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豐 安
(重慶社會科學院 公共政策研究部,重慶 400020)
人的生存與發展以共同體的存續為內在前提,但是資本主義條件下的共同體則是異己的力量,更是社會進一步發展的阻滯,因此,必須要重建“真正的共同體”,以期真正完成人的全面解放以及社會的全面發展。人類進入新世紀,但共同體仍然是人們的一種基本生活方式,并且必須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引下確立符合時代精神的共同體意識。“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正義訴求亟需馬克思主義思想作為理論支撐,此外,馬克思的人類學思想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內核具有同構性。深入挖掘馬克思的正義思想及其人類學思想,以詮釋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才能實現全人類命運的休戚與共以及各國政黨攜手并進的美好愿景。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以習近平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審時度勢作出的全新政治思考:一方面,它立足于科學社會主義理論根基,將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作為思想支撐;另一方面,它立足于世界共同發展的潮流大勢,將解決全球存在的一些共同問題、積極謀求全球共同發展作為其基本原則。這樣,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迅速成為世界積極響應的政治主張和全球性實踐。
對于人類命運共同體,許多學者都進行了研究,李愛敏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在21世紀的中國土壤中生長起來的中國特色的國際主義[1]。黃婷等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馬克思共同體理論合乎邏輯的中國化時代回應,是中國奉獻給人類的世界秩序理念范式[2]。王公龍認為: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提出,推動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創造性發展和當代重構[3]。鐘茂初提出:唯有以關注“人類命運共同體”利益的生態文明去超越僅追求個體經濟利益的工業文明,人類世代賴以生存傳承的自然生態系統的持續性才有可能得以維護[4]。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提出是站在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和新時代的起點之上的,集中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取得歷史性成就,二是中國前所未有地走近世界舞臺的中央,三是中國發展深刻改變著世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是全球交往日益密切、地球逐漸成為“地球村”的主觀反應,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國際間交流漸趨深化,各國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5]。二是國際間關聯度更強,信息全球化時代,某一地方發生的事件會迅速對其他地方造成重大影響,這是全球性蝴蝶效應[6]。人類在地球上具有唯一性,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是對宇宙中只有一個地球,且人類長期共居在一個星球上的哲學思考,體現在兩個方面:①稀缺性,地球只有一個,是我們共同生活的家園,我們不僅要為當代人著想,還要考慮后代人的利益;②狹窄性,全球化使地球逐漸成為地球村,不同國家、民族的信仰和意識形態無論愿意與否都在地球村里相互交織、相互影響[7]。
學界對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研究更多從宏觀層面入手,微觀層面成果較少,這從側面說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尚處于初級階段,給當今世界帶來的主要貢獻是新型理論視野。基于此判斷,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現實路徑尋找中,應注重思想宣傳、強調原則底線、側重中國責任以及呵護星星之火。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是客觀現實的需要,是綜合了國際與國內、歷史與現實后作出的中國智慧以及中國方案,而學界主要注重從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角度提出客觀條件以及人類命運共同體緣何被提出兩個層面來分析,從現實而非道德層面解答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時代和歷史背景,為深入研究人類命運共同體時代背景營造了有利條件。許多學者從多角度提出了相應的觀點,但對于構建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現實吁求、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形成和發展等進行的研究還不多,我們必須肯定,中國倡導的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拓展了馬克思主義共同體思想并深化了其內涵,是國際關系理論、全球治理觀的當代創新與發展,是中國共產黨人為籌劃人類命運和世界發展藍圖而推動的頂層設計,也是中國對完善全球治理體系而給出的“中國方案”[8]。
