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慶 張紹波
片 頭
醴陵縣城 日 外
工農(nóng)革命軍進攻醴陵縣城。城下:掩體里,攻城的機槍、步槍向城上射擊。戰(zhàn)士們有的頂著桌子蓋著棉被向城墻靠近;有的一兩個人抬著梯子靠上城墻。城上:敵人的機槍、步槍向下面射擊。有的敵人拿著叉子,刺向爬上城頭的戰(zhàn)士;有的用叉子推開梯子……
城上城下硝煙彌漫,沖鋒的戰(zhàn)士受挫。
工農(nóng)革命軍被迫撤退。
畫面字幕重疊畫外音:一九二七年九月九日,毛澤東根據(jù)黨的八七會議決議,發(fā)動和領導了湘贛邊秋收起義。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起義軍受到嚴重挫折。毛澤東毅然放棄進攻長沙,率部隊沿羅霄山脈南下,尋求立足點,保存革命火種,再圖發(fā)展。南下途經(jīng)江西省永新縣三灣村時,毛澤東對起義部隊進行了改編,史稱“三灣改編”。
推出片名——風雨三灣路
1.山路 日 外
雨中行進的隊伍停了下來。毛澤東一邊向前走,一邊向前面張望。三團團長蘇先駿從前面快步返回,走向毛澤東。毛澤東拄著竹棍,戴著斗笠,一瘸一拐地迎了上去。
字幕:毛澤東——起義部隊前敵委員會書記
毛澤東:蘇團長,出了什么情況?部隊停不得呀!
字幕:蘇先駿——工農(nóng)革命軍三團團長
蘇先駿:毛委員,前面是岔路口,往西是瀏陽,往南是文家市,走哪條路?
毛澤東:強敵在瀏陽,繞開它,去文家市。
蘇先駿:那不是離師部和一團更遠了嗎?
毛澤東:你派人去聯(lián)系盧總指揮、于師長,取消原定攻打長沙的計劃,后天務必到文家市與我們會合。
毛澤東又抹一把臉上的雨水,望著停下來等待命令的部隊。
毛澤東:這場雨來得好啊,把我們發(fā)熱發(fā)漲的頭腦沖醒嘍!
蘇先駿猶豫了一下,快步走了。
戰(zhàn)士們有披著草編的草簾、油布的,有戴著軍帽、斗笠、頭巾的,有扛步槍、梭鏢的,還有提著大刀的……
泥濘中艱辛跋涉的腳,有穿皮鞋、草鞋、布鞋的……
2.師部露營地 晨 外
雨停了,東方一抹紅霞。滿山樹木、野草。一條小河在山腳下流淌。
幾撥戰(zhàn)士在山洼平地順著河分別圍著火堆野炊。石塊搭起來的灶臺上架著行軍鐵鍋,炊事兵在忙活著煮紅米和野菜。
盧德銘、余灑度、余賁民等起義軍首領在一堆火旁。
字幕:盧德銘——總指揮
盧德銘:起義部隊四個團,一團失利,二團受損嚴重,四團叛變。毛委員所在的三團,目前情況不明,我們得馬上聯(lián)絡上毛委員。
余灑度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用手指把嘴唇上的胡子左右摩挲了一下,輕慢地說。
字幕:余灑度——師長
余灑度:用不著聯(lián)系,我們先拿下長沙,扭轉戰(zhàn)局,然后再聯(lián)系也不遲。
字幕:余賁民——副師長
余賁民:那怎么行?部隊已經(jīng)受挫,各團已經(jīng)不能單獨作戰(zhàn),必須和毛委員取得聯(lián)系,以確定我們下一步行動。
哨兵領著一個革命軍匆匆過來。
哨兵對著盧徳銘:報告!毛委員派來了參謀。
參謀:盧總指揮,我是三團團部參謀,毛委員給你們送信來了。
說著,從衣襟里掏出一封用油布包裹著的信,取出信,遞給了盧德銘。
盧德銘看過,遞給余灑度。
余灑度:部隊開往文家市,明擺著是不打長沙了,這不符合中央的指令。我們率兵攻打瀏陽,然后乘勝攻打長沙,才為上策。
盧德銘:現(xiàn)在部隊減員很多,又和毛委員分兵兩處。我們剩下這點兵力,別說長沙、瀏陽,就是小小的長壽街,也打不下來。
余賁民:瀏陽、長沙,我們啃不動,就算啃動了,也保不住。我們應該去文家市,和毛委員會合,聽從前委的決定。
余灑度還要爭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盧德銘:余師長,下命令吧,部隊向文家市開進。
余灑度揭開了石塊架上冒氣的鐵鍋:好吧,先喂飽了肚子再說。
3.文家市里仁學校 日 外
父老鄉(xiāng)親們?yōu)槊珴蓶|領導的起義隊伍安排住宿。青年男女紛紛接過戰(zhàn)士們的背包、行囊。空出的教室地下鋪上鋪草和行李被褥。
一老大爺對正在鋪草的大嬸子說道:草鋪得厚點兒,讓戰(zhàn)士們舒舒服服地解解乏。
大嬸子:那當然啦,你看看,這鋪的,又厚又軟乎兒。
一男青年:有你的新婚大床軟乎兒嗎?
幾個一起鋪地鋪的都嘻嘻地笑起來。
大嬸子:咋的?你眼饞啦?你娶媳婦,我去給你們鋪這樣的草鋪,比大床舒服呢!
又是一陣嬉笑。
那個男青年:哈哈,你小心點,你男人就在隊伍里,你男人睡上了這樣柔軟的地鋪,還不把你扔一邊了呀!
笑聲又起。
那個大嬸子抓起一把草打過去。
大嬸子:你個小東西,你瞎咧咧啥,你懂個蛋哪你!
4.文家市里仁學校 夜 內(nèi)
一間簡陋的教室,并起來的書桌周圍坐著毛澤東、盧德銘、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等五個前委和師團營的領導十幾個人。
毛澤東:同志們,當前的情況是一團、二團兩個團長受挫后脫離隊伍不知去向,兩個團只剩幾百人;三團也不足一千人。現(xiàn)在,敵人前堵后追,我們已經(jīng)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我們必須找出一條活路,這路怎么走,大家說說意見吧。
余灑度站起來,擼了擼袖子,一只腳抬起來蹬在凳子上。
余灑度:會攻長沙,是中央和省委的決定。現(xiàn)在我們一、三兩個團和二團余部合并一處,就如同攥起了拳頭。中央的決定不能變,應該先取瀏陽,再攻長沙!
