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燕 溫兆陽 許星
摘要: 織繡工藝源遠流長,不僅是西方人眼中的非物質文化財富,東方人也對其情有獨鐘。19世紀下半葉,開埠之初的申城因地理位置優勢首先接受到世界風潮,形成了開風氣之先的時尚都市文化。上海手工業和工藝美術業在形成之初就孕誕了具有時代特色的海派個性。文章以上海特色的絨線繡、十字繡、鉤針編結三類主要織繡工藝為研究對象,運用對比、實例分析研究方法,從題材選擇、畫面布局、用色分析、功能性分類,來探究在海派文化背景下上海本土織繡工藝的演變。
關鍵詞: 織繡;海派文化;工藝美術;顧繡;非物質文化遺產
中圖分類號: TS941.64文獻標志碼: B文章編號: 10017003(2018)04008205引用頁碼: 041301
Abstract: Tapestry embroidery has a long history, which is the wealth of handicraft in the eyes of both Westerners and the Orientals. In the late 19th century, Shanghai was first influenced by the world fashion trend due to its geographic position advantage, and thus urban fashion culture formed. Shanghai handicraft industry and arts and crafts industry were pregnant with the characteristic of Shanghai style at the beginning of its formation. This paper discussed the evolution of Shanghai local embroidery craf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Shanghai culture by taking Shanghai wool embroidery, cross stitch knitting and crochet lace as the objects of study and applying comparison and case study methods from the aspects of theme selection, picture layout, color and function.
Key words: tapestry embroidery; Shanghai culture; arts and crafts; Gu embroidery;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手工織繡作為傳統服裝工藝的重要環節,在中國傳統農耕手作經濟特點的背景下,在服裝歷史長河中體現著不同的特點,自成一家的同時,在外來文化影響下也產生了一定的變化與融合。歐洲手工織繡以花邊制作的形式在清末傳入中國,并在往后一個多世紀的發展中,率先在上海地區與傳統的編結、顧繡、絨繡等工藝結合,制作出精致的女性服飾、臺布、床上用品、窗簾等室內陳設的配套裝飾品,豐富了傳統的織繡手工藝。
上海坐落在得天獨厚的長江三角洲地區,既擁有江南文化的底蘊與自信,又坐擁西風勁吹的前沿之便利[1],遂逐步形成了與中國腹地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截然相反的海派文化。海派文化的生活方式和理念深深影響了上海人服飾語言的表達,能夠更得心應手地融匯中西方審美和工藝,從而在海派文化中形成獨樹一幟的海派織繡工藝。
