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西亞國家農產品貿易發展問題及提升路徑

劉云鵬

摘 要：目前，中國與西亞國家農產品貿易總規模穩步增加，國別分布日趨多元，且貿易商品日趨多樣和豐富，但中國與西亞農產品貿易要進一步提升也面臨諸多問題。未來應加強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的交通和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推進基于FTA框架的雙邊或多邊農業貿易協定，深化農業技術合作和投資合作，以進一步提升中國與西亞各國農產品貿易的規模和水平。

關鍵詞：中國與西亞；農產品貿易；貿易問題；優化對策

最近幾年，中國與西亞國家的經貿關系迅速發展，共建“一帶一路”取得顯著成果；中國持續保持該地區國家的主要貿易伙伴地位，使該地區進口的農產品不斷增加。深入探討中國與西亞各國的農產品貿易的現狀與潛力，不僅有助于提升貿易合作規模，促進貿易結構優化，也有利于中國與西亞各國加強貿易互信和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

一、 中國與西亞各國農產品貿易現狀

（一）中國對西亞出口規模穩中有升，進口規模增速明顯

西亞作為一個地理名詞，通常是指紅海以北、地中海以東和里海以西地區，所涉國家20個，主要是伊朗、伊拉克、敘利亞、約旦、以色列、巴勒斯坦、沙特阿拉伯、巴林、卡塔爾、也門、阿曼、科威特、黎巴嫩等國，和土耳其、格魯吉亞等國的亞洲地區。農業農村部數據顯示， 2017年我國農產品貿易總額1998.2億美元，同比增長9.1%。其中，出口751.4億美元，同比增長3.5%；進口1246.8億美元，同比增長12.7%，增幅較前年高17.3個百分點。2017年前三季度針對西亞各國的農產品貿易總額達到15.81億美元，較同期15.05億美元增長近5.1%；其中，出口總額達到13.04億美元，較2016年前三季度出口總額的13.05億美元基本持平；2016年前三季度，中國與西亞各國農產品出口貿易額占全亞洲338.9億美元的3.9%，2017年同期農產品出口貿易額占全亞洲339.3億美元的3.8%；考察最近五年來的情況，2012年同期中國與西亞主要國家的農產品出口貿易額12.0億美元，在全亞洲農產品出口貿易總額274.9億美元中的占比為4.4%；占比雖略有降低但總規模穩步增加。從進口貿易額來看，2017年前三季度，我國與西亞各國的農產品貿易進口總額達到2.77億美元，較2016年同期2.0億美元增長40%，而同期，中國與全亞洲國家的農產品進口貿易總額同比僅僅增長11.2%。可以發現，中國與西亞各國的農產品出口貿易規模穩中有升，而進口規模增速迅猛。

（二）國別分布日趨多元，國家之間差異明顯

據農業農村部統計數據，至2017年第四季度初，我國與西亞的15個國家（地區）有農產品貿易往來，占整個西亞所涉20個國家（地區）的75%，近5年來基本保持穩定。但農產品貿易額的國別差異明顯。和2016年同期相比，農產品出口額同比增幅為正國家分別是阿富汗、土耳其、巴林、黎巴嫩、伊拉克、巴勒斯坦、卡塔爾、約旦和以色列，增幅分別為72.3%、60.9%、53.4%、30.2%、20.4%、17%、14.4%、11.2%和1.6%；中國與其他西亞國家的農產品出口貿易額均同比下降，降幅最大的4個國家分別是也門、伊朗、科威特和敘利亞，同比降幅分別達到27.4%、20.2%、18.1%、14.3%。從進口來看，與2016年同期相比，農產品進口貿易額同比增幅為正的國家分別是卡塔爾、黎巴嫩、約旦、塞浦路斯、阿聯酋、土耳其、以色列、阿富汗和伊朗，同比增幅分別達到1415.2%、186.5%、123.9%、64.9%、48.4%、47.9%、37.1%、22.8%和0.9%；中國與其余國家的農產品進口貿易額均同比下降，其中降幅最大的4個國家分別是伊拉克、阿曼、敘利亞和也門，進口同比下降14.7%、23.7%、11.3%、58.8%、28.7%。其中，除去卡塔爾因2016年同期幾乎沒有進口，導致同比畸高外，阿富汗、黎巴嫩、約旦、土耳其、以色列等國的進出口額都比較高；同比進出口額降幅最大的國家如敘利亞、也門和伊拉克等都存在較復雜的內外部政治經濟環境，使得中國與西亞國家農產品貿易的國別分布多元化，但國家之間存在較明顯差異。

