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產業正處在一個分化和集聚的時代,集聚帶來機會,分化帶來風險,后者才是決策者需要關注的問題,尤其是第二產業轉崗問題。
這輪供給端的收縮所導致的最大問題,可能是低收入者失業問題。盡管總體失業率并不高,但由于去杠桿、環保和拆除違建等舉措導致供給端的收縮,影響最大的是低端產業或低端勞動力。
由于我國的社會發展水平和從業人員的專業素質仍偏低,從一產、二產流出的大量人員,受制于知識結構、技術能力等方面的限制,并沒有被第三產業吸收。而第三產業對于高技術人員又存在比較旺盛的需求。根據人社部公布的數據,其實市場需求略大于供給。
如2017年用人單位通過公共就業服務機構招聘各類人員約434萬人,進入市場的求職者約354萬人,崗位空缺與求職人數的比率約為1.22,市場需求略大于供給。與2017年同期相比,需求人數增加15.6萬人,增長3.9%;求職人數減少了17.3萬人,下降4.8%。市場對具有技術等級和專業技術職稱勞動者的用人需求均大于供給。
在產業升級的背景下,中低收入階層的收入增速明顯回落,表現為基尼系數已經連續兩年上升。從2017年的數據看,低收入組的人均居民可以支配收入增長7.5%,而高收入組則增長9.5%。根據2018年上半年經濟數據顯示,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063元,同比名義增長8.7%;中位數12186元,同比名義增長8.4%,均較一季度有所回落。
從2016年開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中位數始終低于平均數,反映出貧富差距的持續擴大。而導致收入差距擴大的不僅來自工薪收入差距擴大,更主要的是來自財產性收入差距的擴大。
如2018年上半年,國內居民人均財產凈收入為1166元,增長10.5%,高于工資性收入1.7個百分點。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只能獲得工資性收入的中低收入群體,并沒有獲得更多的收入來源。
事實上,通過抽樣調查所獲得的不同層級居民可支配收入差距是低于實際水平的。如根據麥肯錫的調查報告,2017年國內居民消費了全球三分之一的奢侈品,但從官方統計調查所獲得的數據看,占中國人口20%的高收入組的年可支配收入只有6.5萬元,大約只有美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說,2.8億的高收入國內居民,其真實可支配收入水平可能大幅被低估。
在部分底層人員失業的壓力之下,如何增加低收入群體的收入水平,應該成為首要任務。。中國要實現鄉村振興,更需要拿出真金白銀來補貼農村居民。
盡管這些年來,城鄉收入差的比例有所下降,如15年前約為3倍,如今降至2.7倍,但城鄉居民收入的絕對差卻從2003年的5700元提高到如今的2.3萬元。只有收入的絕對差距縮小,才算真正實現貧富差距或城鄉差距的縮小。
最近財政減稅的呼聲很高,對于消滅絕對貧困也有具體目標。但如何緩解相對貧困問題,卻沒有看到非常明確的政策。隨著人口老齡化的加速,隨著全社會產業升級的推進,基尼系數上升問題需要及時應對,如何通過轉移支付等手段來優化國民收入再分配,不能再停留在字面上了。
而且,一、二產業流失的很大一部分人員不能進入第三產業,表面看只是就業問題,但對于人口日漸老齡化的社會而言,對服務業的需求越來越大,而服務的供給則難以同步增加。勞動人口增長率的下降,有可能出現勞動力市場結構性緊張的狀況進一步加劇,服務價格持續上漲的態勢,反過來又會增加居民的消費支出壓力。
這意味著我們不僅要解決部分低收入群體的轉崗就業難題,還需要為今后服務消費價格的持續上升給居民帶來的支出負擔增大而提供解決方案。也就是說,用于民生領域的財政支出應該在財政支出的占比中大幅增加。總是通過支持基建投資來穩增長的模式不能再持續下去了。
李迅雷為中泰證券
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