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中國人物畫在粉彩中的運用

萬文娜

中國的人物畫，簡稱“人物”，是中國畫中的一大畫科，出現較山水畫、花鳥畫等為早；大體分為道釋畫、仕女畫、肖像畫、風俗畫、歷史故事畫等。人物畫力求人物個性刻畫得逼真傳神，氣韻生動、形神兼備。在中國人物畫中，對塑造形象的最高要求和審美標準主要是“傳神”。魏晉時期的畫論中就已提出了“以形寫神”， “氣韻生動”、“形神兼備”等美學要求和藝術原則。所謂“氣韻生動”就是要求生動地表現出人的內在精神氣質、格調風度。“以形寫神”則是顧愷之所說的“四體妍蚩本無關于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之中”。阿堵即眼睛。要表現人物的精神世界，必須抓住眼睛這個最富傳神的特征。所以“傳神”要靠人的眼睛，因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至于外在的活動只是從屬的和次要的。這種追求人的“氣韻”和“傳神”的美學趣味和標準，正是人物畫所要達到的目的。

從漢朝到清代，涌現出很多杰出的人物畫家，顧愷之、閻立本、吳道子、張萱、周昉、唐寅、仇英等。閻立本的《韓熙載夜宴圖》描寫肖翼與辨才和尚談話。從梁上騙取王羲之寫了蘭亭序墨跡的故事，場面人物表情得非常好，把辨才和尚詭辨的口才，富有心相的神態，刻化得惟妙惟肖。吳道子是被歷代工匠尊奉為祖師，他的畫風對我國民間繪畫藝術具有承前啟后的偉大作用。后人稱“吳帶當風”就是指吳道子的繪畫。下筆時非常迅疾，所描繪的線條特別的靈動與圜轉，所形成的衣服形態，也特別顯示著飄動的一面，有一種飄逸的，好像在風前被吹動的感覺。他繪畫中所有的線條，后人稱之“蘭葉描”。如《蠻夷職貢圖》作品，運用渲染方法，染出衣褶的層次感。凹凸的細部衣紋渲染時在每一筆的外緣上加染一筆，增強起伏感和衣服折疊的厚度感。在中國人物畫渲染方面前進一大步，是前所未有的。至今我們后人，無論在國畫上和后來陶瓷繪畫中都沿用了吳道子的“蘭葉描”和其渲染技法。

粉彩人物瓷畫在明代成化時期就開始盛行，距今有500多年的歷史，大多是五彩人物畫，人物的線條粗獷，顏料是單調的五種顏色，畫工也不很精細。如成化的五彩人物梅瓶主題紋飾繪騎馬和挑擔人物、花卉、樓閣。線條豪放，人物隨意，不受拘束，很有民間畫風。

粉彩的名稱來源是民間發現一種“砷”的礦物質，也叫（玻璃白）經窯工們試制后它能和各種顏色搭配，效果非常好，尤其用玻璃白打底在其上面，可以任意渲染，達到渲染的國畫韻味。用洋紅、鈷蘭、瑪瑙紅等顏料洗染，洗出的色彩效果具有粉潤的藝術感，可以把人物的衣褶和各種花的花蕾、花瓣，染出豐富的層次感，猶如剛出水的荷花鮮嫩、靚麗給人美的視覺沖擊力。如珠山八友王琦的粉彩瓷畫《鐘馗》構圖簡潔空靈，描寫的是鐘魁捉鬼途中飲酒小憩的情景。在兩片巨大的芭蕉葉下，鐘馗席地而座，與空間相比顯得那么渺小，但濃眉大眼，胡須滿面，長長的絡腮胡須絲縷分明，豹眼圓瞪，顯得獰厲惡狠，兇神惡煞的外在形象被描繪得毫厘畢現。右側的劍柄，手中搖著的一把大莆扇，左側身后臥倒的酒甕，與左上角的題詩：“昨日瓶始盡，今朝甕即開，夢中占夢罷，還向酒家來”相映成趣，既突出了鐘馗除魔揚善的性格，又表現了鐘馗飲酒后瀟灑憨逗的可愛，拓展了畫面藝術語言的內涵，表現了鐘馗最富傳神的形象特征，別有趣味。畫面的人物臉部明暗關系清晰，筆法細膩，衣衫以玻璃白為底色，再罩以淡灰色。線條簡略流暢，準確凝練，道勁有力，以干筆皴藍袍層次變化微妙而豐富，有黃慎（揚州八怪之一）的蒼勁、豪放的那種畫風的感覺，又有西洋肖像技法在其中。

