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質文化遺產背景下水族馬尾繡的資源轉化

摘 要：水族馬尾繡承載了豐富的水族傳統文化因素，是水族本土文明的重要載體。在民族文化的發展過程中，傳承與創新一直都是大眾關注的焦點。伴隨著非物質文化遺產觀念的引入，水族馬尾繡所承載的產品、觀念、工藝等慢慢被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概念界定下來。筆者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資源轉化出發，結合水族馬尾繡文化資源開發的狀況，討論資源轉化如何實現及其背后的社會文化。

關鍵詞：水族馬尾繡；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轉化

一、水族馬尾繡研究與非物質文化遺產

水族馬尾繡被稱為“中國刺繡中的活化石”，有六道工序、五十二種工藝之多，是水族婦女聰明才智和高超的工藝水平的集中體現。馬尾繡承載了水族悠久的傳統文化，有很高的文化、藝術及歷史研究價值。2006年，馬尾繡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11年，成功申請了“貴州三都水族馬尾繡藝術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開發研究”科研項目，項目主要研究馬尾繡的傳承發展問題。水族馬尾繡作為一種水族社會特有的民族藝術，具有審美功能、娛樂功能和認同功能。水族馬尾繡主要用于制作背小孩的背帶、女性繡花鞋、服裝的局部裝飾、女性圍腰的胸牌、童帽、幼兒口水兜、荷包等。在水族的習俗中，母親會將象征著吉祥富貴的馬尾繡背帶和馬尾繡童帽作為禮物送給水族女子出嫁后生育的第一個孩子。這樣精心制作的背帶經久耐用、代代相傳，傾注了水族人對生命的期盼與渴望。水族婦女服飾中出現的圖案紋樣，是水族婦女通過長時間的實踐勞動對自然萬物的領悟和體驗，并運用概括夸張、抽象生動、移情于繡的藝術手法，反映出水族人淳樸的生命情感意識。在非物質文化遺產背景下，水族馬尾繡在從傳統到現代的轉型中，也出現了傳承保護和發展創新之間的矛盾。許多研究討論了馬尾繡當前面臨的諸多問題。比如，傳承主體斷層、管理不當、現代生產技術的沖擊、文化創新困境等問題。對此，有的研究指出由于受主流文化的沖擊，馬尾繡的文化影響力逐漸淡化，其保護、傳承和發展面臨嚴峻挑戰。雖然政府部門和科研機構開始重視對馬尾繡的保護，但這種保護主要側重于收藏展覽及研究，還未形成完整的開發式保護、傳承和發展模式。

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工作中的綱領性文件《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指出，“非物質文化遺產既是歷史發展的見證，又是珍貴的、具有重要價值的文化資源”。這充分肯定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資源價值。非物質文化遺產既是商業資源、旅游資源，更是一種文化資源。水族馬尾繡文化遺產的價值可以說是一種人文資源。費孝通先生認為人文資源就是人工的制品，包括人類活動所產生的物質產品和精神產品。

馬尾繡傳承與創新的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轉化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利用之間的關系。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話語體系下，如何保護以及保護的核心在于發現遺產自身的價值以及在此基礎上的傳承。

二、水族馬尾繡與傳統文化的資源轉化

方李莉較早闡明了費孝通先生關于人文資源的思想，提出了“從遺產到資源”的觀點。在她看來，只有當文化遺產與現實生活和社會活動以及社會的發展目標聯系在一起后，才能被稱之為資源。而資源轉化必然面臨著如何利用和如何保護的問題。從亞洲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轉化的基本經驗來看，潘魯生認為主要有兩種基本范式：一是形成了原生態聚落化傳承和發展的手藝農村范式，二是凝練傳統文化元素和精神的產業范式。

文化遺產具有人文和資源的雙重價值，其資源的開發和利用創造出來的非物質產品代表著作為意識形態的文化與產業相結合，是對市場經濟的時代回應。水族馬尾繡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應該重視其自身的文化和與之相關的產品。文化，即馬尾繡內涵的思想、概念、工藝等；產品，即馬尾繡核心文化的符號與現代生產生活有機結合起來，實現的再創造。文化與產品的結合是水族馬尾繡產業化開發的核心問題，產品的開發離不開創新和突破。發展文化創意產業是水族馬尾繡文化資源進行轉化的一條有效途徑。