字幕:一營營長——陳浩
陳浩:對,打長沙是唯一的出路。
蘇先駿:余師長所言有理,如今兵合一處,當再攻瀏陽,后取長沙。舍此別無良策。
毛澤東:你們想過沒有?我們現(xiàn)在包括傷兵在內(nèi),總共一千五百多人吧。而敵人呢?長沙守敵唐生智九千人。張國威兩個團屯兵瀏陽,另有一個團駐守長壽街,這還不包括平江、瀏陽的幾個清鄉(xiāng)局。我們這點人馬,怎么打得下瀏陽、攻得下長沙!這是要把老底賠光的。
余灑度輕慢地盯著毛澤東。
余灑度:你只搞過農(nóng)民運動講習所,你指揮軍隊打過仗嗎?你知道士兵的步槍有幾斤重、機槍能壓多少發(fā)子彈嗎?
毛澤東:我是沒指揮過軍隊,但我懂得敵強我弱、避實就虛的道理;我知道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滅敵人。這是軍事上起碼的常識。
毛澤東稍稍停頓了一下,慢慢地站了起來,大手一揮。
毛澤東:打不贏就走嘛,三十六計,走為上!尋求立足點,再徐圖發(fā)展。
余灑度:走?往哪走?難道我們受了挫折,就要放棄中央的決定?我看,走就是逃跑!
毛澤東:情況變了,打法就得變。放棄攻打長沙是為了保住我們這支工農(nóng)革命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xiàn)在,叫花子怎么能和龍王比寶?!
余灑度:瀏陽不能打,長沙打不得,那你說,我們走到哪里去?
毛澤東:下一步嘛,退到湘南的汝城去。
毛澤東一招手,向何參謀要過地圖。
毛澤東在桌子上展開地圖,指著地圖說道。
毛澤東:為了保住我們這支隊伍,我力主棄攻瀏陽、長沙,迅速轉兵南下,沿湘贛邊界經(jīng)萍鄉(xiāng)、蓮花、寧岡一線至湘南的汝城,占據(jù)湘粵大道,策應南昌起義軍北上。
盧徳銘、余賁民圍在毛澤東身邊,順著毛澤東手指的滑動,仔細地看著地圖。
盧德銘:毛委員說的對,現(xiàn)在敵人正在集中兵力打我們。長沙守敵是人多槍多,城防堅固,而我軍就剩這么一點人槍,現(xiàn)在去攻打長沙,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我們暫時避敵鋒芒,到湘南山區(qū)、農(nóng)村敵人力量薄弱的地方去,待力量壯大之后再打回來也不遲。
余賁民:毛委員的話有理,甩開敵人是當務之急。先得生存、立住腳,然后再圖發(fā)展。隊伍拼光了,還拿啥本錢和敵人斗!
余灑度“啪”地一拍桌子,沖著毛澤東。
余灑度:你這是怕死,臨陣脫逃。長沙必須打,我可以擔保,你毛澤東被打死了,我余灑度抵你的命!
毛澤東:敵變我變,我們不能墨守成規(guī)地去跳敵人的火坑。
余灑度:那向省委乃至中央怎么交代?
毛澤東:前委有權臨時決定,這個責任我來負!
余灑度:我是一師之長,我對中央和省委負責,沒我的命令,部隊不能走!
伍中豪“忽”地站了起來,“刷”地掏出匣子槍,頂住了余灑度的腦門。
字幕:三團副團長兼三營營長——伍中豪
伍中豪:你耍什么老大,有毛委員在,有盧總指揮在,是前委聽你的,還是你聽前委的?!
毛澤東朝伍中豪一揮手。
毛澤東:伍中豪同志,不可以對余師長無禮!
盧德銘:好了,不必再爭論了。
盧徳銘看了一眼毛澤東,毛澤東點了點頭。
盧徳銘:黨的組織原則——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提議前委同志舉手表決。同意南下的舉手。
毛澤東、盧德銘、余賁民舉手。
盧德銘:我們現(xiàn)在前委五個人,三個同意南下,多數(shù),那就定了,南下!
毛澤東:前委決定放棄進攻長沙,轉兵南下。大家各去準備,明天早飯后,部隊出發(fā)。
5.里仁學校教室 夜 內(nèi)
散會后,毛澤東開始拼湊桌子,把單薄的被卷放到桌子上。何參謀從教室外面端進一盆熱水,放在臨時“床”旁邊的長條凳子下。
何參謀:毛委員,洗腳吧。
毛澤東的腳已經(jīng)腫脹,鞋有些脫不下來。何參謀走過去,幫毛澤東脫鞋。
何參謀:哎呀,你這腳咋爛成這樣啦?!
毛澤東:我從安源的一團去銅鼓的三團,在瀏陽境內(nèi)的張家坊,當?shù)氐拿駡F抓住了我。他們脫掉了我的鞋子,我光著腳走路。逃脫的時候,在山路上把腳扎爛了。
何參謀:你不能再自己走路啦,一會兒我去弄個坐著的擔架。
毛澤東:哈哈,坐轎子啦,當官做老爺,要不得,要不得!