對于構建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這既是馬克思共同體理論的本質要求,也是當前世界發展的實踐要求,代表了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趨勢[9]。資本主義制度的桎梏阻礙了人類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資本主義社會的基本矛盾使生產力迅速發展的同時,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對抗性逐步暴露,變革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條件也逐步孕育成長。馬克思的政治哲學早在100多年前就對資本主義的價值序列進行了精確的預判,即所謂自由、民主、平等、人權等“普世價值”不過是資產階級的幻象,資本主義國家作為共同體耗盡了對個人的自由與發展其所指的意義,僅僅纏繞于國家作為共同體其能指與能指之間的意識形態的勾連,因為貨幣-資本共同體的存在才使得國家作為虛幻共同體存在成為“這一”合理性的存在[10]。馬克思在其政治經濟學著作中不止一次表達了在發達資本主義社會中“抽象成為統治”的客觀必然性,也由此產生了新的社會組織形式——“真正的共同體”——取代資本主義的歷史必然性。
新世紀以來,全球性危機的治理困境凸顯,糧食安全、資源短缺、氣候變化、網絡攻擊、人口爆炸、環境污染、疾病流行和跨國犯罪等全球非傳統安全問題層出不窮,對國際秩序和人類生存都構成了嚴峻挑戰[11]。世界各國都希冀一種與以往不同的整合力量來推動全球治理進入新階段,世界各國均在呼吁改革,重建全球秩序不僅提上了議事日程,也開啟了實際的操作過程。從全球層面來看,二十國集團(G20)引領了國際合作的新平臺創建,它涉及目前全球治理話題的前沿地帶:氣候問題、網絡安全、公共衛生、跨國犯罪和恐怖主義等。以往承擔著全球治理職責的三大國際機構——世界銀行、世界貿易組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為了迎合越來越多的跨國、跨地區和跨領域訴求,自發自覺地調整其戰略目標,規劃其組織結構,推進其制度更新。從地區層面來看,歐盟承受了前所未有的震動,2016年英國的脫歐公投以及2017年開啟的相關談判,2018年6月26日,英國女王批準英國脫歐法案,允許英國退出歐盟,全歐洲見證了歐盟自建立以來最大的陣痛。同樣,非洲聯盟、上海合作組織等都不斷尋求治理機制的重構,以應對成員國增長和議題復雜化帶來的治理危機。從國家層面來看,各國面臨著全球競爭環境的豐富機遇和全球秩序失衡的巨大挑戰,從民間組織到國家政府,私人性與公共性的制度安排爆炸式增長,“轉型”日益成為各國在對外政策、雙邊關系、多邊合作中不可回避的中心任務[12]。然而,以中立的視角來觀察動態變化中的全球治理體系,我們能夠清楚地看到世界秩序仍然處于不穩定狀態,全球問題仍然得不到有效控制,國際局勢仍然危機四伏,這不得不使我們重新反思:是什么樣的制度性障礙造成了“全球治理失靈”現象?
在此背景下,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在社會主義國家的興起絕不是偶然的:一方面,馬克思旨在扭轉資本主義主宰的世界歷史進程,是中國共產黨人提出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理論前提;另一方面,當代世界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發展變化讓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實現成為全世界有識之士的共同期待。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標示著全人類需要站在生存與發展的高度尋求更廣泛共識的價值目標,進行一場事關人類前途命運的多元合作、互惠共贏的現實行動。
2012年11月,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命運共同體”這一重要概念。2013年3月,習近平第一次對“命運共同體”進行了相應的闡發,清晰而明確地向世界傳遞了這一理念:“這個世界,各國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5]2015年9月,在第七十屆聯合國大會上,習近平發表題為《攜手構建合作共贏新伙伴,同心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講話,首次向世界闡釋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概念以及核心思想。2016年9月,在杭州G20峰會上習近平再一次宣傳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2017年1月,習近平在聯合國日內瓦總部發表了題為《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主旨演講。2017年3月17日,聯合國安全理事會通過第2344號決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被載入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決議。2017年3月23日,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第34次會議通過了關于“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和“糧食權”兩個決議,決議明確表示要“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先后載入聯合國相關決議,更進入國際人權話語體系,構建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中國方案、中國理念獲得全世界的普遍認可和國際社會的認同。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中國特色大國外交要推動構建新型國際關系,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從2012年11月到2017年10月,以習近平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提出的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政治方略向全世界發出了倡議,并且受到世界各國的認可和積極響應。
