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利玲,南京市鼓樓幼兒園園長,國家督學,先后獲江蘇省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江蘇省特級教師、南京市基礎教育專家稱號,是江蘇人民教育家培養工程首批培養對象。她以課程、社會教育為研究方向,成果先后獲國家級教學成果一等獎、全國少兒優秀作品一等獎等。
蘇霍姆林斯基說,我一向認為,要進入兒童這個神秘宮的門,就必須某種程度上變成一個孩子。他還說,只有那些始終不忘自己是孩子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教師。著名兒童教育家、心理學家陳鶴琴,就是不忘孩子、將自己變成孩子的教育家,他在百年前出版的兩部巨著《兒童心理之研究》《家庭教育》,不僅為教師、家長奉獻了專業的大餐,還給予我們“要研究兒童,首先要了解兒童”的囑托。
陳鶴琴的好友邱椿在回憶錄中,說鄭宗海先生稱陳鶴琴是“行年五十尚嬰兒”,俞子夷先生稱陳鶴琴為“永遠微笑的教育家”,他自己則稱陳鶴琴是“斑白的兒童”。因為陳鶴琴“有仁愛的兒童般的性格,所以兒童愛他,他也愛兒童。”陳鶴琴為什么會寫出中國第一部采用“嬰兒傳記”的方法研究并記載兒童早期心理發展歷程的科學專著《兒童心理之研究》,為什么寫出被陶行知稱為兒童幸福源泉的書——《家庭教育》?為什么提出“一切為兒童”?因為他有一顆童心。陳鶴琴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讀書期間,在唐人街組建了一支華僑童子軍,他親自擔任隊長。他帶孩子們到新澤西冰天雪地的叢林中過集體生活,帶孩子們去海邊游泳、唱歌、做操、娛樂。在玩的過程中,讓孩子們每天記日記,指導孩子們如何觀察自然、應付環境、怎樣求學、怎樣做人。他是一個熱血青年,在兒童群里,他就是大兒童,他以兒童的身份與兒童交流,并在其中融入有價值的教育。陳鶴琴一生都把自己當成大兒童。為了滿足兒童愛玩的天性,在早期課程試驗期間,陳鶴琴在鼓樓幼稚園內成立了玩具小工廠。他擔任設計師,親自設計各種有趣、多變、富有教育性的玩具,如動物轉盤、活動影箱、竹子積木等,讓孩子們做中學習,游戲中成長。他還是一位表演家,扮演圣誕老人,扮演白發公公,和孩子們一起歡笑。他還是一位作家,編寫了大量的故事、歌詞,與孩子們一起娛樂。每次回鼓幼,他一定會和孩子們一起表演《小兵丁》,至今,鼓樓幼兒園的孩子們依然把《小兵丁》的歌曲作為經典歌謠表演傳唱:
陳鶴琴的童心,讓他做兒童喜歡的事,做兒童能做的事,做兒童快樂的事。
有人認為,優秀的教師是一個演說家,還是一個表演家,我覺得非常貼切。幼兒園的孩子天性活潑、好動,游戲,是他們的最愛,是他們的生命。一個有激情的、善表演的、經常把大家帶進游戲王國的老師,怎么不讓孩子喜歡呢?有些幼兒園老師帶班的時候端著架子,說話趾高氣揚,怎么會讓孩子喜歡呢?
每個人都有童年的站點,當我們離開童年的時候,還能記憶童年的需求嗎?當我們長大成人面對幼童時,還能理解他們的行為嗎?我們雖然天天面對兒童,但我們總以教育者的身份要求他們、檢查他們,很少像陳鶴琴一樣“蹲下身子看兒童”做“老頑童”。誠然,我們缺少了兒童的心態,缺失了對兒童真正的了解。當《幼兒園教師專業標準》《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等系列將兒童放在首位的法規、政策出臺之后,在解讀的過程中,我們發現自己錯了,我們把自己凌駕于兒童之上,我們錯把自己當做監護者,把自己當成了拯救兒童的上帝。
做長大的兒童,需要我們蹲下來,從兒童的視野出發,處于兒童的立場。如果從兒童的視野出發,幼兒園就是兒童的樂園。遺憾的是,我們常看到幼兒園的花壇砌的高高的,如果花壇的位置在我們的肩膀處,我們會對這個龐然大物產生觀察的興趣嗎?如果我們從兒童的視野出發,游戲的櫥柜就會隨時對兒童開放。遺憾的是,有些幼兒園的櫥柜儼然是座碉堡,柜門緊閉,孩子沒有取放的自由。如果我們從兒童的視野出發,就會把大量的時間用于游戲玩耍。遺憾的是,我們將上課、教學視著主要的學習方式,所以經常占用游戲的時間,讓孩子生氣再生氣。如果……如果……如果……,還有很多的如果,如果我們一天不降下身份蹲下身子,我們永遠無法理解兒童的需要。
幼兒園文化是在管理者與師生互動對話、相互融合的過程中,呈現出有出處、有靈魂的文化主張與精神骨架的過程。營造園所文化的過程是復雜的,它需要師生的文化認同,還需要文化執行,更需要文化記憶。陳鶴琴在《兒童心理之研究》《家庭教育》中,以“要研究兒童,首先要了解兒童”的囑托不斷喚醒教師,提出“每個人都有童年的站點,當我們離開童年的時候,還能記憶童年的需求嗎?”“當我們長大成人面對幼童時,還能理解他們的行為嗎?”,針對“我們雖然天天面對兒童,但我們總以教育者的身份要求他們、檢查他們”現象,我們期望老師們都像陳鶴琴一樣“蹲下身子看兒童”做“老頑童”,通過換位,從兒童的視野出發,理解兒童的需求。學習幼兒園創始人的著作,從園所歷史的文化記憶中尋找策略,給予老師的不僅是文化認同,更是文化執行與實踐,對營造適合園所實際的良好園風,是非常貼切和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