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濤 王 璇
(山東大學 經濟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山東是我國的經濟大省,GDP總量長期處于全國前列,與此相對應的是外商直接投資(FDI)總額也不斷攀升。2016年山東實際使用外資額達到1117.22億元人民幣,比2015年增長了10.04%,占全國外商直接投資總規模的13.74%。總體來看,外商直接投資推動了經濟增長,提升了經濟實力,也大幅度提高了城鄉居民的收入水平。但是,就個體或家庭收入來說其影響卻不盡相同。有研究表明,FDI會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區域發展的不平衡以及居民收入不平等。因此,在研究FDI帶動經濟快速增長的同時,也應該關注其對收入分配可能產生的影響并剖析其影響機制,這同樣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改革開放以來,吸引外國投資一直是中國政府重要的經濟發展戰略,其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也是不言而喻的。學者們也一直在關注和研究FDI所涉及的理論與實踐問題。就本文探討的FDI與收入分配的關系來看,也有眾多的研究成果。鑒于研究的時期、對象以及目標的不同,學者們對FDI和收入分配的關系爭議也較大。從二者的直接關系來看,有學者認為,FDI有利于全國范圍內縮小地區或城鄉之間的收入差距(魏尚進等,2001);也有研究者認為,FDI使全國東西部收入差距擴大(Sun,1998);甚至惡化了城鄉或區域間的收入分配(戴楓等,2007)。從影響機制來看,周娟、張廣勝(2009)認為,由于FDI改善了我國的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從而有利于縮小區域城鄉的收入差距。①周娟、張廣勝:《FDI影響中國城鄉收入不均等機制研究——基于省際動態面板數據的GMM分析》, 《農業技術經濟》2009年第5期。歐陽立華(2006)則認為,由于FDI更多地集中在中國東部沿海地區以及那些技術和資本密集型企業(這些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本來就高于中西部地區),從而引起收入分配上的不均衡,并惡化了整個國家的收入分配狀況。持類似觀點的還有羅茜(2008)等學者。②羅茜:《FDI與收入分配》,《經濟與管理研究》2008年第12期。但是,也有學者認為,FDI對城鄉收入差距并沒有明顯的影響,部分原因是中國的地區和行業收入分配關系本來就復雜,而FDI的溢出效應及其對勞動力轉移的影響等因素又相互關聯,傳導機制復雜,難以梳理。*沈桂龍、宋方釗:《FDI對中國收入分配差距的影晌及對策——基于多維變量基礎上的實證研究》,《世界經濟研究》2011年第10期。曹博(2015)的研究也持類似的觀點。*曹博:《貿易開放度、FDI、財政分權對收入分配的影響》,《經濟問題探索》2015年第1期。另外,國內學者對FDI和收入分配關系的研究通常集中在全國和行業等層面。*李貴茜:《外國直接投資對我國收入不均衡影響的研究——實證文獻綜述》,《現代管理科學》2012年第3期。
國外學者就該問題的研究,得出的結論幾乎是一致的,就是FDI惡化了收入分配,這一結論出人意料。1975年,Chase—Dunn首次研究FDI對收入分配的作用,發現FDI與基尼系數正相關,其增長會惡化一個國家的居民收人分配狀況。*Christopher Chase-Dunn.The Effects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 Dependence on Development and Inequality:A Cross-national Study.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1975(6):720-738.Roma(2003)認為,FDI在短期內可能會促進職工收入趨于均等化,進而縮小貧富差距,不過從較長時間周期考察,則不能從根本上縮小東道國的收入差距。*oma M. Globalization and Workers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Policy Research .Working of the World Bank, 2003 No. 2958.
