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課：大學生通識教育的新趨勢

王麗娜 黃秋生 趙 穎 江 毅

(1.南昌大學，江西 南昌 330031; 2.新疆師范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 830054）

一、問題的提出

在我國高等教育日益國際化的進程中，國外世界一流大學的通識教育逐漸被認為是其成為世界一流大學、培養一流人才的一項關鍵因素[1]。通識教育理念在20世紀90年代被引入我國高等教育，隨著教育改革的推進，它成為人才培養模式與課程體系改革的重點[2]。通識課程內容雖是專業課以外的知識，但對專業課的學習也具有促進作用。通識教育的目的是豐富知識基礎、拓寬思維方式、增強適應能力、提升審美情趣、養成健全人格、適應市場經濟需求、實現終身學習[3]。高校高度重視通識教育的同時，在實施方面卻面臨一定的困境，如優質教學資源匱乏、一些通識課程方面的教師在教學時不注意學生專業特點[4]、傳統教學方式不能滿足信息化社會對學生能力的新要求等。在迫切需要教育變革的形式下，在線教育脫穎而出，成為當前補充高校通識教育的重要形式。MOOC因其大規模、開放性等優勢一經推出就席卷各國高校，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優質教育資源的共享和師資力量的均衡配置，但學習者普遍出現僅為了拿到學分并不認真對待學習課程的應付現象，如果沒有學分控制，中途退學現象嚴重，很難實現通識教育的目標。另外，據《中國在線教育產業藍皮書》(2014—2015版)顯示[5]，受調查的400家在線教育公司中，僅有16.18%的公司保持盈利狀態，由此可知目前國內在線教育公司處于虧損狀態的數量較多。雖然國內在線教育公司處于虧損狀態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但實踐表明企業化解盈利難題并不容易，而目前最為有效的應對策略應該是在保證課程內容質量的基礎上適當降低在線教育的成本。如何解決以上各種問題成為學者關注的重點。

二、直播課：大學生通識教育的新方向

專業課與未來工作掛鉤，學生固然不可怠慢，選修課大部分是根據自己的興趣選擇，學生具有較高的積極性，相比之下，通識課程無法兼具以上兩者的優勢。通識課程由于內容多與社會發展需要相適應，更新較快，且學習者群體分布廣泛，更適合開展在線學習和混合學習。因此需要創新教學方式，吸引學生興趣。

（一）“直播+產業”的興起與發展

2016年被認為是“網絡直播元年”，視頻直播節目所創造的收視率超過以往任何時代[6]。網絡直播從最開始簡單的游戲競賽直播逐漸發展到生活娛樂、農業、制造業、零售業、教育等領域，“直播+產業”模式應運而生。關注直播人數的規模之大不禁引發我們的反思：直播的概念是什么？為什么我們的在線教育不能像娛樂直播那樣火？直播是否能成為通識教育的新方式？事實上，“網絡直播”還沒有被準確地界定，百度百科對其簡單的定義是：在現場隨著事件的發生、發展進程同步制作和發布信息，具有雙向流通過程的信息網絡發布方式。其形式可分為現場直播、演播室訪談式直播、文字圖片直播、視音頻直播或由電視（第三方）提供信源的直播[7]。按照內容不同可以分為游戲直播、音樂直播、體育直播、教育直播等；按照直播的對向性可以分為單向網絡直播、雙向網絡直播、主會場網絡直播、多會場整合網絡直播；按照直播平臺的實現方式可以分為“網絡電視”和“在線直播”，前者是將電視信號通過采集轉換為數字信號輸入到電腦，實時上傳到網站供人觀看的直播形式，后者是在現場架設獨立的視音頻采集設備，把采集到的信息直接導入到播放器設備，然后通過網絡傳輸到服務器，發布至指定的網站供人觀看。另外，直播在多年前就有應用于教育的案例，但由于受到當時軟硬件設備、網絡環境等客觀條件的限制，此種方式受到了社會各界的質疑，有關直播用于在線教育的研究與推廣應用活動也被暫時擱置。近年，隨著互聯網環境的快速發展，特別是受近兩年“網紅”直播潮流的影響，網絡直播重返教育舞臺。經過各類在線教育公司及初創公司的積極市場布局，“直播+教育”產業形式下的網絡直播課順勢而生。

