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中的正當程序及對我國的啟示

包萬平 薛 南

(1.華北電力大學 高等教育研究所，北京 102206；2.澳門城市大學 教育學院，澳門 999078)

高校學生違紀處理是教育法治的重要課題，因學生違紀處理而引起的法律糾紛是我國高校目前面臨的主要法律糾紛類型，特別是自從田永訴北京科技大學案以來，學生起訴高校的事件呈現逐年遞增的態勢。學生狀告高校的重要原因是高校內部管理不規范，在學生違紀處理中程序意識薄弱、重實體輕程序現象比較突出，從而導致高校侵犯學生受教育權的案件不斷發生，最終此類案件大多以高校的敗訴而結束。相比較而言，美國高校在學生違紀處理過程中，有比較完善的正當程序規定和健全的程序運行機制，這對于保障學生權益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日益完善、全社會法治觀念明顯增強的大背景下，盡管我國高校法治建設已經取得長足進步，但合理借鑒域外高校經驗，對于健全和完善我國教育法治依然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建立與發展：美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中的正當程序要求

美國是普通法系國家，在法律淵源上，判例法占據主導地位，換言之，法院在以前的判決案件過程中產生的規則對后來的案件具有法律上的約束力。在20世紀60年代以前，法院在處理學生和高校的糾紛時主要堅持“特權理論”，認為高校與學生就是管理與被管理、教育與被教育的關系，高校對學生可以實施特別需要之管理，而學生對高校的管理有服從和容忍的義務，學生不服學校的違紀懲戒時，不得向法院等申請權利救濟，同時也不得對學校的行政管理提出主張。后來，法院開始主張“代替父母理論”，認為高校是代替父母在管理學生，所以高校與學生的糾紛屬于內部事務，法院尊重學校管理學生的一切行為，這樣在現實中就出現了大量學生受教育權得不到保障的案例。二戰以后，隨著美國高等教育規模的擴張，包括退伍軍人在內的越來越多的青年學生進入大學深造，很多學生對高校的權利限制極為不滿，后來在民權運動的影響下，學生開始爭取自己的權利，對學校的內部管理提出了挑戰[1]。

1961年的狄克遜訴阿拉巴馬州立學院案成了一個劃時代的判例。幾名黑人學生因參加了要求廢除餐廳等公共場所種族歧視的民權示威游行而被校方開除，阿拉巴馬州立學院院長通過信函將此決定通知了學生。由于學校沒有安排聽證就作出開除決定，學生們聲稱他們被剝奪了憲法賦予公民的正當法律程序權利，法院判決認為，如果學生因違紀被開除或停學，就必須提供聽證機會，因為聽證是查明事實、保障權利的重要形式，并且校方需要提前將聽證會的安排準確、及時地通知學生，通知應該包括對學生的具體指控、證據以及允許學生作出答辯等內容[2]774。此后，美國高校開始紛紛完善自己的程序規定，隨之聽證、申辯等內容變成了美國高校處理學生違紀的必經程序，“代替父母理論”從此淡出歷史舞臺。1975年的戈斯訴洛佩斯案更加深化了正當程序在學生違紀處理中的運用。在俄亥俄大學發生了一起學生損壞校園飯堂公物的事件，戈斯認為他只是一名圍觀的學生，沒有參與破壞公物活動，但學校對他進行了十天的短期停學處分，最后該生以學校沒有提供聽證機會，不服學校的處理決定而將校方告上法庭。法院審理后認為，停學處分涉及到學生的基本受教育權，因此，未經聽證等正當程序不得以學校紀律為由對學生進行短期停學或開除學籍處分[3]。戈斯訴洛佩斯案確立了學生違紀處理要達到的最低正當程序要求，即學校對學生的違紀處理可能會涉及學生的基本受教育權，必須提供聽證等正當程序，在違紀處理過程中必須聽取當事人的立場和想法[4]，在此之后，高校的違紀處理程序不斷完善。在1983年的薩貝體訴休斯敦大學案中，校方認為薩貝體在考試中找人替考，是屬于違反校紀的行為，學校在召開聽證會后作出了開除學籍的決定,薩貝體認為在聽證過程中，主持人沒有允許其律師代表他進行申辯、和對方證人進行質詢盤問，所以校方違反正當程序，作出的開除學籍決定也應當無效。最終，法院支持了薩貝體的主張，認為在聽證過程中當事人申辯、交叉盤問、質詢證人等都屬于正當程序的基本要義，所以校方禁止當事人的律師代其申辯等違反了正當程序的要求，是屬于侵犯當事人程序權利的情形[2]778。到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美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的程序不管是制度建設還是實際運行都基本成型，實踐中由于高校學生違紀處理過程中的程序瑕疵而走上法庭的案例也逐漸減少。

