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關漢卿雜劇中的女性形象

摘要：關漢卿是我國古代一位偉大的戲劇家，在他創作的雜劇中塑造了許多典型的人物形象，其中多數人物形象以女性為主。她們主要是反對權豪勢要迫害的寡婦、憎惡殘酷娼妓制度的妓女和沖破門第婚姻制度束縛的女性，同時這些女性人物身上又具有身份的平民性、行動的獨立性、斗爭的堅決性等共同特征。這些特征與元代的政治社會背景，作家的人生經歷和性格有著密切關系。

關鍵詞：關漢卿；女性形象；類型；特征；原因

中圖分類號：I207.3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CN61-1487-（2018）01-0031-03

關漢卿是元代最重要的雜劇作家，是中國古代戲曲創作的代表人物。他一生創作了六十余種雜劇，保存至今的有十八種，而其中有十四種都是以女性為主角展開的。關漢卿通過塑造這些女性形象展現了當時元代的社會生活，他深深地同情和關注封建社會女性的悲慘遭遇，贊揚她們不屈不撓、反抗封建惡勢力的品質，使這些作品具有了重要的社會意義。

一、關漢卿雜劇中女性形象的類型

中國幾千年來的封建男權社會基本上都是將三從四德和貞節觀等，作為對女性的倫理道德要求，女性成為男性的附屬品。更不要說是寡婦和妓女，她們根本毫無地位可言，不敢對社會產生不滿和反抗。關漢卿是一位善于描繪社會底層婦女的劇作家，雖然他筆下的女性處境卑微、手無寸鐵，但是當她們面對邪惡勢力和門第婚姻制度時，卻敢于反抗權豪勢要。她們大膽表達自己對權豪勢要的強烈憤怒和抗議，挑戰傳統的封建觀念，運用自己的智慧去爭取和保護自己的愛情與婚姻。對關漢卿雜劇中的女性形象進行梳理，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一）反抗權豪勢要迫害的普通下層婦女

千古悲劇《竇娥冤》中的主人公竇娥是一個剛烈不屈、敢于反抗的女性。竇娥從最開始的屈從于命運的安排到三次反抗，這三次反抗過程層層遞進、扣人心弦。幼時的竇娥喪母，被父親抵押給了蔡婆婆，成了童養媳。成親不久，丈夫去世自己變成了寡婦，與婆婆相依為命。無賴張驢兒父子看上了竇娥和蔡婆婆，張驢兒讓蔡婆婆去勸說竇娥。竇娥開始發起了第一次反抗，她毫不動容地拒絕了，不僅是因為自己要遵守傳統的從一而終的觀念，而且還因為她認為這個市井潑皮張驢兒不是自己的心愛之人。不料張驢兒仍不罷休，為了霸占竇娥，想下毒殺死蔡婆婆，沒成想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張驢兒利用這件事要挾竇娥婆媳，但竇娥依舊不向邪惡勢力妥協，當被問到“官休”還是“私休”時，她將希望寄托在官府身上。可是到了公堂上，竇娥萬萬沒想到桃杌太守是一個貪官和昏官，經過嚴刑拷打之后，她終于覺悟過來，原來官府是不會為窮人伸張正義的。竇娥從出生開始就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但是隨著幻想的破滅，從她第一次不向無賴流氓妥協開始，竇娥的反抗精神就如同雨后春筍快速地生長起來，從最初的軟弱轉向了強烈反抗，被判死罪臨死前三樁誓愿：（血濺白練、飛雪六月、亢旱三年），這是她向這個黑暗的社會發起的抗爭吶喊。最后她的三樁誓愿靈驗了，但是那些貪官無賴還沒有受到懲罰，她仍不罷休要將自己的反抗進行到底。她托夢給自己的父親，告訴父親自己的遭遇。最終竇天章懲罰了惡人，竇娥的反抗才結束。這種寧死不屈的斗爭形象也使竇娥成為中國文學作品中的典型形象和家喻戶曉的人物。

《望江亭》中的譚記兒是一個反抗封建禮教、同權豪勢要斗爭來保衛自己美滿婚姻的女性。譚記兒和竇娥都是年輕的寡婦，但她的內心卻是“我想著香閨少女，但生得嫩色嬌顏，都只愛朝云暮雨，哪個肯鳳只鸞單？”[1]522她渴望愛情，在遇到自己滿意的白士中時，譚記兒并沒有因為自己是寡婦，而表露自己的低姿態。我們知道在中國古代一旦婦女成為寡婦，不僅要做貞節烈女不能再嫁，而且還要受到世人的另眼相待。譚記兒沒有被這些貞節觀束縛自己對愛情的渴望，她選擇了再嫁，追求自己的幸?；橐觥？烧斪T記兒與白士中過著幸福的生活時，早已對她的美色垂涎欲滴的楊衙內伸出了魔爪，還要取她丈夫的首級。此時的譚記兒表現得相當鎮定自若，憑著自己的勇敢機智戰勝了楊衙內，挽救了丈夫的性命，維護了自己的婚姻。這部雜劇塑造了一位臨危不懼、有謀略有智慧的女性形象，譚記兒是一位敢于和權豪勢要正面斗爭的女勇士。

