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
城不在大,有名人就行,街不在老,有故事就好
名人故居,是一個城市的靈魂和榮光。
筆者喜歡看故居,在青島看過康有為、老舍等人的故居,在北京看過李大釗、郭沫若、茅盾、齊白石、梅蘭芳、紀曉嵐等名人的故居。看了故居,對他們的生平更為了解、對他們的作為更為理解。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套用這句話,筆者要說,城不在大,有名人就行,街不在老,有故事就好。因為這些名人先賢身上,往往凝聚著人類一些最寶貴的品質、精神,給后人以啟發、勇氣甚至光明,可以照亮前行的道路。
北京是一座千年古都,建城3000多年,建都860多年,從遼金元明清到近現代,這片熱土上鐫刻著太多帝王將相、革命志士、英雄豪杰、文人墨客的歷史痕跡。故居,就是這些痕跡最有效的物理載體,當然還包括會館,因為會館中居住過許多名人,因而也成了名人故居。
“老城不能再拆!”黨的十八大以來,這座城市對歷史文化的認識發生了巨大變化,一些被列為市、區級文保單位的故居、會館等直管公房類建筑啟動騰退,并列出了時間表,使人們看到了希望。
在多次探訪后,2月18日即狗年正月初三,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筆者從長椿街到宣武門,再到菜市口,不到兩小時的時間里,再次徒步探訪了東莞會館、龔自珍故居、沈家本故居、楊椒山祠、湖南會館、瀏陽會館……
清朝在北京實行“旗民分城居住”。八旗據內城,漢人居外城。在北京宣武門以南的外城地區,逐漸形成了一個以漢族朝官、京官及士子為主要居民的地域,人們稱之為宣南。
從西周薊城、唐代幽州到遼代南京、金代中都,基本都在宣南一帶。“北京有多老,宣南就有多老”,筆者多次探訪宣南胡同街巷里的故居、會館,徜徉其中,感受歷史的回響。
新華社北京分社所處的位置叫誠實胡同一號,位于老墻根胡同和廣安胡同(早已擴成南北雙向車道)十字路口的東南側,這里距離宣武門不遠,實際上是北京老城的一部分。這個地理位置,意味著這里四處都是歷史,比如老墻根,正如王世仁先生所說,“這個‘老墻即是遼城東墻”,也就是遼代燕京的東墻。
正因為地處老城,周圍還有一些幸存下來的胡同和四合院,也是如今的大雜院。為什么說“幸存”?記得2017年在宣武門南整治后的達智橋胡同采訪時,一位在這里住了幾十年的退休教師說,其實早在十多年前這里就傳要被房地產開發商改造,大伙都等著騰退搬遷,但是后來就沒消息了。而這一帶,恰恰是宣南核心地帶,是名人故居、會館云集之地。
2014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考察北京時指出,“北京是世界著名古都,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是一張金名片,傳承保護好這份寶貴的歷史文化遺產是首都的職責。”
一錘定音!北京的歷史文化遺產的命運從此發生轉折。宣南一帶也有了變化,拆遷是不可能了,關鍵是怎么樣保護利用好。伴隨疏解整治促提升、背街小巷整治提升等一項項工作的展開,這一帶的街巷、故居開始加快重新收拾、整治的步伐。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位于西城區上斜街金井胡同1號的沈家本故居。
沈家本何許人也?1840年出生的沈家本是浙江吳興人,清朝光緒年間的進士,歷任天津與保定知府、刑部侍郎、修訂法律大臣、大理院正卿、資政院副總裁等,堅信以法救國、以法強國,在清末激烈的思想與權力交鋒中,使一系列與世界接軌的法律條文問世,如《大清刑事民事訴訟法》等,著有《歷代刑法考》《諸史瑣言》,還主持制定了《大清民律》《大清商律草案》《民事訴訟律草案》等一系列法律,建議廢止凌遲、戳尸、刺字等酷刑,堪稱中國近代法學奠基人。
故居整體坐北朝南,從院子東側走過,高高的墻體已然修葺一新。故居前面新辟出一個方形小公園,空間頓顯敞亮,在這緊促的胡同里實在是難得一見,故居木質大門看上去比普通四合院的門大許多。
