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內強奸的法律問題研究

摘 要 自古以來，婚內強奸的事例常有發生，它是一種家庭暴力行為，主要指夫妻在維持法定關系期間，丈夫不尊重妻子的意愿，以暴力或者其他方式脅迫妻子發生性關系。本文以婚內強奸行為為主要研究對象，首先介紹了外國法中婚內強奸的法律規定和處理方式，其次對我國婚內強奸的司法現狀提出有效的司法建議，為婦女維權提供了一定的理論支撐，有利于維護婦女合法權益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關鍵詞 婚內強奸 刑法 刑事司法 性權利

作者簡介：史天舒，大連財經學院法學院2014級法學專業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2.271

我國提倡婚姻自由，婚姻是圣潔的、不可侵犯的，是需要男女雙方共同經營和維持的愛情產物。隨著婚姻生活的深入，夫妻之間難免會產生沖突和不愉快，特別是雙方經歷了愛情的溫馨、浪漫之后，步入婚姻殿堂感覺有些無所適從，失去了絕對自由。當雙方矛盾沒有及時解決時，會引發家庭暴力，婚內強奸行為也會伴隨而來，這是一種非常野蠻的行為，嚴重影響夫妻之間正常的生活。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婦女的地位不斷提升，越來越多的婦女維權意識突破了傳統觀念的束縛，她們強烈抵制婚內強奸行為。因此，建設和完善我國婚內強奸刑法體系迫在眉睫，同時，這也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需要，可以減少家庭不和諧聲音，使人民的生活質量實現質的飛躍。

一、國外婚內強奸的法律剖析

筆者查閱相關文獻，發現很多國家對婚內強奸是否構成犯罪作了詳細的規定，既有支持的也有反對，主要包括以下兩種情況：

第一，法律上否定了丈夫的犯罪主體性質。國外對婚姻關系的解讀是一種民事契約關系，雙方在共同生活、建立家庭方面達成協議，男女雙方自愿結為夫婦，地位平等，在雙方保持合法婚姻關系期間，任何一方都可以向另外一方提出同居的權利，另一方需要履行同居義務，同時，合法的性生活是婚姻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婚姻和諧的重要保障。出于這個方面的考慮，這些國家在判定強奸罪的時候，把男女雙方是否存在婚姻關系作為充分必要條件，高度重視對婚內性關系的保護。比如，泰國、德國、奧地利、美國伊利諾州等對所有的婚內性關系都采取保護態度，它們將強奸行為定義為“婚外之性交”。

第二，法律明確規定婚內可以構成強奸罪。這種觀點與第一種觀點截然不同，它并不保護一切婚姻性行為，它認為丈夫仍然可以成為強奸罪的主體，這種觀點的出現是世界立法史的一個重要突破，突出了婦女性主權的保護意識，尤其在美國新澤西州、加利福利亞、俄勒岡等州等州，伴隨著婦女解放運動的熱潮，逐漸推廣。如美國《新澤西州刑法》規定存在婚姻關系的雙方，丈夫不得因年齡、身體健康等原因不能判定為強奸罪的主體。

美國是婚內強奸定罪的先行者，法院在判定丈夫是否構成犯罪時會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考慮：

第一，婚內強奸對妻子造成的精神傷害甚至比婚外強奸更惡劣，這種陰影會伴隨受害者的一生，妻子所承受的心理創傷更深刻。

第二，夫妻關系不能作為婚內強奸行為的庇護，破壞婚姻關系的并不是妻子的無情狀告，而是丈夫不理智的強奸行為所導致的。目前，美國大部分法院在受理婚內強奸案例時，會將任何未經妻子同意、脅迫其進行性行為的的行為認定是違法的。此外，美國特地設立了《成文法》對婚內強奸行為進行規范，它主要將婚內強奸排除在婚內刑事責任豁免范圍之外。”