何參謀:吃兩個芋頭吧,你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啦。
何參謀在挎包里取出兩個芋頭,放在毛澤東旁邊。
毛澤東:嗯?你這一說不打緊,嗓子眼兒里可就伸出巴掌來要吃的啦。
毛澤東半躺在行李卷上,拿過一個芋頭,只是抹了抹,就帶皮吃起來。
何參謀吃驚地看著毛澤東狼吞虎咽的樣子。毛澤東在吃著,喉嚨里發(fā)出奇怪的“齁齁”聲。何參謀近前去看,毛澤東嘴里叼著半塊芋頭,已經(jīng)睡著了。何參謀伸手要去推毛澤東,手到了肩頭卻停了下來;又伸手要去摳毛澤東嘴里的芋頭,手到了嘴邊,又縮了回來。他站在毛澤東旁邊,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6.里仁學校操場一角 晨 外
東山,黑魆魆的,山背后漸顯亮色。幾個伙食兵正在學校操場一角的教室外支著大鍋燜高粱米飯。另一口大鍋里,盛滿了冒著熱氣的南瓜湯。從學校各個教室里紛紛出來的戰(zhàn)士,拿著瓷缸紛紛在支著的大鍋旁邊排隊。伙食兵給每人盛一勺高粱米飯、兩勺菜湯。菜湯直接倒進高粱米飯里。
7.里仁學校操場一角的教室 晨 內(nèi)
盧德銘、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走進操場一角的教室里。教室的桌上有燉小雞、煎雞蛋、炒鮮筍、南瓜片等四個菜、一個湯,外加白米飯。
8.里仁學校操場一角 晨 外
有幾個打了飯的戰(zhàn)士,從教室門口走過,鼻子使勁嗅了嗅,咽了口唾沫。毛澤東從就寢的教室走出來。經(jīng)過教室門口。
余賁民在教室門口,向毛澤東招手。
余賁民:毛委員,在這里吃飯。
毛澤東走到門口,見到課桌上的飯菜,又看看戰(zhàn)士們,轉身走到了戰(zhàn)士們打飯的大鍋旁,排起隊來。
戰(zhàn)士甲:毛委員,你咋在這排隊呀?
排隊的戰(zhàn)士們看到毛澤東在后面排隊,紛紛閃開,讓毛澤東在前面。
毛澤東:和你們在一起吃得香啊!哈哈,奪了你們的飯碗嘍,不歡迎啊?
戰(zhàn)士乙:給毛委員先盛。
伙食兵給毛澤東盛了滿滿一大碗飯、一碗湯。
毛澤東笑著對伙食兵說:我這比別人多,多吃多占啊!
伙食兵:不多不多,你個子比別人高,肚子裝的就應該比別人多呀!
戰(zhàn)士們一陣愉快的笑聲。毛澤東很隨便地坐在了戰(zhàn)士們中間,和戰(zhàn)士們邊吃飯邊聊天。
9.里仁學校操場一角的教室 晨 內(nèi)
盧德銘、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互相看了看。
余灑度:我說,好端端的飯菜不吃,老毛這是唱的哪出戲呀!
余賁民:我們吃肉,戰(zhàn)士喝湯,官和兵在肚子里就拉開距離啦,難親近啊!
余灑度:我們也去啃紅薯,喝清水湯,官兵的心就貼一塊兒啦?
盧德銘:賁民,你和蘇團長陪余師長吃肉,我去陪老毛喝湯。
余灑度手里拿著筷子,愣愣地看著盧德銘出了屋子。
余灑度:好,好好,他們不吃,咱們吃。
說著,余灑度夾了一塊雞腿。張大口使勁撕下了一條肉,鼓著滿嘴肉的腮幫子叨咕了一句。
余灑度:我咋就不信喝了湯就打勝仗,吃了肉就打敗仗!
10.里仁學校操場 日 外
戰(zhàn)士們已經(jīng)吃完了飯,各自整理好了槍支和行裝。余灑度走到操場前面,站在操場前面的臺子上。
大聲喊:各團營,按順序集合!
毛澤東拄著一個竹棍,瘸著腳,和盧德銘、余賁民、蘇先駿等師團首長走到隊伍前面。
余灑度:現(xiàn)在,我們暴動隊伍會師了。下一步怎么打,請毛委員講話。
毛澤東:大家都坐下,坐下。
會場周圍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學校的圍墻上站著不少小學生。
毛澤東:同志們,我們原定打長沙,大家也想進長沙。可是長沙打不下來,那就不要去了。我們要去敵人看不到、管不著的地方,到山里去,到鄉(xiāng)下去,站穩(wěn)腳跟,發(fā)展我們的力量。我們現(xiàn)在的力量還很小,好比是一塊小石頭,蔣介石好比是一口大水缸,總有一天,我們這塊小石頭,要打破蔣介石那口大水缸!
字幕:羅榮桓——特務連黨代表
羅榮桓舉拳高聲:好!我們聽毛委員的!
一片拳頭齊呼啦地舉了起來:聽毛委員的!
鄉(xiāng)親們紛紛圍攏過來。一個老大爺和老奶奶拉著個年輕媳婦,顫巍巍地來到毛澤東身邊。
老大爺:你是毛委員?是最大的官兒吧?保安團團總是我們文家市當?shù)赝练顺錾怼K勰邪耘⑸衔疫@兒媳婦,要霸了去。我兒子和他理論,被他們這伙雷劈的安上“赤匪”的罪給打死了……
老大爺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老大爺:你們走了,他們再來,我這兒媳婦還不是得遭殃!大軍行行好,帶上她吧,我們老兩口也了了一份牽掛呀!
一個農(nóng)婦:那些牲口,哪個不是山里土匪出身啊?穿上了保安團的皮,搖身一變成了啥保安團。呸!他們保安?全是禍害人的土匪!這些土匪糟蹋人啊,這閨女沒活路啦,帶她走吧!
毛澤東:老人家,你的兒子,就是我們的弟兄,你的兒媳,就是我們的姐妹。好,你的兒媳就和我們一起去為受苦受難的人打天下,等勝利的那一天,我們還送你的兒媳回來,還侍候你老人家!
毛澤東轉向小媳婦:你叫啥名字?
小媳婦:我沒名,我男人姓王,我娘家姓魏,別人都喊我王魏氏。
毛澤東:哦,姓魏,為(魏)啥?為了打倒反動派,為了過上好日子,為了美好的明天,你就叫“魏明”,好不好哇?
老大爺急忙對著小媳婦:快,快,給恩人跪下,謝過大恩哪!
小媳婦“撲通”跪倒,就要磕頭。毛澤東急忙拉起她。
毛澤東:咱們隊伍不興這個,革命隊伍的人都是一家人,大家都平等。隊伍里的人都互相叫同志。
余灑度:各團注意啦,向左——轉,出發(fā)!