筆者曾經在故居基本整飭時有機會進過一次這座院子,一進大門,頓感豁然開朗,進門東側有一座中西合璧、磚木結構的兩層小樓,就是1905年沈家本籌資建成的藏書樓——“枕碧樓”,樓內曾藏書5萬余卷。這是一座三進四層的院落,感覺真夠大的。難怪2015年出版的《增訂宣南鴻雪圖志》第二卷在介紹沈家本故居時這樣描述:“整組建筑布局嚴謹,寬敞實用,很合主人的身份。”這位清末著名法學家從1900年入京到1913年逝世一直住在這里,寫成了多部著作。
春節假期,故居大門緊閉,沒有對外開放。問門口一位環衛工人,她說2017年10月這里就對外開放了,成了中國法制名人博物館。這也算活化利用、物盡其用了。
沈家本故居是北京市西城區下了決心騰退再利用的。而就在距其不遠處的達智橋胡同和校場三條交接處,赫赫有名的楊椒山祠的騰退工作就差最后“臨門一腳”。
曾經有緣走進這座感覺面積不亞于沈家本故居的院落。
這座院落是明代兵部員外郎楊繼盛(號椒山)的故居松筠庵,楊繼盛因寫了《請誅賊臣疏》、歷數嚴嵩五奸十大罪,被誣陷下獄,受盡酷刑,入獄三年終被殺害,死時年僅40歲,被后人尊為忠臣典范。死后12年,明穆宗登基,賜楊繼盛為太常寺少卿,謚號忠愍。楊繼盛臨刑前寫下的名句——“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生平未報國,留作忠魂補”,一直到今天仍為人們所傳誦。清乾隆年間,松筠庵被改為祠堂,起草《請誅賊臣疏》的書房后來被稱為“諫草堂”,清代道光年間的1848年在祠之西南隅建一八角“諫草亭”。
走在楊椒山祠西側的校場三條,胡同兩側的墻體都已進行了修繕,有的畫上了畫,或者嵌上了磚雕;院子內,絕大部分住戶已經搬走,房屋破舊、電線亂搭,院子里雜草叢生,還有假山石可以辨別,諫草亭則被磚封得嚴嚴實實,似乎曾經住過人。憂中有喜的是,《增訂宣南鴻雪圖志》中說,“整組建筑雖已破敗,但原有格局及主要建筑仍為原狀”。
真的期待這座有著如此歷史——象征浩然正氣、又是重大歷史事件發生地——的楊椒山祠早日完全騰退,早日重見天日,對社會公眾開放。
達智橋胡同往西不遠,有一條不長的斜街——上斜街。平常沒有注意,據說是京城最古老的斜街之一,歷史可以追溯到900多年前的遼代,當時叫“檀州街”,由于歷史上這條胡同里共建有3座關帝廟,所以得名三廟街胡同。在遼金時期,三廟街胡同就相當于今天的西單、王府井,是一處相當繁華的街區。如今,長椿街路口往南有條三廟街,其路北的小區就叫“三廟小區”,想來和這個不無關系。
一日路過,偶然一瞥,發現了上斜街56號門前掛著一塊牌子,上書“東莞會館”幾個大字,大門兩側是保存完好的八字影壁,很是氣派。傳說這里曾是清雍正年間大將軍年羹堯的故宅。光緒年間的1910年,這處院落由廣東陳氏家族陳學陶等人購得,次年改建為東莞會館,據說當時在后院設立了敬賢堂,主要祭祀袁崇煥等莞籍先賢。晚清進士、莞籍文人張其淦曾撰文:孤忠曾督薊遼師,問前朝,柱石何人,赫赫大將軍,足顯山川聚靈秀;偉烈猶思東莞伯,愿后輩,風霜煉骨,茫茫新世界,好憑時勢造英雄。
東莞是一座歷史文化名城,有著1700多年的郡縣史,是嶺南文明的重要發源地之一。如今的東莞,因“世界工廠”而聞名遐邇。東莞會館大部分建筑還保有舊時格局,歷史上曾經居住過古文字學家、金文專家容庚,史學家、方志學家張次溪等莞籍名人。
走進東莞會館的院子,基本都是拆改翻建的房子,只有中間一棟從屋檐、房柱等判斷是老房子,據《增訂宣南鴻雪圖志》描述,“現僅有中方廳保留原狀”“中方廳坐東朝西,為歇山過壟脊,筒瓦屋面,面闊三間”。
院子里的絕大部分房子都貼了封條,落款時間是2016年5月12日。從大門口墻上貼的“致居民的一封信”可以看出,這里的騰退工作被列為西城區宣西風貌協調區北地塊項目,從2015年3月31日就開始了。
從東莞會館往東,穿過名為廣安胡同的馬路,沒想到右手邊的上斜街50號就是龔自珍故居、后來的廣東番禺會館。
只見一個高臺上,一棟房子上的北側掛著一塊方形鋁制牌子,上面寫著“北京市西城區普查登記文物 龔自珍故居”字樣。
龔自珍是清代著名思想家、文學家,官至內閣中書、禮部主事,他自15歲起寫詩,直到1841年49歲去世,總共創作詩集27卷之多,今存600余篇。“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九州風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等詩句,至今人們仍然朗朗上口,久為傳誦。他的詩,秉承了屈原、杜甫、陸游、辛棄疾等詩人的家國情懷。