（二）勇于抗爭并大膽追求幸福的妓女形象

趙盼兒是《救風塵》中一個勇于抗爭并大膽追求幸福的風塵女子。趙盼兒在得知自己的好姐妹宋引章要嫁給一個風流男人時，她立刻跑去勸說，“[仙呂點絳唇] 妓女追陪，覓錢一世，臨收計，怎做的百縱千隨，知重咱風流媚”，[2]50由于在風月生活中長期和這些只貪圖自己美色的男子相處，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老鴇賺錢的工具，只是被那些男子玩弄的對象。表面上看這句話是對好姐妹的勸告，實際上也是趙盼兒自己對娼妓制度的控訴。作為每個渴望愛情的世間女子，趙盼兒也是不例外的，她希望早日從良，嫁一個如意郎君，“[那叱令]待妝個老實學三從四德，爭奈是匪妓，都三心二意”，[2]51但是又擔心自己身處青樓，會因為妓女的身份而不能嫁一個一心一意待自己的好男人。所以當同樣身為妓女的宋引章遇到危險時，“共同的命運使她對風塵姊妹的苦難感同身受，正是這種切膚之痛，驅使她不計較宋引章對自己的頂撞，只身歷險”[3]125這一方面表現出她的俠骨柔腸，另一方面她希望宋引章可以離開妓院，改變自己的命運。對于自己的幸福趙盼兒認為，“[寄生草]他每有人愛為娼妓，有人愛作次妻。千家的干落得淘閑氣，買虛的看取些羊羔利，嫁人的早中拖刀計”，[2]51世間的男子都是這樣，想到不能擁有一份安逸踏實的幸福生活，這更加深了趙盼兒對罪惡娼妓制度的憎恨。

《金線池》中的杜蕊娘是一個厭惡自己妓女命運、想要掙脫娼門束縛的青樓女子。杜蕊娘才華出眾，可無奈生在娼門，她的親生母親桎梏自己，讓她成為賺錢的工具?！拔蚁胍话俣校T門都好著衣吃飯；偏俺這一門，卻是誰人制下的？忒低微也呵！”，[1]1253杜蕊娘從出生就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妓女，沒有人身自由，不能決定自我的命運。她咒罵自己生活的妓院也是不義之門，靠著惡、劣、乘、毒、狠，利用妓女來賺錢，好不容易遇到了韓輔臣，但又受到母親的阻攔。杜母斥杜蕊娘“你這小賤人，你今年才過二十歲，不與我覓錢，教那個覓錢？”[1]1254親生母親不疼愛自己的親生女兒，卻要她做自己的搖錢樹?！澳愕腊巢胚^二旬，有一日粉消香褪，可不道老死在風塵”[1]1254杜蕊娘厭倦這種妓女生活，痛恨殘酷的娼妓制度給自己帶來的不公，想要追求自己的愛情幸福。endprint

（三）沖破門第婚姻制度的女性

《拜月亭》中的大家閨秀王瑞蘭是一個反對封建腐朽婚姻觀、堅定追求自己愛情的女性。王瑞蘭遇到所愛之人時，沒有因為蔣世隆和自己地位身份不同而放棄，而是在沒有父母的同意下毅然決然地嫁給了蔣世隆。她父親和王瑞蘭重逢后，他認為蔣世隆并不是達官顯貴，非要讓女兒回家去。身不由己的王瑞蘭只好拋下愛人，但臨走時還不忘告訴蔣世隆，自己決不嫌貧愛富另攀高門，表明要與他永生永世在一起的決心。當自己的愛情與門第觀念發生沖突時，她依然選擇去沖破這個藩籬，堅定地追求自己愛情，最終實現了自己的愿望。

二、關漢卿雜劇中女性形象的特征

文學是人學，文學作品的創作，一般離不開對人物的描寫，而人物形象的特征則是人物的靈魂所在，人物特征通常是通過語言、行動等反映和表現的。關漢卿的雜劇來源于現實生活，揭露封建統治者與人民的尖銳矛盾，特別是成功地塑造了各種各樣的女性形象。這些女性反抗邪惡勢力、罪惡現實和封建禮教，但她們身上有著鮮明的共同特征，即身份的平民性、行動的獨立性和斗爭的堅決性。

