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對不起！
——班主任專業成長敘事

（重慶云陽縣杏家灣小學 重慶 404500）

我想對每一個我帶過的孩子真心地說一句：寶貝，對不起！當我回想十幾年的班主任工作時，一張一張熟悉的面孔浮現在眼前，而面對他們，滿腦子閃現的都只有這句話！

初為人師，遠離了父母的嘮叨，擺脫了老師的說教，渾身有說不出的暢快，感覺整個世界終于變成自己的了。接下班主任工作走上講臺，望著那一雙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剎那間，我感覺自己肩上的責任多么重大，就在心底里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成為孩子們的朋友，帶著他們感受到學習的快樂，感受到學校生活的快樂，讓束縛我們自由的條條框框，讓可惡的考試都見鬼去吧！[1]

你們是我的第一批學生，從小生活在山里，臉上寫著質樸，眼里閃著純真，你們是那么喜歡我，信任我，我說什么都信，任由我擺布。[2]

你叫譚陽，稀疏、柔軟、微黃的頭發，顯得你的腦袋更大了。也許是營養不良，也許是用腦過度，你的身子總是那么瘦弱，但是你卻心思細膩、聰明好學。我一看你就是讓人省心型的，果然，你不光自己學得好，還能幫助其他同學，又能盡職盡責地做老師的小助手，可是……可是我太粗心了。那是一個課間休息時間，下課鈴一響，一群活潑的孩子像往常一樣，跟著我來到水泥乒乓球臺，吵著要跟我過招，我讓他們排好隊準備著被我洗刷，你也在其中。（現在想來，你應該是猶豫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作的決定吧。）輪到你的時候，我正在興頭上，平時擅長打球的男生都不是我的對手，你那么瘦小，文文靜靜的，更不用說了。我一看是你，直接把你Pass掉了，還一頓奚落：“小譚陽，你就別來湊熱鬧了，就你那小身板一邊呆著去。”同學們更是一陣哄笑。我繼續著，你卻怏怏地消失在熱鬧的操場上。后來，你還是認認真真的學習，盡職盡責地工作，只是見我就躲，我問你怎么了，你說沒事，我總感覺哪里不對頭，腦子里回放著近幾天發生的事情，突地，畫面凝固在了那一刻……

寶貝，對不起！是我的自私打擊了你向上的勇氣，是我的粗心忽視了你也需要關心和鼓勵！

從村小轉到鎮中心小學任教，我深刻反思，決心要改掉以前太隨性隨意的風格，盡力用心，細致周到地帶好每一個孩子。

李丹陽，你聰明伶俐，但是說話尖酸刻薄，渾身是刺，我理解你，因為你有一個后媽，如果你不那樣包裝自己，誰來保護你呢？江祖森，你可以因為我的一句批評就暴跳起來跟我大吼，然后飛奔出教室，那是因為你的爸爸經常對你拳打腳踢。江芙蓉，你堪稱學霸，卻少言寡歡，甚至偷拿人家東西，因為你有一個多病的母親，你多么想要一支漂亮的鋼筆……

我想了解你們每一個人，幫助每一個人，而且最好能一步到位，可是，你們總是三番五次地挑戰我的底線，于是，我搖著頭，嘆著氣跟你們下了定義：你們就是一群頑劣的家伙！朽木不可雕也！無藥可救！

直到我又換了一所在縣城里的學校，我有了機會被經常派到外面學習如何做好班主任工作。聆聽了專家的講座，我才發現曾經被自己貼了“頑劣”、“朽木”、“無可救藥”的標簽的孩子，都是極有可能成為社會各個行業里的棟梁的，只是因為他們在考驗我的耐性，而我，沒有交給他們滿意的答卷——寶貝，對不起！

“王軍，輪到你走了！”大課間時，數學老師扯著嗓門喊道。一個魂不守舍的孩子回過神來，匆忙地趕上前面的同學；“王大哥，你又神游天外去了！”語文課上，我時常這樣提醒那個思想完全不被我牽引的孩子，他叫王軍。

呆萌，是我能想到的他的最大的優點了。上課時，老師講，他就是一副自顧自的胡思亂想的樣；讀書時，別人都讀了好幾頁了，他還把頭埋在書包里找書；課間活動時，一個人畏畏縮縮的東游西蕩，時而傻笑，時而怪笑……我擔心他是不是神志有問題。于是，我找到王軍的媽媽聊天。我把孩子總愛自己神游的狀態告訴了王軍媽媽，她說他在家里也是這種狀況，經常叫他半天他才回過神來。與王軍媽媽的溝通，我了解到其實孩子的智力是正常的，而且孩子還特別愛看書，經常一個人泡在新華書店一看就是半天。這讓我心里的擔心一掃而光，那天，我特別高興，因為我看到了改變一個孩子的希望：我相信，只要孩子智力正常，總會有辦法的。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不再奚落他的走神，不再對他的“呆萌”一陣搖頭，而是微笑著提醒他，漸漸地，我感覺他對我的溫馨提醒不再是反感或者無動于衷，而是還我一個歉意的微笑。滿以為接下來應該情況好轉，可是事情不是我期待的那樣。我不甘心，我不愿再看到我眼皮底下任何一個孩子不和同學們一起快樂地投入學習，我一定要把他拉回來！可以前用的招數都不管用了，他就像一塊頑石，軟硬不吃，風沙不進！我該找個什么機會呢？……

這學期開學不久的一個周末，我在一家店里看衣服，恰巧他也在，讓我感到吃驚的是，我離開的時候，一向少言寡語的他居然主動跟我說了聲再見，當時，我心頭一熱，涌起一陣感動。周一大早，我在晨會講主動行禮問好時，深情地跟所有的孩子講述了這個事，并且任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激動地望著王軍說：“王大哥，我看好你！”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沒對這次的故意教育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想試一試吧！可是，這熊孩子就是那樣讓你琢磨不透，悄然間，我的課堂上就多了那么一雙跟著我的身影移動的眼睛，我的辦公桌上多了一份按時保質保量完成的作業，我們班級活動中多了一個四肢不是很協調的參與者，中期考試居然考了年級第一！

終于，我把他拉回來啦！我也慶幸，王軍給我出的一道難題，我給了他滿意的答復。但是，他依然會偶爾神游天外，我想，也許他在思考什么，或者在想象什么，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會微笑著提醒他，不帶責備，也不奢望，因為你讓我明白：雖然知道你不完美，可是我依然看好你，就是你要的最好的我的態度！

我的孩子們，我總是努力地想把你們培養成誠信、友善、敬業、愛國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但我還是一直在探索的路上，可能錯過了許多能夠使你們變得更好更強的機會——寶貝，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