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古希臘神話中的自然觀

朱鵬賽

摘要：本文對古希臘神話中的自然傳說以及古代樸素辯證法自然觀進行分析，進而分析當時西方人類對自然界的認知水平，提出古希臘神話不是單單限制了人類科學的進步，更是形成科學精神的基礎，是人類認識到科學知識所不得不經歷的過度思維這一觀點。

關鍵詞：希臘神話故事創世神話自然觀

引言

國內外對古希臘神話的研究大部分局限于人文知識，而對于將其與自然科學結合的角度上沒有更多深入的見解。在中國知網上統計的數據顯示，從2007年至今的十年里，共有2243篇對于古希臘神話相關研究的文獻發表，其中涉及到理性自然觀、自然科學方面的只有區區16篇相關文獻發表，但是在這16篇文章中幾乎所有的文獻都有“神學限制自然科學”這一觀點，例如由羅玉萍在2013年，于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學報上發表的《古希臘科學理性精神的萌芽探微》一文，就提出“在人類歷史上，希臘人最早形成獨具特色的理性自然觀，這正是科學精神的基本因素”，但是在羅玉萍的論文中，她的中心論點偏向于將自然從神學中解放，使自然科學與神學相互獨立，這樣的觀點稍微有些欠妥，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是現代人類賴以生存的根基，而人文科學方面的知識是人類璀璨的知識寶庫，作為一名生活在現代社會里的人，我們不僅僅需要自然科學方面的知識，更重要的是還要具備一定得人文科學方面的知識。

（一）“零”代神的誕生，人類神學的第一步

根據古希臘人的意識，最早出現的神名叫卡俄斯（混沌）（又譯卡歐斯英語：Chaos；希臘語：??？ο？）卡俄斯是一座原始的天尊神，是希臘神話中最古老的?°原始神?±，一切的起源，一切世界及概念的開始，但他并不是第一代神，而是一種早于第一代神的存在。卡俄斯是混沌的英文Chaos的音譯，所以卡俄斯并不是創世神，他就是混沌。由于當時的西方人民并沒有孕育生命需要兩性繁殖這一概念，所以在人們的心中卡俄斯具備生命的繁衍能力，并且通過無性繁殖生下了大地女神該亞、愛神厄洛斯、深淵神塔爾塔羅斯以及幽冥神和黑夜女神厄瑞玻斯和尼克斯，即古希臘神話中的五位原始神，世界由此誕生。

卡俄斯是古希臘神話中最早出現的神，是一切諸神的始祖，但是認為“創世紀之前是一片混沌?±的這種抽象思維應該是在神話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后才產生的。卡俄斯的出現說明了古希臘神話文明向前邁出了歷史性的第一步，而直到卡俄斯混沌思維的出現，才證明了古希臘人試圖用希臘神話的觀點對宇宙的存在作出解釋，在這里的創世過程是：混沌產生大地，大地產生天空，天空與大地結合產生世間萬物。其他民族也有類似的概念《舊約》：?°起初神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

（二）古希臘人民心中神、自然與人之間的關系

縱觀中外的創世神話故事，關于人類與自然是由神創立的這一觀點毋庸置疑，其創世的模式大致可以分為兩種，其一：神創立了世間萬物與人類，但是神祗是以自身為基礎創立的人類，所以人類與世間萬物的地位不同，人類的地位大于世間萬物，《創世紀》中就明確提出人類統管地球生物，是地球上的種族之王，具有最高的優越性，這一觀點直至生物進化論的提出才開始被質疑；其二：神創立了世間萬物與人類，但是是神祗自身轉化為自然與人類或者孕育出自然與人類，人類的地位與自然的地位是彼此相等的，古希臘人民認為整個自然界與神祗身形以及人的身體構造是一致的，這一觀點顯然帶有樸素自然整體觀的意味，更有甚者認為自然界是神祗的化身，作為人類絕不敢冒犯與抵抗自然，這種敬畏自然乃至畏懼自然的觀點是在人類神學發展的后期，見識到自然的“恐怖”之后才被提出來的。