也有學者從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或新興市場國家比較的視角來關注這一問題。學者們發現FDI對不同類型經濟體收入分配的影響方向是不同的。對外開放有利于發達國家的低收入群體和新興市場國家的高收入群體,由此,FDI會惡化新興市場國家的收入差距而可能縮小與發達國家的貧富差距。*Fajgelbaum P, Grossman G,Helpman E. Income Distribution,Product Quality,and International Trade. Policy Research Working Paper, 2011. No. 5843,the World Bank.Bornali Bhand(2004)研究了美國各個洲的FDI和收入分配關系,發現1982-1997年間,FDI的流入縮小了中部地區和西南地區的收入分配差距。而就發展中國家來說,由于FDI流入后熟練勞動者相較于非熟練勞動者更能夠從中獲益,因而可能惡化收入分配關系。*obertson R. Trade Liberation and Wage Inequality:Lessons From the Mexican Experience[J].The World Economy,2003,23(6): 24—36;韓家彬、邸燕茹:《國際貿易、對新興經濟體收人分配的影響—基于金磚四國面板數據的分析》,《經濟與管理研究》2014年第8期。
綜觀國內外學者就FDI與收入分配關系的研究,主要結論是FDI會擴大低收入國家的收入差距,縮小高收入國家的收入差距。但是,中國地域遼闊,經濟發展區域之間的差異很大,FDI與收入分配之間的關系及其影響機制復雜。因此,從一個區域范圍內特別是從省際數據層面研究FDI對區域內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可以為地方政府有效引導FDI作用于地方經濟發展和收入分配提供指導。同時,通過剖析個案,可以見微知著,認知FDI對整個國家范圍內收入分配的影響。本文依據山東省的實際數據,研究FDI對細分區域的城鄉收入分配的影響,以期引起一些政策實踐上的思考。
從FDI流入的規模和趨勢變化來看,三大產業間的分布極不均衡。具體來說,第一產業長期處于被忽視狀態,幾乎沒有FDI投入。第二產業在2010年之前是FDI主要的投資方向,之后投資規模下降明顯。第三產業在2012年之后開始吸引了更多的外資關注,FDI規模很快超越第二產業。從變動趨勢來看,自2001-2016年FDI中第二產業占比從84.72%下降到58.99%;與此同時,第三產業占比從11.14%提升到38.8%,增長超過了3倍。
這種FDI聚集狀態主要是受地方政府政策導向影響。因為,相比于一、三產業,第二產業對經濟的拉動作用更為明顯,同時為了吸引國外的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地方政府給予投資第二產業的外國投資者更寬松的政策和稅收優惠,這在全國也是普遍現象。就第三產業來看,早期FDI主要流向房地產、商業等行業;近年來在國家政策推動下第三產業發展迅速,逐漸成為宏觀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也開始吸引FDI向旅游、金融等領域滲入。
基于分析的需要以及結合現實經濟狀況,本文將山東省分為三個研究區域,分別是魯東沿海地區:包括日照、青島、煙臺、威海等地級市;魯中南地區:包括濟南、淄博、泰安、濟寧、萊蕪、東營、濰坊、臨沂、棗莊等地級市;魯西北地區:包括菏澤、聊城、德州、濱州等地級市。
從實際狀況看,FDI在三大區域間的流入差異很大,自東向西呈現出逐步減少的格局,魯東沿海地區優勢明顯。這一地區地理位置優越,在基礎設施、人力資本、技術環境等方面都有更大的優勢,自然成為吸收FDI的主要地區,在2004年FDI流入規模最高時占全省比例高達77.67%。近年來魯中南地區的FDI占比上升明顯,而魯西北地區FDI流入一直較少,這也部分反映了地區間經濟發展差異對FDI的反向影響。FDI選擇經濟發達地區這是資本本性使然,魯東沿海地區對FDI更具吸引力;另一方面,魯東沿海地區臨近日韓等經濟發達國家,天然的區位優勢也給來自這些國家的投資者創造了條件。