1上海的海派文化
1.1海派文化的產生與發展
“海派”一詞最初起源于清代晚期的上海“海上畫派”,后來指稱戲劇、文學等。但是“海派文化”的真正崛起與發展,則出現在上海開埠之后[2]。
1919年,“五四運動”的爆發深層次地解放了人們的思想與社會觀念,又值西方物質文明涌入中國沿海城市,西方代表性的洛可可和巴洛克裝飾紋樣給中國經歷千年的傳統裝飾藝術以直面沖擊,中西文明在上海這片沃土上進行碰撞、交匯,最終融為一體,自成一家。此時,作為思想外化的服裝在這股新文化的歷史潮流中也發生了較大變化,開風氣之先的文化思潮成為“變服”的依據,推動這股潮流的是一股“西風”,故“西服東用”也就順理成章了[3]。
1.2海派文化的服飾語言
20世紀初期,新興起的海派書畫、戲劇曲藝、影視、文學,糅合了清末民初上海這座城市的政治經濟、文人藝術、民間習俗、大眾心理及社會意識形態等方面的諸多因素,對素來居于上等地位的皇家文化和官僚文化形成不可抗拒的沖擊,甚至顛覆了根深蒂固的大眾傳統審美與文化觀念。由此可以理解,海派文化是一種尋常巷陌的文化訴求,在洞悉潮流的同時,具有濃郁的人文情感和廣譜性,其包容性能夠達到雅俗共賞。
上海手工業與工藝美術業在海派文化的新浪潮中孕育誕生,與生俱來地攜帶著有時代印跡的海派風格。而海派服飾注重儀表的時尚感與文化品位的體現,在帶動服裝與織繡業生產及消費的同時,促進了都市文化的創造力和活力。其服飾觀念體現了上海人包容與開放、追求時尚與個性、展現自我魅力的心態。
2織繡工藝在海派文化中的發展
早在明代晚期,上海地區的顧繡作為“畫繡”開始得到廣泛認可和追捧?!额櫪C考》稱:“其擘絲細過于發,而針如毫,配色則也有秘傳,故能染點成文,不僅翎毛花卉巧奪天工,而山水人物無不逼肖活現?!鳖櫪C借鑒書畫筆法形成一套獨特針法,畫面完善,保留了書畫氣質,繡制形象富有鮮活之氣,對藝術的極致追求使得民間織繡亦能達到高雅之境。顧繡經歷繁盛至清末趨于湮沒,卻始終以其細膩靈巧而傳神的章法影響著上海地區的織繡發展。
鴉片戰爭結束后,隨著通商口岸的逐步開放、洋行和工廠的開辦,歐洲物資與文化漸漸進入中國內地,傳入的各種外國商品中也包含了西方的手工業和工藝美術品,傳入的工藝技術影響較大的有絨繡、抽紗、花邊、秀逸、機繡、毛線編織、磨鉆和洋鑲首飾[2]。上海手工織繡最初期以二方連續圖案的條帶形花邊繡品和編結帶最為常見,用以裝飾餐巾、窗簾、衣襟、袖口、枕套、被單等邊緣。由于海派文化和進出口貿易頻繁的影響,花邊逐漸由親友相送的禮物演化為由刺繡、鉤針、編結、抽紗等多種織繡工藝制作的服裝、家居軟裝、床上用品等日用工藝品。其大約分為平面和立體兩類,家具陳設品的使用主要考慮平面的尺寸與圖形,樣式依桌椅或窗戶規格而定,服用方面則根據服飾款和人體形態而定。
光緒十二年(1886年),天主教傳教士在上海徐家匯開始教授西方的抽紗工藝,歐洲的織繡技法開始進入上海。《申報》記載在1915年上海美租界愛而近路(Elgin Road,今安慶路)已開辦女工傳習所,由沈君云傳教編結歐美服裝必要的抽紗工藝,該所按月采購歐美抽紗圖樣,供臨摹制作以保證款式的時新性,并將傳習所學成所制的抽紗作為商品供于美國百貨公司售賣,以此形成產業鏈[4]。該所主任沈卓吾在1916年引進煙臺師資擴大教學,并嘗試改革課時以適應職業女性,從而使抽紗學習更為普及[5]。這種做工精良、樣式新潮的海派織繡花邊逐漸在上海流行開來,制作地區從此由徐家匯拓寬到漕河涇、梅隴、莘莊周邊地區,延伸至上海邊緣的泗涇、七寶及浦東川沙、南匯地帶。
3海派文化中手工織繡造型藝術
其中絨線繡、十字繡及鉤針編結為上海主要的手工織繡工藝類型。上海織繡工藝逐漸融合歐美十字花的風格,絨繡與鉤針編結的花型體積感更顯充實,而十字繡則更具廣譜性,可以說是實現了“傳統手工的現代轉型”[6]。
3.1上海絨線繡
