構等等。如果追根溯源，這些術語最初都是由英語語法術語“Phrase”翻譯而來。最早將“Phrase”譯為“仂語”的是嚴復，最早譯為“短語”的是章士釗。由此可見早期的“仂語”和“短語”只是用字的不同，本質上并無嚴格區別。在后來的語法研究中，語言學家們在繼承早期漢譯術語的同時，也開始注重術語概念的科學和嚴謹性，從來有意識地在自己的著述中選擇合適的術語。學者們認為，不同的術語體現了不同的語言學家對漢語短語的性質以及短語范圍等的認識的不同。

吳曉芳曾在2009年提到中國語法史上有較大影響的學者或者著述對“短語”概念的取舍，她指出“詞組”和“結構”是語言學家使用的最多的名稱，也是最難取舍的名稱，至今仍有組多著作或語法教材還在使用這樣的名稱。而語言學家們最終確定使用“短語”這個名稱，是認為短語在與“詞組”和“結構”等名稱的比較重，不管是在內涵上還是在外延上，都比這幾個名稱要更貼切、合適。（張斌、齊滬揚2000：300）

3.2短語的分類

在明確定義之后，必然涉及到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對短語的分類，對短語分類是很有必要的，它是短語結構規律的歸納和總結。語言學家根據不同的目的、采用不同的標準進行分類。張斌和齊滬揚（2000）在其《現代漢語短語》中提到常見的短語分類主要是兩種：一是根據內部結構關系來分，一是根據外部的功能來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分類方法。在此綜述中作者主要討論前兩種短語分類。

3.2.1短語的結構分類

不同的語法著述和語法教材對短語的結構分類有不同的處理方法，以60年代為分界線，60年代以前語法著作和語法教材的分類如下：

呂叔湘（1942）年在《中國文法要略》認為詞和詞的配合產生聯合、組合、結合三種關系。一是聯合關系，如 “豐滿紅潤”， “又短又粗”。二是組合關系，也稱“附加關系”，一個是主體，一個是附加上去的，也就是現在的偏正關系，“這樣配合的詞群稱為‘詞組”。詞組又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以名詞為中心的，如“父親的差使”；一類是以動詞為中心的，例如，“好好照應”。三是結合關系，又稱造句關系，如“山高”，也可以稱作“主謂關系”。

王力（1943）在《中國現代語法》中運用布龍菲爾德的向心結構和離心結構提到可將仂語分為兩類：一類是，“其中有一個中心詞者，叫做主從仂語”如“好天氣”，“吃飯”，“打起來”；另一類是“同品組合者，叫做等立仂語”，如“父母”，“草和木”，“祭天把祖”。

1961年修訂出版的丁聲樹等人的《現代漢語語法講話》提到短語是放在句子中去研究的，可以說是把短語結構的分析同句子結構的分析合二為一。書中把句法結構分為五種：主謂結構，如“她切了一顆大白菜”；補充結構，如“打掃干凈”，“站起來”；動賓結構，如“洗衣服”，“去上海”，“對他”；偏正結構，如“外面的河”，“異常清楚”；并列結構，如“長江、黃河”，“最正確、最勇敢、最堅決”。

人民教育出版社讓漢語編輯室根據1954-1956年制定的“暫擬漢語教學語法系統”，編寫成《漢語》教科書，也就是后來的《漢語知識》（1959）。這本書從結構上把詞組分為四種：聯合結構詞組，如“書籍文具”，“物理和化學”；偏正結構詞組，如“木頭房子”，“說清楚”；動賓結構詞組，如：“講故事”，“參觀工廠”；主謂結構詞組，如“老師點名”，“荷花開了”。endprint

60年代后，很多學者們在短語的結構分類時考慮到了實詞與虛詞組合的問題，在把實詞和虛詞這一組合看做是短語這一點上都趨于一致，但是在名稱上有所分歧。

1962年胡裕樹（1962）主編的《現代漢語》中，將詞組分為十類：偏正詞組，如“英雄氣概”，“十分熱烈”；后補短語，如“干得好”，“去一趟”；動賓詞組，如“讀書”，“是朋友”；主謂短語，如“雞叫”，“意志堅強”；聯合詞組，如“調查研究”，“今天或明天”；同位詞組，如“中國的首都北京”；連動詞組，如“拿筆寫字”；兼語詞組，如“讓我走”；數量詞組，如“三個”；方位詞組，如“西湖邊”。實詞與虛詞的組合，胡裕樹（1962）稱為結構，有介詞結構，如“為人民（服務）”；“的”字結構，如“觸目的（是一張照片）”；“所”字結構，如“所見”。

張斌主編的《現代漢語》中，將結構與詞組統稱為短語，還將胡裕樹（1962）的教材中的“偏正短語”分為“定中短語”和“狀中短語”，同時還將連動詞組和兼語詞組合并為“連述短語”，另外新添加“比況短語”，共計14類短語。即：主謂短語、述賓短語、述補短語、定中短語（“集體經濟”、“五朵金花”等）、狀中短語（“積極發展”、“高興地說”等）、聯合短語、方位短語、量詞短語、同位短語、連述短語（包括“拿錢上街買東西”、“打電話通知他”和“命令他們轉移”、“請你吃飯”兩種）、介詞短語、“ 的”字短語、“所”字短語、比況短語（“蝴蝶似的”、“鮮花一樣”、“雷鳴一般”等）。