隊伍有秩序地走出學校操場。鄉(xiāng)親老表們都逐漸圍上來,有的拿雞蛋給戰(zhàn)士,有的拿布鞋給戰(zhàn)士。
隊伍走出村頭,走向遠方。鄉(xiāng)親老表們還在村頭遠遠地望著遠去的隊伍,還在招手……
11.山林宿營地 夜 外
滿天星斗,山腳河邊。順著河,靠著山,戰(zhàn)士們正在支起一溜一座座宿營的破舊帳篷。也有的戰(zhàn)士用樹干樹枝搭起來人字形的宿營窩棚。
距毛澤東帳篷不遠的幾棵樹下,何參謀和兩個戰(zhàn)士幫魏明給人字形的宿營窩棚搭樹枝,往窩棚里鋪剛打下的青草。
魏明:你快去幫毛委員吧,我這個搭好啦。
何參謀:就是毛委員讓我來的。你從來沒走過這么遠的道吧?一會早點歇著吧。
何參謀隨手把一盞馬燈放在窩棚的門邊。
何參謀:毛委員特意給你的,晚上用著方便。
何參謀邊說邊撲打身上的草末子,和另兩個戰(zhàn)士走了。
一個黑影在魏明窩棚旁邊的樹后一閃,一個軍官躡手躡腳地溜到窩棚門邊,偷偷地從縫隙往里看。這軍官回頭四外看了一圈,一頭鉆了進去。
12.魏明窩棚 夜 內(nèi)
窩棚里的魏明剛脫下衣服,正要休息。見到有人閃進來,馬上用衣服擋住了上身。
魏明:誰?
軍官:別出聲。
魏明站起來,向后躲著。
魏明:你是誰呀?有啥事?
軍官:我是一連的二排排長。妹子,別怕,咱們都是部隊上的,你一來,我就注意你了。
魏明急忙穿衣服。軍官搶上來,拽著衣服不讓穿,順勢抱住魏明的腰,嘴噘著往魏明的嘴上湊。
魏明:出去,快出去!我可是要喊啦!
邊說邊用力推軍官。軍官用臉貼魏明的臉。
“啪”,魏明一個巴掌打在軍官的臉上。魏明用力一推,軍官的腳絆在了蒲草上,身子摔出了窩棚的門。
13.魏明窩棚 夜 外
營長陳浩和幾個戰(zhàn)士查哨,路過魏明窩棚。突然一個軍官從窩棚的門摔了出來。
陳浩上前一看:好你個韓磊,膽大包天。來人,綁了!
巡邏士兵上前把韓磊綁在了旁邊的樹上。陳浩從旁邊的樹上折下一個樹枝,“啪啪”地抽起來,大聲呵斥。
14.毛澤東帳篷 夜 內(nèi)
毛澤東的帳篷內(nèi),地上平擺著一排拳頭粗細的圓木頭,上面鋪著青草。一張地圖鋪在地鋪的發(fā)黃的油布上。一個玻璃罩的馬燈掛在地圖上方的帳篷上。盧德銘、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幾個前委正聚攏在地圖旁邊。
余灑度:南面的萍鄉(xiāng),突增贛敵朱士桂旅的重兵守衛(wèi)。我們明天需改變原定的行軍路線,向東,到蘆溪再向南拐,這就繞開了萍鄉(xiāng)。
毛澤東:蘆溪那條路,兩面夾山,要派出先頭偵察排,萬不可麻痹大意呀!
余灑度想了想,回身招呼蘇先駿。
余灑度:蘇團長,你現(xiàn)在就派人連夜去蘆溪山路偵察,務必仔細。
蘇先駿:敵人重兵在萍鄉(xiāng),我們又是突然路過,他們怎么會在蘆溪布防?是不是太過小心啦?
余灑度:按毛委員說的,仔細偵察,不可馬虎!
突然,一陣喝罵聲傳進帳篷。毛澤東、盧德銘、余灑度、余賁民聞聲走了出帳篷。
15.魏明窩棚 夜 外
陳浩嘴里罵罵咧咧地。毛澤東、盧徳銘、余灑度走過來。
陳浩:我們一營一連二排的排長韓磊,他鉆小媳婦魏明的窩棚,試圖不軌!
余灑度一聽火了,上去給被綁著的韓磊一個嘴巴。
余灑度:好你個兔崽子,對誰都敢下手啊,老子劁了你!
毛澤東攔住住余灑度,問韓磊:咋回子事嗎?
字幕:韓磊——三團的排長
韓磊帶著哭腔回答:我,我……我悶得慌,想找小媳婦,她,她……她不干,往出推我。我,我可沒沒動手啊!正好陳營長巡查過來碰上了。
毛澤東沒言語,彎腰進了魏明窩棚。
盧德銘也跟了進來。
魏明靠窩棚邊坐著,低著頭,見毛澤東和盧德銘進來,慌忙站起來。毛澤東朝外努了一下嘴。
毛澤東:那個人欺負你啦?
魏明:我正要睡,他鉆進來了。我以為隊伍上有啥事兒呢。他說,他說,他想親親我。我推他出去了……正好陳營長來了。
毛澤東一臉怒氣:你還有么子話要說?
魏明囁嚅著說:他也沒咋地我。都是隊伍里的弟兄,別再打他啦。
毛澤東和盧德銘對看了一眼,出了窩棚,朝余灑度和陳浩走去。
毛澤東:給他放下來。這個韓磊的問題是惡劣的,必須嚴肅處罰!
蘇先駿走了過來。
蘇先駿: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三團的排長,我的兵,我來處理。
余灑度:這個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樹上綁他一宿,讓蚊子教訓教訓他!
蘇先駿:不爭氣的家伙,家里的人你也敢動!你先回去,待會我再收拾你!
毛澤東:革命的軍人就要有革命軍人的紀律,你是工農(nóng)革命軍,就要愛護工農(nóng)姐妹。可你卻破壞革命軍隊紀律,要糟蹋工農(nóng)子女,你還像個工農(nóng)革命軍人嗎!
蘇先駿:毛委員,韓磊是我?guī)С鰜淼谋夜芙滩粐溃乙欢▏兰犹幜P。
蘇先駿踢了韓磊一腳。
蘇先駿:你他媽還不快滾,惹毛委員生氣,還等我揍你呀!
