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開放對技能結構的影響分析

王奎倩 武漢祥

摘要：隨著我國對外貿易的迅速發展，貿易對國內勞動力市場的影響也越來越成為學者關注的熱點問題，文章研究了大量的文獻，總結了貿易開放對一國技能結構的影響。首先把全球貿易作為一個整體，研究了參與貿易全球化對國內技能需求的影響；其次，把貿易伙伴國按照經濟發展水平進行區分，研究了與不同發展水平的伙伴國之間的貿易對國內技能需求的影響；最后，對相關研究進行了總結和展望。

關鍵詞：貿易；技能結構；貿易伙伴

一、 引言

自20世紀70年代末期我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以來，國內經濟以驚人的速度迅速發展，GDP總量得到快速提升，從1978年的4 231億元，增長到如今2014年的636 463億元，年均增長率高達14.9%。我國經濟迅速發展所表現出來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國內經濟和世界其他各國經濟之間的相互依賴程度日益加深，對外貿易迅速增長，對外經濟發展取得了驚人的成就，對外貿易額有了大幅提高，與此同時，貿易占GDP的相對比重也迅速提升。尤其是自2001年我國加入WTO以來，貿易關稅和市場準入門檻都進一步下降，進一步促進了我國對外貿易的迅速發展。在1978年，我國貨物進出口總額僅為355.0億元，占GDP比重也較低，為9.74%；2001年貨物進出口總額增長為42 183.6億元，占GDP比重上升到38.47%；到2014年，我國進出口總額高達264 241億元，占GDP比重也進一步上升到41.5%。2013年，我國貨物進出口總額為257 920億元，其中出口額137 020億元，進口額120 900億元，已經超越美國，成為世界排名第一的貨物貿易大國。

在當今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大環境下，一國的經濟發展與世界各國的經濟發展息息相關，并且不可避免地，中國對外貿易迅速發展的同時，也會對中國的國內經濟運行和發展將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從微觀上講會對國內眾多企業的經營運行產生深遠的影響，從宏觀上講會對我國整體的勞動力市場產生深遠的影響，影響到我國勞動力市場的就業水平、技能結構水平、工資水平以及熟練勞動和非熟練勞動的相對工資水平。

盡管近幾年我國對外貿易的發展有所放緩，但依然對國民經濟有著重要的影響。隨著我國對外貿易的發展，貿易對國內勞動力市場的影響逐漸成為研究熱點，包括對就業、工資以及技能結構等。本文研究了貿易對技能結構影響的研究，將從兩個角度進行深入探討，第一個角度研究的與全球的貿易對一國技能結構的影響；第二個角度研究的是與不同國家尤其是不同發展水平的國家的貿易對一國技能結構的影響。

二、 與世界的整體貿易的影響研究

關于把貿易作為一個整體，而考察參與全球貿易對一國勞動需求以及技能需求結構的就相對較多，較多的研究認為參與全球貿易能夠提高對相對高技能勞動的需求。Bemard和Jensen（1997）研究發現出口能夠促進企業對非生產性工人的相對需求。Edwards（2001）研究發現貿易尤其是對外出口促進了南非制造業高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Orbeta（2002）通過對菲律賓的研究發現，出口傾向的增加在總體行業和制造業層面上促進了菲律賓企業低技能生產工人就業比例的上升。Geishecker（2002）用投入產出表的方法研究了20世紀90年代外包對德國低技能工人的相對需求，結果表明外包對低技能勞動產生了顯著的負向作用，并且這一影響可以解釋當時德國對低技能勞動需求下降的19%～24%。Hijzen，G？觟rg和Hin（2005）采用英國1982年～1996年的制造業行業的投入產出數據研究了外包對就業的技能結構的影響，結果表明對低收入國家的外包活動對英國低技能工人的需求有著顯著的負向作用。