據統計,截至2016年底,投資山東的企業來自35個國家。這些企業來源地較為集中,主要包括韓國、日本、新加坡等鄰國,以及美國、德國等西方發達國家;中國香港、英屬維爾京群島等稅收優惠地區也是山東FDI重要的來源地。2008年之前,山東的外商投資主要來自韓國;2009年之后,來自中國香港的海外投資超過了韓國。2016年的數據顯示,FDI規模較大的地區和國家分別為中國香港、韓國、歐盟、東盟、新加坡、德國、英屬維爾京群島、日本、中國臺灣省和美國,占比達到93.73%,其中,中國香港和韓國分別占比45.7%和12.37%,二者占投資總額的50%以上。資料還顯示,山東FDI來源地近年呈現更加多元化的趨勢,雖然中國香港和韓國仍舊是主要投資來源地,美國和歐盟等發達國家和地區也開始加大在山東的投資。
根據我們采集的數據,1984-2016年,無論是城鎮居民還是農村居民,其人均收入均呈現明顯的遞增趨勢,且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幅明顯高于農村,進入新世紀以來更呈現快速增長趨勢。1984-2016年間,山東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從638.6元增加到了34012.1元,增長額達19450.32元,增長了53.26倍;農村居民純收入從395元增加到13980.59元,增加了6738.38元,增長了35.39倍。數據顯示,無論是人均收入增長的倍數,還是人均收入的增長絕對值,城鎮居民都遠高于農村居民,近三十年的時間,山東省城市和農村的收入比值擴大了近1.5倍,*數據來源:《山東省統計年鑒》。由此也反映出山東省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呈擴大之勢(見圖1)。

圖1 1984-2016年山東省城鄉居民人均收入走勢圖
本文選取1992-2016年山東省的面板數據,用系統GMM方法實證探究FDI對山東省城鄉收入分配的影響機制。建立如下模型:
(1)
(2)
其中,i表示橫截面上的個體數目,即17個地級市;t代表時間序列,表示時間跨度;uit表示隨機擾動項;γjit代表其他控制變量。所有數據均來源于《山東省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以及wind數據庫。
被解釋變量為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用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與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的比值來表示。解釋變量為FDI的實際投資額,同時引入了三個交叉項:
貿易與開放度:TR表示各地級市全年的進出口總額與GDP的比值,對進出口總額使用當年匯率進行了調整。引入交叉項FDIit*TRit(FTR)旨在探究FDI如何通過改變貿易開放程度對收入分配產生影響。
產業結構變動:IN表示第一產業增加值所占比重,從上文描述可知,山東省的FDI大部分流入了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因此通過第一產業產值的變動來表征產業結構的變動。引入交叉項FDIit*INit(FRN)旨在探究FDI如何通過改變地區的產業結構來對收入分配造成影響。
就業結構的變動:EM表示當年第二、三產業就業人數占全部就業人員的比重,引入交叉項FDIit*EMit(FEM)旨在探究FDI如何通過改變地區的就業結構來對收入分配造成影響。
控制變量為政府干預水平(FIS)和經濟發展水平(PGDP):我們用FIS代表各地市級政府財政支出與GDP之比,來衡量政府行為對收入分配的作用。各地市的人均GDP變量,來衡量經濟發展程度對收入不平等的影響。