韓磊一溜煙跑了。
16.萍鄉(xiāng)敵軍司令部 日 內(nèi)
萍鄉(xiāng)警備司令部。守敵旅長朱士桂坐在上首,兩旁坐著警備團、保安團、特務營的敵軍首領十余人。
字幕:朱士桂——萍鄉(xiāng)守敵旅長
朱士桂:諸位,匪首毛澤東,在我軍的強力打擊下,五千人的部隊節(jié)節(jié)潰敗,現(xiàn)已不足兩千人,正從瀏陽向湘南潰逃。萍鄉(xiāng)是毛匪必經(jīng)之地。我朱士桂重兵以逸待勞,在此要會會這個共產(chǎn)黨的毛委員。據(jù)報,這股赤匪明天就可到達萍鄉(xiāng),各位有何高見?
短、粗、胖、圓頭圓腦的保安團團長何海站了起來。
字幕:何海——敵保安團團長
何海:朱旅長,毛匪區(qū)區(qū)千人,已是驚弓之鳥。宰雞安用牛刀,待赤匪兵臨城下,只是我保安團一個沖鋒,管叫他們作鳥獸散!
何海一邊說著,嘴里的唾沫星子一邊不斷地從嘴里噴出來。
長得又細又高的敵警備團團長劉大空接上話茬,聲音又尖又細。
字幕:劉大空——敵警備團團長
劉大空:劉某深敬何團長之氣魄。保安團擊潰赤匪,我警備團當奮勇追擊,在赤匪潰逃中,看我抓獲匪首毛澤東、盧德銘、余灑度,建立擒匪之大功!
何海哈哈一笑,揶揄的語調接上話茬。
何海:劉團長,你可真會算計呀,我們沖鋒陷陣,你去伸手撿現(xiàn)成的洋撈兒,這功勞可是你劉團長一個人包了啊!啊?
會議桌兩邊的敵團、營長哈哈大笑。
朱士桂站了起來,邊摘白色的手套邊驕矜地說道:兩位團長勇氣可嘉,但終是謀略不足哇。
何海、劉大空互相看了看,愣呵呵地轉向了朱士桂。朱士桂走到桌前,拿起細長的指揮棒,指著墻上的地圖侃侃而談。
朱士桂:毛澤東兵臨萍鄉(xiāng),我大力宣揚重兵把守。毛匪已是潰逃之旅,必不肯強攻我重兵之地,而避開我萍鄉(xiāng),東退蘆溪,然后鉆山路南竄。我軍卻偏偏預先在蘆溪的山路埋伏,待毛澤東到來,我兩邊伏兵齊出——
朱士桂傲慢地,眼一瞪、牙一咬、兩手舉起來合攏一掐。
朱士桂:活捉毛澤東!
何海:妙,大妙哇!即使諸葛孔明復生,亦復如此而已呀!
朱士桂自得地晃著腦袋走回座位。
朱士桂:命令——劉團長。
劉大空應聲站起:有。
朱士桂:你警備團要在城頭插旗,多加鼓噪,大肆張揚我萍鄉(xiāng)重兵把守、堅不可摧之態(tài)勢。
劉大空:是。
朱士桂:何團長。
何海應聲站起:有。
朱士桂:命令保安團在明晨拂曉之前,必須到達蘆溪山東側,占據(jù)有利地形。
何海:是。
朱士桂:王營長。
王維站:有。
字幕:王維站——敵特務營營長
朱士桂:命令你帶領特務營,在拂曉前到達蘆溪山東側埋伏,不得有誤。
王維站:是。
17.蘆溪山 晨 外
樹木茂密,崇山峻嶺。山腳,一條坎坷的小路順著山勢延伸著。
18.蘆溪山東山 晨 外
蘆溪山東山,何海的保安團在山半腰樹叢中順著山勢一字排開埋伏。
旅長朱士桂和保安團團長何海隱蔽在一棵大樹后面。兩個人坐在樹下,靠著大樹手撕雞腿,狼吞虎咽地吃著。
朱士桂:何團長,你知道這叫啥計謀嗎?
何海張著大嘴愣呵呵地盯著朱士桂。
何海:嘛計謀?
朱士桂:這叫,張開窩弓箭,單等虎狼來呀。
何海嘴里堵著一塊肉,“嗯嗯”地應著。
何海:窩弓箭都張開了,那虎狼,他還有個不來?他不來行嗎他?
19.蘆溪山西山 晨 外
蘆溪山西山,居高臨下的半山腰,特務營營長王維站腳蹬著一塊大石頭,指揮士兵散開埋伏。王維站端起望遠鏡張望著,自言自語。
王維站:赤匪真就來鉆這個口袋?朱旅長真就這么神?
王維站說著,撇著嘴,搖了搖腦袋。
20.山路 拂曉 外
工農(nóng)革命軍行進在坎坷曲折的山路上。毛澤東拄著竹棍,一瘸一拐艱難地走著。何參謀身后跟著兩個戰(zhàn)士,他們扛著兩根竹竿、中間綁著一把學生坐的木條椅子的“擔架”快步趕了過來。
何參謀:毛委員,你的腳爛得不能再走路了,坐這把椅子吧?
毛澤東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這奇怪的椅子擔架。
毛澤東:何參謀,你這是搞的啥子武器呀?
何參謀:毛委員,這個武器,可以幫助你運籌帷幄呀。
毛澤東:你要我當官做老爺呀,這個老爺我不當,還是我這個伙計好。
說著,毛澤東舉了舉手里的竹棍。
毛澤東:魏明,過來過來,優(yōu)待女兵,何參謀把轎子都給你抬來了,上轎吧。
戰(zhàn)士甲:新媳婦上轎,缺喇叭呀。
戰(zhàn)士乙:新郎在哪呀?
魏明:毛委員,你的腳爛得都穿不了鞋子了,那是給你坐的。我坐了,你的腳還不得恨死我呀!我可不敢坐。
毛澤東憋不住笑了起來。魏明一溜煙跑到前面去了。
魏明邊跑邊說:不坐不坐……
毛澤東越走越慢,已經(jīng)掉在了隊伍的后頭。
何參謀:毛委員,你不坐擔架,跟不上隊伍,拖了行軍的速度啦!
扛擔架的戰(zhàn)士:毛委員,你都被落下了呀,一會還不得大家停下來等你呀?
