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全民 申占龍 劉凡 高志冬 丁超 尹慕軍 謝啟偉 姜可偉 葉穎江 王杉
腹腔鏡全直腸系膜切除術(laparoscopic total mesorectal excision,lap-TME)與傳統的開腹手術相比,不僅具有微創、術后恢復快等優點,而且低位直腸術野顯露好,體現出一定的腫瘤學優勢[1]。但對于一些肥胖、骨盆狹小、前列腺肥大的患者,單純經腹由上至下操作,遠端直腸術野顯露仍較為困難,可能造成遠切緣和環周切緣陽性[2]。2010年,Sylla等[3]率先報道一種新型的手術方式——經肛全直腸系膜切除(transanal total mesorectal excision,TaTME),即借助經肛內鏡平臺,采取經肛與經腹路徑聯合的方式切除低位直腸腫瘤的術式。Heald教授在一篇述評中提到,TaTME手術采取“上下結合、上推下拉”式的聯合暴露方式,能更有效顯露和保護盆神經叢,對器官功能保護可能具有一定前景[4]。但是,目前關于TaTME術后排便功能的研究較少。本文擬通過回顧性分析本科實施的TaTME和lap-TME手術患者的臨床病理指標和直腸低位前切除綜合征(low anterior resection syndrome,LARS)評分,探索TaTME術后排便功能情況。
回顧收集2015年1月至2018年3月在北京大學人民醫院胃腸外科實施直腸癌TaTME手術的臨床病理和隨訪資料完整的患者20例,其中男性11例,女性9例。20例患者術后病理皆為腺癌,其中低分化腺癌4例,中分化腺癌16例。所有患者均采取了預防性回腸造口,術后3個月或輔助化療結束后還納。根據年齡、性別、腫瘤距肛緣的距離和腫瘤大小匹配同時段的lap-TME患者20例,男性11例,女性9例,病理證實均為腺癌,其中高分化腺癌3例,中分化腺癌17例。兩組患者在性別,年齡,BMI,腫瘤下緣距肛緣距離和腫瘤大小等方面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1)
腹部操作:所有患者采取氣管插管全身麻醉,兩組經腹部分均采取腹腔鏡常規五孔法。lap-TME組沿直腸周圍間隙游離至盆底,裸化直腸系膜,用內鏡下直線切割閉合器離斷直腸,經肛置入圓形吻合器完成直腸端端吻合。TaTME組經腹游離層面同lap-TME手術,游離下界:后方,尾骨尖;前方,精囊腺(男性)或宮頸(女性);側方,肛提肌水平。

表1 兩組患者一般情況
會陰操作:TaTME組經肛直視下于腫瘤下方1 cm雙重荷包縫合關閉腸管,然后置入經肛單孔通道,建立氣腹,設定壓力10 mmHg(1 mmHg=0.133kPa),超聲刀或電鉤環形切開直腸壁,直至直腸周圍筋膜間隙,然后沿此間隙向腹腔方向游離直腸,直至與腹腔組會師。然后經肛門將直腸拖出,確定切除范圍,經肛置入圓型吻合器吻合或用可吸收線手工吻合。
(1)兩組患者手術后臨床病理指標比較,包括:術中出血量、手術時間、淋巴結清掃數目、術后住院天數、遠切緣和環周切緣。
(2)術后定期隨訪,比較患者造口還納術后或直接吻合后1、2、3個月LARS總分和各項指標評分情況。
采用SPSS 22統計軟件包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用均值±標準差表示,并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采用Fisher′s精確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TaTME組與lap-TME組相比,在手術時間(t=-1.621,P=0.113)、術中出血量(t=1.821,P=0.077)、淋巴結清掃數目(t=2.040,P=0.051)、術后住院天數(t=1.407, P=0.167)、遠切緣(χ2=0.000,P=1.000)和環周切緣(χ2=0.000,P=1.000)等方面差異均未見明顯統計學意義(表2)。

表2 手術情況比較
TaTME組20例患者均行回腸預防性造口;lap-TME組16例患者行回腸預防性造口,4例未行預防性造口。TaTME組10例患者未還納造口,其中5例擬近期還納,2例失訪,2例化療中,1例吻合口狹窄。10例還納造口的TaTME患者中,第1個月,無LARS 1例(10%),輕度LARS 1例(10%),重度LARS 8例(80%);第2個月,隨訪9例患者中,無LARS 1例(11%),輕度LARS 1例(11%),重度LARS 7例(78%);第3個月,隨訪的6例患者中,無LARS 1例(16.7%),重度LARS 5例(83.3%)。
lap-TME組20例患者,1例患者因吻合口狹窄未還納造口。19例還納造口的患者中,第1個月,無LARS 6例,輕度LARS 2例,重度LARS 11例;第2個月,隨訪的18例患者中,無LARS 5例,輕度LARS 3例,重度LARS 10例;第3個月,隨訪14例患者中,無LARS為6例,重度LARS為8例。
比較兩組患者LARS的總分,發現術后3個月的TaTME組評分均顯著高于lap-TME組(t=-2.492,-2.337,-2.306,均P<0.05)(表3)。但是,3例TaTME組患者在術后第3年隨訪時LARS評分明顯改善,其中2例由第1個月重度LARS轉變為無LARS,1例由重度LARS改善為輕度LARS。

