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研究

侯小雨，曾 姍，閆志利

（河北科技師范學院 職業教育研究院，河北 秦皇島 066004）

專業設置是職業教育培養技術技能人才的關鍵，能夠聯系勞動者的職業和社會經濟產業，規范高職院校人才培養目標、辦學條件和教學活動，是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紐帶［1］。2014年，教育部等六部門制定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4—2020年）》強調，職業院校“專業設置適應經濟社會需求”。同年，《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提出，職業院校要“科學合理設置專業，健全專業隨產業發展動態調整的機制”。學界有關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研究取得較多成果，楊振軍（2015）強調，高職院校專業設置合理與否的標準是區域內高職院校專業的種類、人才培養規模是否能滿足勞動力市場的基本需求，是否與區域經濟、產業發展對高技能人才的需求結構匹配［2］。馬建富等（2017）研究認為，學界要主動探求職業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規律，建立專業建設預警機制，以此提升職業教育服務社會經濟需求端的能力［3］。高職院校專業設置和區域產業結構密切相關，隨著近幾年京津冀一體化發展的推進必將引發天津市產業結構發生重大變化，本文分析了天津市“十二五”期間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狀況，并提出優化措施。

一、天津市“十二五”期間產業結構及就業結構變化趨勢

（一）產業結構及就業結構變化總體情況

依據國家及天津市統計部門發布的相關數據，將2011～2015年天津市產業結構、就業結構變化情況整理為表1所示：

表1 天津市2011～2015年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變化表（億元、萬人、%）

由表1可見，“十二五”期間天津市國民生產總值呈逐年增長態勢，三次產業增加值比重也發生了明顯變化。天津市產業結構趨向“三二一”特征，第二、三產業占主導地位，第三產業呈快速發展態勢，第一產業保持基本穩定。

“十二五”期間天津市就業人員也呈逐年增長態勢，五年間增加了17.52%。但第一產業就業人員數量呈“逐年下降”趨勢，第二產業就業人員數量呈“先增后降”趨勢，第三產業就業人員數量呈逐年增長趨勢。五年間，天津市勞動力逐漸從第一、二產業向第三產業轉移，第三產業的就業容量不斷擴大，吸納了新增勞動力。

進一步分析可知，“十二五”期間天津市三次產業結構變化和就業人員變化表現出同一趨勢，隨著相應產業比重的增加就業人員比重也增加。

（二）各產業高職學歷就業人員變化情況

根據《天津市2010年人口普查資料》《2015年天津市1%人口抽樣調查資料》，將天津市各產業高職學歷就業人員數量變化情況整理為表2所示：

表2 天津市各產業高職學歷的就業人員情況（人）

由表2可見，2015年天津市高職學歷就業人員40607人，比2010年減少了28.20%，各產業高職學歷就業人員也呈減少趨勢。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高職學歷就業人員降幅最大，5年間減少了60%以上；教育業，衛生、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這三大行業高職學歷就業人員降幅次之，5年間減少了50%以上；再次為農林牧漁業、公共管理和社會組織業兩大行業，5年間減少了40%以上；其他行業均在40%以內。五年間，各產業高職學歷人員呈減少趨勢主要是由于天津市經濟發展速度較快，導致教育層次上移，對高職學歷就業人員需求減少，更高層次就業人員需求增多。高職院校專業設置應根據各產業對高職學歷就業人員需求變化適當調整開設專業數量，提高專業建設質量，適應人力資源市場需求。

二、天津市“十二五”末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現狀分析

依據《天津市經濟年鑒》及“中國職業學校庫”相關信息確定，“十二五”末天津市共有高職院校25所，設置了557個（具體）專業（含各校重復設置，下同），覆蓋19個專業大類，具體如表3所示：

表3 天津市2015年高職院校專業大類設置及畢業生數量情況

可見，與第一產業對應的農林牧漁類專業（大類）共設置了3個（具體）專業，與第二產業對應的包括生化與藥品、土建類等八個專業大類共設置了202個（具體）專業，與第三產業對應的交通運輸、電子信息等十個專業大類設置352個（具體）專業。各專業大類設置數量占所有專業大類設置數量的比例由高到低依次為：財經類，制造類，電子信息類，土建類，文化教育類，藝術傳媒類，交通運輸類，醫藥衛生類，資源開發與測繪類，旅游類，生化與藥品類，公安類，材料與能源類，環保、氣象與安全類，輕紡食品類，公共事業類，法律類，農林牧漁類，水利類。