從這幾個劃時代的案例中，不難發現正當程序在美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中的重要價值。那么，什么是正當程序？正當程序有哪些要求呢？在普通法世界里，正當程序源起于“自然正義”(natural justice)原則,自然正義原則源于自然法，是英國普通法中的一個重要原則，它有兩方面的含義：一是任何人都不得在與自己有關的案件中擔任法官，即裁判者不能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裁判者要嚴守中立，超脫于當事人的爭議之外；二是裁判者在進行裁判時應該公正無私，聽取各方的意見后再作裁決，禁止偏向任何一方。傳統上，自然正義原則是司法權運行的基本程序要求，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自然正義原則被引入到行政領域。1963年，英國上議院在里奇訴波德溫案中確認了“行政機關在決定個人權利時都應適用自然正義原則”，這標志著自然正義原則在行政領域的適用[5]。美國經歷了從“自然正義”到“正當程序”的轉變，隨著歷史的發展，正當程序的內涵和外延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程序已成為行政正當性的一個基本評判標準，正當程序成為了行政法的基本原則，并且輻射到所有的行政領域，包括高校學生違紀處理在內的管理活動。關于正當程序的內容，不同的國家和地區有著不同的規定，但正當程序體現出的最基本的原則要求卻是相同的，那就是公開原則、公平原則、公正原則和參與原則等，下面本文從美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的角度進行簡要說明。

一是公開原則。公開原則也被稱為“看得見的程序正義”，是指在程序運行的全過程中,讓各方當事人知曉相關內容并參與程序運行的過程。這其中就包括當事人參與、告知等屬于程序公開的內容。程序公開包括事前、事中、事后三個階段的公開。首先，高校在事前必須將應當公開的內容公開，比如《學生守則》《學生違紀處理規定》等規章制度，讓學生知曉其中的內容。這些規章制度是學校管理的依據，也是學生與學校發生聯系的關鍵，所以應該將這些規章制度文本放在校園網上或者辦公場所等容易查詢或看見的地方，如《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學生行為守則》[6]放在校園網上供所有人下載，必要時需將這些制度文本印發到學生手中。其次，學校應該在事中將違紀處理過程等情況向學生公開，及時提供進展說明、聽證通知等。只有程序公開，才能做到讓學生公平參與，也才能達到社會正義。再次，學校在事后要將學生違紀行為處理的結果、處理的理由和救濟途徑等通過書面、口頭或者其他方式告知學生以便于接受監督，方便學生通過告知的內容尋求權利救濟的程序等。

二是公正原則。公正原則是指在程序運行的過程中,裁判者不能“自斷其案”，要聽取各方意見、嚴守中立、不徇私、不枉法，公正對待當事人[7]。為了做到公正，主要有幾個支撐的制度，一是回避，二是合議，三是聽取意見。首先是回避制度。回避是指工作人員在遇到規定的回避情形時退出具體違紀處理活動或者裁判事項的一項制度。設置回避制度的目的在于保障裁判機構和個人能夠公正、公平地處理學生違紀事項，當工作人員遇到可能影響公正、公平的情形時，無論他們的行為是否會造成結果上的不公正或不公平，法律都要求他們退出該活動或事項。其次是合議制度。合議是指由數名有權表決的人員共同組成議事集體就專門事項進行集體討論決策的制度，如美國高校的陪審團、聽證委員會等。合議制度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行政權力集權而傷害普通公民的個人權利。在對某個事項進行集體評議和決定時，無論是主要領導還是次要領導抑或是工作人員，都有平等議論的權利，在表決意見出現分歧的情況下實行少數服從多數原則，也就是以多數人的意見為最終表決意見[8]327。再次是聽取意見。聽取意見是指裁判機構在進行裁判和處理學生違紀事項的過程中，各當事人享有發表意見、陳述觀點、提出辯解等權利，必要時可以進行聽證、辯論。

三是公平原則。通常情況下，公平原則與公正原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彼此互為前提、不可分割。一般而言，程序公正重在強調“不偏私”，而程序公平則重在強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在正當程序中，程序公平主要包括不單方接觸、權利救濟等內容。首先，不單方接觸。裁判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在進行學生違紀處理時，不能與某一方當事人進行單獨接觸，這包括直接接觸，也包括間接接觸，比如單方面打電話、遞條子、吃請、面見等多種方式，也包括通過其他人對工作人員產生影響的行為，如通過更高級別的領導對工作人員進行施壓、命令、威脅等方式[8]44。當事學生有證據證明存在下列情形可能會影響到學生違紀處理結果公平的，可以要求有關工作人員回避：一是私下會見與該違紀事項有關的人員；二是接受他人的財、物或其他利益；三是接受他人的宴請或者參加由他人支付費用的其他活動等[9]。其次，救濟制度。現實中美國高校和學生的力量對比很懸殊，常被認為是“不平等”的關系，為了彌補這種不平等關系，程序正義要求用救濟制度來平衡兩者之間的關系，從而達到保障學生權利的目的。救濟是指高校在學生違紀處理的過程中對當事學生或其他人員權益已經造成或有造成損害的可能從而采取的補救措施。比如當事學生對違紀處理結果不服，可以提起申訴等，有了救濟制度就能使最終裁決的結果更加公平、公正。

