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擔保圈貸款的風險分析和政策建議

李鵬程　李秋玉

互聯互保 擔保圈貸款 風險

2017年3月，山東省鄒平縣支柱企業齊星集團宣布停產，并被曝出上百億元的債務無法償還，30多家金融機構牽涉其中，為其提供擔保的西王食品、齊星鐵塔等公司股價大跌。在此之前，山東東營市天信集團也陷入債務危機，包括集團在內的7家關聯企業進入破產重組程序，同樣因存在擔保關系，山東金茂紡織化工集團被“天信系事件”拉下水。同一時期，遼寧省企業輝山乳業因資金鏈斷裂導致股價暴跌，其近400億元牽涉23家金融機構，截至目前，輝山乳業兩家主要附屬公司已進入破產重組程序。這些企業出現危機事件后均造成遠超企業范圍的影響和沖擊，包括關聯企業和區域金融，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在于存在擔保圈貸款。

所謂擔保圈，是指多家企業通過相互擔保或循環擔保連接在一起而形成的以擔保關系為鏈條的特殊利益群體。擔保作為一種增信措施，本意是保證債權實現、降低違約風險。但近期山東、遼寧等地相繼出現的部分企業擔保圈貸款風險事件卻表明，企業互保、聯保、循環保等情況不僅對保障債權毫無裨益，反而增大了相關企業間的風險暴露程度。在經濟平穩增長時期，擔保圈確實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中小企業的融資難度，促進了民營經濟的發展。但是隨著經濟逐步下行，擔保圈的負面影響逐步顯露，加劇了信貸風險的暴露，處理不當，容易引發系繞性金融風險。

首先，在擔保圈內部有多家企業，圍繞擔保圈可能還會有多家商業銀行，這就形成了錯綜復雜的債權債務關系、保證關系以及或有債權債務關系。在復雜的關系中，某一家或某幾家企業償付條件惡化的事實可能會被掩蓋，這給商業銀行識別和監控貸款風險帶來了困難。當擔保圈內大部分貸款及相應擔保無法實現時，積聚的風險才會暴露和釋放出來，此時已對商業銀行造成了難以估量和挽回的損失。其次，互保、聯保、循環保也使得擔保力度大打折扣，使得保證貸款實際上與信用貸款無甚差異。擔保鏈條加大了企業間的風險關聯性，一旦某一家企業爆發貸款風險，極有可能使得風險沿著擔保鏈條傳染散播開去，通過“多米諾骨牌效應”引發更大規模的貸款風險。再者，擔保圈會引發過度融資風險，商業銀行多按照單一企業進行授信，不僅沒有也無法做到對擔保圈的整體授信。擔保圈內客戶從銀行獲得的授信額度遠遠超出實際償還能力，從而引發中小企業信用風險，造成企業信貸業務的不良率直線上升。最后，由于擔保圈內的企業多是關聯企業，在地理位置分布上鄰近，從而擔保圈貸款區域特征明顯。當擔保圈貸款風險爆發時，容易引發區域性系統風險，對當地產業、市場和經濟發展均會造成重大的影響，嚴重的話甚至會引發全國的系統性風險。

結合銀監會辦公廳不久前印發的《關于進一步排查企業互聯互保貸款風險隱患的通知》（52號文），針對企業擔保圈貸款，各銀行業金融機構應采取措施積極防范和處置相關風險。第一，應該重視擔保圈貸款風險的嚴重性，及時摸清和隨時掌握客戶企業擔保圈貸款的詳情，重點排查互保、聯保、循環保情況，包括客戶名稱、貸款余額、分類結果、貸款質量遷徙趨勢以及民間融資余額等。第二，轉變傳統的信貸風險管理理念，做好業務準入，防患于未然。在貸款風險管理中盡快摒棄“規模導向”和“速度情結”，以及改變過度依賴抵押、擔保等第二還款來源的做法，將企業第一還款來源作為授信額度控制和貸款風險管理的首要條件。嚴格控制互保、聯保、循環保貸款比重，從源頭防范擔保圈風險。第三，對現存風險的處置要堅持“區別對待、分類處置”的原則。52號文根據所處行業、市場前景、盈利因素等，將企業分為三種類別，分別給出了處置方案，核心原則是要實現企業發展和銀行風險化解的平衡，最大限度地保全銀行債權。最后，要健全關聯互保風險的預警指標體系，加強風險的持續監督、實時控制和動態管理，著力對民間融資占比較高以及周期性較強行業的企業客戶進行重點盯防，確保不發生區域性、系統性風險。

對于企業來說，加入擔保圈可能受到融資需求、商業關系、集團安排等因素的影響。但是在提供擔保或者接受擔保前，也應該對對手方進行一定的盡職調查，了解對方的經營財務狀況。確定擔保關系時則要訂立合法完備的擔保合同。擔保過程中，時刻關注對方的經營財務狀況，及時防范可能出現的風險。此外，擔保圈的出現實際上是為了解決企業貸款難的問題。這也從側面反映出我國企業直接融資渠道有限，不得不求助于間接融資方式的困境。所以，加強我國資本市場建設，發展多層級的資本市場體系，拓寬企業融資渠道，使企業融資來源多元化是從長期、從根源化解擔保圈貸款風險的題中應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