天津市“十二五”末高職院校畢業生數量為5.65萬人，各專業大類畢業生數量占畢業生總量的比例從高到低排序依次為：財經類，制造類，交通運輸類，土建類，電子信息類，醫藥衛生類，生化與藥品類，藝術設計傳媒類，旅游類，文化教育類，資源開發與測繪類，輕紡食品類，公共事業類，材料與能源類，環保、氣象與安全類，公安類，法律類，農林牧漁類，水利類。

三、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分析

潘懋元（1988）認為，產業結構是制約教育學科結構的主要因素，評價教育學科結構是否合理應看其是否與產業結構對于人才的需求相匹配［4］。職業教育以培養技術技能人才為己任，高職院校專業設置也必須與區域經濟產業結構、勞動力就業結構（或稱人力資源市場需求結構）相匹配。判斷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是否科學、合理，必須分析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

（一）理論假設

由于區域經濟發展與勞動力就業狀況始終處于動態變化之中，分析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需將其相對“靜態化”，做出系列“強假設”。

假設一，勞動力遷移理論表明，在自由市場中勞動力可“縱向流動”和“橫向流動”。“縱向流動”指某一層次技術技能人才可被高層次的技術技能人才替代，有時也可被低層次人員替代；“橫向流動”指富裕（指勞動力）區域的勞動力可跨區域流動到勞動力緊缺的區域［5］。分析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需假設每個行業（同類產業）均存在由于退休、自然流動等原因造成的就業人員自然需求，其數量設定為年末對應行業就業人口的10%［6。即：

年度實際新增就業人口=（本年度就業人口—上年就業人口）×1.10（1）

假設二，產業帶動效應理論表明，某一行業（產業）的興起會帶動相關行業（產業）發展，也會導致就業人員總量及就業人員結構發生一系列變化［7］。但是，在一般情況下，新型產業（行業）的興起需要經歷一定的時期，分析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需假設新型產業的興起未對當年高職院校畢業生就業造成影響。

假設三，社會勞動力結構理論表明，生產力發展、經濟類型轉變、勞動力政策變動以及人口再生產等均會引發勞動力結構變化。但是，任何社會的任何歷史階段，勞動力群體均具有層次性，人力資源市場總會對技術技能人才產生需求，其總量也會隨社會的進步和科技的發展發生變化。分析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需假設人力資源市場對技術技能人才需求總量的變化未對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勞動力就業結構產生重大影響［8］。

此外，基于職業教育就業導向，分析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需假設高職院校畢業生全部就業，且所有專業與就業崗位對口，“專升本”等接受高層次教育的高職院校畢業生不再納入分析范圍。

（二）分析方法

運用匹配度和吻合度兩項指標表達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其中，匹配度采用崔曉迪等（2017）的職業教育專業設置與區域產業匹配度公式計算［9］，吻合度采用王春艷（2014）的吻合度分析方法計算［6］。

1.匹配度的計算方法。匹配度分析公式為：

式中：TM表示專業與產業的總匹配度，i表示產業級次（取值為1、2、3，代表三次產業）。Mi表示三次產業結構的匹配度，Gi表示2011～2015年三次產業生產總值比重。

Mi=某次產業對應專業畢業生比例年增長率—某次產業產值權重年增長率

顯然，匹配度數值越大，說明某次產業與對應專業越不匹配。當匹配度數值近于0時，說明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區域產業結構具有較高的匹配度。

2.吻合度的計算方法。由于匹配度分析不能獲知高職院校某專業與對應行業（產業）之間的適應性狀況，需利用年度各產業新增就業人員數據進一步分析專業設置與產業發展的吻合度。計算公式為：

式中：i代表某個專業，Fi代表某個專業與對應產業的吻合度；Ngi代表某年i專業“畢業生人數所占比例”；Ei代表對應年度i專業“新增就業人數所占比例”。

如果Ngi與Ei相等，吻合度為零（Fi=0），表示對應年度本專業人才供給與市場需求“完全吻合”。如果Ngi大于Ei，吻合度Fi為正數（Fi＞0），表示對應年度本專業人才數量“供過于求”；如果Ngi小于Ei，吻合度Fi為負數（Fi＜0），表示對應年度本專業人才數量“供不應求”。