具有效數據統計，美國一共五十個州，其中，有紐約、北卡來羅納等十七個州完全廢除了丈夫婚內強奸罪的刑事豁免權，雖然，美國大部分州沒有采納《成文法》對丈夫刑事豁免的規定，丈夫婚內強奸罪的刑事豁免制度仍不健全，但美國在這方面的實踐值得我國學習，這是一種對婦女維權主義的高度重視，是維護社會安定、和諧的大膽嘗試。

二、我國婚內強奸的現狀分析和入罪的法律建議

（一）我國婚內強奸的現狀分析

我國《刑法》第236條明確規定，只要違背婦女意愿，強行與女性發生性行為或是奸淫幼女就構成強奸罪。按照文理解釋，并沒有將丈夫違背妻子的意愿與其發生性行為排除在外。目前，我國司法機關對于婚內強奸的法律適用存在很大的問題，各地公安機關對于婚內強奸案例的處理也是五花八門，因為沒有明確的法律標準，很多地方在受理此類案例時非常掙扎，公安機關到底是否應該立案、當地法院是否會受理、婚內強奸屬于什么范疇的刑事案件等等，這些問題都沒有形成統一的答復。正是由于立法上的空缺，導致司法、執法人員在處理相關案件時摸不著頭腦，這種混沌的狀態與法律的公平性和統一性相違背，很有可能導致某法院將其定義為強奸罪，而其他法院認定是合法行為，這完全取決于法官的評判，這種評判沒有任何法律依據，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自由裁量”，這種做法十分不妥。為了應對這種情況，早在1999年和2000年，我國最高人民法院刑審一庭編纂的《刑事審判參考》分別刊載了兩起婚內強奸案例。據這兩例案情的審判結果來看，我國最高人民法院摒棄傳統審判思路，將婚姻狀態納入是否構成強奸罪的審判依據，這是一次新的突破，也為婚內強奸案例的審理提供了全新的思路。但是，這兩個案例的判決理由受到許多因素的制約，如理論缺失和男性本位的問題，并沒有在法律上形成真正的約束力，僅僅是為后續案例的司法實踐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參考。盡管沒有形成法律約束力，但它們相比之前的司法決策邁出了重要的一步，它揭示著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國法律體系會不斷完善，司法機關對于婚內強奸問題的處理將會有據可循，根據明文的法律規定進行公平、公正的審判。

（二）婚內強奸入罪的法律建議

1.是否構成對婦女性權利的侵犯應根據夫妻婚姻狀態酌情處理

我們傳統的理念是，夫妻自皆為合法夫婦開始，就應該互相承諾有同居的義務，這已經是千百年來形成的道德層面上的共識。然而，男女雙方自愿結婚，并且承諾同居，享有性生活的權利更多是依靠道德義務和倫理義務，而不是通過法律手段強制實施的。我國婚姻法明確規定夫妻雙方在法律上享有的合法權利和義務都是以平等、自愿為出發點，雙方都不得將個人意愿強加給對方，夫妻中任何一方都有權利主動提出性生活的需求，但是不能侵犯對方，性生活需要的是雙方配合，必須遵循自愿的基本原則。法律允許夫妻合法的性權利，但不能扭曲為強迫性權利。此外，雖然法律賦予丈夫性權利，但也明文規定丈夫不可以采用暴力、虐待的方式要求妻子性交，這嚴重侵犯了妻子性的自主權。

性權利是婦女享有的一個基本權利，它與婦女的人身權利密切相關，筆者認為，即使是已婚婦女，她的性權利也應當受到法律的適當保護。婚內強奸行為是否侵犯了妻子的性權利需要根據情況而定，這包括許多因素，如夫妻雙方的性生活狀況、婚姻關系是否有效、性生活是否正常等。比如夫妻之間的婚姻不正常，雙方正處于離婚訴訟階段，處于這種關系中雙方的某些婚姻屬性依然生效，但實質上已經不屬于正常婚姻關系的范疇，雙方在某些合法權利上都會受到一定的限制。我國法律賦予夫妻雙方同居的權利，但是沒有要求雙方同居的義務，雙方處于離婚訴訟期間，在受理此類案件時應該根據雙方婚姻狀態酌情處理，在充分了解夫妻情感、生活狀態的前提下，強制性終止雙方的“同居義務”。

