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晶晶
(安徽大學經濟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加速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實現經濟高速增長以及提高資本配置效率,是我國改革開放以來所面臨的嚴峻考驗。提高資本配置效率是實現經濟增長的重要途徑,而通過銀行信貸能夠實現儲蓄轉化為投資并提高資本配置效率。對于銀行而言,貸款是其資本的主要來源,但由于我國地區信貸存在極大差異,其中東部與中部地區吸引了大量的資金,而西部地區吸引的資金較少,導致我國經濟發展極度不平衡。關于銀行信貸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最早可以追溯到Bagehot,他認為金融體系發展與經濟發展之間存在緊密關聯,銀行通過改變資本配置方式,將低效率地區的資金撤出再投入高效率的經濟地區,可以使得資本從無利轉入有利[1]。Jeffrey Gurgle[2]從產業角度考察了65個國家的資本配置效率,認為將低回報率的資金投入高回報率的領域,是一種提高資本配置效率的有效措施,同時優化不同地區的配置會擴大宏觀經濟發展的有效影響力,提高國家資本配置效率。曾五一等[3]通過測算中國各行業近11萬個數據,發現不同省份的金融要素對固定資本形成的影響程度存在較大差異,認為我國不同地區存在一定程度的資本流動障礙。許開國[4]應用Jeffrey Gurgle提出的行業投資彈性系數模型,發現東部、中部和西部各區域的資本配置效率依次呈現遞減趨勢,在省際層面差異顯著。沈能等[5]利用資本邊際產出比率為指標進行研究,發現我國不同地區資本配置效率并不具備長期收斂的特征,主要原因是不同地區市場化水平、對外開放程度等存在差異。由于我國不同地區資本配置效率的非均衡化及資本邊際收益存在巨大差別,導致資本的存量與增量在不同地區與行業存在配置差異化,降低了整體資本配置效率,最終影響整個經濟與社會的健康發展。基于此,筆者利用1990~2014年我國29個省、市、自治區(簡稱省、市、區。因重慶市和西藏自治區部分年份數據缺失,故未進行統計分析)的年度數據(包括生產總值(GDP)、固定資本形成額以及貸款余額)進行了實證分析,以了解銀行信貸對不同地區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

表1 1990~2014年我國29個省、市、區金融機構貸款余額
注:1990~2008年數據來源于《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2009~2014年數據來源于各年份的《中國統計年鑒》。
伴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貸款規模呈不斷擴大的趨勢,貸款余額也不斷增長。從表1可以看出,1990年我國29個省、市、區的貸款余額為15322.19億元,經過24年的增長,2014年的貸款余額已經增長至769756.75億元,年均增長率為17.80%,相比1990年增長了48.27倍。此外,雖然貸款余額增長率變化幅度大,但總體上呈上升趨勢。
從4大區域的貸款存量變動情況來看,我國東部、中部、西部以及東北部地區貸款存量均呈現上升趨勢但差異顯著,其中東部地區增長速度明顯大于其他3大區域(圖1)。例如,2014年東部地區的貸款余額438556.74億元,較1990年增長了60.32倍;中部、西部及東北部地區的貸款余額分別為126236.18億元、131014.35億元、59002.46億元,相比1990年分別增長了38.86倍、47.73倍和24.19倍。
從貸款增量規模來看,4大區域的貸款增量并不是逐年上升,而是波動性增長(圖2),其中東部、中部及東北部地區在2009年后的負增長與2008年次貸金融危機有一定關系,而西部地區在2012年后貸款規模增長較快,這是國家實施西部大開發及“一帶一路”政策的結果。
根據1990~2014年我國29個省、市、區的貸款余額總和數據,可以進一步了解不同地區歷年來信貸資源變動情況。從表2可以看出,金融機構貸款余額總和排名前十的大部分是東部地區的省市,而其他區域的省份較少(只有遼寧、四川以及河南省)。由此可見,信貸資源大部分聚集在東部地區經濟發達的省市。

注:我國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部1990~2014年數據來源于各年份的《中國統計年鑒》。圖2同。圖1 四大區域貸款存量變化

圖2 四大區域貸款增量變化

地區金融機構貸款余額/億元排名廣東576883.991浙江481132.032江蘇468384.513上海378702.674山東368375.425北京336058.856遼寧245681.977四川233272.038河南203945.239河北188984.8210
注:數據來源于1990~2014年各年份的《中國統計年鑒》。
關于資本配置效率的衡量研究,大多數研究者主要采用2種方法,分別是資本邊際產出法與模型判斷法。資本邊際產出法中的邊際產出-資本比率是衡量資本配置效率的一個重要指標。由于各地區的資本邊際產出不相等,投資者根據利潤最大化原則不斷調整投資方向,使得資本邊際產出相等,使資本配置達到最優狀態。模型判斷法相對于資本邊際產出法更加直觀,可操作性也較強。Jeffrey Gurgle[2]提出利用資本對產出增加值的彈性即敏感系數來衡量該地區的資本配置效率,并運用65個國家28個制造業的數據建立了模型。
基于Jeffrey Gurgle模型,建立以下模型:

(1)
式中:I表示地區的工業固定資產凈值;V表示工業增加值;?i表示各個地區的個體影響,隨不同地區變化而變化;i表示不同地區;t表示時間;ε為模型的隨機擾動項;ηi表示各地區資本增減對行業產出增加值的敏感系數,代表各地區的資本配置效率,其值越大意味著該地區的資本配置效率越高。
選用1990至2014期間我國29個省、市、區的年度數據,其中包括生產總值(GDP)、固定資本形成額以及各省、市、區的貸款余額,據此對各地區構建面板數據模型。其中,1990~2008年數據來源于《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2009~2014年的數據來源于各年份的《中國統計年鑒》以及各個地區的統計年鑒。
以我國29個省、市、區1990~2014年的面板數據為樣本,代入式(1)進行資本配置效率測算,得表3。由表3可以看出,我國資本配置效率水平的區域差距比較明顯,大部分東部地區省份的資本配置效率較高,西部地區省份的資本配置效率較低,其中有些省份甚至不能通過顯著性檢驗。這主要是由于東部地區聚集大量銀行信貸資源,而西部地區的信貸投放量較少。從表3還可以看出,上海市的資本配置效率最高,寧夏回族自治區的資本配置效率最低。因為上海是中國的貿易發展中心,在利用外資、服務業以及產業結構優化方面都具有強大優勢,而寧夏回族自治區位于中國西部地區,經濟發展速度緩慢,導致資本配置效率明顯偏低。

表3 1990~2014年我國29個省、市、區的資本配置效率
注:***、**、*分別表示估計系數在1%、5%、10%的水平下顯著;()內為估計系數的標準誤。表4同。
為了解銀行信貸的區域差異是否影響資本配置效率,有必要進行實證檢驗。
利用我國各省、市、區的面板數據,建立不同地區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因素模型:
η=f(CRED,GDPE,FDI,GOV)
(2)
式中:η表示地區資本配置效率;CRED表示某地區的貸款余額占其生產總值的比重,由此了解銀行信貸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GDPE表示某地區的初始經濟發展水平(該模型用1991年的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指數來衡量);FDI表示指外商直接投資的存量(主要使用某地區的FDI存量占其GDP的比重來衡量);GOV表示政府財政支出(主要通過某地區的財政支出總額與其GDP的比率來衡量)。
因此,多元線性回歸模型為:
ηi=C+β1CREDi+β2GDPEi+β3FDIi+β4GOVi+ε
(3)
式中:β1、β2、β3、β4分別表示某個區域內各個因素影響資本配置效率的彈性系數。若該系數大于零,表明該地區資本配置效率高;若該系數小于零,表明該地區資本配置效率低。截距項C反映其他未進入模型的外生影響因素對區域資本配置效率的作用力度。

表4 銀行信貸的區域差異對資本配置效率影響的實證檢驗結果
在建立的多元回歸模型中進行分組統計,逐步引入變量進行分析(各項統計指標選取我國1991~2014年29個省、市、區的面板數據的平均值),結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知,Ⅰ列表明地區信貸總量的回歸系數為正值,說明地區信貸總量與資本配置效率之間具有正相關性,但金融機構信貸規模的擴大對資本配置效率并沒有顯著性的影響,說明還有其他因素未引入模型中。Ⅱ列表明初始經濟發展水平與資本配置效率具有很強的正相關性,但同時也造成地區信貸總量對資本配置效率的顯著性效果減弱。Ⅲ列表明外商直接投資與資本配置效率具有更強的正相關性,但銀行信貸的回歸系數為負值,說明外商直接投資與銀行信貸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競爭與擠出效應,外商直接投資會導致企業減少向銀行融資,反而通過直接融資方式獲得資金支持,從而提高資源配置效率。Ⅳ列表明財政支出與資源配置效率之間存在負相關的關系。引入財政支出變量后,外國直接投資的回歸系數下降,說明財政支出的增加會相對減少私人支出,對外商直接投資具有一定的競爭與擠出效應,從而不利于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因此,應減少政府對經濟的干預,提高市場對資源配置的基礎性作用。
以1991~2014年我國29個省、市、區的面板數據為樣本,對區域性資本配置效率進行實證分析與驗證。結果表明,我國不同地區的資本配置效率差距比較明顯,東部地區資本配置效率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這主要得益于東部地區的開放程度高,經濟發展活躍,因而資本配置效率明顯提高。我國地區信貸總量與資本配置效率之間呈現的是正相關性,但它們兩者之間的顯著性較弱,說明銀行信貸規模的擴大對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具有一定影響。另外,初始經濟發展水平、外商直接投資水平以及政府的財政支出水平對地區資本配置效率都具有一定顯著性影響,其中初始經濟發展水平與外商直接投資對地區資本配置效率都具有很強的正相關性,而財政支出水平對地區資本配置效率之間存在負相關性。因此,為了提高我國經濟發展水平,縮小地區之間的差異,可以通過擴大銀行信貸規模,優化資本配置結構,使資本配置效率達到最優化狀態。另外,應加大對中西部地區的扶持力度,減小地區之間資金供給差異,將資本合理運用于高配置效率行業或地區,加大外商直接投資,最終提高資本配置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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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agehot W.Lombard Street:A Description of the Money Market[M].Jondon:John Murray,1873.
[2]Wurgler J.Financial markets and the location of capital[J].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2000,58,(1~2):187~214
[3]曾五一,趙楠.中國區域資本配置效率及區域資本形成影響因素的實證分析[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7,(4):35~42.
[4]許開國.資本配置效率的地區差異及影響因素分析[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09,(2):34~39.
[5]沈能,劉鳳朝.我國地區資本配置效率差異的實證研究[J].上海經濟研究,2005,(11):1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