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標準、方式及其程序

蔣洪池　夏歡

摘要：從20世紀八九十年代開始，歐洲高等教育越來越重視教育質量。為保障歐洲高等教育區的教育質量，博諾尼亞宣言在這樣的背景下應運而生。《歐洲高等教育區質量保障標準和指南》作為保障歐洲高等教育區教育質量的政策指南，明確規定了外部質量保障活動和機構的標準。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機構必須通過質量評估、認證、審查和基準法等多樣化的質量保障方式，嚴格按照自我評估、外部評估、出版評估報告和跟蹤檢查的程序進行外部質量保障活動。這些具體實踐為我國高等教育外部質量保障提供了經驗。

關鍵詞：歐洲高等教育區；質量；外部質量保障

自《博洛尼亞宣言》以來，建立歐洲高等教育區質量保障體系被列入重要議題，高等教育質量保障也因此成為博洛尼亞進程的焦點。歐洲高等教育區的質量保障主要包括內外兩大組成部分，其中外部質量保障是指在高校進行自我評估基礎上，由政府倡議并與社會中介機構合作開展，以學科、學位點項目、院校和專題為評估對象，旨在幫助高校達到預定教育教學目標或質量提升的各種活動。正是因為高等教育外部質量保障的實施才使歐洲高等教育區在全球教育中占有一席之地。對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的有關實踐進行研究，可以為我國高等教育外部質量保障提供有益的啟示。

一、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的標準

在博洛尼亞進程中，2005年《歐洲高等教育區質量保障標準和指南》（Standards and Guidelines for Quality Assurance in the European Higher Education Area，以下簡稱ESG）的出臺是歐洲高等教育區質量保障領域中非常重要的政策亮點。它是指導歐洲高等教育區質量保障實施的政策依據和方法。[1]2009年重新修訂了ESG，2015年最新修訂的第三版ESG對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的標準做出了新的闡述，[2]主要包括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活動和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的標準兩方面。

（一）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活動的標準

高等教育機構的內部自我評估對于保障歐洲高等教育的質量固然重要，但是完善的質量保障措施還需要獨立于高等教育機構之外的相關評估機構對高等教育機構進行外部評估。但是，外部質量保障活動的實施內容繁多復雜，專業性要求較高。所以，實施外部質量保障活動需要專業機構來進行。

歐洲高等教育質量保障協會（European Association Network for Quality Assurance in Higher Education，以下簡稱ENQA）作為推動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活動的重要機構，不僅可以使入會的所有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相互交流經驗，而且還對歐洲高等教育質量的提高有監督作用。[3]ENQA以質量保障網絡的形式于2000年成立，后于2004年發展成為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的會員協會，負責組織事務、發布報告、分享并改進實踐、實施不同的研究計劃等工作。ENQA的會員機構通過對高校或者學位點項目進行外部評估，督促其質量保持和提高，并有權允許或者拒絕高校或學位點項目的運行，或者建議政府做出決策。[4]

符合ENQA入會資格的外部質量保障機構所進行的一切評估活動都必須嚴格遵循ESG。為此，ESG明確了高等教育外部質量保障活動的標準，對外部評估的程序、方法、實施過程、同行評議專家、結果標準、評估報告以及投訴與申訴程序等都有簡明扼要的規范，并強調保障程序、結果標準、評估報告等都要事先公布，以及利益相關者參與的重要性。該標準與內部質量保障相輔相成，在對各成員國和成員機構設定標準的同時，又給予其足夠自由發展的空間。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活動的標準如表1所示。

（二）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的標準

ESG規定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機構是得到相關權威機構認可的機構。歐洲高等教育質量保障注冊中心（European Quality Assurance Register，以下簡稱EQAR）就是對外部質量保障機構予以認證和承認的機構。EQAR嚴格遵循ESG對申請注冊的機構予以認證和審核，在其網絡平臺公示經審核的注冊機構信息并進行管理。EQAR 通過提供清晰可靠的關于歐洲質量保障條例的信息，促進外部質量保障機構間的互相信任；通過提高質量決策的標準，促進高等教育機構間的互相信任，從而促進師生的國際流動及學歷互認。