四是參與原則。各當事人充分參與是保證程序公正的重要內容，它與程序公開互為前提[10]。參與是指各當事人為了維護自身合法權益而參加到違紀處理程序的活動中來。在參與的過程中，當事學生可以針對校方的違紀處理過程，提出自己的看法，主張自身的權益和要求。比如，學校要對某學生的考試作弊作出違紀處理，在結果確定之前，校方要事先聽取該當事學生的個人意見，該生可以對處理依據、調查的事實與證據等提出反駁和異議，允許學生申辯等。讓各當事人充分參與的好處是多方面的，其最大的價值就是減少違紀處理決定錯誤的機會，在學校和學生之間容易建立信任關系，對于后續學生教育和管理等都有較大的益處[11]。具體來講,當事學生在參與原則中應有的內容包括獲得通知權、陳述權、抗辯權、申請權等。在美國高校，一般認為聽證制度是參與原則的核心，因此聽證也被理解為邀請利害關系人陳述自己的意見。因此，聽證是一種比較嚴格的學生違紀處理程序形式，能有效解決學校在學生違紀處理中的諸多不足，對有效維護處于弱勢地位的學生的合法權益有較大幫助。

二、瞭望與透視：美國一流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程序的運行樣態

目前，正當程序原則已經深化到美國高校內部管理的各個方面，與大學文化、大學精神高度融合，可以說缺少了正當程序，學校的管理也就失去了正當性。在學生違紀處理中，美國高校都會為學生提供較為完備的正當程序救濟，充分保障學生的實體權益，從而減少高校與學生的糾紛。下文以斯坦福大學、普林斯頓大學等高校的程序運行為案例，簡要呈現美國高校在學生違紀處理中的程序運行樣態。

(一)中立的辦事機構

美國高校參與學生違紀處理的辦事機構(人員)有三種，第一種是專門設置的臨時性裁判機構，第二種是與學生管理相關的固定機構，第三種是校內有專門職權的管理人員。由于每個高校的特點不同，所以處理學生違紀的機構和運行體制也不盡相同，但整體而言，由于受英美抗辯式訴訟程序的影響，學生違紀處理的過程呈現出高度的法庭庭審特點。為了保持學生違紀處理事件的中立和公平公正性，一般高校都仿照法院陪審團模式由臨時成立的學生違紀裁判機構進行案件裁決，這是學生違紀處理的核心機構，此外，學生管理機構負責日常工作執行，校內擁有專門職權的管理人員進行輔助決策和執行，從而形成了一種以陪審團為核心的三者各司其職、協同配合的機制，比如斯坦福大學的陪審團模式就是典型代表。在斯坦福大學，由陪審團聯盟(Judicial Panel Pool)、陪審團(Judicial Panel)、終審陪審團(Final Appeals Panel)來進行學生日常違紀事件的處理。陪審團聯盟是由法律顧問、學生代表、教師代表、管理人員代表等組成的不少于三十人的團隊，它的主要作用是對陪審團和終審陪審團進行服務，每學年對陪審團成員進行培訓等工作。陪審團是真正的學生違紀案件的居中裁判者，獨立于各方當事人之外，調查違紀事實，作出處理決定。陪審團由學校的法律顧問從陪審團聯盟成員中抽調組成，一般為六名成員(四名學生、兩名教師或管理人員)組成。終審陪審團也是由學校的法律顧問從陪審團聯盟中抽調六人組成(四名學生、兩名教師或管理人員，但與初審的陪審團人員不同)，其主要作用是對學生不服違紀處理決定的，提起復審后，由終審陪審團進行最終的裁判，作出最終處理決定[12-13]。此外，還有司法事務管理委員會(The Board on Judicial Affairs)等學校的常設組織負責具體組織、執行等工作。普林斯頓大學的校內司法委員會(Judicial Committee)是處理學生違紀的核心機構，這個委員會由三名教師、一名研究生、兩名本科生和一名大學理事會代表及校長委任的專門委員(擔任司法委員會當然主席)組成，司法委員會的主要職責就是學生違紀事件的居中裁判，包括第一次裁判和對第一次裁判結果不服而提起的第二次裁判，類似于法院的一審和二審。校內相關管理機構負責學生違紀事件處理的具體執行，因此，這些機構的管理人員不能擔任司法委員會委員職務[14-15]。