一條夾道,直達院中,橫橫豎豎的幾排房子,早已面目全非,不由讓人想起龔自珍的《鵲踏枝·過人家廢園作》:“繡院深沉誰是主?一朵孤花,墻角明如許,莫怨無人來折取,花開不合陽春暮。”
繡院深沉誰是主?這座原本坐南朝北的故居,有兩進院落,分為東、中、西三路,西路及會館大門因拓展道路已被拆除,中路一進院為格局相對規整的四合院落,二進院現存四幢傳統建筑。文物建筑翻改嚴重,多數建筑主體結構已經翻建,歷史風貌保存較少。
據北京市西城區有關人士介紹,東莞會館、龔自珍故居、太原會館等5個市、區級文保單位目前正在騰退中。
新華社北京分社所在老墻根東南側不遠就是菜市口,路口東南側能看到前些年在一片歷史街巷基礎上建起的小區中信城,西南側是一棟電信公司大樓和一座酒店,后面仍然保留了一些胡同和四合院,也是北京南城所存不多的胡同區之一。
一天中午休息時間,筆者徒步來到菜市口西南側,實際上就是楓樺豪景小區南側的胡同里。沒有想到,這里的胡同大都是南北走向的——四合院分布在南北走向胡同的東西兩側。
爛縵胡同原名爛面胡同,原本北起廣安門內大街,南至南橫西街,是早在明朝時就已形成的古老胡同。距離胡同北口不到50米遠的101號就是湖南會館,朱紅大門緊閉,門旁墻上寫著“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 北京市人民政府一九八四年五月二十四日公布”字樣,一塊紅色石頭上寫著“北京市愛國主義教育紀念地 毛澤東召集驅張大會遺址”。
建于1887年的會館最初是來京應試的湖南籍舉子、京官及候選人員的住處,民國時期成為湖南籍革命志士活動的場所。這里也曾留下毛澤東早期革命活動的身影。從1918年3月開始擔任湖南督軍的張敬堯,是一個作惡多端的反動軍閥,上臺后濫發紙幣、盜押礦產、強種鴉片、縱兵搶劫、無惡不作,引發了湖南全省人民的憤怒。當年9月,毛澤東在學生聯合會干部中醞釀驅逐張敬堯。學聯公開發表驅張宣言,一場聲勢浩大的驅張運動正式開始。這是毛澤東獨當一面發起的第一次有廣泛影響的政治運動。為擴大影響和取得全國各界支持,毛澤東率領赴京驅張代表團于1919年12月18日到達北京,他的第二次北京之行一直到1920年4月11日。1919年12月28日,毛澤東組織在湖南湘鄉會館召開“旅京湖南各界驅張運動大會”,在會上發表了演講,大聲疾呼“張毒不除,湖南無望”,10位國會議員當場簽名,并推舉熊希齡、范靜生、郭同伯三位議員見呈總統、總理,表達湘民“驅張”的決心。
就是在這期間,和李大釗、陳獨秀等人的交往,對新書籍的閱讀,使青年毛澤東逐步成為馬克思主義者。他在十多年后對斯諾這樣說:“我第二次到北京期間,讀了許多關于俄國情況的書。我熱心地搜尋那時候能找到的為數不多的用中文寫的共產主義書籍。有3本書特別深地銘刻在我的心中,建立起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這三本書是《共產黨宣言》,陳望道1920年譯,這是用中文出版的第一本馬克思主義的書;《階級斗爭》,考茨基著;《社會主義史》,柯卡普著。我一旦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是對歷史的正確解釋,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就沒有動搖過。到了1920年夏天,在理論上,而且在某種程度的行動上,我已成為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了,而且從此我也認為自己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了。”
據《增訂宣南鴻雪圖志》記載,李大釗1917年也曾在湖南會館以“亞細亞學會”的名義發表過演說,陳獨秀、蔡元培等人出席了會議。
湖南會館原來是一處幼兒園,現在已經騰空,據說準備作為北京陽明書院的“辦公”場所。
爛縵胡同位于“遼南京安東門舊址”附近。雖是冬日,午后的陽光燦爛而溫暖,古老的胡同里十分靜謐,不時可見高大滄桑的樹木……如果不是不少院子門前懸掛的五星紅旗提醒,真不知今昔是何年,更難以想象,曾經活生生的歷史,就在腳下。
紹興會館就在爛縵胡同東側的南半截胡同7號,坐西朝東,從胡同北口往南走幾步就能看見,門前停放著一輛電動三輪車,門兩側各貼著一個紅色的“喜”字。這里早就是典型的大雜院,建滿了雜屋,院內“小路”僅能容一人通過,左側路中間一株像藤的樹頑強生長,令人印象深刻。