（一）身份的平民性

關漢卿雜劇中刻畫最生動的女性人物基本上都是平民，除了《拜月亭》中的王瑞蘭是大家閨秀，其他的都是身份卑微、社會地位低下的女性。她們的生活狀況是當時社會生活的反映?！霸诜饨〞r代，婦女受著四大繩索的嚴酷束縛，沒有任何人身自由和權利，生活在社會最底層，遭受著來自社會現實和歷史傳統方面的壓迫，她們的身心備受摧殘” [4]168，元代的女性同樣也遭受著這些殘酷壓迫。關漢卿以敏銳的洞察力把婦女問題作為自己的創作中心，揭示她們的不幸遭遇。在這些女性中最能突出她們身份平民性的就是妓女，如《救風塵》中的宋引章、趙盼兒，《金線池》中的杜蕊娘，《謝天香》中的謝天香，作為妓女的她們沒有說話的權利，沒有申訴的地方。即便是受到妓院鴇母的壓榨、權豪勢要和官府嫖客的欺侮，也只能靠自己去解救自己。而這些女性中唯一的一位將門之女王瑞蘭，雖然相比而言地位有所提高，但也依舊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正是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貧民俗女，本該不應卻反而演繹出相同或相似的一段愛恨情仇，使她們一個個躍然紙上，走入人們的視線”[5]關漢卿通過描寫這些下層婦女的生活，深刻有力地抨擊了權豪勢要、娼門制度、門第觀念的罪惡，使這些女性形象具有了深刻的社會意義。

（二）行動的獨立性

這些女性形象的另一個特征就是行動的獨立性。她們中很少有屈從于命運、任人宰割的女性，幾乎都是靠著自己的機智勇敢奮起抗爭，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她們雖然只是普通的小人物，卻有著強烈的獨立意識。最能體現這一獨立意識的就是《金線池》中的杜蕊娘，她是一個有著強烈自尊的風塵女子，她絕不允許自己傾心所愛的人對自己薄情寡愛。雖出自于娼門，但對男性和鴇母決不逆來順受，決不委屈妥協。同樣感情專一的杜蕊娘在得知韓輔臣另有新歡時非常氣憤，無論他怎么解釋，杜蕊娘都不屑一顧。甚至與姐妹在席間更是禁止提到“韓輔臣”三個字，否則就要罰酒。當母親挑撥她和韓輔臣兩人產生誤會鬧矛盾時，杜蕊娘更是不向韓輔臣低頭，保持高傲的姿態等他先來道歉。以上種種做法都顯示出杜蕊娘不自輕自賤，有著獨立的自我意識。

還有《調風月》的婢女燕燕。雖然在地位上，她只是小千戶的侍女，但在愛情面前她要保持同小千戶一樣的人格尊嚴，“燕燕有著少女的血肉和靈魂，重視著自己血肉和靈魂，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地爭取追求什么”，[6]181毫不掩飾地詛咒鶯鶯小姐，指責小千戶的善變，不聽從于命運的安排。她的行動是獨立的，沒有受到等級制度和門第思想的影響。

（三）斗爭的堅決性

斗爭的堅決性是關漢卿筆下女性形象的一個重要特征。這些被壓迫、被迫害的女性，都是勇敢潑辣、反抗黑暗社會和惡勢力的光輝女性形象。她們要想維護生存的權利，捍衛自己的尊嚴，就必須通過抗爭，才可以獲得自己的自由和幸福。《竇娥冤》里的竇娥是長期被壓迫女性的代表，她從一個接受命運擺布的弱者，成長為敢于同惡勢力斗爭和同命運決斗的勇士。即使自己被昏官冤死，但這些惡人沒有受到懲罰，她至死不罷休。臨終前的三樁誓愿，表現了她誓死也要報仇伸冤的決心，“以此來證明她的冤屈驚天地、泣鬼神，昭示了人民群眾申冤復仇的愿望和真理不可戰勝的力量”，[7]她托夢給自己的父親，告訴他真相，也更加顯示出她斗爭的堅決性。

處于社會底層的妓女趙盼兒，社會地位最低，其反抗性不同于竇娥。本來是完全不關己的事情，可她不愿放棄，深入虎穴，救出宋引章。作為古代的妓女很多都是沒有斗爭的意識，而恰恰也是因為趙盼兒所處在最低的社會地位，她才會形成堅決的斗爭性，與權豪勢要周旋斗爭，而且表現得異常勇敢，這在當時的社會是難能可貴的。譚記兒騙取楊衙內的金牌勢劍和文書，挫敗他的罪惡陰謀。這些女性在面對橫行霸道、陰險歹惡時，沒有畏懼逃脫只有抗爭，而抗爭也是她們唯一的正確出路。

