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鄉約是傳統社會鄉民基于一定的地緣和血緣關系,為某種共同目的而設立的生活規范及組織。在徽州,明代鄉約建設倡行于嘉靖五年,極盛于明代后期的嘉隆萬和清初的康雍乾時期。其組織形式與徽州本地特有的宗族組織有機地結合起來,對徽州農村社會的穩定發揮著不可低估的作用。
關鍵詞:鄉約;組織形式;徽州
鄉約作為徽州基層社會中的一種普遍推行的管理組織形式,在社會生活中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它約定了村民共同遵守的行為規范,約束著人們的日常行為。它以道德教化為主要目的,勸善懲惡、力行教化,同時,對于違反規定的行為具有懲治的權限。卞利先生對于徽州鄉約做了如下定義:“鄉約是宋明清時期被普遍推廣實行的一種民眾組織,是居住在鄉村或城鎮中一定范圍的人群,為了御敵衛鄉、勸善懲惡、厲行教化、保護山林或應付差役等共同目的,依地緣或血緣關系而建立起來的一種民間組織。”
本文就徽州鄉約的建立和組織過程作為切入點,通過查閱文獻資料,考察徽州鄉約從在建立之初到明末清初形成一定規范時,其性質和宗旨的逐漸變化和組織形式的完善,分析鄉約在中國傳統社會秩序中扮演的角色及其實際價值。
一、徽州社會鄉約的建立
嘉靖初年,禮部正式檄文全國,舉行鄉約。在封建官府的支持和地方士紳的響應下,徽州鄉約逐漸形成和發展。嘉靖五年(1526),應天巡撫陳鳳梧行文南直各地,積極倡導和推廣建立鄉約里社,徽州各地率先響應,祁門還專門為此向全縣頒布告示。這紙告示文字被全文鐫刻在石碑上,其內容涉及到鄉約的創建、組織及其功能與作用等各個領域。
“徽州府祁門縣為申明鄉約、以敦風化事。……于本里內,推選有□德者一人為約正,有德行者二人副之。照依鄉約事宜,置立簿籍二扇,或善或惡者,各書一籍。每月朔一會,務在勸善懲惡、興禮恤患,以厚風俗。”①祁門縣建立鄉約,以勸善懲惡、興禮恤患,推崇風俗教化為宗旨。在鄉里之中,按照德行推選約正一人,副官二人,編寫記錄善、惡之書各一部,每月初匯總。
在應天巡撫陳鳳梧的大力宣傳和倡導下,徽州鄉約很快即在各地建立了起來。在歙縣巖寺,嘉靖二十三年(1544),由曾經擔任過南京刑部主事的鄭佐倡導并建立的“巖鎮鄉約”。當時,巖鎮“奸黨乘機邪謀竊發,假稱借貸,敢擁眾于孤村;倚恃強梁,輒臂與單弱。白晝公行而無忌,昏夜不言而可知。”②為了共同對付奸黨和強梁之徒,鄭佐與鄉民訂立鄉約。“一鎮分為十八管,有紀有綱。每管各集數十人,一心一德。”③可見,其編制和組織形式是將巖鎮劃分為18個管區,每個管區數十人,專司習武、稽查和巡邏等重任。
可見,明確鄉約的宗旨和任務是鄉約創建和鄉約運作的起點。明清徽州鄉約主要是在徽州各級地方官府的倡導下建立的,具體鄉約的建立,一般以地方鄉紳或是宗族族長牽頭組建者居多。
二、明清徽州鄉約的組織形式
在徽州知府何東序的極力倡導下,徽州的鄉約在明代嘉靖末至隆慶時期得到了長足發展,這一時期徽州涌現了大量的鄉約組織。其中最為著名的是位于祁門西部山區的文堂陳氏以宗族名義建立的“文堂鄉約”。文堂鄉約不僅組織嚴密、宣講定期,而且陳氏宗族還將“鄉約”與宗族的族規家法結合起來,編成《文堂鄉約家法》,呈請祁門知縣廖希元,“請申禁約,嚴定規條,俾子孫有所憑依。”這一鄉約,以宣講明太祖頒布的《圣諭六條》為己任。延至明末,徽州各縣大都建立鄉約,其基本組織形式已形成規范。
明清時期徽州鄉約的組織,主要以地區范圍為主、以宗族血緣關系為輔。它遵照原編保甲的原則,“城市,取坊里相近者為一約;鄉村,或一圖、或一族為一約。其村小人少附大村,族小人少附大族,合為一約。各類編一冊,聽約正約束。”④按照德行推選鄉約的負責人約正、約副。
以徽州祁門文堂鄉約為例,每月舉行一次約會,將本宗的17甲排年分為12輪,輪流負責一年。分為12輪的原則是“戶大人眾者,自管一輪,戶小人少者,取便并管一輪”⑤。即根據各甲的經濟能力負責每月約會,從以17甲排年為單位這一點來看是靈活運用了以前的里甲制組織作為鄉約運營的單位。明代的鄉約大體上是以一個鄉約為單位設立約正、副,各戶的戶長被作為會宗主管各戶的事情。
此外,鄉約有著一整套宣講和約會的禮儀形式。明清兩代徽州知府在倡行鄉約之公文中,就明確要求各地鄉約以宣講明太祖《圣諭六條》和清圣祖《圣訓十六條》為基本任務。康熙《徽州府志》云:“明太祖有《勸民六條》(即《圣諭六條》):孝順父母,尊敬長上,和睦鄉里,教訓子孫,各安生理,毋作非為。令木鐸于朔望向民間宣之。今上(指康熙帝)有十六條勸民,命鄉約時時宣講,更為詳明。”⑥
結語
通過對徽州社會鄉約的建立和組織形式的研究,可見它既有民間的自治性,更深層次體現的是官方、準官方所關注以至被操控的命運。從家法到國法形成一條秩序鏈,家法是這條秩序鏈中最下端的血緣法,國法是從家法演變而來又居于這條秩序鏈中最上端的地緣法。鄉約居于秩序鏈中血緣與地緣的結合部,一貫是官方與民間、國家地緣法與家族血緣法、官治與鄉治銜接、溝通、互補的地方,是傳統中國社會秩序鏈中的重要一環。
筆者認為鄉約的實際價值,在于實行則事理民安,虛行則事繁民憂。⑦我們不妨把它視為官方為控制鄉村,補官治之不足形成的一種基層秩序。因此,鄉約是而且只能是對國法的一種仿制和補充,除了形式上的簡易和某種程度的自治外,它同國法一樣,承載和發揮著教化與控制的雙重職能。如果說國法重在治國、定天下,那么鄉約則重在修身齊家,是傳統中國社會秩序的重要組成部分。
注釋:
①《嘉靖五年四月十二日徽州府祁門縣為申明鄉約、以敦風化事碑》。
②雍正《巖鎮志草》貞集,《藝文志下·巖鎮鄉約敘》。
③同上。
④嘉靖《徽州府志》卷二,《風俗志》。
⑤《文堂陳氏鄉約家法》。
⑥嘉靖《徽州府志》卷二,《風俗志》。
⑦曹國慶:《明代鄉約推行的特點》,《中國文化研究》,1997年第1期。
作者簡介:何旭(1993—),女,漢族,河北石家莊人,陜西師范大學西北研究院2016級碩士研究生,單位:陜西師范大學西北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