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財產傳承的交鋒

◎侯 萍

當安妮和蘇珊熱聊著“賓州德國人”的故事時，中國人則緘默不言。最后，她們不約而同地問中國人怎么看待這個財產傳承的問題。

安妮出生在安維爾小鎮，父母是德裔美國人。蘇珊出生于倫敦，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與美國駐英國空軍基地軍官結識而成婚，來到美國，在當地一所大學擔任圖書管理員。

一般來說，女人之間的咬耳朵，尤其是在廚房里閑聊，多半說的都是家長里短的事情。安妮家那幢白房子蓋在父母的農場上。丈夫去世，兒女離巢，如今她一個人生活。誰知父母沒有與她商量，就以農場作抵押，雙雙住進一家條件很不錯的養老院。

蘇珊心里的不爽更多是為了丈夫和子孫。她家的經濟狀況并不寬裕。蘇珊的公婆也是很自我地安排了百年之后的歸宿，將財寶積于天上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話兒孫都知道，只是沒幾個愛聽。蘇珊是個好女人，但好女人也是女人，偶爾也會在背后議論一下公婆。

其實，安妮和蘇珊的女聲二重唱是第一次組合。在安維爾這個小鎮，她們早就彼此認識，只是沒啥來往而已。這次廚房相見并聊起共同話題，歸因于她們一個共同的中國朋友。當安妮和蘇珊熱聊著“賓州德國人”的故事時，中國人在一旁作壁上觀。安妮和蘇珊一邊聊天一邊斟茶，最后不約而同地看著中國朋友，問中國人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中國朋友告訴她們，傳統的中國人自己會省吃儉用，積累和傳承財富給子孫，并視之為一種美德與責任。“那他們的子孫怎么想？”安妮問道。中國朋友平靜地說起自己的父母，他們沒有什么財富傳給子女，只有知識、教育和家庭這些精神財富。“如果你的父母是富人，財富不傳子女，你能接受嗎？”蘇珊提出一個假設。中國朋友笑著說：“也許心理上難以接受。但如果因此鬧矛盾，我會覺得沒必要。其實，父母的健康才是子女的財富。”蘇珊點點頭，她起身告別，廚房私聊也悄然止歇，仿佛隱沒于水面上的一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