培養文化創意產業的有效措施主要有：重視文化創意人才的培養，發揮資源優勢和人才在文化創意產業發展過程中的作用；鼓勵高校開設相關的專業；企業院所間進行文化創意產業的專業培訓，建立相應的平臺，加強國內外人才的交流合作。發展文化創意產業園區有利于加強政府與企業的聯系，完善區域和行業之間的管理和交流，優化資源配置。

少數民族文化的資源轉化對少數民族地區經濟社會事業的全面發展具有積極且重要的意義。水族馬尾繡作為水族民族文化的標志，是這個民族文化可視化的縮影。它承載著水族人民生存與發展的歷史文化、風俗習慣、宗教信仰、生活方式等文化內涵。

三、水族馬尾繡資源轉化現狀以及發展中的問題

1.資源轉化現狀。（1）產品經營品牌化。結合田野調查發現，在三都縣境內，國家級傳承人韋桃花、宋水仙以及省級傳承人潘水愛等在縣城擁有以營銷制作馬尾繡為主體的營銷手段。韋桃花將繡制好的成品拿去外面展銷，還有一部分被做收購進行收藏或售賣；宋水仙則主要走高端定制和旅游產品開發兩條路，旅游產品主要是走量，而高端定制則是限量定制，有買家來定制就按照顧客的需求現做現賣。還有一些熱愛并致力于傳播水族文化、傳承馬尾繡技藝的非傳承人士開辦了自己的公司或門店。（2）產品應用范圍廣泛。產品種類大致有服裝、圍腰、繡花鞋、背帶、童帽、荷包、旅游產品的衍生品七類產品。其中，服裝包括男子服飾、女子服飾、老年服飾等；圍腰包括圍腰片、圍腰牌等；繡花鞋包括男子布鞋、翹尖鞋、童鞋等；荷包包括背包、挎包、煙袋、錢袋等。荷包類產品的數量最多且形式多樣，而旅游產品多是一些零散的馬尾繡繡片。

2.發展中的問題。（1）傳承主體出現斷層。馬尾繡的傳承方式多是家庭傳承，而馬尾繡的傳承人大多都是已步入中年的婦女，制作馬尾繡需要耐心鉆研馬尾繡。現在的年輕人在面對馬尾繡作品時，往往是從一個欣賞者的角度出發，并沒有很強烈的興趣參與馬尾繡的制作和創新。本應該成為馬尾繡傳承主體的年輕人大多外出上學、打工，導致馬尾繡工藝傳承出現斷層現象。（2）保護與發展矛盾突出。在開發利用文化資源發展民族文化產業的過程中，當地政府過分追求經濟利益，忽視了民族文化資源的保護。由于受到經濟利益的驅使，傳統的文化資源嚴重流失。（3）營銷理念程式化。馬尾繡的生產模式一般以家庭式的小作坊為主。這種家庭作坊式的生產方式最大的弊端就是規模小而無序。在面對客戶比較大的訂單時有心無力，再加上馬尾繡的繡制過程及工序極為煩瑣，耗時耗力，所以很多經營者只能無奈放棄。長久以來，水族人民把馬尾繡的生產制作作為增加家庭收入、提供物質生活水平的一種有效途徑。就拿馬尾繡背帶來說，以前馬尾繡背帶是水族婦女在生育第一個孩子時收到的祝福佳品。而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因為馬尾繡背帶昂貴的價格而買不起。馬尾繡慢慢成了一種具有收藏性質的工藝品，而不是貼近人民生活的必備品。與此同時，經營者還沒有創立品牌的概念，缺乏現代的營銷理念。這主要體現為經營者沒有根據市場的需求改良馬尾繡的產品設計，沒有依靠品牌為馬尾繡增加附加價值。由于沒有建立起完整的產業鏈，缺乏現代營銷理念和市場宣傳，馬尾繡沒有得到較好的推廣。（4）機繡馬尾繡的沖擊。機繡馬尾繡的出現無疑給手工繡制馬尾繡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和挑戰。手工制作馬尾繡費時費力，而且隨著經營者在馬尾繡上進行創新型的嘗試，馬尾繡的制作難度進一步加大。韋桃花的馬尾繡公司就嘗試在牛皮上繡馬尾繡。牛皮不像土布，走錯一針不容易被看出來。在皮子上繡馬尾繡只要繡錯了一針，就會在皮子上留下一個洞孔，整個皮子就廢掉了，這加大了制作的成本和難度。宋水仙則是在香云紗、羊絨以及夏布上進行嘗試。這些原材料都是比較昂貴的，繡起來需要非常小心。機繡馬尾繡通過機器制作，耗時少、銷量大，價格比較劃算。通過獨山縣錦繡工藝品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筆者了解到機繡馬尾繡背帶一張要九百元左右，手工的有的要一千到三千多元。繡的好的價格就貴一些，繡的不好的就便宜一些。如果是批量買的話，一張背帶就賣五百元左右。機繡馬尾繡的成批量生產銷售以及低廉的價格對手工馬尾繡是不小的沖擊。