三、關漢卿雜劇中女性形象形成的原因

在元代之前，中國的文學家對女性大多持否定的態度，兩漢時期的長篇敘事詩《孔雀東南飛》中的劉蘭芝，她善良孝順、勤儉持家，卻被蠻狠無理的婆婆趕回娘家，她順從于封建禮教，最后為愛情而犧牲。唐詩中有不少的思婦和棄婦形象，她們將一切都寄托在男性身上，沒有自己獨立的意識。文學是一個時代社會歷史文化的產物，每一個作品都來源于當時的社會現實。關漢卿為什么能塑造出一個個善于與封建惡勢力斗爭、勇于追求幸福生活的女性形象呢？這主要和他當時所處的政治背景、個人的人生經歷及性格有很大的關系。

（一）客觀原因—元代的政治文化背景

元代的中華大地是被蒙古族所統治的，為了維護專制統治，采用“民分四等”的政策，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漢人，四等南人。元朝的統治者廢止了科舉制度，“仕進受到蒙古、色目貴族和官吏的阻礙，尤其是漢人、南人儒士，通過科舉入仕的機會也頗為渺?！保琜8]21文人社會地位明顯下降。元代的社會人群按照職業被分為十等，知識分子被列為僅僅高于乞丐的第九等賤民，“在元代文人與女性同處的邊緣化境遇，導致文人對女性在心理上的認同感”[9]。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特定的社會現實生活下的女性為關漢卿的雜劇創作提供了素材，使關漢卿的作品具有強烈的戰斗意義和社會意義。endprint

在文化上，自從蒙古族入主中原后，元朝的統治者對漢族延續已久的文化傳統并不十分重視，作為封建統治階級的思想武器的儒家文化在元代的地位卻有所下降，這也使得元代的文化處于相對寬松的狀態?！霸诨橐龇矫妫晒抛宓膩y婚習俗沖擊了程朱理學束縛婦女的鏈條，綱常觀念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削弱，從這個意義上說，元代女子可以說得到了一種暫時的、有限的‘解放”，[10]46所以我們所看到的關漢卿雜劇中的女性可以勇敢地反抗封建倫理和門第婚姻制度。

（二）主觀原因—作家的人生經歷和性格

從現在的資料文獻中，我們可以推測出關漢卿出生于金晚期，從一出生就經歷戰亂和社會動蕩。成年時期才華橫溢的他想要通過仕途來實現自己的理想，但是生不逢時偏偏當時的元朝沒有實行科舉制度，他的理想抱負沒有施展的平臺，產生的憤懣之情無處發泄。在殘酷的客觀現實下，關漢卿也淪落到社會的最底層，他的生活主要集中在都市的街頭巷尾、勾欄瓦肆、青樓妓館這個范圍內，對發生在都市民眾生活中的種種現象都極為熟悉。因此關漢卿筆下的女性大都是社會底層的婦女，在這樣的人生經歷下，他才會有接觸社會底層女性的良好機會，目睹了她們是如何受到壓迫和不公的。

關漢卿借助自己雜劇中的這些女性，對這個黑暗的社會進行精神上的對抗和猛烈批判，抒發自己的憤懣之情，尋找精神安慰?！陡]娥冤》中竇娥的冤案在當時是不可能沉冤得雪的，可在作品中我們卻看到了惡人最終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不僅僅是觀眾所希望的，更是關漢卿所希望的。同時他也將自己的理想和希望寄托在作品中，渴望自己所希望的社會盡早出現，渴望自己的反抗能取得勝利。這也是關漢卿雜劇《調風月》中的燕燕和《望江亭》中的譚記兒等女性的結局都是以反抗勝利為結局的一個原因。其實這些女性也可以說是關漢卿的理想載體，他想要通過這種表現形式來實現自己的理想。

除了關漢卿的人生經歷對他的作品有一定影響，他的性格特征也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作為梨園領袖的關漢卿擁有強烈的自我意識。最能體現關漢卿性格的就是他的散曲[南呂.一枝花]《不伏老》，“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一粒銅豌豆”，[11]50他把自己比作“銅豌豆”而且還是“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當當”，更是突出了自己堅強不屈的品格。在最后還發出自己誓言“則除是閻王親自召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魄喪冥，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上走”，[11]50表明自己至死不休的精神和堅定的意志。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關漢卿是個非常叛逆和渴望自由的人，作品中的這些人物也是作家內心世界的寫照，女性的這種反抗精神也是他叛逆性格的另一種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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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楊茜（1967—），女，漢中職業技術學院教師，中文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文學鑒賞及應用文寫作。

（責任編輯：李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