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莊周和愛比克泰德的“不動心”哲學

丁智瓊 衛(wèi)春梅

摘 要：莊周是中國戰(zhàn)國時期道家哲學家，愛比克泰德是古羅馬奴隸制時期斯多亞主義哲學家。雖然二人所處地理位置不同， 但是二人都是不約而同地提出了驚人的相似性的“不動心”哲學。本文試圖從“不動心”哲學的內(nèi)涵、“不動心”哲學的本體論基礎(chǔ)、“不動心”哲學所追求的目的以及“不動心”哲學的實踐等幾個方面簡單談一下他們二人的哲學。

關(guān)鍵詞：不動心 道家 斯多亞主義 相對主義 本體論

莊周是中國戰(zhàn)國時期著名的道家哲學家，他以一種超然的態(tài)度看待人世間的一切事物和現(xiàn)象，表現(xiàn)出對當時自己身處逆境的滿不在乎的“不動心”； 愛比克泰德是古羅馬帝國晚期時期著名的斯多亞主義哲學家，他也以一種很淡定的態(tài)度看待人世間的一切災(zāi)難和痛苦，表現(xiàn)出面對災(zāi)難和痛苦滿不在乎的“不動心”。下面本文將從以下幾個方面淺談莊周和愛比克泰德的“不動心”哲學理論。

1 兩層特殊的含義：“不動心”的內(nèi)涵

所謂莊周和愛比克泰德哲學中的“不動心”含義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的內(nèi)容：第一，“不動心”主要是指一切能滿足人的物質(zhì)上的享受的東西不在乎 ，換句話說，不追求功名利祿、金錢財富和美女， 因為在他們看來， 這些東西都是人的身外之物，不是屬于人自己的東西，所以， 這些東西的得失與人無關(guān)。“不動心”的第二層含義是指：面對痛苦、災(zāi)難甚至死亡不在乎。例如莊周的妻子死了，莊周卻在滿不在乎地唱歌跳舞；愛比克泰德在他的《教義手冊》中也曾這樣說道：“如果你的妻子死了，根本沒必要痛苦，她只是又回到神那里去了。”[1]

2 相對主義、宿命論：“不動心”哲學的本體論基礎(chǔ)

莊周的“不動心”哲學是建立在他的相對主義的哲學本體論基礎(chǔ)上的。在莊周看來，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和現(xiàn)象是沒有所謂的真假、是非、善惡等區(qū)分的，如果有的話， 那其實都是人的偏見而已， 一切都是相對的， 沒有絕對真理的存在。如果我們能以一種超出是非的態(tài)度對待人世間的一切事物和現(xiàn)象， 也就無所謂是是非非了， 從而也就不會因卷入到人世間的是是非非中去而感到煩惱不能自拔，因此， 人才能活得自在、逍遙， 從而才能幸福。 他曾這樣說道：“ 與莊周相比， 愛比克泰德的“不動心”哲學是建立在他的宿命論的哲學本體論基礎(chǔ)上的。愛比克泰德認為，包括人類在內(nèi) 的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都是神創(chuàng)造的。 神不僅是世界萬物的創(chuàng)造者， 而且還是掌控人類命運的主宰者。人表面上看起來雖然有行動的自由， 但是最終都不能逃脫命運的鎖鏈。 對于人來說，只有聽從命運的安排、服從神的命令，才能獲得幸福。根據(jù)這種理論，愛比克泰認為， 人的生和死， 其實都是神安排的，所以面對自己的死亡或自己親人的死忙， 我們不應(yīng)該悲傷欲絕，而應(yīng)該很談定，因為一切都是神安排的、命中注定的。他曾這樣說道：“你的妻子死了嗎”？“不！你其實只是把她還給神了。”“你的兒子死了嗎？”“不！你其實只是把他還給神了。”[1]

3 保全自己東山再起與保全自己鞏固政權(quán)：“不動心”哲學所追求的目的

古今中外，任何一種哲學都是時代歷史的產(chǎn)物，莊周和愛比克泰德的哲學當然也毫不例外。

莊周生活在中國戰(zhàn)國時期，正是中國歷史上的重大的政治動蕩和變革時期， 即由奴隸制向封建制轉(zhuǎn)化。莊周是奴隸主貴族出身，作為沒落的奴隸主貴族的莊周當然是不甘心他們的奴隸主階級退出歷史的舞臺而主動讓位給新興的封建地主階級的，但是他也深知無論奴隸主們怎樣抗拒，新興的地主階級代替奴隸主階級執(zhí)政已是不可抗拒的歷史的必然了。面對這種無法挽回的政治局面，莊周只能以退為進，征服不了自己外部的世界，只有轉(zhuǎn)向征服自己內(nèi)在的世界以求心靈的恬靜無紛擾，從而先保全自己的生命， 如果以后有機會還可以東山再起。這就是莊周不動心哲學所求的真正的目的。