(二)完善的處理程序

當學生違反學校的紀律規定以后，學生管理機構就會收到關于該名學生違紀的具體投訴報告，從接到投訴的那一刻起，針對該名學生違紀的處理程序便開始啟動。

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學生行為和準則中心接到投訴以后，便開始著手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主要目的就是搞清楚學生違紀的基本事實。在此過程中，違紀學生擁有知曉程序運行規則、提出申辯、需求律師幫助等多種程序性權利，如果違紀學生對調查的違紀事實沒有任何異議，對學校提出的處理結果也表示認同，那么此違紀案件的處理程序便可以結束，此類處理方式被稱為“非正式程序”，適用于較為簡單的違紀案件。如果學生對違紀事實的認定及處理結果或者處理程序有較大意見，那么就進入正式的聽證程序。聽證程序與法庭庭審模式基本類似，主要由中立的聽證委員會(Hearing Panels)組織聽證。首先，聽證開始之前，學生與校方都需要將違紀處理材料的副本及佐證材料影印件等提交給聽證委員會，并進行互相交換，由聽證委員會發出聽證通知。其次，舉行聽證，聽證是違紀處理的核心，主要目的是厘清事實、保障權利。校方對學生違紀的事實進行舉證證明，提請證人出席作證；學生也對自己的主張提出證據，這里包括事實部分和程序部分，也可以提請證人出席作證或出示證人證言等；之后進行交叉盤問和總結闡述。最后，根據聽證的整個論辯過程，聽證委員會就違紀事實和處理程序等內容進行認定，并作出書面聽證報告和最終處理建議。聽證報告送交給學生行為和準則中心、學生以及教務長，教務長根據聽證報告和學生行為守則作出正式的書面處理決定，并將紙質文件送達學生手中[16]。

在斯坦福大學，學生違紀處理程序由三個階段構成。第一階段包括初次會面、調查及取證、陳述及申辯等環節。司法調查官會與學生進行初次會面，書面告知校方的違紀指控，書面告知內容包括違紀事實的調查報告、證據材料等，法律顧問會告知學生有關的程序性權利。然后司法調查官根據情況將指控交給有關部門處理，在此過程中，學生可以就調查的事實與證據等提出書面的申辯、陳述意見。之后違紀處理程序進入第二階段，即聽證程序。在召開聽證會之前，要召開一個聽證的準備會議，法律顧問和司法調查官等會向學生介紹聽證會的主要內容、程序及需要學生準備的事項等。在此之后便會召開聽證會，聽證會由陪審團主席主持，采用法庭辯論的模式進行聽證，學生、校方代表、證人等都必須出席。在聽證會上，學生和校方可以展開辯論，可以交叉詢問。學生當然可以詢問證人，假如證人不愿意出席聽證或證人拒絕回答學生提出的詢問，那么該證人提供的證據為無效證據。聽證會結束后就進入第三個階段，即作出結論階段。這一階段，陪審團會根據掌握的材料，形成對違紀事實的基本判斷，并根據規定作出聽證結論。之后，如果學生對聽證結論不服，可以提起復審，這時候會有終審陪審團進行終局處理，并作出最終的處理決定[13][17]。

(三)便捷的程序救濟

學生在接到學校最終的違紀處理決定后，如果對處理結果不服，則可以尋求程序救濟，在校內主要的程序救濟方式是申訴。申訴必須以書面形式提出，在申訴期間原處理決定暫停或中止執行。

在麻省理工學院，學生不服違紀處理決定，可以向學校紀律委員會提出申訴，申訴的提出必須是基于原處理決定之程序瑕疵、證據材料差異、處理決定超出適當范圍等理由。然后紀律委員會主席及小組會議根據申訴書內容進行討論，以決定是否受理本次申訴申請。如果決定受理申訴，學校規范辦公室工作人員需要將該生的原違紀事項處理的卷宗材料報送至紀律委員會，紀律委員會主席在審查卷宗材料以后，決定是否召開聽證會進行審議。如果決定不召開聽證會，那么就進行書面審查。如果決定召開聽證會，聽證會有全體紀律委員會委員參加的全會和部分委員參加的小組討論會兩種形式，凡是涉及到開除學籍、勒令退學等與學生受教育權有關的申訴，則采用全體會議的形式進行聽證，其他情形則可以采用小組會議的形式聽證。在聽證會之前，工作人員會告知學生基本的申訴權利，包括聘請顧問、要求證人出席、知曉申訴程序等。申訴聽證會的全體會議由紀律委員會主席或副主席主持進行，小組會議一般可以由教師代表主持。申訴聽證的過程與原違紀處理決定前的聽證過程基本相同，紀律委員會根據申訴聽證的整體情況，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進行投票表決，并作出維持原處理決定、修改原處理決定或撤銷原處理決定等結論。如果紀律委員會作出的申訴決定是開除學籍或勒令退學，學生可以向校長申訴，校長根據學生申訴材料和申訴聽證的記錄進行書面審查，并可以跟紀律委員會主席或其他成員進行溝通與討論，從而作出最后的決定[18]。