（三）貿易商品分布日趨多樣，不同國家的重點貿易商品有別

西亞各國的主要農產品有小麥、大麥、豆類、粟谷、棉花、煙草、畜產品和干鮮果品等，農產品自給率較低，是世界上農牧產品主要進口地區之一。農業農村部數據顯示，2017年中國農產品貿易中的24個重點大宗貿易商品，如大米、蛋品、柑橘屬水果、花卉、花生果仁、梨、棉花、食糖、小麥、玉米、植物油、茶葉、腸衣、大蒜、大蔥、蜂蜜、烤鰻、蘋果及蘋果汁、蝦制品等，都和西亞國家有貿易往來，但不同國家進出口的重點貿易商品存在差異。比如，中國農產品重點大宗貿易商品中，僅大米和雞肉及其制品的前三大出口地中有西亞國家。至2017年三季度末，我國大米出口至西亞各國的規模達到0.31億美元，占向全亞洲大米出口額1.94億美元的15.98%，同比增長約1029.1%；但在中國大米出口的前三大市場中，土耳其以0.22億美元的規模位列第三，同比增長3040.7%，無西亞其他國家進入中國大米進口的前三大市場；同期，中國出口雞肉3.12億美元，較2016年同期增長3.9%，其中巴林自中國進口0.15億美元，同比增長105.5%；阿富汗和巴林進入中國雞肉及其制品出口前十大出口地，分別以95.9萬美元和90.6萬美元位列第8和第9；阿聯酋在2017年9月自中國進口花卉84.1萬美元，同比增長89.7%，位列中國主要花卉出口市場第7位，年度累計貿易額排名前十的國家中沒有西亞國家。盡管中國與西亞農產品貿易品種不斷豐富，但重點貿易商品存在明顯國別差異。

（四）中國與西亞農產品進出口貿易發展很不均衡

中國與西亞各國農產品進出口貿易發展不均衡通過兩個方面表現出來。一是進出口貿易國別分布很不均衡，國別集中度很高。2017年前三個季度，西亞主要國家自中國進口的14.94億美元農產品的77%分布在伊朗、以色列、沙特、土耳其和阿聯酋這5個國家，其占比分別為16.59%、10%、16.46%、10.84%和23.5%；西亞主要國家向中國出口的2.77億美元農產品的國家分布極度失衡，其向中國出口總額的79.25%由以色列和土耳其兩個國家分擔，其占比分別為23.63%和55.62%。較2016年同期，中國農產品進出口的國別分布嚴重失衡的狀況幾乎沒有變化。二是農產品貿易的進出口額失衡。盡管單從出口或者進口來看，西亞各國有漲有跌，看似合理；但分析國別貿易差額發現，西亞主要國家在與中國的農產品貿易中，至2017年四季度初，除了塞浦路斯對中國處于順差地位外，其余國家幾乎全部處于逆差狀況，且2017年較2016年同期逆差同比僅縮小5%，近兩年來，中國與西亞主要國家農產品進出口貿易發展很不均衡的狀況幾乎沒有改善。

二、 中國與西亞各國農產品貿易存在的問題

（一）農產品貿易規模有待進一步提高

目前，中國與西亞各國農產品貿易規模還比較小。2017年前三個季度，阿富汗、塞浦路斯、伊朗、伊拉克、以色列、約旦、黎巴嫩、阿曼、卡塔爾、沙特、敘利亞、土耳其、阿聯酋和也門等西亞14個主要國家自中國進口的農產品總額僅14.94億美元，占全亞洲自中國進口額339.32億美元的4.4%，占中國農產品總出口額529.8億美元的2.82%；同期，這14個西亞主要國家向中國出口農產品總額僅2.77億美元，占全亞洲向中國出口額162.14億美元的1.7%，占中國農產品總進口額930.4億美元的0.3%。2016年同期，西亞14個主要國家自中國進口農產品1.48億，占同期全亞洲自中國進口額338.9億美元的4.37%，占同期中國農產品出口總額527.97億美元的2.84%；中國與西亞主要國家的農產品貿易的進口額和出口額，在中國農產品對外貿易中的占比都很低，增速也落后于中國農產品貿易的整體增速。至2017年四季度初，西亞14國自中國進口農產品額同比增長0.9%，同期，中國出口農產品總額的同比增幅為1.5%，中國向西亞地區農產品出口增速低于全國出口增速40%，中國與西亞各國的農產品貿易規模有待進一步提高。