絨線繡也稱絨繡,即用彩色的羊毛絨線在特質的網眼麻布上繡制的工藝品。追根溯源,早在14世紀,德國百姓根據面料經緯紗線的交織,計算針數繡制圖案以作為衣物裝飾,所用原料和針法酷似如今的絨線繡。16世紀,英國首先開發出了專門用于絨線繡的網眼麻布,絨線繡開始在英國普及,并在17—19世紀盛行。
民國初年,女紅繡品的植物紋樣沿襲晚清的梅蘭竹菊、牡丹等傳統樣式。20世紀30—40年代,由于馬面裙、中式褲等傳統服裝的消逝,傳統服用刺繡減少的同時,海派風格的流行使得花型西化。絨線繡沿襲了歐洲的路易十四裝飾風格,即垂花紋樣、葉狀卷窩等,總體植物紋樣開始抽象化,線條也由繁到簡的變化,而絨線滿地繡多用于人物或場景的觀賞類繡畫。在國內流行的百余年中,經中國幾代繡工的不斷探索和研習,成為海派文化中工藝美術品的代表,享譽海內外。其色彩種數可達6 000余種,遠超于色彩種數400多種的十字繡。絨線繡的題材有人物、風景、植物花卉和鳥獸,隨著在國內的發展,中國特色的民情、歷史事件也成為絨線繡一大題材。絨線繡的細膩,得益于顧繡的技法,善于采用中間色線來過度,色彩柔和、暈染自然,注重層次和光影效果,結合粗細針法混合幾十種針法,繡品通常呈現油畫的視覺效果,有著“東方油畫”的美譽(圖1、圖2)。
3.2上海十字繡
十字繡也稱十字挑花繡,顧名思義,經緯紗線交叉成“十”字網狀,對角縫針成“X”字形“人”字形和“/”(圖3)。繡品圖案以色塊構成,講究色彩的過度和簡化,圖案設計的重點為色彩提取,意在用較少的色彩表現畫面,所以十字繡的繡品多數呈現抽象的幾何圖案,而非傳統刺繡追求的對自然事物還原的真實性。
十字繡起源于明、清時期,風格清新明麗,具有獨特的江南地區特色[7]。多用于服飾領口袖口的裝飾花邊,以及臺布、床單的貼邊,圖案構成多為連續紋樣(圖4)。14世紀,十字繡針法從中國傳入土耳其地區,經由意大利,隨后在歐洲風靡。繡布為白色四方網格狀帆布或其他質地較硬的織物,圖案簡易明朗,花色大膽前衛,多數選用二方連續或四方連續紋樣,善于留白(圖5,費城藝術博物館)。
由于海派文化的風靡,東西方通商速度的提升,人們頻繁接觸到海外流行元素,擺脫了傳統服制的束縛,開放思想的同時拓寬了審美。這種針法相較于傳統刺繡技藝更為簡易的繡法,滿足了當時化繁為簡的裝飾風格,遂迅速普及為日常生活閑余時的手工。題材也由原來傳統的鳥獸魚蟲拓展到婚慶、習俗、字畫、風景、鳥獸、花卉、神話故事、肖像等,并開始注重畫面的故事性和情景性,重視畫面的動靜結合。從原來的裝飾花邊,發展為尺寸多樣化的實用品和藝術品,十字繡既能夠帶給刺繡者實用性的裝飾美化,又能夠在刺繡中滿足自我價值的實現,這也充分體現了海派文化中的人文藝術情懷(圖6)。
3.3上海鉤針編結
鉤針編結俗稱通花,是流行在19世紀的歐洲手工業,其采用象牙、金屬或竹制材料的鉤針,無需底布,進行鏈式編織,形成環形和相互套結的花邊紋理。發展至20世紀40年代,隨著鉤針編結技藝發展越來越復雜,蕾絲花邊的樣式可以通過鉤針完美地表現(圖7)。
宣統二年(1910年),歐洲的鉤針編結工藝由法國天主教傳教士帶入上海閔行莘莊鎮。莘莊婦女采用細鋼絲所制鉤針,結合中國傳統編結工藝,改良歐式編結技法,提高手工效率使之能夠組織批量生產。米色、灰色、藍紫色系被增加到原先單一的白色棉、麻紗線當中,改善了編結品色彩單一的現象。其作為外來手工藝,鏤空的軸對稱或中心對稱的鏈式藝術表現形式,刷新了人們的傳統審美。在當時海派旗袍側縫開衩逐漸提高、袖逐漸變窄變短,著裝觀念逐漸開放的時期,這種既具有刺繡視覺感又便于服用的鉤針編織品,體現女性風姿與優雅,彰顯了海派特色的時尚感,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傳統的手繡。