愛比克泰德生活在西方羅馬奴隸制末期，那時也是西方歷史上正在進行重大的政治歷史變革時期，即由奴隸制向封建制轉(zhuǎn)變時期。不過， 與莊周有點不同，愛比克泰德時期，羅馬奴隸制還沒有完全退出歷史的舞臺，換句話說， 愛比克泰德時期，羅馬的新興地主階級勢力當時還不夠足以強大到能完全摧毀羅馬奴隸主階級的勢力，另一方面，羅馬奴隸主階級決不甘心退出歷史的舞臺，面對新興的地主階級的奪權(quán)，羅馬奴隸主會使用各種軟硬兼施的辦法來對付的，愛比克泰德哲學的出現(xiàn)就是明顯的例子。愛比克泰德雖然是奴隸出身， 但是由于他自小就被奴隸主收為養(yǎng)子并釋放他自由， 所以愛比克泰德的哲學始終都是在為羅馬奴隸主貴族說話。愛比克泰德時代， 羅馬奴隸主貴族雖然表面上還在掌權(quán)，但是這種政權(quán)卻時刻面臨著被顛覆的可能性，奴隸主們整天心驚膽戰(zhàn)。愛比克泰德的“不動心”哲學可以說是羅馬奴隸主的保全自己生命的一種心理安慰劑和鎮(zhèn)定劑， 因為愛比克泰德的“不動心”哲學其實就是在教導人們要坦然面對將要遭遇的一切，未來是福還是禍，一切聽天由命吧，順其自然。

4 對自己親人死亡的淡定：不動心哲學的實踐

在中國哲學史上， 莊周不僅以他和老子一樣是道家哲學家出名，而且更以他是一名不動心的實踐哲學家出名。如果說，只是作為一名道家哲學家而出名， 老子走在他之前，因為早在莊周之前， 道家的基本哲學思想早已由老子第一個詳細地系統(tǒng)地向世人展示出來了。 但是作為因為不動心的實踐哲學家而出名的，莊周應(yīng)該首當其出。莊周的道家哲學的實踐性主要表現(xiàn)在第一， 他隱居山林， 過著一種隱士的生活；第二， 他對自己妻子的死亡表現(xiàn)出超乎尋常的淡定。史書上記載， 莊周的妻子死了，莊周的朋友前來吊唁，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莊周不但不痛苦流淚， 而且還在快樂地鼓盆，載歌載舞，朋友問他為什么一點也不痛苦，他的回答大意是：生死都是自然現(xiàn)象，有什么值得痛苦的？

與莊周相比， 遠在羅馬的愛比克泰德也是一位不動心哲學的實踐家。愛比克泰德哲學屬于羅馬斯多亞主義哲學， 斯多亞主義哲學在西方哲學史上以臭名昭著的“不同情人、不憐憫人”的冷血動物出名。動物，他們主張人們做事是能憑借理性，不能有任何絲毫的非理性因素，他們甚至主張將人七情六欲從人身上徹底根除掉，只保留理性就行了。根據(jù)這種理論， 他們認為， 同情人、憐憫人都是人非理性的表現(xiàn)，所以不應(yīng)該的。愛比克泰德和另一名斯多亞主義者塞涅卡曾經(jīng)號召羅馬人應(yīng)該效仿智者離家時和回家時都是一個表情，即使離家時家門口放著死尸，應(yīng)該踏著死尸面不改色、毫不回頭地出門。而且，他還這樣說道：“你的妻子死了嗎？”、“你的兒子死了嗎？”，“如果他們死了，沒有什么值得痛苦的， 你只是把他們又還給神了，因為他們本來就不屬于你的， 只是神暫時托你保管他們而已”。[1]

5 小結(jié)

莊周和愛比克泰德不動心哲學的共同點在于二者都是教會人們?nèi)绾卧谏聿挥杉旱膭邮幠甏绾伪Ｈ约荷酿B(yǎng)生哲學，而且二者都主張心靈的恬靜無紛擾才是人生的最高精神境界。莊周和愛比克泰德不動心哲學的不同點在于：前者是中國道家哲學， 后者是羅馬斯多亞主義哲學；第二，前者是代表早已退出歷史舞臺的沒落的奴隸主階級自我安慰， 后者是代表還沒有退出歷史的舞臺但正在日趨沒落的奴隸主階級的自我安慰。盡管莊周和愛比克泰德不動心哲學有所差異，但是他們同樣都是反映社會政治大變革大動蕩年代奴隸主們企圖保全自己生命的養(yǎng)生哲學。

參考文獻

[1]愛比克泰德：《教義手冊》英文版， 轉(zhuǎn)引自Ethics， P90， edited by Oliver A. Johnson， published by CBS publishing ho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