（二）農產品出口貿易商品的高度集中和出口地高度集中相疊加

在我國農業農村部所確定的25種重點對外貿易農產品中，除小麥、玉米、豬肉外，其余22中重點農產品，我國與西亞地區國家均有貿易往來。2017年前三季度，針對這22種重點商品，西亞地區自中國進口約22.75億美元，同期全亞洲其他國家自中國進口額約366.56億美元，西亞地區在全亞洲自中國進口額中的占比約6.2%，且主要集中在蘋果汁、大米、蜂蜜、大蒜、茶葉、花生果仁和食用菌罐頭方面，其占比分別為22.3%、16.1%、10%、13.5%、51.2%、21.3%和17.9%，自中國進口的這7種農產品的總額5.41億美元，占比23.79%；更重要的是，這7種商品也主要是由西亞個別國家自中國進口所致，比如西亞自中國進口蘋果汁0.17億美元，其中土耳其自中國進口0.12億美元占比67.98%，位居中國蘋果汁全球出口地排名第8位；西亞自中國進口大蒜1.96億美元，其中阿聯酋自中國進口0.74億美元，占比37.76%，位居中國大蒜全球出口地排名第7位；同期，西亞自中國進口花生果仁約0.16億美元，其中黎巴嫩自中國進口約606.3萬美元，占比38.64%，位居中國花生果仁全球出口地排名第8位；西亞自中國進口雞肉及其制品約0.32億美元，其中巴林自中國進口約0.16億美元，占比50.18%，位居中國雞肉及其制品全球出口地排名第5位；農產品出口貿易商品的高度集中和出口地高度集中的疊加反映出，中國和西亞地區國家貿易結構急需進一步優化。

（三）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仍處于產業鏈低端

中國與西亞主要國家的農產品貿易商品均處于產業鏈低端，貿易商品基于各自的要素稟賦差異，雙邊貿易產品多為初級農業產品，其經濟附加值也比較小。農業農村部顯示，2017年我國水產品、蔬菜、水果、肉類分別出口211.5億美元、155.2億美元、70.8億美元、63.6億美元，同比分別增長2.0%、5.4%、-0.9%、12.7%，盡管占農產品出口總額43.1%的深加工農產品出口增速為5.6%，高出初級農產品出口增速3.7個百分點，但西亞地區并不是主要出口地。以2017年前三個季度為例，中國出口至西亞地區的25種重要農產品價值為22.75億美元，以一般貿易方式進行的、一般農產品食品貿易額16.23億美元，占比71.31%，其他貿易產品主要是茶葉、大蒜，其貿易額分別為2.43億美元、1.96億美元，占比分別為10.7%和8.6%。其他22種重要農產品貿易額占比均未超過1.5%。西亞地區受自然條件和農業現代化水平制約，出口至我國的農產品主要以紡織原料和動植物制品為主，農產品貿易品種和貿易額都比較小。比如，敘利亞出口至我國的農產品主要是紡織原材料和植物制品；我國是格魯吉亞第3大貿易伙伴，其出口至中國的農產品主要是葡萄酒和各類堅果。以也門為例，中國已經連續6年位居也門商品第一大進口國地位，2017年我國自也門進口商品增長297.5%，進口農產品主要是煙草、香料和魷魚等海產品。由于中國和西亞國家農業技術合作較少等原因，使得深加工和精細加工農產品貿易很不發達。

（四）低水平的互聯互通阻礙了雙邊農產品貿易運輸

西亞地處“一帶一路”重要節點，但中國與西亞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水平較低。在新亞歐大陸橋、中國-中亞-西亞等國際經濟走廊建設方面付出了很大努力，相關境內高速公路建成和在建超過85%，61個陸陸邊境口岸已有超過10個實現高速路網鏈接。但中國通往西亞的基礎設施在不同區域間的發展很不平衡，處于地理要沖的阿富汗等國基礎設施建設落后，各國之間交通、政策和建設標準的銜接不順暢，基礎設施不足和運營效率不高并存。比如，至2016年阿聯酋、黎巴嫩、以色列和格魯吉亞的高速公路里程分別僅為253公里、170公里、146公里和7公里，國家間的信息高速公路更加落后。國家間的交通和通信設施網絡不發達，物流配送和通關能力不高，導致彼此具有比較優勢的農產品的運輸送達能力比較低；尤其很多體積較大，運輸不便的農產品送達能力更低；加之各國國內信息網絡軟件和硬件建設水平參差不齊，農產品貿易便利化程度低。部分國家政治和經濟局勢不穩，對農產品貿易運輸設施、信息設施、通關設施建設的重要性認識不足，消費者彼此認知和接受程度不一，國家間的農業信息互通平臺尚不健全，使得農產品貿易往來面臨較大的阻礙。