2.對某些婚內強奸行為追究刑事責任

普遍來說，婚內強奸行為給社會造成的危害遠遠小于普通強奸罪，但這不意味著婚內強奸行為不能構成刑事犯罪，下面從三個方面分析該行為應該追究的刑事責任：

第一，婚內強奸滿足我國刑法所規定的強奸罪的組成要素，目前，有一部分國家已經將婚內強奸納入刑法范疇，比如，英國《普通法》限制了已分居丈夫的性權利，并將其列入犯罪主體，這充分顯示了婚內強奸對社會造成的影響足以構成刑事責任。

第二，婚內強奸行為與普通強奸行為有本質區別，前者對社會造成的影響不及后者，通常不被追究刑事責任，由于此類案例涉及家庭因素、情感因素，還摻雜了暴力、虐待等，相當復雜，在審理的時候應該結合實際情況和對社會造成的危害程度進行綜合評判，不應該“一刀切”，對那些情節嚴重、性質惡劣的婚內強奸行為，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第三，法律把犯罪作為是否構成刑事責任的標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與刑事責任的質和量息息相關，對于婚內強奸事件中造成的傷害應該依法酌情處理，對不同的情形加以區分，不能以偏概全，如虐待、侮辱、侵犯等，是否可以作強奸之外的刑事犯罪處理需要考慮。其中，虐待主要是對當事人構成生活陰影，對其肉體和精神上的折磨，性虐待與強奸最為相似，在處理的過程中要嚴格區分，避免誤判。強奸中的虐待行為要根據作案情節處理，而強奸導致重傷行為，性質比較惡劣，應該認定為從重情節。處于正常婚姻關系中的丈夫對妻子進行強暴行為，可以考慮侮辱罪，但不能作強奸罪處理。綜上，要根據實際情況酌情處理。

3.追究婚內強奸刑事責任的可行性分析

隨著社會的進步，我國女性受教育程度越來越高，她們在生活中追求獨立、經濟自由的生活，但仍有一部分女性由于受教育程度低，社會地位低下，在家庭中沒有自己的話語權，婚姻生活由丈夫做主，這種現象在農村尤其明顯。筆者認為追究婚內強奸的刑事責任在實踐中是可行的：

第一，根據情節輕重，將婚內強奸列入犯罪行列，可以有效減少婚內強奸案例的發生，有效遏制家庭暴力，有利于構建和諧、溫馨的家庭氛圍，確立平等、自由的兩性關系。

第二，個人自由是社會發展的前提，也是社會發展的需要。但是，為了保證社會的有序發展，需要對個人自由的相關權利進行限制，不能為所欲為。隨著家庭暴力現象越來越嚴重，婚內強奸的案例屢見不鮮，而且呈現上升趨勢，相信被公開的只占少數，在這種情況下，司法機關可以考慮大膽嘗試建立全新的婚姻保護體系。

第三，并不是所有的婚內強奸案例都應該受理，這還要尊重妻子個人意愿，很多妻子認為“家丑不能外揚”，出于維護家庭生活的安定與和諧，她們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受到法律制裁，選擇雙方自行解決。這種情況下司法機關應該尊重婦女的選擇，只有婦女提出起訴，司法機關才介入受理。

三、結語

目前，我國婚內強奸的案例日益增多，法律體系的不完善明顯與實際脫節，如何處理婚內強奸這類案件，值得立法機關、司法機關等全社會各界思考。另外，如何對刑法及其它法律進行修改，并將婚內強奸列入刑事犯罪的范疇，需要進一步商榷，這無疑是我國法律歷史上的一次重要突破，有利于保障夫妻生活質量、減少家庭暴力、促進社會和諧，為保障婦女合法權益提供法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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