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中國對推進全球民主和文明發展的一種政治倡議,更是中國對全球治理所貢獻的一種世界性的政治制度,因為創造一個可行的世界共同體必然是一種嶄新形式的全球民主、一種服務于平等需要和平等志向的經濟、一種富于同情的政治文化、追求普遍利益的社會力量以及承擔保護共同善之責任的制度”[13]。在這個意義上,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就是中國對于世界民主秩序乃至人類文明發展走向的一種中國式預判、中國式倡導和中國式實踐[14]。
一是以構建伙伴關系為途徑,建設一個持久和平的世界。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強調:“中國人民的夢想同各國人民的夢想息息相通,實現中國夢離不開和平的國際環境和穩定的國際秩序。”[15]習近平在聯合國日內瓦總部的講話中也指出:“國家之間要構建對話不對抗、結伴不結盟的伙伴關系。”[16]其中,大國要尊重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關切,管控矛盾分歧;大國對小國要平等相待;各個國家都應該全面禁止并最終徹底銷毀核武器,實現無核世界。二是以共享共建為保障,建設一個普遍安全的世界。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必須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始終不渝走和平發展道路、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堅持正確義利觀,樹立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安全觀。”[15]習近平倡導的安全觀是對世界和平與安全事業的積極貢獻,有利于各國增進互信與協作、共同應對安全難題、維護世界和地區和平。三是要以合作和共贏作為最基本的原則,努力建設一個全球共同繁榮的和諧世界。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要謀求開放創新、包容互惠的發展前景[15]。四是以文明交流為紐帶,建設一個開放包容的世界。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促進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15]習近平認為不同文明要取長補短、共同進步,讓文明交流互鑒成為推動人類社會進步的動力、維護世界和平的紐帶[16]。五是要以可持續的發展為前提條件,努力建設出一個清潔而美麗的美好世界。習近平在十九大報告中著重指出:“構筑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始終做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15]
總之,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提出,全面而系統地作出或回答了當今世界的最大關切,即構建一個什么樣的新型國際關系、秩序,如何進行構建的問題,提出并回答了全球治理結構、治理體系的中國方案,大力推動了國際關系以及治理體系的現代化。使國際秩序和國際體系,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的重大問題[17]。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為當代國際關系發展樹立了新理念、開辟了新愿景,也以此為行動綱領。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站在全人類共同發展的高度,為人類的未來發展指明了方向,指引人類真正過上一種屬于人的生活,實現人類潛能和人類繁榮。總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實質與馬克思所追求的“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是緊密契合的,都是對人類整體的關懷,給人以應有的尊嚴。“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對人類本質的復歸。
在豐富和完善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過程中,要不斷吸收優秀的理論成果和實踐經驗,才能保證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體系的與時俱進、永不退色。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論和實踐層面,都不能也無法忽視資本主義所帶來的消極或積極影響。從資本主義發達國家層面來看:首先,要正視這些國家在全球事務中的實際影響力;其次,亦要正視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所起到的消極退步作用;最后,更要正視這些西方發達國家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所起到的積極進步作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雖然在實踐中遇到了障礙,但要想最終建成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偉大目標,必須把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納入到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實際構建中來。