范曉（1996）將短語分為三級。第一級是復合短語和派生短語，實詞與實詞的組合稱為復合短語，實詞與虛詞的組合稱為派生短語。第二級是復合短語與派生短語的下位類別：復合短語分為主謂短語、述賓短語、偏正短語和聯合短語四類；派生短語下分為介詞短語、方位短語、量詞短語、“的”字短語、“所”字短語、“似的”短語（小老虎似的、大海一般）。第三級再在述賓短語、偏正短語、聯合短語中分出小類來。范曉的短語結構，分為 16 類，即：主謂短語、動賓短語、形賓短語（大著膽、高他一頭）（以上兩類屬于述賓短語）、定心短語、狀心短語、補心短語（走一趟、說下去）（以上三類屬于偏正短語）、并列短語、順遞短語（上圖書館看書、走過去開門）、同位短語、重疊短語（永遠永遠、快來快來、很好很好）（以上四類屬于聯合短語），上述 10 類均屬于復合短語。

高更生（1990）對短語結構的分類與范曉的分類有相似之處，即同樣把短語分成幾級，首先他把短語分為非附著詞組和附著詞組：在非附著詞組部分又分為聯合詞組和非聯合詞組：聯合詞組的分類和部分研究者的研究結果一樣，分為并列詞組、復指詞組、選擇詞組、遞進詞組、連謂詞組和兼語詞組；非聯合詞組又分為主謂短語、動賓短語和偏正短語（包括定中、狀中、中補）；在附著短語部分分為前附短語和后附短語：前附短分為介賓短語、連賓短語和“所”字短語；后附詞組又分為方位短語、量詞短語、語氣短語和助動短語（“的”字、“似得”、“地字”、“得”字、“了”字、“著”字、“過”字）。

綜上所述，短語的結構分類總的趨勢是由簡到繁，具體的原因有三個：一是語法體系的發展。早期的語法著作和語法教材中，對短語結構分類十分簡單，這與當時的語法體系有關。二是對漢語特點的認識逐漸深刻。較早的語法著作中，大所知談到四五種基本的短語類型，隨著語法研究的深入，語言事實的不斷挖掘，對漢語特點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所以在后來的語法著作和語法教材中，開始出現特顯漢語特點的其他一些短語，如連動短語、兼語短語。三是語法研究的不斷深入，這體現在把實詞和虛詞的組合歸入到整個短語的范圍之內。

3.2.2短語的功能分類

對短語功能類別的認識，涉及到短語能否作句子成分的問題，關于這個問題，語法學界大致經歷了從不承認到承認的發展過程。

較早期的語法著作、語法教材中，以黎錦熙（1924）的《新著國語文法》為代表的，都不承認短語可以充當句子成分，黎錦熙（1942）認為一個句子成分一般都由一個詞充當，在分析句子的時候，必須分析到一個一個單詞，才能找到句子成分。代表“暫擬漢語教學語法系統”（1959）觀點的初中《語文》課本在承認與不承認的中間采取了一種折中的方法；承認短語可作句子成分的較早的有呂叔湘、朱德熙的《語法修辭講話》（1952）以及丁聲樹等人的《現代漢語語法講話》（1961）。他們認為短語可以作句子成分，如，“全世界的人都看見他們成功了”，主謂短語“他們成功了”作賓語。

短語的功能類別首先要在承認短語可以充當句子成分的前提下才能進行劃分。70年代之后的語法教材中大多都接受了短語可以充當句子成分的觀點。胡裕樹主編的《現代漢語（增訂版）》（1981）根據短語句法功能的不同，將短語分為名詞性短語（大眼睛）、非名詞性短語和修飾性短語（有生以來、一個勁兒）三種。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1979）把短語分成四類，即名詞性短語、動詞性短語、形容詞性短語、謂詞性短語和副詞性短語。范曉在《漢語的短語》（1991）根據短語的外部功能給短語分類，也分為四類，但是與黃伯榮、廖序東不完全一樣，即為體詞性短語、謂詞性短語、點別性短語和副詞性短語四種。高根生、王紅旗在《漢語教學語法研究》（1996）中把短語分成五類，即名詞性短語、謂詞性短語、修飾性短語、連詞性短語和獨語性短語。

總體來說，短語功能的分類也要符合邏輯學關于分類標準一致的原則，分得多，分的少，都要符合現代漢語短語的實際情況。（張斌、齊滬揚，2000：59）

4.總結

綜上所述，對漢語短語的分類，每個漢語言文學家都有自己的見解，由于長期受西方語法的影響較大，短語的重要性沒有被充分認識到，隨著理論研究的深入，短語分類怎樣更全面/更科學，便成為一個有待考究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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