四、水族馬尾繡資源轉化的策略

隨著經濟的迅速發展，城市化節奏加快，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精神產品的消費方式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導致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的消亡速度進一步加快。然而，貴州少數民族地區在整體上仍然比較貧窮和落后，再加上地方財政財力困難，單單靠文化部門保護和搶救是不夠的。所以，轉變觀念、轉換思路，走資源轉化與保護之路才是明智之選。

1.強化市場和產業意識，擴大經營規模。要實現馬尾繡的產業運作，首先必須更新觀念，強化市場意識，重新認識水族文化與經濟效益的關系。只要將水族馬尾繡產品與市場緊密結合，其經濟力、影響力和輻射力便會得到充分發揮。擴大經營規模主要是解決馬尾繡經營的資金問題，這需要政府給予馬尾繡經營者優惠和政策支持。只有讓經營者得到了充分的資金支持，才能達到擴大經營規模的目的。

2.進行正確的市場定位，有目的、有計劃地進行產品設計開發。對于水族馬尾繡來說，無論是本民族購買、收藏者購買還是旅游者購買，他們的購買行為都與對水族傳統文化的認同和熱愛密不可分。我們要做的是進一步挖掘水族民族文化的精髓，保護和宣傳并行，傳統與創新同步。馬尾繡產品的設計要體現實用、時尚的元素，目標針對生活在大城市中渴望追尋自然的消費群體，充分考慮市場需求，注重把馬尾繡圖案元素作為點睛之筆，融入馬尾繡的產品設計。

3.打造馬尾繡品牌，實施品牌經營戰略。水族馬尾繡產品品牌價值作為一種無形資產，是區別于其他少數民族的重要標志。打造水族馬尾繡品牌可以使產品價值迅速升值。這是獲得更大的經濟利益、實現水族馬尾繡文化產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要注重水族馬尾繡文化品牌的宣傳，利用水族各種節日節慶，組織形式多樣的水族馬尾繡文化展示活動。要堅持水族馬尾繡品牌的創立與水族地區對外宣傳和形象的樹立相結合，堅持水族馬尾繡文化與整個水族文化相結合，堅持政府引導與市場化運作相結合，堅持設計研發與生產展示銷售相結合。

4.豐富水族旅游文化內涵，推動創意產業發展。文化資源是人類活動遺存內容的表征和符號，文化創意能夠將文化資源轉化為文化生產力。三都水族自治縣位于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的東南部，地處山區，地形復雜多樣，聚集著水族、布依族、苗族等多個少數民族，蘊含著豐富的旅游資源和濃郁的民族民俗文化。這些都為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提供了有利條件。同時，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離不開創意人才的培養、政策和資金的支持以及良好的外部環境。水族旅游管理部門應著力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提供政策和資金支持，開發旅游產品，發展旅游產業，完善文化旅游產業基礎設施建設。

五、結語

馬尾繡的資源轉化是保障馬尾繡傳承保護的有效途徑。強化市場和產業意識，擴大經營規模；進行正確的市場定位，有目的有計劃地進行產品設計開發；打造馬尾繡品牌，實施品牌經營戰略；豐富水族旅游文化內涵，推動創意產業發展等都是促進馬尾繡資源轉化順利進行的有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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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于振榮（1993— ），女，山東淄博人，湖北民族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中國少數民族藝術專業碩士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