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意義

蘭 晶，羅迪江

(1.廣西科技大學鹿山學院，廣西 柳州 545616； 2.廣西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廣西 柳州 545006)

一、引 言

語用界面是當代語用學在后現代主義背景下，從“分相論”轉向“綜觀論”，“分相論”與“綜觀論”之間相互滲透與融合而生成的。近年來，語用界面研究隨著語用學與相關學科的兼容并蓄，研究視野的擴展與交融，研究方法的相互滲透與借鑒，已成為當代語用學發展新的增長點與生長點。可以說，語用界面研究能夠為當代語用學研究提供新的研究視野，并為考察語用學提供新的方法論思路。一方面，它可以使語用學與相關學科進行跨學科整合；另一方面，它能夠為與語用學相關的學科輸送方法基礎，更新學科內容，發展新的研究路徑。在這種背景下，對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探討，就成為一個值得深入研討的問題。本文試圖考察語用界面的方法論特征與功能，以求拋磚引玉，從而加深理解與把握語用界面研究對當代語用學發展的重要啟迪作用與理論意義。

二、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特征

當代語用學的發展路徑是由傳統英美學派的“分相論”走向歐洲大陸學派的“綜觀論”，在后現代主義“后現代性”特征的深刻影響下，在“分相論”與“綜觀論”之間相互融合的基礎上，在不斷與其他學科交叉整合研究過程中轉向“語用界面”的發展歷程。“語用界面”的研究對認識語用學的本質，發現新的語用問題，從而深化對語用現象的根本認識，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與方法論意義。事實上，語用學在不斷地與其他相關學科相互滲透的過程中，語用學的研究必然是跨學科性與跨界性的“邊界作業”，才能促進語用學自身朝著跨界性的路徑推進。作為反映人類認識語言使用的一種新方式，跨界性的存在本身構成了語用學研究的前提和基礎。系統地理解跨界性的本質，有助于將以語用學為基底的兩個以上的界面納入同一研究視角，也有助于推進對語用跨學科性和交叉復合性的理解。從這個意義上說，語用界面研究是一種具有“后現代性”特征的方法論，是以語用學為基礎，通過語用學與其他學科之間的相互滲透與融合，以其他相關學科的理論或研究方法為借鑒，來深化或擴展語用學的研究領域。在語用界面研究過程中，它所展現的方法論特征包括：

(一)徹底性特征

語用界面研究將與語用學發生交叉研究的相關學科囊括進來，逐漸逼近對語用學新舊議題與語用界面現象的解釋與描述，體現了一種語用學方法論意義上的徹底性。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徹底性決定了語用學發展的科學性，而語用學發展的科學性又反過來促進語用界面研究方法論的不斷深化與拓展。可以說，語用界面研究的徹底性與科學性在語用學發展過程中相互作用、相互促進，科學地抓住了語用學發展的根本性質，正確地把握了語用學的跨界性研究。它徹底地貫徹自己的研究方法，堅持跨界性研究與跨學科性研究，使自身在不斷發展過程中充實自己，豐富自己的方法論基礎。因此，作為后現代主義的語用界面研究，就要能夠體現新的語用學方法，探摸到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之間相互滲透的新脈絡、新特點，反映出語用學在發展過程中呈現的新認知，并且能夠給予全面、客觀、正確的方法論闡釋與認識論解讀。從這個意義上說，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徹底性，顯示出闡釋與解讀語用學發展路徑的力量所在，同時又依賴于語用學的科學性，從理論上徹底摒棄傳統語用學的單一方法論模式，解決傳統語用學延續的議題與后現代主義背景下語用學產生的新興議題，使這種方法論變成推動語用學發展的新路徑。這就是說，研究的視角在走向整體性時，所要消解的不是各種走向的內在特性，而是它們的極端性；同時走向共存性時，不是消除各自的地位，而是消除妨礙它們共存和互補的歧義性[1]。

(二)跨界性特征

語用界面研究作為一種語用學具有跨界性的方法論平臺，是語用學與相關學科之間相互滲透與融合的必然結果。這就意味著當語用學跨出自身的界限時，將與語用學相關學科的不同研究方法整合在一起，語用學產生了實質性飛躍，就會產生具有跨界性的新的方法論研究。因此，語用學研究要走得更遠，必須關注跨學科視野下的相關議題并開展多維研究[2]。語用學的界面研究是在把握住時代學術的跨學科特征和外語學科發展的脈搏基礎上，確認界面研究為制高點，采取行之有效的跨學科的研究方法[3]。一方面，它體現了語用學跨學科發展的總趨勢，突破了學科單一性研究思維范式的局限性，而走向一種重視學科之間的交叉性與融合性的界面研究思維范式；另一方面，它把界面研究視為語用學研究的制高點，有針對性地進行跨學科研究，然后服務于近鄰學科研究，為它們提供解釋的不同視角和研究思路。