鉤針編結工藝在上海幾代女工繡娘的傳承開發下,引入了絨線與棉麻線結合編織,藝術造詣上得到了很大突破。上海工藝美術大師馮秋萍創作的孔雀翎、美人蕉、牽牛花、野菊花等新花型被廣泛地傳播,并將這些花型運用到了服裝外衣創作,使鉤針編結工藝從簡單的平面家用織物延伸至服用領域,如毛線衣、背心、披肩等,耳目一新地豐富了當時的服裝類別(圖8)。作為具有“海派文化”內涵的鉤針編織,不僅具有極豐富的文化內涵,更具有很明顯的市場價值[8]。莊立新的《“海派旗袍”造型與結構的變遷》[9]中認為“海派旗袍”是近代中國服裝史上“西風東漸”的一個見證,披于上海女人旗袍之上的坎肩、披肩,旗袍上的鉤針花邊一起勾畫出了海派文化中上海時髦女郎的風雅之貌。這種“中西合璧”的著裝風格亦成為海派潮流的重要一筆。
4當代織繡業的發展形勢
機繡最早出現在20世紀30年代的上海,機繡技術是隨著縫紉機的引入而傳入中國的[10]。進入21世紀,全球花邊產量的70%在中國生產[11]。隨著科學技術的日新月異和數字化時代的到來,當今智能織繡設備的及時更新和數字軟件的花型設計,有效地提高了生產效率和品質??萍忌a一方面提升了中國織繡工業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占據了有力的國際市場。另一方面,造成手工織繡業迅速萎縮。如今顧繡的傳世作品不足200件,且蘇繡早已后起居上;隨著上海絨繡等織繡企業的兼并合資,批量化的生產氣勢性的壓倒手工作業,花邊老匠人大量流失,上??椑C手工藝面臨著瀕危的迫境。
自2003年10月17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特別出臺《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以來,中國政府高度重視手工藝的保護與傳承。上海十字挑花和鉤針編結在2007年5月被列為上海市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上海絨繡在2011年被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作為“工藝遺產”的上??椑C根植于手工技藝,在中國非遺保護事業中,針對民間工藝采取了展館、數字媒體措施作為橋梁,將民間工藝原初的發生形態轉化為以還原其物質載體形式為重心的直觀展示活動[12]。此舉可以利用對老資歷手藝人的保護及“傳幫帶”教學體驗,培養更多的織繡工藝的傳承人。多元保護方式的并舉,對織繡工藝的當代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機會和條件。
5結語
開埠之初,女子傳習所的興起改變了中國沿襲千年的工藝美術師徒傳承方式,并引入西方新的工藝,這一新教育形式的流行有力地保留了中國傳統手工業,并促進了像鉤針這樣的新工藝發展,豐富了當代的手工藝事業。從最初的工藝品外銷解決生計到如今的自成一派,上海手工織繡經歷了百余年的海派文化洗禮,通過中西方工藝與審美的交融、創新,形式變得多樣化,花型由繁到簡,由服飾刺繡拓展到陳設用品與裝飾觀賞藝術。其之所以能在20世紀初形成并延續至今,正是緊緊抓住了上海地域的機敏、幽默、創新的文脈,勇于揚棄、不斷追求。
信息交換速度的迅速提升,流行元素的迅速流傳,地域特色的界限正在變得越來越寬泛,以致工藝美術的傳統形式風格也越發趨于相似,海派文化的地域性特征正在逐漸消退。因此,在注重上??椑C手工業技法傳承發展的同期,更應注重海派文化的本質:革新、開放、包容,適應時代發展而得以保存。
無論數字媒介如何發展,工業智能化的制造技術如何迅猛地推陳出新,手工造物獨有的溫度總是蘊藏著工業生產不可媲美的魅力,這即是那些手工“匠人”孜孜不怠追求的“匠心”和人文情懷。在工業標準化生產、快餐文化主導市場的如今,手工藝才能真正滿足人們的個性需求和人文關懷,傳承人更應虔心思考其中的民族情愫和手工的極致追求,并在文化大融合的環境中正確地定位自我,不迷失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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