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的概念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首次提出,并分別在《德意志意識形態》和《共產黨宣言》兩書中較為系統地展開和描述[18]。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冷戰結束以及世界經濟“一體化”或“全球化”的深入,特別是世界范圍內經濟文化落后國家對其本民族現代化發展道路的反思與探索,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才逐漸引起人們的重視,并得到較為全面的研究和開展。從歷史淵源來看,世界歷史思想由來已久。目前,學術界對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和馬克思共同體理論關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領域:國際主義、世界歷史、人類存在。首先,國際主義者認為,“自由人聯合體”“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以及列寧的蘇聯社會主義建設思想都是其思想的重要來源;其次,世界歷史者認為,馬克思的地方史向世界史轉變的觀點以及馬克思揭示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史學觀為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奠定了堅實的土壤;人類存在者認為,自由自覺的“類本質”蘊藏了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關懷,同時從哲學角度出發,認為“真正的共同體”搭起了馬克思理論與人類命運共同體二者之間的橋梁[19]。縱觀古今中外,無數圣哲先賢表達了“大同社會”“世界主義”等思想,設想人類社會走向一體化,最終實現所有人的自由和平等。世界歷史思想最初源于古希臘羅馬時期的世界主義思想,后來經過維柯、伏爾泰和康德等人的繼承和發展,到黑格爾時期形成了完整的概念體系[20]。黑格爾在《法哲學原理》與《歷史哲學》兩部著作中,試圖從哲學歷史觀的角度,運用自己的辯證法,并以理性的方式建構其世界歷史思想,“理性是世界的主宰,世界歷史因此是一種合理的過程”[21]。黑格爾認為,世界歷史的發展變化絕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有著自己的內在規律和終極目的,這就是世界精神借助于民族精神來實現自己的自由本質,可見,他把世界歷史歸結為絕對精神的外化,陷入了唯心主義的窠臼。
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發展演進并非單一取向的思想發展軌跡,而是以利益共享與以人為本之間的雙重互補為基礎的實踐發展路向,著眼于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演進歷程,我們不難發現內蘊于其中的邏輯主線——共享發展理念。縱觀中國傳統社會,周公提出“皇天無親,惟德是輔。民心無常,惟惠之懷”(《尚書·周書·蔡仲之命》)。《老子》中指出“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道則不然,損不足,奉有余”。孔子創立的儒家學派,提出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論語·季氏》)的治國見解。董仲舒在西漢初年就提出了財富共享標準,即“富者足以示貴而不至于驕,貧者足以養生而不至于憂”(《春秋繁露·卷八》)。洪秀全在《天朝田畝制度》中構建“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的理想社會。盡管中國古代社會的共享理念是建立在等級制的基礎之上的,但在階級壓迫殘酷的社會中,這些觀點對被壓迫者來說具有積極作用。近代以來,共享也成為西方資產階級領導的反封建革命的價值理念和行動綱領。盧梭的社會契約論主張人們在平等、自由的基礎上簽訂契約,組成由人們共享的共同體,全體人民都是共同體的主人,即主權屬于全體的簽約者,從而形成主權在民的思想。
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深刻地指出了全球化的歷史趨勢。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就是應對全球化的思想舉措,但并非全球化。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樣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15]《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深刻揭示了全球化的本質:“資產階級,由于一切生產工具的迅速改進……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們不想滅亡的話——采用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它迫使它們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謂的文明制度,即變成資產者。一句話,它按照自己的面貌為自己創造出一個世界。”[22]可見,全球化實質上是資本全球化,福山(Francis Fukuyama)提出“歷史終結論”,認為自由民主制度是“人類意識形態發展的終點”和“人類最后一種統治形式”[23]。也就是說,資本主義是最終的規范制造者,歷史由此終結了。雅克·德里達認為福山等人實質是在宣揚“馬克思已經死了,共產主義已經滅亡,確確實實已經滅亡了,所以它的希望、它的話語、它的理論以及它的實踐,也隨之一同灰飛煙滅”[24]。當然,歷史沒有終結,也不可能終結。在自然層面,資本對自然界的瘋狂吮吸,造成了自然資源與環境的“貧乏化”,當其程度加深為絕對“貧乏化”時,自然界的自我平衡、發展能力就會枯竭,從而中斷人類的文明發展進程;在社會層面,資本的擴張與文化的“普適化”相伴而行,從而造成了全球所有國家、民族和一切事物都被納入資本擴張的邏輯中,臣服于資本主義生產過程。
正是由于資本的內在矛盾性使資本主義不能引領人類走向“自由人的聯合體”,而充分彰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卻能最終引領中國人民走向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致力于實現共產主義的崇高理想,始終以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根本坐標。阿·湯因比認為:“恐怕可以說正是中國肩負著不止給半個世界而是整個世界帶來政治統一與和平的命運。”[25]中國共產黨以解放全人類為己任,沒有自己的特殊利益。隨著中國的不斷發展,中國有責任推動和引領世界發展。首先,主動順應世界發展潮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對人類文明發展的新貢獻,開放發展就是要順應世界發展潮流,把自己融入世界發展潮流之中,通過學習和借鑒,不斷發展自己。其次,堅持獨立自主的原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是西方道路的“翻版”,必須堅持獨立自主原則,堅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最后,要善于引領世界發展潮流。