（三）地位平等的人類與自然

古希臘神話初期，人類處于剛剛接觸自然界的階段，沒有更多的見識過地震、海嘯、火山爆發等自然災害，他們所能了解到的只是如何依靠自然的饋贈來生存，此時還沒有獲得種植技術的人類只能依賴神明的幫助來決定收成，口渴難耐的人類也只能依賴大自然來獲得新的水源，人類，沒有貪欲，沒有戰爭，更沒有權力之爭，有的只是對神明和自然的感激和尊敬之情。

大地之母蓋亞是混沌中第一位誕生出來的始祖神，也是能創造生命的原始自然力之一，自當時古希臘人民的心中，大地才是一切生命的開端，是大地孕育了世間萬物的生命，所以他們用可以孕育生命的女性來描述地神蓋亞的性別。然而在20世界60年代末依舊被西方自然科學界用另一種方式提出來，將蓋亞的意象引入地球生物學的研究，形成了“蓋亞假說”。

蓋亞是在古希臘神話初期被聰慧的西方人類對大地擬人化所形成的神祗，她的出現是第二種創世模式的鮮明代表，即認為自然與人類都是由神祗所孕育出來的，這一觀點是當時人類對自然界中母性敬愛的表現，作為大地之母，生育了12泰坦神，分別掌管不同的自然物和自然現象，包括日月星辰、天空雷電、山河海洋、時間季節，比如天空之神克洛諾斯、閃電之神斯特羅珀斯等等，其子女歲月之神忒亞又生出了月亮之神塞勒捏以及太陽之神赫利厄斯等諸神，每一個神祗都象征著自然界的某些自然現象，因此，蓋亞作為自然之母、地球之母被古希臘人民所敬仰。

在古希臘神話中，人類與自然界之間的關系大致可以分為三種，感激自然的“白銀時期”，敬畏自然的“青銅時期”以及開始嘗試利用自然的“黃金時期”。在白銀時期的人眼中，人與自然都是神祗的衍生物，就單單論存活狀態而言，人類的存在沒有給自然甚至是神祗構成威脅，即使是克洛諾斯和烏拉諾斯的神權之爭中，人類本身保證著既定的中立，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白銀時代人類比神祗更無慮——大自然提供了豐富的物產，自身只要從事力所能及的勞動就可以衣食無憂。然而，一旦出現一個人對諸神甚至是主神有所冒犯，這種人神以及自然共處的和平狀態就要被顛覆。

（四）對自然充滿敬畏的人類

“青銅時期”的人類，彼此之間相互欺瞞，爾虞我詐，甚至褻瀆神靈。即使普羅米修斯是為了讓人類分到更好的牛肉而在人神集會上欺騙了宙斯，并且后來將火種從宙斯那里偷取出來送給人類，以至于宙斯將對普羅米修斯的不滿遷怒于人類，引發大洪水和制造潘多拉魔盒懲罰人類，但是普羅米修斯的行為確確實實是褻瀆了神，這種善意的欺騙是好是壞先不進行評論。而普羅米修斯的出現和宙斯對人類的懲罰，特別顯著的表現出兩件事，其一“青銅時期”的人類已經不滿足于神祗的饋贈和自然的幫助，產生出了貪婪的萌芽，這種貪婪再后來被日益放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普羅米修斯欺瞞宙斯的事件也是人類貪欲的開端，其二隨著宙斯權力的日益集中，他那毋庸置疑的專制和殘暴越發得到表現，在懲戒普羅米修斯的盜火案上，宙斯將這種殘暴表現的淋漓盡致，但是作為神他不能親自懲罰乃至消滅敬畏他的人類，若是直接懲罰人類乃至消滅人類，反倒會引發人類的不敬甚至反抗，所以他需要手段，一種即使將人類懲罰的體無完膚也會繼續敬畏神靈和這個萬神之首的手段。宙斯作為雷神和天空之神，引發了雷霆暴雨、地震和洪水懲戒人類，正是這種單方面的利用自然來懲罰人類的手段，使人類為了避免發生更多的天災人禍而不得不繼續向神明獻祭、敬畏神祗，祈求神明對自然災害做出制止，并且開始將這種對神明的敬畏乃至畏懼轉變成對大自然的畏懼。值得一提的是，至今普羅米修斯被人們視作智慧、堅強、自由、博愛的先知，但是他始終沒有改變人對于神的依附關系，相反，他的智慧和行為本身就是一個暗喻：人類只有按照神諭，才能獲得自己的存活價值。