（二）發展中的典型教育直播平臺

“直播+教育”一方面有利于因材施教促進學生的個性化發展，另一方面能夠有效避免大多數家長奔波于各類補習班而耗時費力，有利于家長了解輔導過程，評估輔導效果，因此深受學習者和家長的喜愛。目前發展規模較大的直播教學平臺有“三好網”“跟誰學”等。

“三好網”平臺主要特色是提供“一對一”在線中小學課后輔導。學生和教師按照約定時間，在家中或任何可接入網絡的地點進行上課，避免了家長接送孩子的辛苦，且家長可以進行旁聽，監督了解孩子的學習過程，評估輔導成效。“一對一”直播課程中，教師和學生雙方都可以通過攝像頭看到對方，可以直接通過文字或語音進行互動交流，拉近了師生距離，避免了直播中“一對多”造成的邊緣效應。

“跟誰學”平臺幾乎包含了人類生活的整個教育層面：基礎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老年教育、生活教育等。該平臺課程類型豐富，除了包括幼小至大學各階段的基本課程，還提供藝術（器樂、美術、舞蹈、聲樂）、生活（情感心理、時尚美妝、生活技能、人文社科、興趣愛好、育兒親子）、體育（運動、武術、棋牌）、語言（英語和其他各語種、留學考試、留學咨詢）、職業（職業技能、資格考試、營銷、IT）等各類學習課程。其形式類似“走班制”，學生根據自己的興趣、特長、愛好及學習基礎選擇不同的學習內容，進入不同的班級，以滿足個體需要，為非正式學習和終身學習創造條件。

（三）在校大學生對直播的關注

筆者采用網絡問卷調查法，基于問卷星平臺，通過隨機抽樣的方法調查大學生對直播課的關注情況和態度。問卷分為三個維度，第一維度為人口統計學信息和大學生上網基本情況，第二維度為大學生觀看網絡直播的現狀（觀看直播的頻率、時段、時長、目的、場所、使用平臺、關注點等），第三維度為大學生對教育類直播課的觀點態度和意見建議。問卷編制之后，團隊選擇不同學科的25名在校大學生進行試測，根據其反饋的問題進行再修改和完善。本次調查共收到問卷186份，去除無效問卷4份，有效樣本總數182，有效率97.85%。參與調查的182名在校大學生的樣本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樣本分布情況表

從對被調查者觀看直播頻率的回答可知，觀看網絡直播的有118人，占64.84%。對身邊的人是否看直播的設問中，身邊幾乎沒有人看直播的回答所占百分比為6.60%，由此可以看出網絡直播發展迅猛、覆蓋面廣。受歡迎度較高的直播類型依次為：休閑娛樂類（占比65.38%）、體育類（占比36.82%）、游戲類（占比34.62%）、文藝類（占比19.78%）、日常生活類（占比15.38%）。

另外，從大學生對直播課觀點態度的調查結果來看，“非常愿意”以直播的形式上課的占11.54%，“愿意”的占52.20%，“不愿意”的占31.87%，“非常不愿意”的占4.39%。由此可見，絕大多數大學生對開展教育類直播持積極態度，大學通識教育通過直播課來開展實施具有可行性。

三、利用直播課開展通識教育的主要優勢

一定程度上來說，錄播課中存在的不足正是網絡直播課的最大優勢。結合被調查者對“直播課相對于錄播課的優點”的回答，筆者團隊總結基于直播課開展通識教育的優勢如下。

（一）學習者方面

傳統通識教育開展時，教師難以顧及每個學生，不利于學生個性化學習。以MOOC為代表的錄播課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師資配置不均衡問題，但學習者仍很難與名師直接互動交流，學習者缺乏歸屬感，學習動力不足。直播課能夠“增強學生的歸屬感”（占比26.37%），且“整體氛圍好”(占比37.91%）。直播課將各地的學習者聚在一起，構成網絡學習共同體，每位學生可以隨時發表自己的意見和建議，營造一種面對面的課堂學習氛圍。學習者不再孤立地學習，參與者之間具有平等的地位，學生敢于提出自己的疑問。直播課對于中國傳統教育下習慣于在課堂上保持沉默的大多數大學生來說則更具吸引力，更容易使其產生思想爭鳴和集體對話，提高共同體成員的思考能力和判斷能力。