和湖南會館相比,這座院子顯得“蒼老”許多,如果沒有門前分別于1991年、2011年分別立的區文物保護單位、市文物保護單位標志,根本不會想到這就是赫赫有名的紹興會館。
由北京市西城區文物保護研究所編輯的《文物古跡覽勝——西城區各級文物保護單位名錄》一書這樣描述紹興會館:“現存建筑大部分主體建構未經改動,風貌古樸。”和東莞會館等相比,這就算幸運的了。
會館始建于清道光六年(1826年),是魯迅先生在北京的寓所之一。1912年,名不見經傳的周樹人來到北京工作,就落腳在這里,一住就是7年。
“沒有吃過人的孩子,或者還有?救救孩子……”就是在這里,周樹人于1918年創作出了我國新文學史上第一篇白話文小說《狂人日記》,還寫出了《孔乙己》《藥》《一件小事》《我之節烈觀》等作品。毫無疑問,這里是魯迅早期作品的搖籃,難怪有人說,魯迅是到了紹興會館后才成為“魯迅”的。
魯迅在北京住了14年,從一名公務員成長為偉大作家,其中有一半時間是在紹興會館度過的。后來,他和弟弟周作人一起在西直門內八道灣購置了一套四合院,再后來,魯迅從八道灣又先后搬到磚塔胡同61號、西城區阜成門內大街宮門口二條19號居住,后者就是現在魯迅博物館院內的故居。
紹興會館稱得上是魯迅“故居”,也是無數紹興籍士子學人進京落腳之地,據說秋瑾烈士的戰友徐錫麟比魯迅早幾年來京籌備武裝、準備皖浙兩省起義時,也在這里住過,還曾為修繕會館捐過錢。
沒有想到,爛縵胡同再往東,臨大街一角的北半截胡同41號,就是著名的瀏陽會館,也是譚嗣同故居。《文物古跡覽勝——西城區各級文物保護單位名錄》一書注明:瀏陽會館位于“北半截胡同41號,南半截胡同6號、8號”“由前后兩進院落組成,前部為主,格局清晰、主次分明、空間開敞,后部為輔,用地局促。譚嗣同住在一進院正房內,自題為‘莽莽蒼齋”。
瀏陽會館整體建筑也是坐西朝東。門前一塊石碑上注明了這里屬于2011年6月13日公布的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門口張貼著對院落內的承租戶實施騰退的公告,落款是2017年12月4日。走進瀏陽會館,能看到有的房子已經貼上了封條,封條上有日期,最近的是2018年2月2日。
院內一株槐樹有好幾十米高,極其挺拔,應該“年歲”不小。
如今,后人終于開始騰退瀏陽會館。相信盡管騰退不易,一定會盡快見到瀏陽會館騰退一空、修葺一新的那一天。
2018年,恰逢改革開放40年,今日之中國和20年前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語,已經穩居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位置多年的中國,正從站起來、富起來邁向強起來的新時代。
從長椿街到上斜街,然后一路東行,再到達智橋胡同、菜市口幾個胡同,一路尋蹤故居會館。
圖片發了微信朋友圈后,沒想到分管文物保護等工作的北京市西城區副區長徐利看后打來電話告訴筆者,2017年15項文物項目已全部啟動。三清觀、兆惠府第遺存、聚順和棧南貨老店實現全部騰退。安徽會館中路清零,項目騰退比例89%;大柵欄西街37、39號商店騰退95%;晉江會館(林海音故居)、梨園公會騰退94%;華康里、宜興會館騰退93%;云南新館騰退92%。截至1月24日,西城區2017年新啟動的文物騰退項目共騰退居民435戶,騰退比例達86%。
“在緊張調度新項目的同時,我們也在有序推進粵東新館、楊椒山祠等結轉項目,先后完成了護國雙關帝廟、護國觀音寺(文物本體)的騰退,全年共完成歷年結轉項目騰退居民72戶。2017年是真正意義上大規模啟動文物騰退工作的第一年。”
據悉,參照“沈家本樣本”,“十三五”期間,北京市西城區將有包括28處名人故居和會館在內的50余項直管公房類文物完成騰退。
真是好消息!不由想起《比較視野中的北京文化》一書中所說的一段話:“名人故居的多少是一座城市歷史悠久和文化厚重程度的標志之一。保護這些地方的原貌,使之不因時間流逝而毀棄,不僅是讓后人感受到我們文明長河的久遠,更重要的是能形成一種文明氛圍,讓仰慕文化的人們產生一種對文化古都的敬仰。”
(作者系新華社北京分社副社長、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