查爾斯·泰勒說:“歷史的極致,是一個完全符合于理性的共同體,或者我們可以說,一個體現自由的共同體。”[26]“共同體”概念在西方由來已久,被廣泛應用于哲學、政治學、社會學和人類學等領域。它指人們由于共同需要而自愿組成的一種功利性的互相扶持、休戚與共的集體或統一組織。從詞源上分析,它來自德文“Gemeinschaft”,英文是“Community”,有“公共”“共同”“社區”“公社”“共同體”的含義。斐迪南·滕尼斯最早使用“共同體”一詞,以表示人類在“社會”產生之前的組織形式,他認為,“共同體”與“社會”都屬于人類的共同生活形式,但只有“共同體”才是真正的和持久的共同生活,而“社會”不過是暫時的和表面的共同生活。馬克思立足于現實而把握當下,從唯物史觀角度深刻批判了資本主義社會,理性思考了共產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歷史必然性,而“共產主義”(Communism)一詞在拉丁文中就來自“公共”“共同”“公社”(Commune),也即“共同體”之意。馬克思還對未來理想社會作了科學的展望,這是他對階級社會進行了深刻和科學考察并且理性批判后而得出的人類歷史發展構想的預見,兼具生產力高度發展的物質特征和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價值維度,是人類尋求通向未來理想社會的價值訴求和實現道路。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基于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提出來的一個偉大戰略構想,是馬克思的“自由人聯合體”在當代的深化之功。
馬克思為我們提供了全面審視人類命運共同體應該具有的世界眼光以及哲學視角,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經進入新時代,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和社會發展已經融入世界發展大潮,是中國特殊發展道路為努力構建和諧共生全球進步新紀元的歷史自覺。當今世界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世界政治多極化趨勢日益明顯,國際關系深刻變動,地區熱點問題紛繁復雜,正處在一個新的歷史抉擇的十字路口,建設一個什么樣的世界?怎樣建設一個新的世界?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領導核心的中國共產黨人集全黨智慧對“歷史之問”進行了回答,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應運而生,這一理念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這就需要在把握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生成邏輯上,始終參照馬克思關于共同體的相關理論,深刻學習、領悟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樹立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意識,體現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時代屬性和以習近平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基于世情、國情解決問題的創造精神和卓越智慧。
第一,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深化了馬克思對資本主義交往方式的批判。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對以往馬克思所批判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與殖民擴張的反駁。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站在人類永恒發展的長遠立場上,充分認識到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存在根本桎梏,提出用“開放創新、包容互惠”的世界眼光來應對資本主義“奴役式”的交往方式,這種建設性的全球發展理念對推動新型國際關系是大有助益的。
第二,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拓展了馬克思關于全球化理論的視閾。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更為精確地描述了如何在全球化趨勢下融入世界發展大勢并保持民族國家獨立性。民族國家在尋求現代化的征程中需要借鑒和吸收包括西方資本主義強國的先進經驗和文明成果,但現代化道路又絕不是西化、資本主義化,而是創造出具有自身民族特色和體現國情特點與世界發展趨勢相統一的現代文明。
第三,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豐富了馬克思主義表現形式多樣性的論斷。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超越制度隔閡、文明芥蒂的新型人類共存關系性說明。“社會主義經歷一個長過程發展后必然代替資本主義,這是社會歷史發展不可逆轉的總趨勢”[27],但是,社會主義同資本主義將在長時間內矛盾競爭。