（二）教師方面

傳統方式的通識課因教室等物理空間的限制，選課學生數量有限。而錄播課形式的通識教育在課程的制作方面，要經過“選題—規劃—設計—拍攝—后期編輯—審核校正—課程上線”一系列的過程[8]，一般靠團隊支持完成，需要專門的場地、專業的主講師、攝影師、燈光師和后期編輯師等，周期長，人力成本較高。而直播課“制作和觀看便捷”（占比29.67%），沒有專業團隊，教師個人也能開展直播，且實時發布，不需要后期編輯同樣可以插入視頻、圖片等各種形式的教學資源。教師則把節省的時間和精力用在教學設計和教學方法改進、深入了解通識教育的精髓、增強自身能力這些方面，并根據學習者吐露的“真言”改進教學，為通識教育改革提供方向標。

（三）師生交互方面

錄播課缺乏實時雙向深度互動，學習過程容易造成情感缺失。信息技術的發展滲透進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相較于在線錄播課程的交互障礙，直播技術的低門檻和開設形式能夠很好地解決師生因距離遙遠造成的見面困難，具有“交互性強”（占比71.43%）的優勢，網絡直播課中師生是同一時間在線的，教師采錄視頻、發布視頻和學生學習視頻內容是同時發生的，實時溝通，增強了學習者學習通識課程的積極性。

相比傳統課堂教師自說自話“滿堂灌”的情況，錄播課程雖有利于學習者自定步調學習，但卻很難提供及時反饋。直播屬于實時性傳播，能夠提供“及時反饋”(占比58.24%），它相比較于延時反饋（delayed feedback）更加有助于提升學習效果。及時反饋減少了問題的積壓，避免出現因問題未能快速解決而忘卻的現象。主講教師在直播的過程中可根據平臺數據庫提供的資料，結合學生的在線反饋信息，對學生的學習掌握情況進行實時統計分析，從而把握好課堂節奏。

（四）教學內容方面

錄播課中一些課程教學內容僅僅是照搬教材，受教材更新周期的限制，課程內容在時效性方面有一定的欠缺，影響學生的學習興趣。而通識教育的內容多與社會發展需要相適應，更新較快，也涵蓋了學習與創新技能，信息、媒體與技術技能，生活與職業技能等21世紀技能的培養。直播課“時效性強”（占比55.49%），教師可以直接結合當前重大新聞或時事開展通識教育，不僅能提升學生的學習興趣，還能促進學生學以致用，提升其利用所學知識解決生活中的實際問題的能力，培養21世紀技能。

（五）教學評價方面

一些教育直播平臺提供自適應學習引導系統進行多元評價，包括學前診斷、方案規劃、目標導學、學情反饋、效果達標等。最終后臺會根據學生在線學習情況生成學習能力報告（包括認知發展能力、知識運用能力、綜合思維能力、時間管理能力、意志力管理能力）和潛能報告（包括核心創造能力、審辨性思維能力、信息整合能力），師生利用該類反饋信息，可以有針對性地解決存在的問題，不斷改進教學。

四、利用直播課開展通識教育的挑戰

調查并確定網絡直播最具吸引力的因素可以為教育者提升教學吸引力提供依據，這些因素從一定意義上說也是一種挑戰，因各種因素具體情況有所不同，在利用直播課開展通識教育中教師應充分關注該類因素，積極改善教學效果，吸引學習者。

在參與調查的學生中，選擇“內容精彩”的有103人（占比56.59%），選擇“主播解說精彩”的有72人（占比39.56%），無論是傳統課堂還是在線課堂，精彩的內容和解說都是吸引學習者的關鍵。借鑒娛樂直播增長人氣的各種手段（例如“贈送禮物”“點贊”等），有利于更多“通實”教師脫穎而出，解決一些學校缺乏通識教育師資的問題，促進通識教育的發展。在直播的過程中用戶評論、彈幕是師生交互最關鍵的通道，是直播最具吸引力的因素之一（占比34.07%）。而教師一人需要面對網絡上來自各地擁有不同知識背景的學生提出的各種問題，并在有限的直播時間內及時給予合理解答，對教師來說，這些意味著更大的挑戰。所以直播課對教師課堂掌控能力、專業知識能力、互動溝通能力等都有較高的要求。