漸漸地，善于思考的古希臘人民對于創世思維的想法也開始發生了轉變，他們不再認為神明同時創造了人類與自然，人與自然地位平等和平生存，而是認為自然是神明的化身，若是出現了足以毀天滅地的自然災害，便認為是神明在發泄心中的不滿，因此無論是引發海嘯的波塞頓、一發怒就會火山噴發的堤豐，甚至是宙斯為了懲罰人類制造出的充滿了疾病和災害的潘多拉魔盒和引發的大洪水，所有的一切自然災害，在古希臘人民的眼中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五）嘗試利用自然的人類

神明往往具有兩面性，既能降災當然也能賜福以安慰人類，象征自由和在性格上放蕩不羈古希臘人民有著濃烈的海洋文明，一腳踏著船一腳踏著海洋正是他們生活的真實寫照，波塞冬作為《荷馬史詩》中最重要的海神，因為在三神分天下之后得到了大海，是大海的統治者，同時也是航海者的保護神，而他在《奧德賽》中的另一個稱號則突出了“現代”海神的意欲——繞地之神，因為古希臘人認為大地被海洋包圍，并且正在公元前6世紀，古希臘數學家畢達哥拉斯提出地圓說之后，便更加明確了波塞頓繞地之神的稱號。波塞頓能保佑航海者的安全航行，而航海者也會為了平安航行而向波塞頓獻祭，正如涅斯托爾在特洛伊戰爭中為了使一行人平安駛過大海向波塞頓獻祭了許多的牛，波塞頓用海上的大風，使船只快速的到達了彼岸，時至今日，依舊有航海者在平安到達或者迎著海風提前到達的時候，感謝海神的保佑與恩賜。

黃金時期的人類見識到更多的自然現象，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希臘神祗在發泄心中的不滿，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見識的多了知識面也就廣了，人類開始學會如何利用自然，利用神祗引發的自然現象來獲得更有利的生活條件。蘇格拉底曾經說過，沒有經過反思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這句話道出了處在黃金時期的古希臘人對于生活和自然現象的態度，既崇尚哲學思考。在希臘神話中，宙斯數次用洪水破壞人類的生活，飽受創傷的希臘人回到面目全非的家園時，看到的不僅是悲傷，還有經過生命之水洗滌過得大地——生機勃勃，于是善于思考的古希臘人民懂得了可以滋潤萬物的水，緊接著古希臘人民為了解釋這一自然現象，將其擬人化，掌管風調雨順、高山流水的山林水澤女神就出現了。

縱觀整個希臘史，崇尚哲學思考的希臘人善于將亙古不變的自然現象納入到哲學與理性的反思之中，過著城邦生活的古希臘公民熱心的探討著有助于城邦建設的政治、民主與法制，注重邏輯推理的思維方式就開始發展起來，隨后生性喜愛知識的古希臘人通過這種思維方式將其目光集中在自然現象之中，產生了一系列關于萬物本源的討論，這就是我們現代意義上的自然哲學。

結語

古希臘神話中的自然觀，沒有為眼下多元的自然科學確立起一個正確的參照標準，但是卻提供了一種尋求人文主義科學價值的方向。古希臘人民當時在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條件下，僅僅依靠神學就能描述出豐富多彩的自然現象，這不僅僅說明古希臘人民神學發展的歷史必然性，更說明的是善于反思的古希臘人民對科學知識渴望的必要性。當然古希臘神話貫穿著整個國家、民族甚至整個政治、經濟、文化乃至是個人，使人類歷史文明進程豐富、多彩，但是單單從自然觀這一點就可以從中略微窺探出，古希臘神話對古代西方人民進步的影響是源遠流長且不可偏移的。就此而言，古希臘神話并不只存在“神權限制自然科學”這一偏執的觀點，其更是西方科學思維的基礎，而正是其基礎才形成了現代自然科學的雛形。

參考文獻：

[1]羅玉萍.古希臘科學理性精神的萌芽探微[J].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學報，20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