只有符合ESG的外部質量保障機構才可以被EQAR批準注冊。EQAR的目的就是以ESG為參照標準，提高歐洲高等教育質量保障的透明性，使各個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的可信度和專業性公之于眾，同時嚴格要求外部質量保障機構遵循ESG以保證其質量。ESG主要從質量保障的活動、政策和程序，合法地位，獨立性，主題分析，資源，內部質量保障和職業操守，以及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的周期性外部審查等七個方面對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的標準進行了簡要闡述（詳見表2所示）。其主要目標是從標準規范的角度保證外部質量保障機構本身的質量，具體目的是確保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的獨立性，并通過合法地位，借助相應的人力和財力資源，按照既定的程序公開、公正地實施外部質量保障工作，并對結果進行詳細分析，對外部質量保障機構進行周期性外部審查，最終推進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機構的可持續發展。

二、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的方式

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的方式主要包括以下四種。

（一）質量評估

質量評估是質量保障方式中最常見的一種，在歐洲高等教育區一般包括學科評估、學位點項目評估、院校評估和專題評估。學科評估是指針對某門學科開展的評估，特別是針對按培養計劃進行教學的學科。其焦點在于具體學科的質量，尤其是這一學科所教授的課程。學位點項目評估是在培養計劃范圍內，對旨在獲取某一正規學位而進行的教育教學活動的評估。院校評估是對學校內部的組織、財政事務、管理、設備設施、教學與研究、學生服務、學生發展、招生制度、學習成果、用人單位評價、國際化、創業教育等各方面的質量進行評估。[5]專題評估是指對教育領域諸如學生討論、學生參與等專門主題活動所進行的評估。[6]這些評估的主要目的就是向學校的管理機構反饋學校的優缺點，幫助其確保并提高教育質量；改善學習過程的效能；擬定長期教學發展計劃；推動大學重視績效責任，為經費撥款提供依據。endprint

根據第二次ENQA調查，使用學科評估的頻率為15%，主要有英國、瑞典和德國；使用學位點項目評估的頻率為66%，主要有英國、丹麥、芬蘭、意大利、挪威、瑞典、荷蘭和德國；使用院校評估的頻率為40%，主要有芬蘭、意大利、挪威、荷蘭和法國；使用專題評估的頻率為6%，采用的國家主要是瑞典。[7]可見，使用學位點項目和院校評估的頻率最多。并且隨著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的發展，很多歐洲國家外部質量保障的目光逐漸轉向學位點項目評估和院校評估的組合上。[8]

（二）質量認證

隨著高等教育國際化與全球化不斷深入，用人單位更加重視所需人才的綜合素質，致使政府不得不為提高人才培養質量作出努力。所以，實施《博洛尼亞宣言》的過程中，質量認證成為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的重要方式。[9]質量認證是根據預先確定且公布的標準判斷有關學科、學位點項目、院校和專題是否達到了所要求的最低水平，最后給出認證結果以確定是否繼續實施。在歐洲高等教育區主要是由政府出資補貼的半官方性質的質量保障機構來實施認證機制。進行質量認證的主要目的是使高等教育在社會各界中更加透明化和公開化；督促高校達到標準；保障學位點項目和院校達到所要求的最低標準的同時，幫助和督促提高學位點項目和院校的信譽及其公眾形象；了解與其他高校教育質量之間的差距。

根據第二次ENQA調查可知，學科認證的使用頻率為10%，學位點項目認證的使用頻率為66%，院校認證的使用頻率為38%，專題認證的使用頻率為7%。[10]主要運用質量認證手段的國家有丹麥、芬蘭、挪威、瑞典、德國等。