粉彩人物線條是從中國畫技法傳承過來的，中國古代“十八描”是我們祖先通過長期的文化積累，經過歷代文人的篩選，才有“十八描”的線條技法，而我們又把這種技法繼承下來，在陶瓷上發揮得淋漓盡致。陶瓷中的人物畫，大多畫師喜歡用鐵線描和高骨游線描，因為它可以把人物刻畫得優美神態自然，特別是線條流暢，給人以美的感覺。粉彩人物瓷畫的渲染韻味，是通過料和松節油、樟老油的結合，利用它們的特性，可以畫出中國畫中水墨韻味，

粉彩人物瓷畫的創作，要求準確描繪人體結構，熟悉人物的日常生活氣息，在創作過程中充分表現人物的性格思想、感情和精神面貌及人物的面部表情，同時處理好人物與人物之間、人物與特定的環境之間相互照應關系。使人物神態與環境畫面協調統一。著名陶瓷美術家趙惠民先生50年代創作的《婦嬰圖》粉彩瓷板畫，描繪庭院內的柳蔭下，一群活潑可愛、形象生動的小孩，圍著慈祥的母親，歡喜玩耍的情景。小孩天真爛漫，有的舉著風車，有的牽扯著青蛙，有的拖著玉兔，人物各具動態，情景交融，互相呼應。母親形象端莊、體態秀美，畫家以優美的自然環境烘托母親賢淑善良的特征，人物畫得細膩，生動傳神，背景樹木勾描并用填色精細，粉潤柔和，色彩豐富，艷而不俗。顯示畫家超高的繪畫功底和深厚的文化修養。

中國畫把詩、書、畫、印結合起來。似乎才表現得更為完整，更有特色。詩、書、畫、印結合，可以把幾種藝術融為一體，相互輝映，既能豐富畫面內容，又能擴大畫面境界，給人以更多的審美享受。這在西洋繪畫中是沒有的，這是中國畫的又一個特點。粉彩瓷畫也沿用這一特點，使人們在欣賞瓷畫的同時，領略到中國文化的詩、書、印之美。

粉彩瓷畫不僅要繼承傳統中國畫的技法，也要運用粉彩這一顏色的特性去嘗試創作新的思維。這幾年是陶瓷的豐收年，出現了很多新的畫派，畫家把高溫顏色釉、釉里紅、青花、雕刻和粉彩融入在一起，省大師吳蘭芳的作品《醉春》以青花為邊，樹葉用粉彩填色，并且以新彩和粉彩相結合，作品清秀淡雅，畫面中一個童子騎著水牛，手執竹鞭盡情地玩耍。另一童子牽著水牛，正在和牛較勁。童子的天真可愛，色彩的清新雅致，都給入耳目一新的感覺。

藝術是相通的，會中國畫就可以畫瓷畫，只是運用的材料需要掌握。粉彩陶瓷藝術作品的特色和審美，不僅表現在扎實的繪畫和填色技巧，而且還需要有全面的藝術修養。粉彩瓷畫作品的主題，畫面的虛實、陰陽向背，裝飾技法的運用都需要經過長期的創作實踐，才能做到得心應手，恰到好處。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新工藝的突破和新材料的發掘運用，新穎的新彩裝飾表現手法將會不斷出現。粉彩瓷將會以它更加獨特、完善的藝術風貌呈現在我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