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理財“飛單”與理財投資者權益保護

鄭金濱

（福建莆田農村商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福建 莆田 351100）

近年來隨著理財業務的線上推廣大大推進了理財業務的發展，但是隨著興電子支付方式的廣泛應用，在社會經濟發展的同時，也產生了的新興的金融犯罪問題，一些投資者經歷了“理財飛單”事件，理財資金不翼而飛或遭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理財投資者權益保護問題也日益凸顯。

一、“理財飛單”的操作特點

（一）投資者無法接受到賬戶變動信息

案件的受害人手機往往未進行實名登記、手機號碼被變更、或者新開戶未綁定儲蓄或者法人手機號碼使得投資者無法接收到賬戶變動情況，因而到發現存款不見時往往時間間隔比較長，給了犯罪分子充分的時間作案。

（二）投資者身份及密碼信息被泄露

“理財飛單”事件能夠實現，很大程度上就是靠各種手段獲取客戶的賬戶信息。公民的身份信息、金融機構卡信息、金融機構卡綁定的手機號碼、手機登陸密碼、金融機構卡取款密碼等客戶信息對于投資者的資金安全至關重要。這些賬戶密碼的獲得有的通過釣魚網站有的通過安裝犯罪嫌疑人制作的讀卡器，甚至有些直接站在顧客旁邊偷窺賬戶密碼信息。

（三）簽訂附加條款

有些犯罪分子為了獲得更長的犯罪時間，在鼓動顧客將自資金存到其他賬戶時，與客戶簽訂“不開通短信提醒業務、不開通網銀權限、不通存通兌、不銷戶、不查詢、不得提前支取、不質押等內容或特征的承諾書。

（四）利用新興介質不留痕跡的特點

網上交易的匿名性使得顧客的真實方式難以辨認，自賬戶資金被轉出以后便停留在虛擬賬戶上，未在金融機構交易明細中具體西線，造成事后的款項追蹤難度，為“理財飛單”的實現提供了便利途徑。

二、“理財飛單”事件中投資者的受損權益

（一）投資者隱私權保護的不夠

客戶為了獲得相關的服務，往往必須輸入詳細的個人資料，這也是人民金融機構反洗錢的工作需要，但是這些資料中所包含的姓名、身份證號碼、聯系電話、住址等信息就面臨泄露、竊取、盜用的風險，從而使得客戶的金融消費暴露在危險之中。

（二）投資者的知情權保護的不夠

金融投資者的知情權受到侵害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部分從業人員在營銷過程中面強調產品的預期收益，沒有全面客觀揭示產品的風險。另一方面當前因為用戶量眾多，交易量巨大，金融機構無法逐戶逐戶告知，無法將信息送達所有投資者，所以相關的業務收費標準、業務種類的變更等等都是通過門戶網站、營業場所的公告等方式告知投資者，這也使得投資者往往錯過了相關信息的接收，導致信息披露不充分情況和投資者知情權被侵害事件的發生。

（三）投資者的索賠權難以得到保障

由于新興支付方式具有無紙化的特點，交易的證據儲存在電子數據庫中，使得投資者取證時相當困難。投資者事后意識到自己的理財飛單，但是在搜集的證據十分有限，往往因為證據不足而得不到有效的支持。

三、理財投資者權益保護難點

（一）信息的不對稱性和用戶的普遍性

當前金融機構雖然是接近交易數據的一方，在掌握投資者信息等各個方面確實相較于大多數客戶豐富一些。但是金融機構往往被社會寄予過高的期望，事實上，當前金融已經帶有一種普及性，各個年齡層和職業的投資者對于金融服務過程中的金融知識需求程度也參差不齊，金融知識又難以窮盡，金融機構很難知道顧客到底在哪塊金融知識方面存在欠缺。因此要求金融機構在儲蓄辦理的過程中，口頭告知所有的顧客所有的金融風險只能變成一個美好的愿望，也不利于當前金融服務效率的提升。

