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大學政法學院 河北 保定 071000)
老子于“天”尋找形而上之根據(jù),遂產(chǎn)生了“道”的概念;孔子則是對“德”(“德”主要是人的問題)尋找內(nèi)在之根據(jù),故而產(chǎn)生了孔子的“仁”的概念。
如老子于“天”之上建立“道”: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與“天”皆在道中,故老子對“天”進行了形而上的發(fā)展。“道”有“自然”之含義,而此“自然”之含義有變中求不變之義,如:希言自然。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于人乎?此詳細談到“周”德之不固之因。可證老子于“天”之上挖掘“道”的深邃內(nèi)涵。
“孔子”偏重于下,將有關于“人”的“德”繼續(xù)深化,對人的內(nèi)心作了深邃的挖掘,而其用意則主要為對禮樂秩序的維系與調(diào)整。周王朝土崩瓦解,各諸侯割據(jù)。“弒君三十二,亡國五十六……”“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在蕭薔之內(nèi)也。”當時天子、諸侯、大夫、陪臣之間的秩序發(fā)生了極度混亂,臣弒君,子殺父,此類多矣。孔子憂“德”之失,發(fā)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及“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之嘆。故“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此處的“道”為天道之義,也即為“天”,這個天也就是以“德”配天的“天”。孔子認為“德”雖可據(jù),但可據(jù)之“德”仍需要一個內(nèi)在的“仁”為所依,若無有“仁”所依托,那么“德”將不固。
雖然,孔子與老子皆然對上下作了深入發(fā)展,但是仍然是只關注其一方面,而未能將天人真正結合在一起。“天”失去了“人”就沒有內(nèi)容,人沒有了“天”就失卻了人“性”之根基。故而“心性”之產(chǎn)生,必然無法離開“天”與“人”之關涉。而老子之“道”雖然言談“道心”,但其道多為客觀外在之道,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老子·四十二章》)故而,老子偏重于“道”而忽視人;孔子雖言“仁”,然“夫子之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未能對“天”進行形而上之思索。
孔、老雖弱化“天”之概念,卻以“道”與“仁”之概念,反向加強了“天”、“德”之內(nèi)在基礎,而至莊、孟時則又對“天”產(chǎn)生了某種強化,這時候“心性”的問題也變得突出了起來。由于有了“天”與“人”之間的關系,進而才可出現(xiàn)“心性”之問題。“心性”即是對人與天之間尋找一個內(nèi)在連接的根據(jù)。逮至莊、孟則有了“心性”的彰顯。心性是溝通“天”、“人”的紐帶——即得以使“天”、“人”間產(chǎn)生穩(wěn)固聯(lián)系。孟子將孔子“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之人之“性”處發(fā)展至天,如其言“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遂形成“四端說”。孟子正是對“天”的形而上闡釋,發(fā)展出了“心性”論;莊子則不僅詳談了老子之“道”,又把“天”拉了回來,將天性與人性打通,進而發(fā)展出了“天人合一”的心性論。
心性的開展是對于天人之間的關系尋找一個內(nèi)在根據(jù),將斷裂的天人關系銜接起來——即將無根的“天”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有根。孔、老各偏“德”“天”一方,故為先秦心性論之萌蘗;而孟、莊,則產(chǎn)生較為完善的“心性”之學。孟子將孔子“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之人之性處發(fā)展,將“天”作進一步闡釋,發(fā)展出了孟子“心性”論;莊子不僅詳談了老子之“道”,且又把“天”拉了回來,如《莊子·天下》篇載:“以天為宗,以德為本,以道為門,兆于變化,謂之圣人。”孟、莊欲將“天”與“人”關系打通,進而發(fā)展出了“天人合一”的心性論。
兩漢經(jīng)學,發(fā)展了先秦儒家哲學(以“元氣”之說發(fā)展了儒家宇宙論);魏晉玄學主要發(fā)展了老、莊等道家思想,對“道”這個觀念有進一步之解讀,后迫于政治與而儒家思想溝通,遂發(fā)展了“內(nèi)圣外王”:或以“有”為圣,或以“無”為圣(“圣人體無”、“圣人體有”是當時爭論之焦點。余敦康說:“郭象認為,莊子思想的主旨是一種天人之學,其內(nèi)容包括了自然與社會兩個方面。就自然而言,是‘通天地之統(tǒng),序萬物之性,達死生之變’。就社會而言,是‘明內(nèi)圣外王之道’。而貫穿于這種天人之學的總的指導思想,就是“上知造物無物,下知有物之自造”,也就是獨化。”余敦康:《魏晉玄學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380頁。);隋唐之際,則主要對佛學的解讀,而以儒、道二家輔之,但此時未能將佛學吸收;逮到宋明時,則以儒家為主。宋儒主要是以吸收佛學、道學來建設其形而上學,而吸收而來“佛”、“道”之學,若無有統(tǒng)一之概念,則無以統(tǒng)貫起來,故“天”的概念若隱若現(xiàn)在其中作為貫穿之用。故其雖分為“理學”、“心學”、“氣學”、“性學”等等,而“天”的概念則一直貫穿始終,如周敦頤云:“士希賢、賢希圣,圣希天”。(《周子·通書》)宋儒所提出“天人合一”、“內(nèi)圣外王”均與“天”的概念密切相關。“天”與“圣”早在孔子之時,便有聯(lián)系,如《論語·子罕》載:“大宰問于子貢曰:‘夫子圣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聞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孔子多談“仁”,而弱化“天”。但“天”仍是十分重要的,孔子每至于貧困疾苦、“明夷”處窮時,皆求之于“天”,可見“天”為其“仁”之隱秘根據(jù)。“宋明理學”(此處指包括“理”、“氣”、“心”、“性”等學說)雖可分為多家,但“天”之概念卻未曾少缺。即便王陽明以“心”為其核心概念,亦未能脫離“天”之概念,而此“心”-“良知”則是以“天人合一”為旨意的,故其“天”只是隱而未發(fā),而顯現(xiàn)出的卻以“心”來將“天”、“人”統(tǒng)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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