毛澤東向前看著蜿蜒前行的隊伍,無奈地搖搖頭。
毛澤東:看來,只好當一回官老爺嘍。
毛澤東坐上椅子,戰(zhàn)士抬起擔架,快步向隊伍前面趕去。
21.蘆溪山口 晨 外
蘆溪山口,毛澤東命令部隊停止前進,他叫來蘇先駿。
毛澤東:這里山高、林密、路險,不可冒進。你們偵察的情況怎么樣?
蘇先駿:敵人重兵在萍鄉(xiāng)堵截我們,我們已經(jīng)繞開萍鄉(xiāng),這兒哪里還有什么敵軍啊?
毛澤東非常吃驚,回過頭來看余灑度。
毛澤東:怎么,不是你命令蘇團長,派人偵察嗎?
余灑度瞪大眼睛看著蘇先駿。
余灑度:偵察人員在哪里?偵察情況如何?!
蘇先駿愣愣地站著,斜了一眼毛澤東。
蘇先駿: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就過去了,還用得著偵察嗎?
毛澤東沖蘇先駿大怒。
毛澤東:大膽!你擅自違抗軍令,我撤你的職!
余灑度:好啦,也是我命令沒說清,你這個蘇團長啊,也是大大咧咧。現(xiàn)在就派人偵察。
蘇先駿:是!馬上派人前去偵察!
毛澤東:我們就在這里等?萍鄉(xiāng)的敵人嗅到我們的行蹤,就會朝我們撲過來!
余灑度:那怎么辦?
毛澤東沉默不語。
蘇先駿:我?guī)ш犌靶刑铰罚懊鏇]動靜,你們再跟上。
蘇先駿帶著一排人快速到前面?zhèn)刹臁?/p>
毛澤東對余灑度:你留在大部隊指揮,我到前面去!
毛澤東凝神思索,猛地把煙在手里一擰。
毛澤東:抬轎子來,我坐轎子!
戰(zhàn)士把轎子抬過來。
毛澤東坐上轎子,大手一揮:大搖大擺地走!
兩個抬椅子的戰(zhàn)士抬起來朝前面趕去。一個班的戰(zhàn)士跟隨。
22.蘆溪山溝 晨 外
進山的方向,遠遠有三四十個戰(zhàn)士從山口處順著山路快速走著。這些戰(zhàn)士不時向兩邊張望。
23.蘆溪山東山 晨 外
蘆溪山東山敵軍埋伏處。朱士桂、何海正嚼著雞腿,身邊的副官突然低聲呼叫。
副官:來啦,赤匪進來啦!
朱士桂轉過身,抓起望遠鏡,向山下觀察。遠遠地,三四十個革命軍戰(zhàn)士從山彎拐進了視野。
何海:就這么幾頭爛蒜,折騰來我們這么多人馬,娘的!
朱士桂:這是前頭小股偵察隊伍,大頭在后面呢!你懂個啥呀你!
遠遠地,兩個人抬著一個轎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十余個戰(zhàn)士。
何海:啊呀,赤匪里抬轎子,少見啊。這家伙一定是個大的!說不定就是毛澤東!朱旅長,你一聲命令,我下去連人帶轎子給你捉過來!
朱士桂仍拿著望遠鏡觀察著,突然,他手指著轎子大喝了一聲。
朱士桂:毛澤東,好你個詭計多端的毛澤東!
何海:啊,毛澤東!快,下手啊!
朱士桂:慢!這是毛澤東的詭計!他毛澤東弄了個替身,引我們上當出擊,他好在后面溜之大吉!
朱士桂露出了自負的獰笑,手指著行進中的轎子。
朱士桂:你這個誘餌,我堂堂少將旅長朱士桂豈能上你毛賊的當!今天看你毛澤東有啥本事鉆出我朱士桂的手掌心!
何海:哎呀,我差點被蒙過去!旅長,高哇!就是高!
24.蘆溪山路口 日 外
盧德銘從后面趕到了路口,見到余灑度停在路口,走過來。
盧德銘:怎么停在這?老毛呢?
余灑度:到前面當尖兵去了。嗨,啥事都那么咋咋呼呼!
盧德銘:那怎么行,你怎么不攔下他?
余灑度:我攔?我攔得了?!
盧德銘:你在后面帶大部隊,我追上去。
盧德銘急沖沖帶著一個連隊朝前面追趕上去。余灑度停在原地,和余賁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余灑度:半個時辰了,我說沒事嗎,老毛偏疑神疑鬼。走吧,還等著萍鄉(xiāng)的敵人給我們送晌午飯來呀?
余灑度帶著部隊也朝前出發(fā)了。
25.山路中 日 外
盧德銘率領戰(zhàn)士們在山路朝前疾走。盧德銘不停地朝前面張望。突然,后面響起了激烈的槍聲。盧德銘站住了,回過身來朝后面看著。一個戰(zhàn)士在后面的山路上小跑著追了上來。
盧德銘:怎么回事?
戰(zhàn)士:大部隊在后面遭到敵人伏擊!
盧德銘:有多少敵人?
戰(zhàn)士:山兩面都是敵人,加上后面的,得有兩個團!余師長和大部隊三面受敵,情況危急!
盧德銘:全連跟我殺回去,救援大部隊!
盧德銘帶領隊伍急速往回奔跑。
26.山林路 日 外
兩個戰(zhàn)士抬著毛澤東在山路上走著。突然,后面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兼有手榴彈的爆炸聲。抬擔架的戰(zhàn)士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加快著腳步。槍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喊殺聲一陣緊過一陣,流彈在頭上不停地“嗖嗖”飛過。抬擔架的戰(zhàn)士驚慌,腳下磕磕絆絆,毛澤東在椅子上搖搖晃晃。一個戰(zhàn)士腳一滑,半跪在山路上,毛澤東從椅子上摔下來。兩個抬擔架的戰(zhàn)士互相瞅瞅,一個給另一個使了個眼色。
一個說:我得撒泡尿。
說著,一頭鉆進了路邊的樹林。
另一個:我也憋不住啦!
說著,也撒腳鉆進了山林。
跟隨毛澤東的其他戰(zhàn)士:別跑,回來!回來!
毛澤東:莫要喊嘍,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他去吧!
