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騎士”

佚名

假如你是飛行員，在空戰中你會射擊那些敵國的跳傘逃生者嗎？是的，他毫無抵抗力，但理論上說，今天你放過的敵人，第二天有可能殺死你。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道德底線和人生理解，射與不射，是個沒有對錯的選擇題。

但在一戰中，有個不成文的國際慣例：空戰中，不射殺跳傘的敵軍飛行員。因為一戰期間的空戰，主要是英國和德國為主，兩國飛行員大多是貴族出身，所以作戰時很有騎士風范，空中相遇時往往連臟話都不罵，更別說射擊逃生者。比如，一戰中著名的“紅男爵”：德國王牌飛行員曼弗雷德·馮·里希特霍芬，他擊落了80敵機，按說應該是協約國最仇恨的敵人。

但是，1918年當他被一個誤打誤撞的英國士兵從地面射中心臟墜機后，英國人為這個偉大的敵人舉行了配得上他的隆重葬禮：6名協約國上尉恭恭敬敬抬著棺木，在神父的引導下緩緩放入墓穴，兩旁士兵朝天鳴槍以示敬意。最后，一位協約國飛行員駕機升空，將拍攝有布滿鮮花的墓地照片和訃告一起空投到德軍陣地。

戰爭總是殘酷的。到了二戰，這種空中“騎士”精神漸漸消失了，但也不乏例外。

1943年12月20日，一名年輕的美國轟炸機飛行員查理·布朗從英國起飛，在執行轟炸德國不萊梅的任務時，被德軍高炮擊中，機組成員一人死亡，六人受傷，只剩布朗獨自一人駕駛傷痕累累的飛機返航。正在這時，一架德國戰斗機飛來，飛行員沒有開火，和他并排飛行并打手勢示意他降落，但布朗拒絕了，于是德國飛機就為其在大海上“領航”了一段路，直到受傷的機槍手伸出機槍準備抵抗時，德國飛機才脫離。二戰結束后，布朗一直在尋找那個放他一馬的德國人，直到1990年通過報紙廣告終于找到了：德軍中尉弗朗茨·斯蒂格勒，一個擊落過28架敵機的飛行員。弗朗茨·斯蒂格勒告訴他，沒開火是因為看到你們飛機很糟糕，機艙里全是傷員，你身上流血，我打手勢是讓你迫降在德國，希望你投降。

布朗追問他：為什么不開火，為自己添一個勛章？

“我入伍后，我的中隊長羅德爾警告我：“如果我看到或聽到你射擊一個降落傘上的飛行員，我會把你也打下來！”弗朗茨·斯蒂格勒回答道，“不打無力抵抗的敵人，我覺得自己是在做正確的事情。”

是的，戰爭殘酷。對于有些人來說，戰爭意味著屠殺，意味著不惜一切追求勝利，但對有些人來說，遵循戰爭的規則是為了自己的榮耀而不是為了敵人，通過規則來保衛自己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