在愛荷華州立大學，學生如果對違紀處理決定不滿可以向學生申訴委員會提出書面申訴，申訴書必須說明申訴的理由和原因，比如：聽證程序有問題、事實認定有出入、出現了新證據、處理決定太過嚴厲、處理決定違反法律，等等。學生在向申訴委員會提交申訴書的同時，還需要向學校司法實務辦公室提交申訴書復印件，然后由司法實務辦公室根據申訴書內容作出書面答辯狀或者陳述，答辯狀要送交給申訴委員會和申訴學生。申訴學生接到司法實務辦公室的答辯以后，可以在規定的工作日內針對答辯狀提出補充說明。之后，申訴委員會開始采用書面審理的方式，對該學生的違紀處理決定、違紀事實及程序問題進行審查，這時一般不需要校方管理機構和申訴學生到場，但在特殊情況下，可以要求當事人到場進行口頭說明。最后根據審查情況，申訴委員會根據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作出最終的申訴決定，包括駁回申訴、維持原處理決定、重新聽證或其他補救措施等[19]。

在美國，如果學生對校內最終的申訴決定仍然不滿，可以到法院提起訴訟。這時候校內申訴是啟動外部司法程序的前置條件，這樣做有兩個方面的考慮：第一，由于美國高校有大學自治的傳統，司法機關尊重高校內部的治理，一般不輕易介入高校與學生之間的糾紛[20]；第二，窮盡校內申訴救濟手段，校方與學生仍然無法達成一致，這說明該問題不適宜在校內解決，在這種情況下，司法的介入成為了一種新的救濟手段。

三、比較與借鑒：美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程序對我國高校的啟示

我國高校在學生違紀處理方面，由于長期以來重實體、輕程序的現實，在保障學生權益方面做得并不理想。2017年2月4日新修訂發布的教育部第41號令《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下文簡稱《管理規定》)[21]，就學生違紀處理部分的修訂內容而言，可以看出已經吸收了部分美國高校正當程序的內容，但整體而言仍略顯不足。相比較而言，美國高校的正當程序實踐積累了較為豐富的經驗，對完善我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程序有諸多啟示。下文以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程序為樣本，與美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程序中的幾個重要環節進行簡要比較。

(一)事前程序

1.承辦機構和個人

從上文介紹中，可以看出美國高校深受法院庭審影響，學生違紀事件處理的機構和個人高度中立，形成由教師代表、學生代表、管理人員等組成的居中裁判者，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居中的裁判者營造一個與外部環境獨立的“封閉空間”，讓參與違紀處理程序的人能夠在排除各種干擾因素的前提下，獨立完成所分配的程序角色，從而實現正當程序追求的結果[22]。我國《管理規定》明確規定學生違紀處理機構是學生管理職能部門和校長辦公會議[21]。《北京大學學生違紀處分辦法》中明確的學生違紀處理機構包括教務部、研究生院、學生工作部、教務長辦公會或學生事務辦公會、學校領導等[23]；《清華大學學生紀律處分管理規定》中列明的學生違紀處理機構是學生工作處或者研究生院、學校主管領導主持的辦公會、校務會議[24]，對于聽證的組織及聽證人員的安排等內容，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相關規定均沒有提及。可以看出，我國高校學生違紀事件的處理主要依賴于行政職能部門和領導，學生違紀處理機構的行政化色彩極為濃厚，喪失了承辦機構和人員的中立性。

2.調查和立案

調查和立案是學生違紀處理程序啟動的標志。美國高校會根據學生違紀事項的不同，由不同的部門和人員進行調查和立案。任課教師或其他人員發現學生違反學術紀律，比如，教師發現學生有學術抄襲嫌疑，該教師就負有舉證責任，應將該學生學術違紀的情況反映給學生行為辦公室或學術誠信委員會等機構，學生行為辦公室再進行調查和復審，最終再決定是否立案。若立案，需要將相應的立案通知送達學生手中，告知包括指控的事實、理由、學生享有的權利等。而其他違紀情形，如上文所述，由中立的學校司法委員會進行調查立案，并根據違紀情況由相應的機構進行處理。我國高校對于學生違紀調查和立案，基本上都是由院系學生工作辦公室或職能部門全權負責。如北京大學在收到學生違紀的投訴以后，由院系學生工作辦公室進行查證與立案，學校其他相關部門在其管轄范圍內發現學生違紀行為，負有調查的責任[23]。清華大學對違反學習、學術紀律的由教務處或研究生院調查處理，違反住宿紀律的由宿舍管理委員會調查處理，其他違紀行為由學生工作處或研究生院調查處理，學生所在院系進行初步核實并作出是否立案的決定，立案以后由院系或學校主管機構負責調查取證[24]。