Yeaple（2005）的研究中構建了一般均衡模型，模型研究的對象是異質性企業，假設異質性企業在生產中可以對競爭性的生產技術和不同技能水平的勞動者進行自主選擇，研究結果認為相對于沒有參與出口貿易的企業來說，出口的企業往往有著較大的生產規模，雇傭更多技能水平較高的勞動力、支付更高的工資、并且生產效率更高。Biscourp和Kramarz（2007）采用法國制造業企業1986年～1992年間的海關貿易數據研究發現，進口最終產品的增多對生產性工人和生產性工人中的非熟練工人的就業均產生了負向的影響；并且在控制了企業內的創新之后并不影響該回歸結論。Bustos（2011）的研究則采用了阿根廷的數據，通過基于工業企業數據的實證研究表明，貿易自由化能夠促進企業提高生產過程中的技術含量，從而一方面，促進了熟練勞動向技術密集型部門轉移，另一方面促進了企業對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Bloom、Draca和Reenen（2011）采用了來自12個歐洲國家的近50萬個企業的1996年～2007年間面板數據研究了來自中國的進口競爭對專利、IT、研發和全要素生產率（TFP）的影響，研究發現進口競爭會促進企業內部的研發創新，并且會使勞動力轉移到生產率更高的企業，同時國內低技能勞動需求下降。Atkin（2012）采用墨西哥1986年～2000年的數據研究表明，貿易自由化帶來的新的制造業就業機會改變了墨西哥的受教育分布。尤其是新的制造業出口企業帶來的就業機會降低了離校主要年齡段學生的繼續教育，大概每增加二十個新的就業機會就會有一個同學在九年級時選擇輟學而不是繼續讀書到十二年級。究其原因，是因為出口增加帶來的大量的低技能工人的就業機會，這增加了十五歲、十六歲的學生的繼續受教育的機會成本。

Saravia和Voigtl？覿nder（2012）分析了全球化帶來的中間投入品的進口對發展中國家技能需求的影響。理論研究認為，由于發達國家更傾向于提供質量更高、技術更高的產品（Schott，2004；Hummels & Klenow，2005；Hallak，2006），所以在全球化進程中，發展中國家企業會用進口的高質量中間投入品替代本國的中間投入，一方面，這會對本國高質量的中間投入產生替代作用，從而減少了國內對高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替代作用）；另一方面，高質量中間投入品的增加會使得在該產品的其他生產過程中的中間品質量的邊際回報上升，企業會提升其他環節中間投入品的質量（國內購買），從而會提高國內對高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互補作用）。兩位學者使用智利的微觀企業數據實證研究發現，進口企業確實更專注于低技能密集型的生產活動，也就是說進口的中間投入替代了國內的高技能生產活動；但另一方面，發現進口的高質量產品確實提高了國內的技能需求，所以中間投入品進口中的互補效應也存在。

對中國的研究主要有杜焱、杜佳慧（2008）研究了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對我國技能結構的影響，研究發現短期內高新技術貿易額的增加能夠促進技能結構的改善，但高新技術產業內貿易對技能結構的影響為負；長期內高新技術產品中技術含量的增加能促進我國技能勞動的就業。杜焱（2008）考察了在對技能結構的影響方面傳統產品與高技術產品參與貿易的不同影響，實證研究表明，傳統產業比如鋼鐵和服裝的出口貿易能夠抑制技能結構的優化；而高技術出口貿易則促進了技能結構的優化。研究同時表明，研發經費投入對我國就業技能結構的影響為負，這反映了我國研發經費的投入目前還存在著一些不合理因素。Xu和Li（2008）用1 500家企業樣本研究了貿易和技術對中國日益增長的高技能勞動需求的影響，結果發現出口的擴大對高技能勞動的需求存在一個負向的直接效應（赫克歇爾—俄林效應）以及正向的間接效應（出口導致的技能偏向型技術進步），總的凈效應為正且能解釋5%的高技能勞動需求的增長。唐宜紅、馬風濤（2009）研究表明垂直專業化總體上降低了熟練勞動相對就業，并且資本和資源密集型的行業與勞動密集型行業相比，該降低作用相對更小。臧旭恒、趙明亮（2011）在研究我國工業部門的技能結構時，將重點放在了垂直專業化的角度，他們的研究結果表明：總體來說，中國工業部門參與垂直專業化降低了其技能結構；中低技術行業，垂直專業化對技能結構的負向影響作用更為顯著；而在高技術行業，垂直專業化卻促進了高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唐東波（2012）研究表明中國參與全球貿易的擴張對技能結構并不存在正向的影響，進口對技能結構的影響為負，這是因為進口的中間產品替代了本國的高技能勞動。黃乾（2012）采用來自世界銀行2003年的中國企業微觀調查數據，研究了全球化對我國制造業的高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結果表明進口貿易對高技能勞動需求影響顯著為正；總體上，出口抑制了對高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但是在一些技能密集型的行業，出口卻表現出了對高技能勞動需求的正向影響作用。周申等（2014）采用OECD的投入產出數據庫研究了中國參與全球外包對工業行業就業和技能結構的影響，在研究中將外包區分為物質外包和服務外包，實證研究的結果表明：物質外包能夠顯著地提高對高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服務外包卻促進了低技能勞動的相對需求，抑制了技能結構優化。總體上來說，外包在降低中國工業部門就業水平的同時促進了勞動技能結構的優化。