加入年份啞變量DUM。從山東的FDI發展階段看,FDI規模在2006年是一個轉折點,故選取2006作為年份啞變量予以控制,并將1992-2006年的個體變量設為1,2007-2016年設為0,來探究FDI對收入分配的影響方向是否隨著時間發生變化。
以上變量除啞變量外均為對數形式,這樣使數據更加平穩,從而降低異方差的可能性,且對數轉換后不會改變原時間序列的協整關系。
ADF檢驗用于檢驗變量平穩性,在回歸分析中若變量是非平穩的,則會出現偽回歸。stata系統里面針對面板數據的ADF檢驗有6種方法,由于本文使用面板數據的個體數小于時間數,故選取LLC檢驗。*陳強:《高級計量經濟學及stata應用》, 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
表1顯示,變量取對數后除了LnFIS,其余變量均是平穩的,對LnFIS做一次差分之后檢驗,其一次差分也是平穩序列。

表1 ADF平穩性檢驗結果
注:實證結果根據計量軟件STATA13.0估計獲得;*、**、***分別在10%、5%和1%的水平下顯著
協整檢驗用來檢驗變量間是否存在穩定的長期協整關系,通過協整檢驗來探究FDI和收入分配差距之間是否存在協整關系。結果如表2所示,Gt、Ga、Pt、Pa分別為四種不同的協整檢驗統計量,得出的四種檢驗統計量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因此可以拒絕不存在協整關系的原假設,說明兩變量之間存在一個穩定的協整關系,即城鄉收入不均等與FDI有長期協整關系。

表2 協整檢驗結果
注:實證結果根據計量軟件STATA13.0估計獲得;*、**、***分別在10%、5%和1%的水平下顯著
表3是FDI與城鄉收入分配差距的實證結果,均采用two-step系統GMM法進行模型估計。從模型估計的P值來看,整體估計的擬合程度較好。同時,也通過了AR檢驗和Sargan檢驗,說明殘差項不存在高階自相關,而且工具變量的選取是有效的。

表3 FDI對山東省城鄉收入不均等影響的估計結果
注:實證結果根據計量軟件STATA13.0估計獲得;*、**、***分別在10%、5%和1%的水平下顯著
重要變量回歸結果的解釋和說明:
模型(1)中未考察交叉項,在控制其他影響因素的條件下,FDI變量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通過了檢驗,即FDI每增加1%,城鄉居民收入比值就會擴大0.0343%。人均GDP對收入分配的影響比較顯著,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通過了檢驗,人均GDP每增加1%,城鄉收入差距就會擴大0.0755%。有研究者認為,這是一個經濟體中經濟增長和社會公平之間存在的替代效應,即追求GDP的同時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社會公平,而過度強調社會公平則同樣會減緩社會經濟進步。*韓家彬、邸燕茹:《國際貿易、對新興經濟體收人分配的影響—基于金磚四國面板數據的分析》,《經濟與管理研究》2014年第8期。
政府干預對收入差距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從各地市的財政支出占GDP的比例可以看出,省政府不斷加強對中西部等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財政投入,被投入各地市則應該更關注對財政投入的運用效率和使用方向,降低財政支出所帶來的擠出效應,降低財政支出對社會收入分配公平帶來的負向影響。