(二)事中程序

1.聽證程序

聽證是充分聽取各方當事人意見、保障各方申辯與質證等權利的特殊程序，它對認定學生違紀事實、制約學校行政權力至關重要，所以，美國高校普遍都比較重視聽證程序，建立了類似于法庭陪審團的聽證委員會，聽證委員會從人員組成到程序設計都體現出高度中立的原則，在聽證過程中充分給予當事人特別是給予學生陳述、申辯、質證的機會，以達到最大程度的公平公正。對于學生的一般性違紀案件，可以不采取聽證的方式，但對于涉及到學生受教育權的違紀案件，則必須聽證。我國在《管理規定》中也提到，對學生作出處分決定之前，應當告知學生享有陳述和申辯權，聽取學生或其代理人的陳述和申辯[21]。北京大學規定：“院系提出處理意見前，須告知學生擬提出處理意見的事實、理由和依據，以及學生享有陳述和申辯的權利。如學生本人申請，院系應當召開聽證會，聽取本人的陳述和申辯以及其他相關方面意見。”[23]清華大學規定：“學生對擬作出的紀律處分有異議的，可以提請主管機構聽取其陳述、申辯。對擬作出開除學籍處分有異議的，學生享有申請召開聽證會的權利。”[24]不難看出，我國高校已開始重視聽證程序，但是囿于我國高校行政化管理現狀，在實踐中很少啟動聽證程序，哪怕是開除學籍處分，高校基于各方面因素的顧慮也一般不會啟動。

2.作出決定

聽證之后，需要對學生的違紀情況作出最后的處理決定。在美國，如果學生違紀最終的處理結果比較輕的話，一般由學生行為辦公室協商決定；如果牽扯到停學、開除學籍等結果的話，先由聽證委員會進行聽證，根據聽證結論由主管的校領導或者教務長以學校名義作出最終決定。除非有新的證據推翻或修改聽證結論，否則校領導或教務長等必須接受聽證結論的約束[25]。對于一些特殊的學生違紀情況，如對具有很強危險性或破壞性的學生，學生行為辦公室根據掌握的證據可以直接作出處理決定。我國在《管理規定》中明確學校對學生作出處分，要做到“事實清楚、程序正當、證據充分、依據明確、定性準確、處分適當”，開除學籍處分由校長辦公會議研究決定[21]，而其他類別的處分如何決定則沒有明確說明。北京大學根據處分結果的不同，學生違紀處理程序也有所不同， “對于主管部門對院系提出的處理意見進行審核。擬給予警告、嚴重警告、記過、留校察看處分的，提交教務長辦公會或學生事務辦公會決定。擬給予開除學籍處分的，提交教務長辦公會或學生事務辦公會研究決定，并事先進行合法性審查”[23]。清華大學對違紀學生的處理程序和北京大學基本類似。在這方面，我國高校與美國高校的處理邏輯基本相同，比較簡單的違紀案件，采用比較簡單的程序；比較復雜或者最終結果可能會影響學生受教育權等權利時，則采用比較嚴格的程序設計[26]。

(三)事后程序

校方在學生違紀處理最終結論出來以后，要制作紙質的學生違紀處理決定書，并按照決定書的內容執行。在美國，不同的高校學生違紀處理決定書的內容也有不同的表述方式，一般包括違紀事實、案件處理的依據、最終處理結論以及相應的救濟途徑，如在多少個工作日內到什么部門進行申訴等基本事項，由于美國高校極為注重學生隱私問題，因此不會在校內張貼學生的違紀處理決定書，違紀處理決定書會送到學生手中。我國在《管理規定》中對學生違紀處理決定書的內容及送達也作出了明確規定，要求決定書的內容應該包括違紀事實、理由、依據、申訴方式和期限，決定書要送達到學生本人[21]。北京大學在學生違紀處理決定作出后，由院系送達學生本人，如果學生拒收，需要將相應的情況記錄在案，并采用其他方式送達。同時，“主管部門和學生所在院系應及時將處分相關材料歸入文書檔案”[23]。近年來，我國高校在學生違紀處理決定書的制作方面進步很快，文書表述基本達到了規范水平，但是許多高校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并沒有將學生申訴途徑及期限等信息放在文書的內容當中。申訴內容是學生獲得事后救濟、保障權益的重要信息，未來我國還需要借鑒美國高校的做法，將學生權益的救濟信息補充到文書內容當中。在送達方面，我國高校將文書送達學生手中的同時，更喜歡在校園櫥窗、宣傳欄等公眾窗口張貼學生的違紀處理決定書，這種做法極不尊重學生隱私，另外從教育方面來講也未必取得很好的效果，我國高校的管理部門需要轉換觀念，從保障學生隱私權的角度改變工作的方式、方法。

