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見穿及其提取物抗腫瘤的研究進展

劉 媛，錢榮康，錢榮華，3

(1. 湖南中醫藥大學醫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8；2. 湖南省雙峰縣錢榮康診所，湖南 雙峰 417700；3. 中西醫結合心腦疾病防治湖南省重點實驗室，湖南 長沙 410208)

在現今社會，腫瘤的進一步惡化是影響人體健康和生命最嚴重的疾病之一。近年來，惡性腫瘤在我國和全球的發病率和病死率持續上升[1-3]。我國近年的癌癥數據統計分析表明，癌癥患者每年都在增加[4]，且治療失敗導致死亡的患者也越來越多[5]。傳統的治療方法一般是手術治療、放射治療和化學藥物治療，但是放療和化療具有很多不良反應，且腫瘤患者對化學藥物會產生耐藥性，是腫瘤患者治療以失敗告終的主要原因。抗腫瘤藥物不少都來自于天然藥物，且中醫成功治療惡性腫瘤已有不少報道，如當歸補血湯抗結腸癌[6]、左金丸抗胃癌[7]等。中醫注重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使治療方案更全面也更具個體特色，中藥藥效持續穩定，且不良反應較少。在中國，很多醫院都利用中醫治療癌癥,且已經取得較好的療效[8]。

石見穿為唇形科鼠尾草屬植物華鼠尾草(Salvia chinensia Benth)，以全草入藥，別名紫參、月下紅、小紅參、紫丹花等，分布于我國南方地區。石見穿藥性涼，味微苦、辛、平，歸胃、肝、肺經，具有活血化瘀、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的功效。石見穿在中醫臨床上常用于治療各類感染性疾病，如胃炎[9]、肝炎[10]、乳腺炎、癰腫瘡毒和婦科疾病如輸卵管阻塞性不孕[11]、子宮內膜異位癥[12]等。藥理實驗研究證明，石見穿擁有良好的抗癌效果，對多種惡性腫瘤均有較好治療作用。當前，研究者們已從石見穿中提取出多種有效成分，如多糖類、三萜類、甾醇類、多酚類等[13]。近年來關于石見穿及其提取物抗癌作用的研究越來越多，取得了許多成果，同時也存在著一系列的問題，需要進一步相關研究加以解決。現對石見穿及其提取物抗腫瘤的研究進展做簡要綜述，以便后續的深入研究以及臨床應用。

1 抑制腫瘤細胞增殖和誘導凋亡

藥物抗腫瘤的主要機制之一是抑制癌細胞增殖和促進癌細胞凋亡。Zhao等[14]發現，石見穿多酚作用于多種癌細胞系，均具有細胞毒性作用，誘導細胞周期阻滯在G0/G1期、誘導細胞凋亡和線粒體損傷的作用，如對人乳腺癌細胞MCF-7人結腸癌細胞HCT-116和COLO 205、人肺癌細胞A549、人胰腺癌細胞MiapaCa-2均有細胞毒性作用，尤其是COLO 205細胞和MCF-7細胞毒性作用最強。梁啟超等[15]研究發現，石見穿多糖作用于人胃癌細胞SGC-7901后，具有顯著的抑制細胞增殖作用，其作用效果與作用時間和石見穿多糖的濃度呈正相關。鄭海音等[16]運用流式細胞技術測定了多種濃度的石見穿多糖作用于肝癌細胞SMMC-7721后對細胞凋亡率的影響，結果表明，石見穿多糖具有誘導肝癌細胞SMMC-7721凋亡的作用，而且作用效果與濃度呈正相關。張子涵等[17]發現，24 h時石見穿含藥血清對肝癌細胞有一定的抑制作用。魏清等[18]發現，石見穿有效成分總甾醇對人胃癌細胞SGC-7901具備顯著抑制其增殖的功效，且石見穿總甾醇的細胞毒性作用能促進人胃癌細胞SGC-7901的凋亡。徐敬宣等[19]通過提取石見穿各個活性部位，作用于多種惡性腫瘤細胞，觀察其增殖抑制作用，結果發現，石見穿各部位對人結腸癌細胞株LOVO、人胃癌細胞株MKN45、BGC823、人肺癌細胞株 A549、人乳腺癌細胞株MCF-7均有增殖抑制作用，以氯仿部位和乙酸乙酯部位作用最強。魏清等[20]發現，隨著石見穿多糖的濃度增加，其誘導人肝癌細胞HepG2的凋亡作用增強。錢曉萍等[21]研究表明，石見穿提取物熊果酸對多種惡性腫瘤細胞具有抑制增殖作用。熊果酸作用于結腸癌細胞LOVO、胃癌細胞MKN45、BGC823和肺癌細胞A549以及乳腺癌細胞MCF-7后，均有抑制細胞增殖的作用，尤其對肺癌細胞A549的抑制作用最強。Yun等[22]通過石見穿提取物熊果酸相關實驗發現，熊果酸對肝癌細胞HepG2和SMMC-772細胞均有抑制其增殖的作用。Chen等[23]研究發現，熊果酸作用于肝癌細胞HepG2時存在抑制細胞增殖的作用，其產生的作用效果比對照藥物5-氟尿嘧啶更強。Chen等[24]通過MTT實驗和流式細胞儀技術檢測了熊果酸對食管癌細胞Eca-109的抑制增殖作用和誘導凋亡作用。通過MTT結果發現，與對照藥物5氟尿嘧啶相比，熊果酸對細胞的增殖抑制作用更強。流式細胞儀檢測結果表明，熊果酸作用食管癌細胞后使癌細胞停滯在G0/G1期，細胞分裂增殖減少，并且誘導食管癌細胞凋亡。其作用機制可能與熊果酸抑制了Bcl-2基因表達，促進Bax和P27 kip基因表達相關。Yu等[25]研究表明，熊果酸通過調控腫瘤抑制基因P53，抑制了肝癌細胞SMMC-772的增殖。Ali等[26]研究發現，石見穿提取物香草醛能抑制小鼠艾氏腹水癌細胞(EAC)的增殖。Wang等[27]研究發現，熊果酸能夠通過下調ERK和P-ERK l/2信號通路的表達，從而抑制卵巢癌細胞CAOV3的增殖，并且通過下調促凋亡基因Bcl-2表達來促進卵巢癌細胞凋亡。Li等[28]研究發現，石見穿提取物熊果酸和齊墩果酸作用于人結腸癌細胞系HCT15，均具有抑制HCT15增殖的作用，且使細胞周期停滯于G0/G1期，熊果酸較齊墩果酸抑制增殖作用更強。Wen等[29]研究表明，石見穿提取物熊果酸與BRCP抑制劑Ko143均可影響抗癌藥的藥物動力學，通過下調乳腺癌耐藥蛋白BCRP的表達來抑制乳腺癌對化療藥物的耐藥性，提升藥物的敏感性從而提高療效。陳宇飛等[30]研究發現，石見穿提取物樺木酸通過阻滯肝癌細胞HepG2腫瘤干細胞的細胞生長周期，抑制肝癌細胞HepG2腫瘤干細胞的增殖和誘導其凋亡，凋亡率達到了10.86%。