根據李德方等（2010）的觀點，專業與產業的吻合度偏差在20%內可被政府及社會接受［10］。設定當-20%≤Fi≤20%時，對應年度某專業及其人才培養規模與產業“吻合良好”，應保持該專業人才培養規模；當Fi＞20%時，表示對應年度某專業及其人才培養規模“供過于求”，應減少該專業人才培養數量；當Fi＜-20%時，表示對應年度某專業及其人才培養規模“供不應求”，應增加該專業人才培養數量。設定高職院校專業（大類）與產業（行業）對接分析表如表4所示。

（三）分析結果

1.專業與產業匹配情況。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匹配度計算結果如表5所示：

可見，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總匹配度為0.0210，近于0，說明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區域產業結構的匹配性較好。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三次產業結構的匹配度分別為0.0240、0.0190、0.0230，說明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結構與三次產業結構發展較為均衡，且匹配性均較好，與第二產業的匹配性最好，其次是第三產業，與第一產業的匹配性相對較差。

表4 高職院校專業（大類）與產業（行業）對接分析表

表5 2015年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匹配度、吻合度分析表

2.專業與產業吻合情況。天津市高職院校未開設與“居民服務和其他服務業”（第三產業）對應的專業，其他各專業與產業的吻合度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天津市農林牧漁業，采礦業，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衛生、社保和社會福利業，公共管理和社會組織業，教育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等行業的新增就業人員數為負值，高職院校應縮減對應的九個專業大類的發展規模。電力、燃氣及水的生產供應業，科學研究、技術服務和地質勘查業，交通運輸、倉儲及郵政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以及與住宿和餐飲業對應的環保、氣象與安全類、材料與能源類、交通運輸類、電子信息類、旅游類等專業大類的吻合度為正值，且均大于20%，說明這些專業大類培養的人才“供過于求”，應當適當縮減其發展規模。與其他行業對應的五類專業吻合度均為負值，且小于-20%，說明人才培養“供不應求”，應適當擴大其發展規模。

四、天津市優化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的原則與措施建議

優化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目的在于能夠培養適應區域產業發展需求的技術技能人才，促進區域技術技能人才培養（供給）與需求的平衡，這也是高職教育發展的內在邏輯和客觀要求。借鑒國內外相關研究與實踐經驗，優化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需明確遵循原則，確定具體措施。

（一）遵循原則

1.適應性原則。優化高職院校專業設置需實現“三個適應”。一是適應區域產業結構、就業結構變化需求。在京津冀協同發展背景下，天津市經濟社會將發生一系列變化，高職院校應適應變化需求，持續優化專業設置；二是堅持“有所為有所不為”理念，立足高職院校所在區域地理、經濟、人口和政治等狀況，興辦優勢專業、特色專業；三是適應民眾（學生）就業需要。通過高職教育，能夠讓更多的民眾（學生）逐步成為“大國工匠”，在為國奉獻的同時提升個人收入水平。

2.穩定性原則。高職院校專業設置是立校之本，設置某一專業既需要配備相應的師資，也涉及到實驗實習設備的完善以及實踐教學基地建設等，關聯到教學計劃、課程設置與開發、人才培養模式等方面，也與市場、政府、其他學校、企業等多項要素密切關聯，是一個長期的積累過程。因此，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要在強調適應性的同時，注意保持專業設置的相對穩定性，并保持專業發展穩定在一定的經濟規模之內，盡力減少職業教育資源的閑置或浪費。

3.效益性原則。效益性原則指高職院校專業設置在滿足社會需求的同時，還要考慮專業設置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與通識教育不同，專業教育所需師資、教學設備都有其特殊要求，專業師資、實驗實習設備配置等也有其具體標準。因此，高職院校設置某一專業，要保持該專業具有適度的規模。專業規模過小容易造成職業教育資源利用率過低，專業規模過大容易導致教育教學資源不足，影響教育質量。各地實踐證明，高職院校頻繁更換專業也會加大辦學成本，影響辦學效益。