(四)事后救濟

有權利，必有救濟。事后救濟是糾正學生違紀處理決定錯誤的重要機會，事后救濟的方式包括違紀處理解除、校內申訴、校外申訴、復議、訴訟等。由于篇幅所限，本文在此僅對違紀處理決定的解除、校內申訴部分作簡要分析。如上文所述，美國高校非常注重申訴程序，從申訴委員會的組成、申訴程序運行、申訴決定的作出等都體現了普通法的精神，高度重視申訴程序的獨立運行，防止各種不必要因素對申訴過程及結論的干擾[27]。我國《管理規定》中對申訴的規定比較全面，各個高校也按照《管理規定》制定了各自的學生申訴處理辦法，從制度建設上來講已經比較健全，但是在實踐中很多高校較難啟動申訴程序，即使啟動也很難保障申訴結果的公正性，在我國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大背景下，美國高校申訴制度的很多做法對我們都有啟示意義。另外，對學生違紀事件進行處理的目的是教育，并不是為了懲罰，因此美國高校建立了一套比較完整的違紀處理解除機制，包括停學等在內的紀律處分決定，可以在一定的時限內申請解除，有部分學校開除學籍等也可以申請解除，當然，這需要經過特殊程序才能申請解除。如果開除學籍被申請解除，那么該學生在未來幾年內可以申請再入學。我國2005年出臺的《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并沒有學生違紀處理解除的任何規定，一般高校也沒有關于學生違紀處理解除的規定，而在2017年修訂版的《管理規定》中明文規定：“除開除學籍處分以外，給予學生處分一般應當設置6到12個月期限，到期按學校規定程序予以解除。解除處分后，學生獲得表彰、獎勵及其他權益，不再受原處分的影響。”[21]可以說這是一個比較大的進步。

四、建構與完善：健全我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程序制度及其細節

按照正當程序原則，健全和完善我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制度，設計科學合理的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程序，是保障學生基本權益的重要方面。

(一)違紀的處理程序

在我國行政處罰法等相應法律中，將處分程序根據難易程度分為簡易程序和一般程序。我們認為根據高校學生違紀情況，也可以將學生違紀處理程序分為簡易程序和一般程序。簡易程序適用于學生違紀的事實認定不存在爭議、違紀處理結果較輕且不影響學生的基本受教育權的情況，這種程序的特點是程序簡單、處理時間短、處理結果輕。一般程序是對認定事實有爭議、違紀處理結果較重的情況，比如，針對嚴重的違紀事件，處理結果可能會是留校察看、開除學籍等嚴重后果，這種程序具有程序步驟要求嚴格、處理時限長等特點。簡易程序和一般程序是兩種獨立的處理程序，簡易程序不是一般程序的組成部分，一般程序也不是簡易程序的附屬或組成部分。如果在處理學生違紀事件的過程中，發現簡易程序不能有效處理該違紀事件，或者該違紀事件會涉及到學生受教育權變動等嚴重后果，則可以變更為一般程序，并按照一般程序的具體要求進行處理。啟動一般程序的主體可以是學生申請提出，學校也可以主動轉為一般程序，但程序變更要提前告知學生。一般程序一旦啟動便不再變更為簡易程序，即使該事件最終處理結果不重、爭議不大，都不能變更為簡易程序，這種程序設計主要是基于學生權益保護的角度考慮的，這樣既能體現公正公平，也能兼顧到效率。

1.簡易程序

簡易程序就是用簡單的程序進行處理。當學生出現違紀行為后，學校就要啟動簡易處理程序：第一步，調查學生的違紀事實，告知學生應有的權利與義務；第二步，聽取學生意見，作出處理決定，制作違紀處理決定書；第三步，送達處分決定書，并告知學生若是對處理結果不服，可以提起申訴程序；第四步，執行違紀處理決定并對相應材料進行歸檔。

2.一般程序

和簡易程序相比，一般程序則相對復雜，該程序除了簡易程序具有的程序內容外，還包括聽證程序等關鍵內容。

(1)啟動程序。學生管理部門在接到學生違紀報告后，便啟動學生違紀一般處理程序。一般程序的啟動需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該事件有明確的違紀事實，二是對該違紀事件按照學校管理規定應當給予違紀行政處分，并且處理結果可能會涉及學生的受教育權。只有滿足這兩個條件，才能啟動一般程序，否則涉嫌處分權力濫用。

(2)調查取證。相關部門在調查學生違紀事實的過程中，要客觀、全面、公正地調查取證，不能有任何偏向。違紀學生應該客觀、如實回答工作人員的詢問，在詢問結束時讓當事學生、有關證人等簽字確認。對實物等其他證據則要做好證據保全，以免遺失從而影響到違紀事件的處理結果。