三、 與不同貿易伙伴貿易的影響研究綜述

第二類文獻包括那些在研究中區分了貿易伙伴國（地區）的差異的研究，與豐富的第一類文獻相比，第二類文獻相對較少。具有代表性的主要有：從出口的角度，Maurin、Thoenig和Thesmar（2002）研究發現，法國對OECD之外較不發達國家的出口和對OECD國家的出口類似，都會促進企業的技能結構升級；Brambilla、Lederman 和Porto（2012）基于阿根廷1998年～2000年出口的數據，研究了出口、出口目的地和企業的技能利用狀況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證實了對高收入國家的出口確實促進了阿根廷企業的技能結構和平均工資，而對世界總體上的出口對技能結構和工資卻沒有顯著影響。Loecker（2007）在研究斯洛文尼亞的出口對企業生產率的影響時區分了出口目的地的發展程度差異，研究表明出口能夠促進企業生產率的提高，并且對高收入國家和地區的出口的這一正向的促進作用更大。與之類似的，Peluffo等（2014）使用烏拉圭的制造業企業數據研究了出口目的地差異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結果表明：在總出口中對發達國家出口占較大比重的企業要比對發達國家的出口占比較低的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高，并且對發達國家出口的自我選擇效應顯著存在。從進口的角度，Bernard、Jensen和Schott（2006）在研究美國的制造業進口對其就業的影響時區分了進口來源國的收入水平，重點研究了來自低收入國家的進口的影響，研究發現來自低收入國家的進口競爭對美國就業的影響顯著為負，并且能夠促進企業向更高技能勞動和高資本密集型的行業轉型。Mion和Zhu（2013）研究了從不同地區進口，尤其是從中國的進口對比利時就業和技能升級的影響，結果發現從中國的進口顯著降低了比利時的就業增長，但同時促進了其技能結構的升級。

劉斌、屠新泉和王杰（2015）使用中國企業層面的數據研究了出口目的地的差異對生產率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當企業轉向對發達國家出口時，其生產率比只對發展中國家出口時得到了較大的提高，并且民營企業和多產品企業的這一提高作用更大。唐東波（2012）采用2004年的微觀企業數據，基于全球化縱向“交叉協作”理論，詳細的分析了我國參與垂直專業化給就業結構帶來的影響，實證研究中對中間產品進口的來源地和貿易方式的不同進行了區分，研究發現來自發達國家的中間品進口份額上升促進了我國制造業技能結構的優化，而來自低收入國家的中間投入品進口份額的增加卻產生了相反的作用；研究同時發現一般貿易出口的增加顯著增強了來自發達國家的中間品進口對技能結構的正向影響，而加工貿易出口的增加卻對這種正向影響產生了一定的抑制作用。程盈瑩、逯建（2013）采用我國工業行業的數據研究了對不同技術密集度的行業來說，國際總體的垂直專業化以及承接來自不同伙伴國家的生產環節的轉移對其就業技能結構的影響，兩位學者的結論與唐東波（2012）是頗為一致的，研究表明我國承接來自不同發展程度的國家的生產環節的轉移對我國就業結構的影響表現出了很大的差異性，具體來說來自較為發達的OECD國家的生產環節的轉移能夠顯著促進技能結構優化，但是來自非OECD國家的轉移卻對技能結構升級表現出了抑制作用；此外，承接高技術密集型行業的生產環節轉移也能夠顯著促進我國就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周申、王奎倩、李可愛（2015）在研究出口對技能結構的影響時區分了目的地的發展水平，在理論上分析了對不同發展程度的貿易伙伴國對技能結構影響的兩個渠道，即高質量的產品和高水平的“必要服務”；然后文章采用2004年海關貿易數據和工業企業數據從實證層面證實了理論預期。基于一般貿易的回歸結果表明，總體出口企業技能結構的優化產生量不利的影響，但是對高收入國家的出口能夠顯著地促進技能結構的優化升級。