其他戰(zhàn)士趕過來,架起毛澤東來就往前走。
毛澤東:我不走了,就在這里。
說著,推開兩個戰(zhàn)士,順勢坐在了山路上的一塊大石頭上。
毛澤東:我倒要看看,伏擊我們的敵人是個什么樣子,我就不信他是身高丈二,三頭六臂!
毛澤東從兜里摸出一條紙,幾次從兜里一點一點摳出煙末,按在紙條里。槍聲、喊殺聲不斷,毛澤東卷著煙。煙卷好了,掏出火柴,卻沒有點,先是把卷煙放到鼻子下仔細地聞了聞。
毛澤東:好香啊,還是在修水縣城的時候,戰(zhàn)友送的禮品呢。就這么一點嘍!
一個班的戰(zhàn)士被毛澤東的鎮(zhèn)定驚呆了!
27.山林路 日 外
喊殺聲遠去,停息。槍聲漸稀、漸遠、停息。
何參謀在山路上帶著十幾個戰(zhàn)士急速從戰(zhàn)場處趕過來。
何參謀:哎呀,毛委員,找不到你,可急死我們了!
毛澤東:急什么嘛,天塌下來有盧總指揮他們頂著。戰(zhàn)斗情況怎么樣啊?
何參謀:敵人被打退了,打得很慘烈。
毛澤東:曉得是哪股子敵人搗的亂?
何參謀:是萍鄉(xiāng)朱士桂的特務營和保安團設下的埋伏。
余灑度、余賁民帶著后面的部隊也都趕了過來。毛澤東趕緊站起來。
毛澤東:怎么樣,傷亡情況如何?
余灑度、余賁民默不作聲。
毛澤東:盧總指揮呢?盧總指揮在哪里?
余灑度:犧牲了。
毛澤東:啊!
云在轉,山在轉,林在轉,路在轉。毛澤東一下子栽坐在了山路上。
毛澤東:尸體呢?
余灑度:戰(zhàn)場大,林子密,還沒找到。
毛澤東:去找啊!找不到總指揮的尸體,我不走!
蘇先駿也從前面趕了回來。毛澤東見到蘇先駿,帶著血絲的紅紅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毛澤東拄著竹棍晃悠悠地站起來,一步步逼向蘇先駿,突然,放開細長的嗓音沖著蘇先駿高聲呼叫。
毛澤東:你,你還我總指揮,還我盧德銘!
28.山坡 日 外
滿是樹林的山坡上,剛剛堆起來的幾座高墳。高墳的尖頂上套著用野草、野花扎成的花環(huán)。幾只老鴉,嘎嘎地鳴叫著從墳上方的林梢飛過去。幾片黑黑的云,遮住了太陽。
毛澤東、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等和一些工農(nóng)革命軍的戰(zhàn)士在幾座墳前,默默地佇立。
余灑度向站在旁邊的拉成橫排的戰(zhàn)士舉手示意。
余灑度:舉槍!
十幾個戰(zhàn)士整齊地朝著天空舉起槍。毛澤東按了一下余灑度的胳膊。
毛澤東:不,暴動以來,他們出生入死,累壞了!現(xiàn)在,他們睡著了,讓他們靜靜地歇息吧。
毛澤東輕輕地舉起右手。
毛澤東:痛哉德銘,革命剛剛開始,你就先走了!惜哉德銘,一代將才,初露鋒芒,就這樣隕落了!悲哉德銘,本不該有此大難,卻這樣冤屈而去!德銘的血不能白流,留下子彈,要加倍償還給敵人!你的志愿,我們一定替你去完成!
毛澤東向墳頭深深地彎腰鞠躬。眾人隨著深深地彎腰鞠躬。
毛澤東沉默了一會:走!
毛澤東拄著竹棍,搖晃著往前走去。
29.雜溪村頭破廟 黃昏 外
特務連駐在村邊一個廢棄的四面透風的破廟。
戰(zhàn)士們往破廟里抱草打床鋪。一個戰(zhàn)士急匆匆走過來。
戰(zhàn)士沖著羅榮桓:黨代表,譚二牛和兩個老鄉(xiāng)戰(zhàn)士跑了。
和羅榮桓在一起的連長一聽急了。
連長:逃兵,槍斃!追!
說著,朝村外追了出去。
另一個戰(zhàn)士焦急地對羅榮桓說:黨代表,譚二牛,外號譚鐵匠,是瀏陽人,他老娘病得快不行了,他想回家安排后事,怕部隊不讓他走,沒吱聲就跑了。連長抓到逃兵就槍斃,你快救救譚鐵匠吧!
羅榮桓略一愣,也追了出去。
30.山路 黃昏 外
追趕譚二牛的連長,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影子,在山拐彎處不見了。連長追到拐彎處,四下觀察。
譚二牛和另兩個戰(zhàn)士主動從樹叢中走了出來。連長見到出來的三個人,舉起槍對準了譚二牛。
羅榮桓也快步趕到了,喊道:槍下留人!
羅榮桓伸手托起了連長的手臂,“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斜著射向了天空。連長又舉起了槍。
羅榮桓:放下槍!
連長把槍放了下來。
羅榮桓對著譚二牛三個人:你們要回家,就公開說,為什么要逃跑?
譚二牛:我們參加革命軍就是要打白狗子,沒想過逃跑。可是,我老娘快要不行了,家里連個收尸的都沒有。
譚二牛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羅榮桓:好,好吧,特殊情況,我同意你們走,可是你們不要忘了,你們是秋收起義的戰(zhàn)士,我希望你們把秋收起義的火種帶回去,在家也能堅持斗爭。如果將來你們想回來,我第一個歡迎。
羅榮桓摸出身上僅有的四塊大洋,放到譚二牛手里。又把譚二牛的布包搭到他肩上。譚二牛幾個人慚愧地低下頭,與羅榮桓道別。
31.雜溪村村民土房 夜 內(nèi)
一間土房,毛澤東面向墻壁沉思。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蘇先駿走了進來。
蘇先駿:毛委員,特務連黨代表羅榮桓私自放走逃兵,連長很不滿,在部隊影響很壞。請示毛委員,對羅榮桓怎么處置?
毛澤東:哦?把羅榮桓叫來問一問。
蘇先駿走了出去。
蘇先駿、羅榮桓推門走進了屋子。
毛澤東:你放走逃兵是怎么回事?