（三）質量審查

質量審查是指為監管和完善學科、學位點項目、院校和專題的活動，對院校自身設立的質量保障機制的優缺點進行確認，并評估該質量保障機制是否符合標準以保證該質量保障機制在審查院校教育質量時的有效性和可信度。所以，質量審查要求院校在實施自我評估工作之前，制定出符合該校辦校方針、教育目標、院校特色等要求的自我評估質量保障機制。這種審查的優點在于政府不再參與高校質量評估的具體工作環節，而只需要審查院校自我評價質量保障機制是否合格，節約了大量人力物力等。因此，質量審查關注的是院校質量保障和質量提高的過程，基本任務是使院校清楚自身所要達到的標準或目標。進行質量審查的主要目的是確認院校設立的自我評價質量保障機制是否能對被評估對象的質量進行準確評估，并為院校提供必要的服務，以幫助其不斷提高教育質量。

根據第二次ENQA調查可知，學科審查的使用頻率為3%，學位點項目審查的使用頻率為22%，院校審查的使用頻率為41%，專題審查的使用頻率為4%。[11]可見，質量審查主要用于院校層面，英國、芬蘭、意大利、挪威、瑞典和荷蘭均是采用院校質量審查的典型國家。

（四）基準法

隨著時代的發展，一些學者慢慢地把有效推動企業質量管理工作的基準法引入到了學校教育質量管理之中。基準法是把同行業中最好的實踐做法當作基準對象，然后把學科、學位點項目、院校和專題活動的關鍵績效指標等作為基準內容，對其進行全面的觀察和評估，并與基準對象進行比較，得出結論，以實現經驗交流，從而構建最好的質量保障機制。進行基準法的主要目的是通過與參照對象的對比，借鑒和交流優秀實踐經驗，建立改善措施，以不斷保持和提高高等教育質量。目前，基準法在歐盟國家尚處于摸索階段，只被為數不多的幾個質量保障機構使用。

根據第二次ENQA調查可知，學科基準法的使用頻率為7%，學位點項目基準法的使用頻率為10%，院校基準法的使用頻率為3%，專題基準法的使用頻率為0。[12]可見，歐洲國家普遍使用的是學科和學位點項目層次上的基準法質量保障方式，涉及的國家主要有英國、芬蘭和荷蘭。

三、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的程序

2015年修訂版的ESG明確規定歐洲高等教育區外部質量保障活動的程序包括自我評估、外部評估、出版評估報告和跟蹤檢查。同時，這個四階段模式是ENQA機構審查指南的規定，也是成為ENQA會員的重要資格標準。[13]所以ENQA對于歐洲高等教育外部質量保障活動的評估嚴格遵循ESG的要求。

（一）自我評估

自我評估是由畢業生、學生、行政人員、教學人員、用人單位、管理人員等利益相關者組成的評估小組進行。首先從入學率、輟學率、教師數量、平均學習年限、國際交流、資源、辦學目標完成率等方面量化考核學校的整體發展水平和各種活動情況。其次是對量化信息和既定事實進行定性分析，并形成報告。自我評估報告主要是分析和總結高校的相關工作，為進一步提高教育質量奠定基礎。所以，審查的第一階段主要是產生清晰易讀的自我評估報告。

自我評估報告應該遵循《ENQA審查指南》所涵蓋的所有要素才能得到ENQA的認可。[14]此外，自我評估報告還要參照之前質量審查提出的建議對當下審查進行詳細的分析，強調相關建議的落實、改進和發展狀況。ENQA秘書處將會對自我評估報告進行行政審查，以驗證它是否符合《ENQA審查指南》。如果不符合，該高校需要根據之前的審查程序對自我評估報告進行修改。ENQA在保證外部質量保障程序上發揮著重要的監督作用。

（二）外部評估

當自我評估報告遵循了《ENQA審查指南》，并獲得ENQA秘書處的認可，ENQA委員會則委派獨立的評審小組進行外部評估程序。外部評估主要由校外專家組成的評審小組到具體院校實地考察，以驗證自我評估報告、參觀教室、訪談、與利益相關者座談、檢查文件檔案、查看設備等方式進行。同時ENQA秘書處指派一名成員參與實地考察，以確保外部評估流程的完整性以及與《ENQA審查指南》的匹配性。