模型(2)中加入交叉項,可以看出FDI主要是通過影響就業結構和產業結構來影響城鄉收入分配的。lnFEM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系數值為0.0811,表明FDI帶來的就業結構改變反而擴大了城鄉收入的不均等狀況。農村居民從事的仍舊以傳統的第一產業為主,FDI在第二三產業產生的利益難以轉移到農村居民。FDI與產業結構變動的交叉項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其系數為-0.0930。也就是隨著FDI對二三產業投資的增加,城鄉收入比會更加擴大。長期以來,山東的外商投資主要集中在第二產業,盡管近年來第三產業的投資份額上升較快,但是,由于金融業、服務業等第三產業對從業人員的素質要求更高,使得農村勞動力難以向第三產業流動;同時,第一產業的FDI一直以來規模較小且呈下降趨勢,而第一產業主要惠及農村居民,因此,產業結構向二三產業集中會導致城鄉收入分配差距的擴大。從加入的年份啞變量可以看出,2006年后FDI對收入差距擴大程度的影響要低于2006年之前。
表4顯示,無交叉項時在山東三大區域內部,FDI對收入分配的影響只有在魯中南地區表現出顯著的負向作用,在5%的顯著水平下顯著,即FDI每增加1%,就會降低收入分配差距0.2236%。魯東地區和魯西地區的系數均為負,但顯著性不強。另一方面,從表1的全省數據來看,FDI對全省的收入差距有惡化作用,而分區域來看,FDI又會縮小區域內部的收入分配。這說明,FDI對當下收入差距的惡化作用多表現在東、中、西部各區域之間,而對于各區域內部來說,FDI又有縮小收入差距的趨勢。也就是說,FDI的引入在山東各區域之間是不均衡的,從而FDI對山東各區域城鄉居民收入的影響也不同。
GDP方面,與全省數據結論得出了一致的觀點,即人均GDP的增長會擴大收入分配。財政方面,主要為魯中和魯西地區受到顯著影響,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而從全省數據來看,財政干預對城鄉收入比的影響方向是相反的??梢钥闯?,由于不同區域之間的發展水平不同、以及各區域的財政干預程度不同,財政支出在不同區域的擠出效應是不同的。另一方面,這也反映出財政支持力度在不同區域之間的差異,導致了不同經濟發展實力的區域之間的城鄉收入差距擴大。同時從加入的年份啞變量可以看出,中部和東部沿海地區在2006年之前引入的FDI有加劇城鄉收入差距的作用。而對于魯中南及魯西北地區,由于該區域引入FDI的規模較小,且直至近年來才有了規模上的較大提升,因此FDI對魯西北地區收入分配的作用在2006年前后并未表現出顯著差異。

表4 FDI對山東省各區域城鄉收入不均影響的估計結果(無交叉項)
注:實證結果根據計量軟件STATA13.0估計獲得;*、**、***分別在10%、5%和1%的水平下顯著
引入交叉項后可以從表5發現,FDI通過就業結構改變來擴大收入差距主要是體現在魯中南和魯西北地區,且分別在5%和1%的顯著性水平上表示就業結構的改變會加劇該區域的收入差距,這與全省的實證結論是一致的。其中,魯西北地區的農業人口在全省內占比較大,從事第一產業的人口較多,且由于FDI投資領域的聚集性,第一產業人口從FDI中獲利的程度要小于二三產業,因此對于欠發達地區,FDI在二三產業的聚集會加劇當地的收入不均等現象。

表5 FDI對山東省各區域城鄉收入不均等影響的估計結果(有交叉項)
注:實證結果根據計量軟件STATA13.0估計獲得;*、**、***分別在10%、5%和1%的水平下顯著
產業結構方面,各區域之間的影響結果差異較大。從東部沿海地區來看,交叉變量lnFIN的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而東部沿海地區一直是第三產業發展的重點區域,特別是青島的金融、旅游、房地產等行業的發展實力日益強勁,實證結果也顯示東部地區發展會使FDI通過產業結構調整加劇收入差距。相反,中部地區的FIN變量在1%的顯著性水平獲得了正向系數,即FDI流向二三產業的資金越多反而會降低本區域的城鄉收入差距。因此,要大力發展魯中南地區的第三產業,合理引入外商投資。而魯西北部地區近年來的FDI流向仍舊主要集中于第二產業,且大部分還是延續了山東省的工業發展路徑,在產業結構的轉型上力度欠佳,實證分析結果不顯著。
貿易方面,從山東全省來看進出口額的變化對城鄉收入差距影響不大,但從分區域來看,除了魯西北地區,對各個區域的影響程度還都較為顯著,只是影響方向不盡相同。在東部沿海地區,FDI通過增加貿易開放度加劇了該區域的收入差距;而對中南部地區來說,FDI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提高貿易開放度降低了本區域的收入差距。