（二）投資者信息泄露原因復雜

金融機構存款失蹤事件的案發也變得復雜，當前許多學者認為金融機構與投資者有儲蓄存款契約關系，負有保證投資者安全的責任，因此金融機構方面占主要責任，其次投資者與犯罪分子交易時經過了金融機構系統這一個平臺，而不是直接與犯罪分子交易，因此投資者的錢一旦進入了金融機構，金融機構就有責任保證投資者存款安全。然而，投資者信息的泄露原因十分多樣，有投資者辨識能力過差的原因，也有金融機構內部操作不規范原因，甚至還有黑客盜取，不能簡單歸納為金融機構的責任或者投資者的責任。簡單認為應當由金融機構承擔所有的責任，特別是針對卡片偽造造成的所有存款失蹤顯然有失偏頗，

（三）職務行為或者表見代理難以分別

我國《合同法》規定善意的相對人依據一定的事實或者客觀正當理由認為行為人無權代理，該代理行為仍然有效，稱之為“表見代理”。過去許多金融機構在發生“理財飛單”事件后，金融機構往往將責任推到員工個人甚至是“臨時工”身上，但是仍然難逃“表見代理”的制裁，最主要的是因為顧客認為密碼被竊取發生在營業場所，除非金融機構能夠證明投資者明知接收其存款的工作人員非金融機構員工，還要按照其提供的賬戶存款或者交由其代保管U盾等，否則都視為金融機構行為，但是這方面的舉證是十分困難的，任何監控也無法捕捉到顧客真實的內心想法。

（四）賬戶資金交易的非面對面性

與傳統的存款方式比較，ATM機、CRS機具等的使用實現了人機對話，大幅提高了交易速度，但是也衍生出了非面對面交易所產生的問題，比如我國法律和行政法規并未明確規定機器失靈或者金融機構卡被偽造造成的投資者資金損失應當由哪一方承擔責任。當前手機金融機構已經廣為接受，而且一些業務無需經由柜面辦理，例如通過移動終端簽約機及電話金融機構也可以開通手機金融機構，不再直接通過金融機構與客戶的直接接觸，使得金融消費者的權益保護難度加大。同時由于非面對面交易，金融機構往往無法判斷交易的操作人員，因此只能規定憑客戶證書和密碼進行操作的皆是同客戶本人的行為，身份識別技術的落后也給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機。

（五）侵權主體認證難

涉事機構往往包括電信部門、金融機構、第三方機構、網絡經營上、網絡非法入侵者等等，各主體之間相互牽連，關系復雜使得侵權責任難以界定。另外，許多金融業務不僅僅局限于金融機構業務，還逐步涵蓋保險、證券等，而金融機構、保險部門之間的協調機制尚未真正建立，法律對于這方面的責任劃分也未明確規定，給金融消費者的維權帶來一定的難度。

（六）賬戶交易不一定發生在經營場所

新興的支付工具打破了事件和地域的限制，表見代理的說法也就不再成立，因此在后續的金融消費者權益維護上會存在犯罪現場難以界定的問題。然而，當前電子支付介質并不顯示交易IP地址，以莆田農商行為例，顧客在采用網銀、手機金融機構、POS機等進行支付時，金融機構流水體現的是999999、666333或者其他虛擬賬號，不能體現交易介質所處的位置，從而沒有辦法鎖定犯罪地點，成為侵犯消費者權益的理想工具，也成為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的難點之一。

四、理財投資者權益保護的國際經驗及做法

（一）適用無過錯原則

日本在2006年修訂了《金融商品銷售法》要求金融機構在說明方法和說明程度上必須適當考慮顧客的知識、經驗、締約目的和財產狀況，做到顧客能夠真正理解，否則金融機構承擔賠償責任i。臺灣地區通過2011年頒布《金融消費者保護法》規定金融機構能夠證明損害的發生并不是因為顧客不了解金融消費者商品或者服務適合度或者不是因為金融機構工作人員未說明、說明不實、說明錯誤或者未充分揭露導致，則金融機構可以免責ii，香港金融管理局還建議對交易過程進行錄音取證；

（二）設立專門糾紛解決機構

英國成立獨立的社會組織FOS專門保護對金融消費者，先由裁判員尋求調解的辦法，若無法達成一致協議在進行案件的重新審理和最終裁決，澳大利亞、新加坡等國家也設立了相似的機構專門解決糾紛。金融機構只能接受調解或者裁決，但不能提出投訴，而金融消費者可以，消費者如果對裁決不滿可以提起訴訟。

