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史鐵生“終極視角”下的苦難

陳垚 黃曉鋒

摘要：史鐵生的人生是苦難且坎坷的，但他憑借著過人的意志譜寫出一段又一段壯麗的生命之歌。他探尋出自己的生命哲學，即對待苦難保持理性的探索態度，用“終極視角”看待苦難與人生，在苦難中解讀人生的價值和意義，得出苦難其實不苦，是人生必經的過程。

關鍵詞：史鐵生；苦難；終極視角；生命

一、 何謂“終極視角”

作為一個作家，史鐵生走上寫作道路的契機是特別的。二十多歲雙腿截肢之后，他萬念俱灰甚至一心求死！后來心中確乎有什么東西要寫下來，開始沒有技巧沒有功利性地寫作，想通過寫找到一條路。“寫，真是個辦法，是條條絕路之后的一條路”，是苦難逼著史鐵生走上了寫作之路！史鐵生的作品因此充滿深沉而敏銳的苦難意識。他有獨特的“終極視角”，或者說“終極域”視點。就是指史鐵生關注的、討論的都是關乎人類生存最為普遍最為根本的問題，如人生意義、命運、靈魂、苦難、信仰等。史鐵生的筆順從他的心，作品處處透露出對苦難的感受和見解。是困苦把他逼上絕地，又在絕地里，思考苦難、生死、人們的心理以及探索苦難的意義。

史鐵生的“終極視角”看似神秘其實不然。比如人的相遇。我們出生在不同的地方，有各自的家庭和朋友、迥異的生活習慣或性格，生活在不同的軌道之中，但在生命軌道還是相交了！從終極視角看我們的相遇簡直是驚心動魄，因為只要我們其中哪怕一個人的生活軌跡有一點小小的變動，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的相遇！“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倘若，其中一個人在以前某一天，他靈感突發要去學音樂，然后他搞音樂去了，就在他萌發學音樂的念頭的那一刻我們就失去了相遇的可能性。所以史鐵生說：“過程在到處繼續，在人間、在天堂、在地獄，過程都是上帝的巧妙設計。”

二、 苦難與人生

史鐵生的作品總給人眼前一亮之感，歸結于他的獨特的視角以及獨特的見解。有詩云“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而看史鐵生作品里的世界就像立于高山頂俯瞰眾生。他以一個上帝的視角，神的視角，也就是“終極視角”，從高遠處看“人間戲劇”。看待問題總是從終極出發通過表層直指本質，那種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感是把一切都看明白悟透徹之后，面對生活的從容與平靜。站在神的視角，看待這一場場人間戲劇。

他多次抒發了自己的生死感嘆。“我一連幾小時專心致志地想關于死的事，也以同樣的耐心和方式想過我為什么要出生。……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這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嗎？不是。他把世界當作上帝的作業，每個人只是其中一個點，人陷入的每一個困境，都只是一個上帝的安排，沒有人能避免這種設定。把視野放高，心境自然不同。這樣人世宛如舞臺，每個人都是演員，上演著上帝設定的臺本。這樣看來，人便不會過分囿于人本困境，從而可以繼續保有生命熱情。

在談到差別時，他說“假如世界上沒有了苦難，世界還能夠存在嗎？要是沒有愚鈍，機智還有什么光榮呢？……要是沒有了殘疾，健全會否因其司空見慣而變得膩煩和乏味呢？……就算我們連丑陋，連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們所不喜歡的事物和行為，也都可以統統消滅掉，所有的人都一樣健康、漂亮、聰慧、高尚，結果會怎樣呢？一個失去差別的世界將是一條死水，是一塊沒有感覺沒有肥力的沙漠。”這一段話非常能代表史鐵生的終極思想。跳出個人的困境，跳出固有的思維，以上帝視角去看待世界。世界為什么存在，如何存在？在史鐵生眼中，世界是一場戲劇，生命是舞臺，社會是背景，人是演員，人的一生是腳本。而推動這出戲劇發生的，是情節，是矛盾，也就是人要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困境。這樣看來，苦難倒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三、 對待苦難

終極視角下，史鐵生對待苦難也并不馬虎。在史鐵生眼中，苦難也變得那么柔軟和親切，在談起他的苦難，他說：“我在這園子里坐著，園神成年累月地對我說：孩子，這不是別的，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試問，誰能那么平靜地說自己的截肢是“福祉”？“你看穿了死是一件無需著急去做的事，是一件無論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的事，便決定活下去試試？”這一來是不是輕松多了，自由多了？史鐵生以高遠廣闊的眼光不僅看到了現在，也看到了未來，他明白生命宇宙的輪回和永無止境。所以他說：“有一天，我也將沉靜著走下山去，扶著我的拐杖。那一天，在某一處山洼里，勢必會跑上來一個歡蹦的孩子，抱著他的玩具。”

史鐵生對命運和苦難有清醒明晰的洞察。他認為人要坦然接受苦難，理解苦難，勇于抗爭苦難。“事實上你唯一具有的就是過程。一個只想使過程精彩的人是無法被剝奪的。”成熟理性地看待我們的苦難，不焦躁不悲哀不傷害自己。一個人倘若認識到時間是流動的，是永無止境的，是無法復制和重來的，那么他就會珍惜時間，把握時間，利用時間。倘若一個人認識到困境、苦難、缺陷、不完美是絕對的，是無法改變的，那么他也會慢慢地去適應接受、利用人生中的困境、苦難、缺陷和不完美。正是在“終極”中看到了極限和限制，所以才更知道什么是當下的完美。越是苦難，你越要往前走；只要你往前走，總是會給你路。

史鐵生置身終極看待世界，觀察人生，解放了人的常規思維，打破了常規，使生命、苦難，哪怕是死亡都變得那么平靜。在他眼中，“苦難”一點也不“苦”，反而因為苦難才更加熱愛生活。這便是史鐵生的生存哲學。

參考文獻：

[1]史鐵生.我們活著的可能有多少[M].上海：文匯出版社，2006.

[2]胡山林.終極域：史鐵生創作的基本視點[J].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學報，1999（02）：80-85.

[3]史鐵生.我與地壇[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

作者簡介：

陳垚，黃曉鋒，四川省成都市，成都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