實地考察一般在自我評估報告被ENQA認可后的一個半月內進行，考察時間根據不同國家和院校的不同而有所差異，平均時長在3.5天左右。實地考察的目的就是評估院校的活動，確認自我評估報告的真實性，并告知ENQA委員會該院校的活動是否始終遵守ESG。endprint

（三）出版評估報告

評審小組根據自我評估報告和實地考察所收集的信息，采用ENQA審查模板的格式起草評估報告，評估報告中的最終判斷結論通常表述為完全符合要求、大致符合要求、部分符合要求、不符合要求等形式，完成后發送給ENQA秘書處。在把評估報告發送給被評估院校之前，ENQA秘書處審查協調辦會檢查報告內容的一致性、清晰度和語言準確性。由被評估院校檢查后，評估報告由評審小組最終定稿，然后提交給ENQA。

評估報告的最終形式根據不同國家的國情而有所不同。有的評估報告給出的質量評估結果主要包括指導性意見或者定性的結論（如“達標”或“不達標”），而有的評估報告則對評估結果的由來進行了詳細的解釋，最終給出評估的最終結論和指導意見，甚至還包括質量改進步驟。各國對評估報告的保密性也有所差異，瑞典、法國、丹麥、芬蘭、荷蘭等國家的院校會向公眾公開出版評估報告，而少數國家的院校有自主決定是否公開出版評估報告的權利。

（四）跟蹤檢查

跟蹤檢查就是外部質量保障機構對被評估院校進行后續隨訪，檢查和督促其改進自身的不足以保持和提高質量的方式。評審小組的兩位評審專家參與后續隨訪，討論被評估院校感興趣或認為有難度完成的領域，或者討論一個或多個具體的ESG標準。所以，被評估院校要充分利用后續隨訪的機會，與評審專家交流意見和想法，以促進自身質量的保障和提升。在跟蹤檢查中，被評估院校需要提交一份兩年后續行動報告。該報告的目的是督促被評估院校完善評估報告中的不足，落實評估報告中的建議，并強化高等教育質量和質量保障工作。該后續行動報告的內容主要是對如何落實評審小組和ENQA委員會提出的建議和問題的解決方案以及被評估院校在后續兩年擬采取的重要改變及其進展進行說明。

此外，被評估院校要提前10～12個月通知ENQA秘書處不能接受后續隨訪的具體原因。否則，ENQA審查協調辦將會主動聯系被評估院校組織開展后續隨訪，委派審查人員執行任務。后續行動報告和評審人員跟蹤檢查的簡要報告會隨同評估報告一起出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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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ENQA.Standards and Guidelines for Quality Assurance in the European Higher Education Area （ESG）[EB/OL].[2016-01-13].http：//bologna-yerevan2015.ehea.info/files/European%20Standards%20and%20Guidelines%20for%20Quality%20Assurance%20in%20the%20EHEA%202015_MC.pdf.

[3]竇現金，盧海弘，馬凱.歐盟教育政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99-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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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ENQA.Quality Procedures in the European Higher Education Area and Beyond-Visions for the Future-Third ENQA Survey[EB/OL].[2016-01-13].http：//www.enqa.eu/indirme/papers-and-reports/occasional-papers/ENQA_op18.pdf.

[7][10][11][12]ENQA.Quality Procedures in the European Higher Education Area and Beyond-Second ENQA Survey[EB/OL].[2016-01-13].http：//www.tcd.ie/teaching-learning/academic-development/assets/pdf/ENQA_2008_Report_Quality_Procedures_in_Europe.pdf.

[9]王新鳳.歐洲高等教育區域整合研究—聚焦博洛尼亞進程[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013：130.

[13][14]Guidelines for ENQA Agency Reviews[EB/OL].[2016-01-13].http：//www.enqa.eu/wp-content/uploads/2015/12/Guidelines-for-ENQA-Agency-Reviews.pdf.

（責任編輯陳志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