表3 兩組患者術后3個月LARS評分比較(x±s)
對兩組患者LARS評分中各項問題評分比較,發現術后1個月兩組患者在排氣控制(χ2=13.167,P=0.004)和稀便漏出(χ2=5.815,P=0.016)兩項問題中的得分存在顯著差異(表4),術后2個月和術后3個月兩組患者在排氣控制、稀便漏出與排便后1小時內再次排便三項問題差異均存在統計學意義(均P<0.05,表5,表6)。值得注意的是,隨著術后時間的延長,關于排便后1小時內再次排便的問題,兩組患者得分差異在逐漸減小。
TaTME手術是目前新興的一種直腸癌超低位保肛術式。TaTME手術分為完全經肛路徑的TaTME手術和腹腔鏡輔助的TaTME手術,后者被認為更容易在臨床中推廣,而且在國外文獻中TaTME這個詞,多指上下結合的腹腔鏡輔助的TaTME手術。目前研究發現,TaTME手術在直腸腫瘤學方面可能具有一定優勢,例如:能直視下精準離斷遠切緣,從而確保遠切緣陰性;尤其是對于男性、肥胖、骨盆狹窄等患者,由下至上的解剖路徑,再借助內鏡的指引,可能降低環周切緣陽性率[5-6]。另外,TaTME手術的“上下協助”,可能更有效的暴露和保護盆神經叢,對術后肛門功能保護,可能具有一定的應用前景[7-8]。

表4 兩組患者術后1個月評分比較[n,(%)]
本研究中,TaTME組與lap-TME組相比,術中出血量、手術時間、淋巴結清掃數目、遠切緣和環周切緣等差異均未見明顯統計學意義,說明在腫瘤學方面TaTME組可能不劣于lap-TME組,但本組病例數較少。我們前期對2010年~2017年國際發表的10項共762例的TaTME和lap-TME手術對照研究進行meta分析顯示:TaTME組環周切緣陽性率顯著低于lap-TME組,遠切緣陽性率盡管無差異,但遠切緣長度顯著大于lap-TME組,體現出TaTME的腫瘤學優勢,但有待于大樣本隨機對照研究。
TaTME術后肛門功能是該術式推廣過程中的關注點。TaTME手術大多數為超低位吻合,可能對術后肛門功能產生影響。本研究TaTME組前3個月重度LARS的比例均大于75%,而且3個月內LARS總分顯著低于lap-TME組,說明術后早期TaTME手術排便功能可能較差,但是TaTME組患者在術后第3年隨訪時LARS評分明顯改善,其中2例由第1個月重度LARS轉變為無LARS,1例由重度LARS改善為輕度LARS。Koedam等[9]的研究也發現TaTME手術造口還納后6個月大部分肛門功能均恢復到基線水平,僅33%仍保持重度LARS,可見TaTME術后隨著時間的推移,肛門功能可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

表5 兩組患者術后第2個月評分比較[n,(%)]
比較兩組術后1、2、3個月LARS評分,發現TaTME組評分均高于顯著lap-TME組。從LARS評分量表的各項評分來看,在術后早期排氣控制、稀便控制、排便后1小時內再次排便方面,TaTME明顯差于lap-TME組,但是,隨著術后時間延長,排便后1小時內再次排便的問題評分,兩組患者差異逐漸縮小。可見,兩組患者肛門功能的主要差異可能集中于排氣和稀便控制,這可能與TaTME組經肛門操作和放置單孔套筒對肛門括約肌損傷有關,從而使肛門收縮功能出現一定程度的下降。因此,在進行TaTME手術時,要注意肛門括約肌保護。

表6 兩組患者術后第3個月評分比較[n,(%)]
另外,TaTME組患者LARS評分明顯高于lap-TME組,筆者認為還可能的與如下原因有關:(1)TaTME相比lap-TME,開展時間較短,尚處一定學習曲線中,隨著手術技術的成熟,手術時間的縮短,對肛門功能的影響可能會逐漸縮小;(2)樣本量小和缺乏長時間隨訪,有必要進一步擴大樣本量及動態長時間隨訪,獲得更大樣本的TaTME手術中長期排便、排便功能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