（二）具體措施

1.基于區域產業結構變化趨勢調整專業設置。目前，我國高職院校多為省、市兩級政府舉辦，生源及學生畢業后就業區域多限于相應行政區域內。因此，高職院校專業設置必須與產業結構相適應，隨產業結構變化而調整［11］。在京津冀協同發展背景下，天津市產業結構必將發生一系列變化，經濟類型亦會更加豐富。高職院校必須以此調整專業設置，強化社會服務功能，確保畢業生學有所用，能夠順利就業（創業）。“十三五”期間，天津市將重點推進農業結構調整，創新農業經營方式；發展航空航天、節能與新能源汽車、新材料、新能源、生物醫藥、財經商貿及新一代信息技術等產業。本研究結果表明，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第二產業的匹配性最好，第三產業次之，與第一產業的匹配性相對較差。適應新時期天津市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建議省、市兩級教育行政部門發揮宏觀調控職能，引導高職院校積極發展與新一代信息技術、現代農業等產業相對應的專業，加大相關產業人才供給力度；進一步提升與第二產業相對應的專業質量建設水平，以高質量人才培養確保第二產業高質量發展。

2.基于供求平衡調控不同專業人才培養數量。本研究結果表明，天津市眾多專業（產業）高職學歷水平人才培養出現“供求失衡”的情況，人才（培養）供給與人力資源市場需求之間存在嚴重的專業錯位問題，這也是導致天津市高職院校畢業生對口就業難、企業等用人單位聘任到適合人才難的主要原因。為解決部分專業人才培養過剩問題，政府教育行政部門應協調財政部門發揮投資的杠桿作用，限制高職院校設置“供過于求”的專業。對“供不應求”專業，政府教育行政部門應主動協調財政部門進一步加大相關專業建設投入力度，引導高職院校擴大招生規模，擴大相應專業技術技能人才供給。高職院校應主動與行業企業及社會組織合作，做好區域產業發展趨勢調研工作，為專業設置提供科學依據。人力資源管理部門應利用現代互聯網技術，建立技術技能人才供求信息平臺，引導廣大民眾強化對“緊俏專業”“過剩專業”的認知。仿照電視臺“股市評論員”的辦法，聘請一些專家學者就區域人力資源市場供求趨勢做出定期或不定期預測，為高職院校調整專業設置、學生選擇專業學習提供依據。

3.基于特色職業院校目標設置區域特色專業。教育部等六部門編制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4-2020年）》提出，鼓勵大型企業、科研機構和行業協會舉辦或參與舉辦以服務產業鏈為目標，主要依托企業開展教學實訓，人才培養和職工培訓融為一體，產教、科教融合發展，專業特色明顯的特色學院。建立特色職業院校，需要實施校企合作，以特色專業為基礎［12］。2015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審議通過的《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明確了京津冀三地的發展定位，提出有序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包括部分教育、醫療、培訓機構等社會公共服務功能，加快公共服務一體化改革。到2030年，京津冀區域基本形成一體化發展格局，公共服務水平趨于均衡［13］。據此，天津市高職院校應恪守“有所為有所不為”的理念，利用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帶來的良好機遇，主動在京津冀區域范圍內尋求合作伙伴，與行業企業、科研機構等共同興辦特色專業，逐步形成特色職業院校。反之，通過特色職業院校建設，推動特色專業不斷上水平、擴規模，滿足京津冀協同發展對各類專業人力資源的需求。

4.基于完善質量評價體制機制優化專業結構。目前，天津市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評價以省級教育行政部門評價和高職院校自我評價為主，帶有濃厚的行政主義色彩，市場要素利用不夠。對高職院校已有專業，省級教育行政部門以“畢業生就業率”為評價標準，數據來源于高職院校自身，可信度不高，社會影響力較差。新設置專業由高職院校提出，省級教育行政部門審核備案，社會評估過程明顯缺失，行業企業及政府人力資源管理部門參與力度明顯不夠。部分高職院校對優化專業設置具有抵觸情緒和為難思想，認為調整專業設置是一項龐大的社會工程，僅憑高職院校自身難以解決師資隊伍建設、課程設計與開發等問題。因此，建議省級教育行政部門積極引入市場要素，以“對口就業率”為考核指標，構建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第三方評價機制，倒逼高職院校持續優化專業設置。對高職院校畢業生“對口就業率”未能達標的專業，要通過媒體向社會公開，實現市場自然淘汰。通過政府調控與市場調解，全面提升高職院校專業設置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水平，為京津冀協同發展提供強大的人才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