綜合來看FDI對山東各區域的影響,可以發現三大區域差異較大,對魯西北地區進行實證分析發現,無論有無交叉項,整體的回歸效果都欠佳,之后的Sargan檢驗和AR檢驗也多不成立,這與魯西北地區總體FDI引入規模不大有關,FDI的引入還未對該地區產生顯著的社會效應。另外,魯中南地區和魯東地區的實證結論差別較大,說明FDI的影響方向及影響路徑不僅差異較大,而且十分復雜,這與當地的FDI引入規模、當地經濟發展水平、對外開放程度、產業結構等多方面都有關系。
由山東動態面板數據分析可知,整體上FDI加劇了山東城鄉收入分配的不均等,其影響機制主要是通過改變就業結構和產業結構實現的。對魯東、魯中南和魯西北三個地區分別進行分析發現,不同區域城鄉收入分配不均等的影響與全省有著較大的差異。總體來看,山東省區域之間的收入差距因為FDI的引入有擴大之勢,但區域內部則因FDI的引入而使收入分配更均等。
從傳導機制看,隨著二三產業從業者占比增大,魯中南和魯西北地區的城鄉收入差距有所擴大;FDI向二、三產業的聚集投資加劇了魯東沿海地區收入的不平衡,卻降低了魯中南地區城鄉收入的差距。同樣,FDI通過擴大貿易進出口加劇了魯東沿海地區城鄉收入分配的不平衡,但卻縮小了魯中南城鄉收入的差距??傮w來看,雖然魯西北地區的實證結論顯著性不高,但FDI對這兩個區域的影響方向和影響途徑也有相似性,而這兩個區域與東部沿海地區得出的結論卻差異較大。此外,2006年之前FDI有加劇魯東沿海地區收入差距的趨勢,而對魯中南地區卻表現出相反的特征。
第一,要注重引入外資的產業結構。由配第-克拉克定理可知,*源于英國古典經濟學家威廉·配第的《政治算術》,克拉克認為,隨著經濟發展和人均國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勞動力首先由第一產業向第二產業轉移,然后再向第三產業轉移。勞動力在產業之間的流動是存在相似軌跡的。隨著經濟水平提高,第三產業在我國的經濟中會占據越來越重要的地位,也將成為FDI的主要聚集方向。一方面第三產業具有較強的勞動力吸納能力,有利于解決我國農村隱性失業人口問題,提高農村就業率、降低收入差距。因此,政府要積極引導外商企業投資第三產業。另一方面,結合山東省的具體情況,不能盲目地將資本都集中于二、三產業,因為作為農業大省,在農業結構調整已見成效的當下,政府應該通過財政、稅收和土地等方面的政策,進一步提出適應鄉村振興、農業發展的方案,積極引導FDI流向農業,提高農業設施的科技含量,改善目前產業投資不均衡的狀態。同時借助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優勢,實現第一產業的進一步升級,促進地區經濟社會和諧發展,縮小收入分配差距。
第二,要注重引入外資的質量。對東部沿海地區來說,FDI的引入規模已經達到了一定程度,今后要將重點放在如何優化FDI的流入結構上,使之與本土企業形成良性競爭,注重引入外商企業的產業分布和省內本土企業產業結構的良性互補。對于魯中和魯西地區來說,應該繼續關注FDI在整體規模上的積累,同時也要汲取東部地區在引入FDI初期的經驗和教訓,在積極引入外資的同時更要注重對外資質量的把控,包括外資的進入模式、外資對生態環境的負面影響和對本土企業的外部性等,努力實現FDI與經濟社會、居民收入之間的平衡發展。
第三,要鼓勵外資進入中西部地區。從研究結果看,魯中南地區的FDI對收入分配差距有顯著的縮小作用,因此應加大中西部內陸地區吸引外資的力度,尤其是西部地區,外商投資規模一直處于較低水平。應該抓住新一輪國際產業轉移時機,大力提升魯中和魯西地區的外資引入規模。完善魯西北地區的軟硬件建設環境,降低外企資金的進入門檻。此外,發揮獨特優勢,吸引不同類型的外資進入。西部地區可以通過延長農業產業鏈條,鼓勵外資投向農產品加工業,提高外資進入第一產業的回報率,彌補農業建設的資金不足,改善農村居民的生活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