不言而喻，語用界面研究誕生于一種新的跨界性方法論，重建于傳統語用學“分相論”與當代語用學“綜觀論”之間相互滲透與融合的基礎上，關系到跨界面問題的探究，是以認識與建構語用學理論為目的的一種跨界性的研究形態。顯然，語用界面的研究視角是“從單一維度的、單一學科的研究視角轉向多向維度的、跨學科的研究視角，是從關注學科內某個層面的分相論轉向考察跨學科之間交叉性的綜觀論，其根本宗旨在于改變學科之間相互分離、相互脫節的排斥狀態，使它們有機地結合起來，不斷探索新的領域，尋找新的切入點，建構新的理論形態”[4-5]。

(三)復雜性特征

復雜系統及復雜性普遍存在于現實世界中，它不一定是自然現象，也可能是一種社會現象[6]。因此，復雜性隨著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的不斷滲透與融合而普遍存在于語用界面研究之中，而且成為一個明顯的“后現代性”特征而促使語用界面在方法論上不斷拓展與深化。目前，跨界性研究與跨學科性研究已成為當代語用學的一種新進路，具有學科間性、多元性與復雜性。因此，隨著后現代語用學的不斷發展與深入，語用界面研究在方法論上發生從單一平面化模式的語用分析到多元復雜性模式的語用分析的轉變，從單一因果模式的分析到多元因果模式的轉變。從本質上說，這種轉變是語用學在方法論上的深刻轉變，是一種具有復雜性特征的以“邊界作業”作為語用學研究核心的研究方法，它逐漸超越“分相論”、單一性、簡單性的語用分析方法，轉向復雜性的分析方法，最終將“分相論”與“綜觀論”、還原論與整體論、單一性與多維性的研究方法“合而為一”，整體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說，語用界面研究方法不再僅僅局限于語用學范疇內的方法。它既包含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又涵蓋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既有“自上而下”研究路徑，亦有“自下而上”研究方法；既有歷時研究，又有共時研究；既包含思辨研究，又涵蓋實證研究。它使相互排斥與對抗的研究范式共存、互補與反撥，以一種新的研究范式來理解跨學科性帶給語用學的新視角[7]。語用界面因方法論的復雜性特征而成為一種研究語用學的新的思維方法，也從此突破了傳統英美學派“分相論”范式而走向歐洲大陸學派“綜觀論”范式，突破了單一性分析模式而走向多元性分析模式，強調語用學與相關學科之間界面通過相互協調、相互適應和交互作用，使彼此之間在理論基礎、方法論視角、認識論價值等方面相互滲透，使得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不再單一平面化，而是多樣復雜性的發展趨向。

三、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功能

當語用界面研究帶著方法論意義的徹底性、跨界性與復雜性等特征滲入語用學的領域時，它自然而然地為語用學研究開拓出一片新的疆土，能夠盡可能多地解釋語用領域中的現象，避免了語用研究的循環困境。實際上，語用界面研究的深層影響正在促使人們將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統一起來，推動著方法論的大融合與大滲透的趨勢。這既體現了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特征，又凸顯了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功能。具體而言，語用界面研究具有以下方法論功能：

(一)語用理論的建構功能

界面研究就是跨越了單一學科的邊界，是一種“邊界作業”(boundary work)，是內容、方法或概念等的融合、交匯或借鑒。人們打破并重構知識單元之間的界線，通過形成某種慣例來建立一個新的學科或研究范式[8]。作為后現代主義的語用界面研究，在語用學不斷深化與發展的過程中，也是通過與其他相關學科的滲透融合，打破并重構語用學知識框架而建立新的語用學理論，因而具有語用理論的建構功能。換言之，語用界面研究的本質功能之一，就是在語用學與其他學科之間相互融合的過程中實現對語用理論的建構。失去了語用理論的建構，語用界面研究就喪失了它存在的合理性。因此，語用界面就是一種語用理論的建構，旨在以“邊界作業”為基礎，推進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之間的跨界性研究而建構起來的語用理論。在建構語用理論過程中，盡可能選擇那些具有跨界性的學科作為語用學研究的界面，這明顯是一種跨界性的、合理適當的方法論。語用理論的跨界性越強，其“邊界作業”就越容易產生理論，其建構就越容易得到鞏固。因此，立足于語用界面研究的理論建構功能，去把握理論建構的內在結構，理解理論建構的跨界性特征，探索語用學理論建構的發展趨向，才有可能真正地實現語用界面研究的本質要求。