第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應有之義。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要求自由和正義,“‘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也是聯合國的崇高目標”[28]。同時,構建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要堅持主權平等,推動各國權利平等、機會平等、規則平等”[16],可見,正義、平等和自由都是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內在要求和應有之義。事實上,這三者緊密結合。平等是構建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首要原則,它要求各國主權平等,不同國家不論大小、強弱、貧富,他們的尊嚴和自主性必須得到尊重,確保規則平等,各國的平等權利和平等機會要得到保障。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又是追求正義的共同體,發展堅持普惠、公平和正義的原則,各國共享發展成果,代際之間要有公平的發展空間。自由是最終評判尺度,推動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是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終極目標和最終旨趣。同樣,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中,正義、平等和自由這三種價值不僅不是對立的,而且是緊密交織的,是一個有機體。缺少平等的自由是無法存在的,缺少平等的自由也只是形式自由和虛假自由。平等不是平均主義,而是一種正義。正義考量每個個體的特殊性,發展成果共享。平等和正義都以自由為歸宿,自由是衡量個人和社會發展程度的最終評判尺度。對馬克思主義正義、平等和自由思想的研究能夠促進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所蘊含的價值追求的實現,進而推動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成功構建。
第五,我國立足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努力尋找多元持久動力。目前,學術界對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體系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中國尚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基本事實,同時在一定意義上夸大了中國的國際影響力并且缺乏對破解人類命運共同體尚處于初級階段的多元動力研究。具體來說,學界尚未把中國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最大的國情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聯系起來,沒有清楚認識到中國首先要實現自我發展,然后在不損害國家核心利益的基礎上,才有余力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與此同時,在全球治理層面上,放大了中國的國際影響力,泛化使用中國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第一大貿易體”“世界經濟發動機和穩定器”等概念,使讀者誤以為中國的國際影響力已經非常強。在現實層面上,中國還沒有獨立的能力解決諸如難民危機、恐怖主義和糧食短缺這些國際性難題,同時缺乏領導國際事務的能力與經驗[29]。在尋找多元動力層面上,學界多從宏觀層面入手尋找出路,在微觀層面成果寥寥。具體來看,在當代世界大環境中,對于如何使西方發達國家成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動力源之一,目前尚無任何成就。學界在研究中發現了多元文化交流互鑒論、結伴而不結盟外交論和利益共融發展論等多種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途徑,毫無疑問,這些都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構建的重要動力和實現途徑,但從邏輯思辨角度出發,就會產生如下疑問:為什么有如此多的推動力?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是否還是處于初級階段?其結果顯而易見,這些途徑和動力都具備長期性和可變性的特征,在短期內很難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在實際構建中得到快速發展。其可能性的突破性方案,要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角度入手,即從生產力和生產關系辯證規律維度上來看,必須要首先突破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二元對立,亦即突破以中國為首的社會主義和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之間的對立。正如習近平所說:“世界命運應該由各國共同掌握,國際規則應該由各國共同書寫。”[30]
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立足于全球現實問題,從全人類的共同利益出發,深刻回答了“世界之問”,為全世界提供了中國智慧。各國人民在共同體內滿足物質需求后,不斷追求人的全面發展,為最終實現人類解放、進入共產主義社會開辟光明前景。通過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我問題的解決,使人成為物質的主人、社會的主人和自己的主人。人類命運共同體不僅為解決人與人的關系提供了思路,同樣為國家之間的和諧相處提供了基本遵循,倡導國與國之間要相互尊重、平等相待,競爭不是出路,共同發展才是根本。在世界多極化、文化多樣化、經濟全球化和社會信息化的浪潮之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既有利于中國社會穩步發展,也有助于國際社會和諧安定。因此,必須推進馬克思主義共同體思想的時代化,牢固樹立新時代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意識,共同促進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