三、 中國與西亞各國農產品貿易發展的提升路徑

（一）加強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的交通和信息基礎設施建設，促進互聯互通

西亞地處“一帶一路”建設的地理要沖，中國與西亞之間的連通，所貫穿的國家包括發展中經濟體、新興經濟體和部分不發達經濟體，這些國家間的交通設施建設相對落后，互聯互通能力較差，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的公路、鐵路、航空、管道、電力和信息網絡等基礎設施亟待大發展。當前，應充分利用發揮“絲路基金”和亞洲投資銀行的作用，促進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基礎設施建設，包括港口、機場和鐵路，進一步降低農產品物流成本，為中國-西亞農產品貿易拓展奠定堅實基礎。同時，在基礎設施建設中，要完善跨國基礎設施建設的資本權益維護機制、風險分擔和控制機制，大力引入發達經濟體以及本地區的民間資本流向中國-中亞-西亞經濟走廊基礎設施建設；通過政府間的協同作業，建立協調一致的通關設施標準，改造升級通關口岸的硬件和軟件，提升通關協作辦公能力。依托交通和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完善中國-西亞農產品物流合作體系，優化雙邊或多邊物流線路和中轉節點布局，以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推動農產品貿易大發展。

（二）推進基于FTA框架的雙邊或多邊農業貿易協定，增進互信與貿易政策協調

創新政府間協調方式，靈活處理國際上比較關注的問題，不斷增進中國與西亞各國政府間的溝通和對話機制，逐步建立起常態化和規則化、多層次和多形式的農產品貿易合作平臺，提升農產品貿易合作的戰略對接能力、政策溝通協調效率。以政府間的有效溝通協調為基礎，逐步建立基于FAT框架的雙邊和多邊農業貿易協定，基于資源稟賦挖掘農業合作潛力，促進雙邊或多邊農業融合發展，形成互利共贏、優勢互補和共同發展。依托雙邊和多邊貿易協定建設，鍛造跨國農業協同發展能力，以對話和協商達成關稅削減，降低乃至消除非關稅壁壘；協商建立農產品檢驗檢疫標準，推進農產品安全認證的互認，不斷提升農產品貿易便利化。考慮到農產品所涉品種多和具體因素多變且復雜，國家間的農產品領域可由點、到線再到面的漸次降稅和循序拓展；在雙邊或多邊貿易協定的框架下，加強政府政策引導，以民心相通增進互信，提升貿易政策協調能力，形成多邊農產品貿易發展的合力。

（三）深化農業技術合作和投資合作，挖掘農產品貿易市場潛力，提升雙邊貿易規模

西亞國家在畜牧業、灌溉農業、干鮮果品、紡織原材料等領域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其他農業領域發展普遍滯后。我國在與農業有關的資金和技術等多個方面逐步積累起了比較豐富的資源和經驗，中國和西亞各國在農業轉型發展方面具有很強的合作發展潛力。雙方在農產品生產技術研發、農業設備升級改造、農產品流通技術等方面的深度合作，有利于雙方農業技術和資源的優勢互補。比如，我國農業設備制造、農業技術研發、農產品加工技術、冷鏈物流技術等方面具有比較優勢，但西亞地區各國在養殖技術、耐寒耐旱物種培育、棉花種植和生產技術、節水灌溉技術、耐旱耐旱病蟲害防治等方面技術較先進、經驗較豐富，具有比較優勢。通過深化農業技術合作，加大農業跨國投資合作，促進中國與西亞各國在糧食生產、棉花、甜菜等經濟作物生產、畜牧產品生產等領域的技術和資本合作，可以大大拓展農產品貿易合作的空間，推動雙方農業貿易技術、資本和知識產權合作，不斷挖掘農產品貿易市場潛力。

（四）搞好境外農產品貿易合作園區建設，豐富貿易商品廣度和深度，降低農產品貿易風險

充分發揮政府在農產品貿易中的政策引領作用，建設和完善中國與西亞各國之間的境外農產品貿易合作園區，深化農業協同發展并向周邊輻射，逐步形成設施共建、優勢互補、資源互通、利益共享的農業跨國貿易園區合作新模式，挖掘互補領域，不斷提升可貿易品種，提升農產品貿易廣度。要鼓勵中國農業企業走進西亞，依托農業合作園區形成集群發展，提升農業生產、加工和貿易的組織化程度，集中力量拓寬雙邊和多邊農產品貿易渠道。同時，進一步加強行業內農產品安全監測和管理，提升在雙邊或多邊貿易談判中的影響力，并在農業貿易園區建設跨國信息、技術和標準認證平臺，形成雙邊或多邊的標準制定、認證、咨詢、交易等較完善的貿易合作以及協調處理貿易沖突預警機制。進一步推動雙邊或多邊農業技術合作和農業投資合作，以資本和技術拓展農產品加工和貿易的深度，在提升中國與西亞各國農產品貿易規模的同時，防范或化解農產品貿易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