2 抑制腫瘤血管生成和抑制腫瘤細胞轉移

惡性腫瘤發生轉移標志著疾病的進一步惡化，抑制惡性腫瘤細胞的轉移有利于緩解惡性腫瘤疾病的進程，延長患者的生命周期。惡性腫瘤發生轉移的主要途徑是淋巴道轉移、血管轉移和接種轉移三種方式。腫瘤血管的生成在腫瘤的發生發展與轉移中起重要作用，是腫瘤發生轉移的主要途徑之一。抑制腫瘤血管生成能有效地防止腫瘤發生血管轉移。柳芳等[31]通過采用肝癌H22小鼠移植性腫瘤模型和肝癌H22雞胚尿囊膜移植瘤模型進行石見穿提取物抑瘤實驗。結果表明，在肝癌H22小鼠移植性腫瘤模型中，與對照組比較，石見穿提取物中劑量組的抑瘤率為42.28%(P<0.01)；此外，VEGF和MVD的表達在小鼠肝癌H22移植瘤組織中明顯降低(P<0.01)。在肝癌H22雞胚尿囊膜移植瘤模型中，石見穿提取物低劑量組可以明顯抑制腫瘤血管生長，抑制率為50.67%(P<0.01)。權雯等[32]研究發現，石見穿活性部位氯仿和乙酸乙酯部位作用于人臍靜脈內皮細胞(HUVEC)和肺癌細胞A549均有抑制細胞增殖的功能，且氯仿部位所產生的抑制作用明顯優于乙酸乙酯部位。張善蘭等[33]發現，石見穿醇提取物對人臍靜脈內皮細胞(HUVECs)具有抑制增殖、遷移和小管形成作用，且抑制作用與石見穿醇提取物濃度呈正相關。石見穿提取物熊果酸和乳腺癌耐藥蛋白(BCRP)抑制劑Ko143通過作用于BCRP，均能顯著影響瑞蘇伐他汀在體內和體外的藥物動力學，通過下調BCRP的表達，抑制乳腺癌細胞對化療藥物的耐藥性，從而影響血管生成抑制乳腺癌發展和轉移。朱紅巖等[34]研究發現，石見穿多糖作用于人胃癌細胞MGC-803細胞，隨著石見穿多糖濃度的增高，MGC-803細胞的劃痕愈合能力逐漸減弱，細胞遷徙能力減弱，穿膜細胞數目減少并且細胞內白細胞介素-8(IL-8)蛋白表達水平逐漸降低。這些結果表明石見穿多糖可抑制人胃癌MGC-803細胞的生長和遷移，其產生的作用機制可能與降低IL-8表達水平相關。