(二)理論研究的跨界功能

語用界面研究的另一個主要功能是跨界功能，其根本目的在于尋求原本認為與語用學不相關的學科，尋找彼此之間在方法論與理論方面的共同性與跨界性，從而通過語用理論的建構與方法論的拓展，加深對語用學的新認識。一方面，語用界面研究既能堅持語用學發軔之初“分相論”所倡導的基本分析單元的本體地位，又能“從里而外”地走出自身的范圍，與其他學科進行跨學科性研究，從而能“從外而里”地拓展傳統議題的研究領域；另一方面，語用界面研究又能繼承“綜觀論”的方法論，結合相關學科的新的理論視角或方法論，拓展語用學研究范圍，走跨學科和研究多元化之路，共同探討語用學與其他學科之間的語用界面問題[9]。語用界面研究的跨界功能作為語用學研究的深入發展，在更廣闊的界面上影響著語用學的發展及其理論研究的深入。它讓人們更自覺地意識到，語用學與其他學科，諸如認知科學、人類學、民族學、心理學、計算機學、教育學、文化學、二語習得、病理學等之間存在著理論上的統一性與方法論上的一致性，從而從跨界性開展語用學的多學科交叉復合性研究，演化了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相互融合的研究趨勢。因此，語用界面研究作為一種跨界性的方法論形式，不斷地擴張并越來越深入到語用學更為廣闊的、未曾涉及的領域。從這個意義上說，它表明了語用界面研究在語用學不斷發展與演化的過程中具有強大的跨界功能。

(三)語用發展的驅動功能

當代科學的發展趨勢是不斷從分析走向綜合，在不斷的交叉與綜合過程中，更好地認識事物的本質，發現新的問題，從而深化對事物的根本認識，催生新理論和新的學術增長點[10]。語用界面研究正是適應了科學的發展趨勢，不斷地從傳統英美學派“分相論”走向歐洲大陸學派“綜觀論”，在不斷與相關學科的滲透融合過程中拓展自己的研究視野，更新自己的方法思維，從而在更新更高的方法論層面上驅動語用學的自身發展，促使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的交叉復合性研究而催生出不同界面的語用學理論。因此，語用界面研究的實質，就是內在地處理語用學與其他學科之間的關聯，驅動彼此之間在理論與方法論層面上的跨界性聯系，從而為新理論建構提供合理有效的方法論基礎。可以說，語用界面研究作為一種新的研究方法，驅動著語用學更進一步排除一元簡單的分析方式，正在更自覺地驅動著語用學由微觀走向宏觀，由“分相論”走向“綜觀論”，由內在走向外在，由狹隘走向廣闊，顯示了語用界面研究所具有的驅動作用和的生命力。

四、結 語

綜上所述，語用界面研究是語用學的一個新的研究思維視野，它并不是簡單地把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相加起來，而是以語用學為本體基礎進行“邊界作業”，促使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之間相互滲透與融合，其研究范式從一元簡單分析模式走向多元復雜分析模式，從單一因果分析模式走向多元因果分析模式，使其方法論具有徹底性、跨界性與復雜性特征，對當代語用學的發展具有語用理論建構功能、理論研究跨界功能與語用發展驅動功能。可以說，語用界面研究通過揭示語用學與其他相關學科之間內在的跨界性特征，展現出對語用學乃至語用學理論建構本質的洞察，從而為我們提供對于語用學不斷深化與發展的更好解釋，并且為不斷適時完善語用理論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論指導。作為一種嶄新的語用學研究方法，語用界面研究摒棄了傳統語用學方法論所不能解決的多學科性問題與跨界性問題，設定了語用學以“邊界作業”為核心的研究方法，立足于語用學與相關學科之間的相互滲透與融合的事實，從方法論特征與方法論功能對語用學進行一次“后現代性”的綜觀，試圖尋求與把握語用學發展的實質。因此，深入認識語用界面研究的方法論意義，對于進一步推進語用學的當代研究，顯然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啟迪性作用。

[1]郭貴春.科學實在論的重構[J].自然辯證法通訊,2002(5):9-14.

[2]冉永平.當代語用學研究的跨學科多維視野[J].外語教學與研究,2011(5):763-772.

[3]蘭晶，羅迪江.作為方法論的界面研究[J].宜春學院學報,2015(2):96-100.

[4]羅迪江，蘭晶.論維索爾倫“綜觀論轉向”的實質[J].柳州師專學報,2014(3):39-42.

[5]蘭晶，羅迪江.語言適應論框架下解釋范式的后現代趨向[J].成都師范學院學報,2015(2):93-96.

[6]羅迪江.基于CAS的語言遷移的生成過程探析[J].外國語文,2013(5):75-79.

[7]蘭晶.語用學的跨學科性研究及其意義[J].西昌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2):107-110.

[8]熊沐清.界面研究的涵義、學科意義及認知詩學的界面性質[J].外國語文,2013(5):11-17.

[9]羅迪江.語用界面研究探析[J].重慶工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4):90-95.

[10]劉正光.界面研究作為學科發展的內在動力[J].外國語文,2014(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