（三）引入團體訴訟制度

針對部分受害人受損金額較小，但是受害人數較多的情況，德國引入團體訴訟制度解決群體性糾紛事件，不僅分攤了每個人的訴訟成本，還使得群體的聲音更有力量，從而更容易引起社會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效應。

五、我國理財投資者權益保護建議

第一，建立多元的投訴渠道，協調和完善各類糾紛解決渠道，逐步規范處理要素、處理標準、處理流程、處理時限，使得客戶糾紛管理實現精細化。合并銀監會、保監會、證監會的金融消費者保護局，建立理財投資者權益糾紛調解機制，明確專門的受理機構負責案件的調查取證，由仲裁機構進行法律裁決。全面開通理財投資者權益保護咨詢投訴電話及網絡平臺，暢通投訴渠道，對系統故障、網絡經營、黑客攻擊、金融機構過失、投資者過失等多種情況進行責任認定和劃分。而當投資者與金融機構產生的糾紛無法通過協調解決時，投資者還可以采取訴訟的渠道保護自身權益。

第二，優化訴訟團體及訴訟代表人制度，由受害人自己選定代表人或者將消費者協會等專業的團體組織視為訴訟代表人或當事人，在經濟和金融知識上給予受害人以援助，解決群體性的訴訟。團體訴訟具有費用較為低廉的有失，將個案的判決適用于團體的其他成員，能夠及時有效地保護小額訴訟，同時切實保護所有理財投資者的利益，法官可以根據雙方舉證情況及能力確定雙方的舉證責任，而不做硬性的舉證規定。

第三，完善理財投資者權益保護法律法規。盡快出臺《理財投資者權益保護法》，新興產品的出現將刺激傳統的法律，傳統法律中無論從理論上還是操作上都面臨監管空白問題，因此面對日新月異的經濟發展，必須通過借鑒國內外的優秀經驗，盡快完善法律制度，健全法律體系。通過專門的理財投資者權益法保護理財投資者特有的消費屬性，從而更好地保護金融消費者權益，同時也更能夠保證金融市場的正常運行。

第四，技術上優先解決資金安全問題，采用靈活多變的身份識別技術，加強防偽特征，上述“理財飛單事件”發生的根源就在介質的安全性較弱，客戶信息存在很大的泄露風險。及時排查員工行為。要及時了解員工的思想動態，定期排查員工行為，若發現風險事件，必須主動聯系客戶調查核實相關情況，確定是否存在員工內外勾結侵害理財投資者權益的行為。同時從產品設計上設定顧客每間隔一段時間需要進行密碼更換，以此提醒顧客注意保管賬戶密碼。

第五，實行差別化的存款保險費率，根據責任金融機構的責任大小差別化存款保險風險費率，有責任的金融機構將因此多繳納保費。各大金融機構的初始保費率相同，后續根據不同機構的表現情況進行調整。當然保費率的高低不單單由存款丟失一個指標決定，保費率的高低仍然由金融機構倒閉風險的大小決定，但是存款丟失責任將成為保費率調整的重要依據之一。

第六，加大投資者教育力度。理財投資者涉及的用戶眾多，各消費者對金融知識的學習情況也不盡相同，一些消費者的風險意識、維權意識較弱，風險防御能力弱，為有關部門的案件處理帶來不便。因此必須加強對于投資者的金融知識教育，讓他們意識到高的離譜的金融機構利率很可能不是正規理財產品，并不受法律保護。

第七，適當運用舉證倒置原則。倡導傾斜保護投資者是因為當前投資者還處于弱勢地位，因此對于弱勢群體的保護是有必要的，但是并不意味著對于投資者的一味保護，或者對于金融機構的過度偏袒，當前這些新興產品代表者金融市場的創新，如果一味責難金融機構將降低金融市場的活躍性，最終會損害到投資者的權益，因此必須權衡利益雙方，在保護投資者的同時維護金融市場的創新活力。適當運用舉證倒置原則可以讓金融機構在是否存在過錯、存款失蹤原因、金融機構是否盡職減少損失等問題上進行舉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