(3)聽取意見。工作人員在調查違紀事實以及提取證據的過程中，要充分聽取違紀學生的意見，保障學生申辯、陳述的權利，從而達到“兼聽則明”。聽取意見在本質上屬于一種事前或事中的監督程序，必須在違紀處理決定作出之前進行，而且在違紀處理的各個環節都應該聽取意見，這是保證處理結果公正的重要內容。

(4)聽證程序。聽證程序是聽取意見的一種特殊形式。學生若對校方違紀事實認定、處理過程及結果等情況存在疑問，可以口頭或書面方式提出進行聽證的要求。學校在收到學生的申請之后，應當組織召開聽證會。除非有特別隱私的事項，聽證會一般公開進行，允許任何人員旁聽。在聽證會上，校方工作人員和學生對違紀處理的事實、證據、處分依據等可以公開辯論和質證。

(5)結果先行告知。聽取意見之后、最終決定作出之前，工作人員根據調查的事實和證據，可以用書面方式先行告知違紀處理的理由、依據等，聽取學生的陳述和申辯，并在告知書上簽字確認。口頭告知方式由于明確性差等特點，所以不能采用口頭告知方式，若工作人員以口頭方式告知，便可視為沒有履行告知義務。

(6)形成處理決定。在事實認定清楚并聽取學生申辯、陳述或聽證的基礎上，作出最終的違紀處理決定，并制作處分決定書。處分決定書應當載明學生違紀事實、違紀處理的依據、最終處分決定，并告知若對處理決定不服可以提出申訴。處分決定書要送達學生本人，并讓學生在送達回執書上簽字確認，非特別情況不得采用留置、公告送達等方式。

(二)違紀處理的救濟

救濟程序是學生違紀處理正當程序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我國高校學生違紀處理的救濟程序如申訴、復議和訴訟等存在銜接不暢等諸多問題，為此有必要消除程序壁壘,實現救濟程序的環環相扣、暢通運行。

1.申訴程序

《管理規定》就學生申訴程序作出了規定，但現實運行中申訴程序問題頻出，我國高校應該按照正當程序的要求完善申訴程序。完善校內申訴，重在形成一個客觀、中立的第三方學生申訴委員會，其成員可以由學生代表、專任教師代表、職能部門代表等組成，對該學生違紀處理有利害關系的人或其他有可能影響到申訴結果公正的人員應當回避。學生申訴委員會與校方、申訴學生之間按照法庭對抗模式形成一個等腰三角形，從而保證學生申訴結果的科學性。

2.復議程序

復議是公民、法人或其他組織與行政主體發生爭議時，依法向其主管部門提出復查該具體爭議之請求，并由復議機構根據復查結果作出決定的一種制度。由于復議具有程序簡單、高效、經濟等特點，在法律上常是上級機構對下級機構進行監督的重要方式。目前由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復議法》中沒有對學生與高校之間的復議作出明確規定，所以現實中學生與高校因違紀處理而進行復議存在重重困難。一般認為，高校在本質上屬于公務法人，高校與學生之間構成行政法律關系，因此符合復議的基本要求。在新形勢下，有必要率先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復議法》中確認學生提起復議的權利，因為在違紀處理中，復議具有嚴格的正當程序要求，比如陳述、抗辯等，尤其是對學生的留校察看、開學學籍等處理上，復議程序能夠最大程度起到保障學生受教育權的作用。

3.訴訟程序

訴訟是最權威、最公正的權利救濟手段，司法機關可以通過訴訟程序對高校的違紀處理行為進行合法性審查。由于高校對學生的違紀處理結果直接影響到學生的基本受教育權，包括學習、升學、就業等。長期以來，高校的行政訴訟被告資格不太明確，所以學生起訴學校的法律途徑并不順暢，為此不少受到違紀處理的學生因無法訴訟而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直到1998年田永訴北京科技大學案以來，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但不可否認的是，現行法律中高校的行政訴訟被告資格仍然沒有完全解決，存在法律依據不足、法律條文不完善等問題。因此，為了保障學生合法權益，建議在相關法律條文中明確將學生與高校的違紀處理糾紛納入法院的受案范圍，并進一步細化操作性規范，比如，涉及到學生受教育權變更的違紀處理，均可提起行政訴訟；對不涉及學生受教育權變更的違紀處理，可設定申訴、復議為訴訟前置程序，從而有效避免司法資源的浪費。

五、結語

在新形勢下，借鑒美國高校的正當程序做法，包括事前程序、事中程序、事后程序以及救濟程序中的程序細節及其操作規范，用以完善我國高校的學生違紀處理程序，這對于建設現代大學制度、規范高校內部管理行為、保障學生基本權益都有較為現實的意義。鑒于目前我國高校在學生違紀處理中普遍存在的程序意識薄弱、法治觀念不強等現實情況，面向未來還需高校積極主動地轉變觀念，緊跟法治社會發展的形勢，盡快認識到正當程序的價值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