此外，在直播過程中學生不能隨意暫停、回放，這就要求學生在課程直播的過程中時刻保持高度的注意力，避免錯過教師對某些疑問的講解。基于此，有的教育直播平臺會考慮到學員時間安排的問題，提供視頻回放，學生可以利用另外的時間再次觀看整個直播過程，但由于此時參與該直播課的其他師生已經散去，錯過直播時間的學員就無法再參與課程互動。

五、前景展望

隨著信息化社會的發展，高校師生幾乎人手一部電子設備，這為網絡直播提供了便利條件。2016年11月4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互聯網直播服務管理規定》，這也為直播課的健康發展提供了保障。《教育部關于中央部門所屬高校深化教育教學改革的指導意見》強調[9]，要健全創新創業教育課程體系，促進包括通識課程、專業課程在內的各類課程與創新創業教育有機融合，改革教學方式方法，廣泛開展啟發式、討論式、參與式教學，完善個性化的人才培養方案。此外，教學方式的靈活性、教學內容的新穎性、與名師互動的即時性等使得“直播+通識教育”能夠很好地迎合與創新創業有機融合的理念、智慧教育精簡管理流程（如煩瑣的設備招標、經費報銷等）的理念，提高教育管理業務系統的運行效率，為教育“減負”，實現綠色高效的發展。因此學校可以鼓勵并支持教師以直播形式進行通識課程教學，充分發揮優秀教師的價值，實現均衡配置師資，并調動學生的積極性。

直播雖能在一定程度上克服錄播的不足，但兩者不是對立的，應實現優勢互補，共同發展。直播的主要模式有UGC(User-Generated Content，用戶原創內容）、PGC（Professional-Generated Content，專業生產內容或專家生產內容）、OGC（Occupational-Generated Content，職業生產內容）等。UGC向“PGC+OGC”轉型是網絡直播課程未來的發展趨勢。UGC是伴隨著以提倡個性化為主要特點的Web2.0概念而興起的，該模式因為缺乏專業度和持續生產內容的團隊，內容質量良莠不齊；相對來說，PGC和OGC模式更具專業化，其內容科學性較強[10]。教育直播與游戲、秀場等娛樂性直播有著極大的區別，其特定的直播對象和明確的直播目的決定了直播內容必須是科學的、規范的，直播模式應以專業性較強的PGC、OGC模式為主，這也是教育網絡直播長久健康發展的趨勢。目前國內直播課的相關研究和實踐尚處于起步階段，隨著技術和資本市場化運作的推進，教育應用將會日趨成熟。

[1][4]蘇方勇.論“通識師資”對我國高校通識教育的影響 [J].黑龍江高教研究,2017，(01)：100-102.

[2]楊科,李永.對高校網絡通識課程建設的思考——以中南民族大學為例 [J].教育觀察(上旬刊),2014，(09)：50-52.

[3]吳珂.運用微信公眾號建立通識課程教學互動平臺探索與實踐 [J].現代醫藥衛生,2013，(17)：2690-2691.

[5]呂森林，馮超，齊偉，等.中國在線教育產業藍皮書（2014—2015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

[6]劉佳.“直播+教育”:“互聯網+”學習的新形式與價值探究[J].遠程教育雜志,2017，(01)：52-59.

[7]百度百科.網絡直播[EB/OL].（2017-07-12）[2017-08-10].http://baike.baidu.com/item/網絡直播//0950068?fr=aladdin.

[8]張翌,胡秋艷.淺談“慕課”(MOOC)課程制作方案 [J].才智,2014，(27)：27-28.

[9]張晨.“十三五”實施中央高校教育教學改革專項[N].中國教育報，2016-07-19（001）.

[10]徐帆.從UGC到PGC:中國視頻網站內容生產的走勢分析[J].中國廣告,2012，(02)：5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