3 免疫和細胞因子調節

免疫調節功能障礙可引發疾病的發生，免疫調節正常有利于促進內環境的穩定。腫瘤細胞可以抑制機體免疫力，通過提升機體的免疫力有助于癌癥的治療。程卓等[35]發現，石見穿多糖能提升小鼠的脾臟與胸腺指數，調整其脾臟和胸腺內處于細胞周期分裂期的免疫細胞比例，能有效提升免疫力低下小鼠的免疫力。通過促進刀豆蛋白A，使脾臟與胸腺細胞體外增殖能力增強，提升免疫低下小鼠分泌IL-1β和NO的能力，增強巨噬細胞內IL-1β含量和Caspase-1活性來增強環磷酰胺誘導的免疫力低下小鼠的免疫功能。Shu等[36]研究發現，石見穿多糖能有效抑制肝癌H22荷瘤小鼠細胞的增殖，緩解腫瘤細胞轉移，其作用機制可能與石見穿多糖促進CD4+T細胞增殖和調節血清細胞因子,提升CD8+T細胞和自然殺傷細胞毒性，下調血清中前列腺素E2的水平相關。柳芳等[37]通過觀察肝癌H22荷瘤小鼠中石見穿提取物的抑癌率和VEGF表達水平發現，石見穿提取物中劑量組抑癌效果最好，抑瘤率為48.93%，石見穿提取物中各劑量組血清TNF-α和VEGF表達均有下調，且中劑量組VEGF表達下調最大。這些結果表明石見穿提取物抑制肝癌H22荷瘤小鼠腫瘤細胞的生長，其產生的作用機制可能與下調VEGF細胞因子水平相關。程卓等[38]檢測了石見穿多糖對CD4+T細胞、CD8+T細胞、自然殺傷細胞(NK細胞)的影響。結果表明，石見穿多糖能夠提升荷瘤小鼠脾臟胸腺指數，促進脾細胞增殖，提升CD8+T細胞和自然殺傷細胞的占比，促進CD4+T細胞分泌免疫促進因子IFN-γ和IL-2，而減少分泌免疫抑制因子IL-4和IL-10。

4 中醫臨床應用

中醫治療腫瘤源遠流長，組方中各個中藥具有各自的藥理作用，又發揮著協同作用共同對抗腫瘤，且中藥療效穩定不良反應少，臨床常配伍石見穿來治療各種腫瘤。杜一江等[39]觀察到，采用抗癌中藥方(石見穿、郁金等17味藥組成的方劑)聯合西醫治療手段治療中晚期肝癌，有效率可達94.38%。吳成亞等[40]在二術郁靈丹上加減組成芪術郁靈湯(黃芪、莪術、白術、郁金、威靈仙、石見穿)，運用石見穿軟堅散結、解毒抗癌，辨證治療食管癌取得了較好的療效。劉恭喜等[41]通過分析《腫瘤方劑大辭典》中收錄的用來醫治胃癌的常用方劑組方，篩選出包括石見穿在內的46個高頻中藥，新組處方23個，表明石見穿為腫瘤常用中藥。陸德銘教授自創乳癌術后方(生黃芪、石見穿等10味藥)，該方治療乳腺癌多年取得了較好成果[42]。劉沈林[43]治療胃癌的經驗效方，益氣健脾化積方(炙黃芪、黨參、炒白術、當歸、炒白芍、三棱、陳皮、法半夏、莪術、石見穿、蛇舌草、炙甘草)對胃癌的化療有增效作用，且石見穿在該方中有活血化瘀散結的功效。劉苓霜辨證治療肺癌，運用了石見穿清熱解毒，配合益氣養陰的中藥，使患者病情得到緩解[44]。張培彤治療晚期惡性淋巴瘤的經驗校方六君二母湯，取得了較好的療效，石見穿在該方中對減弱化療的毒副作用，預防惡性腫瘤的轉移和復發起到了重要作用[45]。

5 展 望

近年來，關于石見穿抗腫瘤作用機制的研究越來越多，這些機制主要有：①石見穿抑制腫瘤細胞增殖和誘導凋亡；②石見穿抑制腫瘤血管生成和抑制腫瘤細胞轉移；③石見穿具有免疫和細胞因子調節的功能。研究者們對石見穿的各個有效成分的研究越來越深入，石見穿在臨床上也已經成為常用的抗癌中藥。但其抗腫瘤作用分子機制以及藥用有效成分尚未完全明確，中藥組方中各個藥物發揮怎樣的作用以及作用機制也尚未完全闡明，有待于進一步深入研究，為臨床用藥提供更清晰明確的指導，為腫瘤患者提供更好的個體化治療，延長其生命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