四、 總結

本文對貿易開放影響技能結構的相關文獻做了詳細的總結和介紹。從目前國內外已有的對參與全球貿易開放影響技能結構的相關研究來看，較多的是把全球貿易作為一個整體，研究世界總體出口對勞動力市場的影響，較少對貿易伙伴國進行分類，尤其是按照貿易伙伴的收入水平對出口目的地進行分類；并且已有的研究大多數是針對發達國家的研究，雖然也有一些分析以發展中國家為研究對象，但是以中國為研究對象的研究依然較少，并且這些研究較少考慮到中國對外貿易的特殊性，也就是說加工貿易占比較大，且加工貿易主要是雇傭相對較低技能的勞動力，生產附加值較低的產品。

由于世界上各個國家（地區）之間的發展程度各有不同，人均收入水平也具有較大差異，而消費者的消費習慣和偏好又和收入水平息息相關，從而不同國家（地區）的消費者對產品質量的需求或者評價也必然不同，于是相應的，對不同發展程度的目的地國家（地區）的出口會對出口企業有著不同的要求，從而對其生產率、技能結構需求以及工資水平、工資差異等多個變量產生不同的影響，因此在考察出口貿易對我國工業企業相關變量的影響時需將貿易伙伴國（地區）發展程度的差異考慮在內。因此，在未來的研究中可以進一步把貿易伙伴國的特征考慮在內，包括地理位置、文化差異以及經濟體制、發展水平等差異，尤其是把不同貿易伙伴的收入水平，基于此從理論層面和實證層面考察對不同收入水平的貿易伙伴國（地區）的貿易對國內企業技能需求結構、工資水平、技能溢價等方面的影響。

參考文獻：

[1] Bernard A B，Jensen J B.Exporters， skill upgrading and the wage gap[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1997，42（1）：3-31.

[2] Edwards L.Globalisation and the skills bias of occupational employment in South Africa [J].South African Journal of Economics， 2001，69（1）：40-71.

[3] Orbeta A C.Globalization and employment： The impact of trade on employment level and structure in the Philippines[R].Philippine Institute for Development Studies，2002.

[4] Geishecker I.Outsourcing and the dem and for low-skilled labour in German manufacturing： new evidence[J]，2002.

[5] 唐東波.垂直專業化貿易如何影響了中國的就業結構？[J].經濟研究，2012，（8）：119-131.

[6] 劉斌，屠新泉，王杰.出口目的地與出口企業生產率[J].財經研究，2015，（11）：83-94.

[7] 唐宜紅，馬風濤.國際垂直專業化對中國勞動力就業結構的影響[J].財貿經濟，2009，（4）：94-98.

[8] 臧旭恒，趙明亮.垂直專業化分工與勞動力市場就業結構——基于中國工業行業面板數據的分析[J].中國工業經濟，2011，（6））：47-57.

作者簡介：王奎倩（1989-），女，漢族，山東省臨沂市人，南開大學國際貿易學博士，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博士后工作站博士后，研究方向為國際經濟學和勞動經濟學；武漢祥（1983-），女，漢族，河南省安陽市人，南開大學國際貿易學博士，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博士后工作站博士后，研究方向為中美貿易與勞動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