羅榮桓:這個逃兵叫譚二牛,是個獨子。他老娘不行了,他不回去,沒人給他老娘收尸。他擔心部隊不讓他回去,不得已才走,不能算是逃兵。他們出身工農(nóng),家里有難,我們幫不上也就罷了,槍斃他于情于理說不過去呀。
毛澤東:放走譚二牛,會不會引起其他戰(zhàn)士也要走?
羅榮桓:其他戰(zhàn)士見到了,聽到了,會覺得我們愛戰(zhàn)士,關心戰(zhàn)士,有人情味兒,會更和我們一條心。
毛澤東:你說的好啊,好聚好散,下次也好見面嘛!我們工農(nóng)隊伍,不是白狗子拉壯丁,我們革命靠的是覺悟,靠的是自愿,我贊成你羅榮桓!
蘇先駿:毛委員,那以后逃兵不是更多了嗎?部隊不好帶了呀!
毛澤東:捆綁不成夫妻,強扭的瓜不甜,革命一場,不是同志也不必成敵人嘛!我們也都有父母妻子兒女,人情總不能不講嘛!
蘇先駿、羅榮桓互相看了看,走出了屋子。
毛澤東自言自語:這個羅榮桓,不簡單,能抓士兵的心哦!
32.雜溪村村頭空地 日 外
隊伍整裝正要出發(fā),一個戰(zhàn)士向營長陳浩請假回家,陳浩大聲呵斥。
戰(zhàn)士:特務連譚二牛逃走都放了,還發(fā)了路費,我請假你還不給?!
陳浩:你請假是假,脫逃是真,不給!
戰(zhàn)士:我找毛委員去!
毛澤東正好走了過來。
毛澤東:哪個找我?
戰(zhàn)士循著說話聲轉過臉來,見到毛澤東,低著頭向毛澤東說。
戰(zhàn)士:我叫陳三崽,是三團一營三連三排的戰(zhàn)士,老母親七十多了,家里沒別人。咱們隊伍越走越遠,我不能離開老娘啊!
毛澤東:哦,陳營長不準你走,你怎么沒逃走哇?
陳三崽:我參加革命軍,來得光榮,走也要光明,我不當逃兵。
毛澤東:孝敬父母,人之常情啊!你要回家,我不能攔你呀。
毛澤東轉向陳浩:陳營長,我看讓陳三崽走吧,他來去光明磊落,還是個孝子,難得呀!你看怎么樣?
陳浩:那,我聽毛委員的。
毛澤東:窮家富路,總要帶點路費呀!
毛澤東向管賬的戰(zhàn)士招了招手。
毛澤東:給陳三崽帶幾塊銀元吧,老母親在家盼著呢。
管賬的戰(zhàn)士拿出了三塊銀元給了陳三崽。
毛澤東又轉向陳三崽:到了家,代我向老人家問候一聲啊!
陳三崽驚訝地看著毛澤東,不知道如何是好。
毛澤東揮了一下手:走吧,路上小心,莫跑去當國民黨的兵就行啦!
陳三崽差點哭出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毛澤東用手拉起陳三崽。
陳三崽:毛委員,我、我……
陳三崽“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毛澤東:莫說了,你能和隊伍告?zhèn)€別,你就不是逃兵。你回去也可以參加當?shù)氐墓まr(nóng)革命斗爭嘛,啥時候回來,隊伍還歡迎你!
陳三崽一步一回頭地朝山下走了。
33.山路 日 外
陳三崽急匆匆地在山路走著。從山里延伸出來的路,伸進眼前的山村。路口兩邊的木架上,橫著一根粗粗的欄桿,把路擋上。一個班的團丁,穿著黑衣,敞著懷,背著長槍,在路口晃著,查著過往的人。
陳三崽遠遠地看著路口的一切,左右觀察,見到?jīng)]有別的路可走,硬著頭皮走上前來。
一個團丁朝陳三崽:哎,哎,你磨蹭啥?過來過來。
陳三崽走過去。
團丁:喲呵,褲腳子還濕著呢,小褂子也濕了,山林里鉆出來的呀?!
陳三崽:老總,我是串親戚回家趕路,是急了些呀。
團丁:啥親戚?赤匪的親戚吧?還敢瞞我?我他媽看你是赤匪!
陳三崽:老總,可別開這樣的玩笑啊,我一個土土鱉鱉的莊稼人,可擔不起呀。
團丁:你小子嘴還巴巴地有的說,不是赤匪,哪個有這個膽兒?
陳三崽:老總啊,你看我這傻樣子,我哪有啥膽子當啥赤匪呀?我就是想當,人家誰要我這樣的呀?
團丁:啥啥啥?沒人要?
團丁回過頭向一個尖頭巴腦、挎著盒子炮的頭頭模樣的說:隊長,這小子說沒人要,好哇,那咱們要啊!
尖頭巴腦走過來,突然一伸手,扯住了陳三崽的衣服領子,另一只手伸進了陳三崽的懷里,掏出了三塊大洋。
尖頭巴腦:好你個土土鱉鱉的莊稼人,這大洋咋來的?
說著,尖頭巴腦把大洋揣進自己的腰包,順手給了陳三崽一個嘴巴。
尖頭巴腦:你剛才說啥來著?說沒人要是吧?他媽的,我馬閻王是天生的大善人,愿意積德成全人,我要了,你就在我這里干吧!
說著回過頭來,對著剛才審問陳三崽的團丁說:王班長,把這小子編到你們班。
團丁對陳三崽說:算你小子走運,走吧,你他媽有飯吃了,還不快點感謝我?!
上來幾個團丁,硬把陳三崽拉走了。
34.民團連部 日 外
山村,一幢磚瓦平房。院子里,院門兩邊有團丁扛槍站崗。院子角落,一堆劈好垛起來的木頭柈子。陳三崽揮著斧頭,用力地劈著圓木墩,把劈好的木柈子垛上去。團丁班長帶著幾個團丁進了院子。廚房里一個年齡較大的伙夫推門走出來。
伙夫:王班長,伙房的糧食、油、菜可是見底兒啦,再不去蓮花縣城弄點,明兒可就得勒褲腰帶了。
班長:真他媽不知眉眼高低,你和我嚷嚷,我替你去呀?
伙夫:班長,我去,我這老骨頭扛散架子也扛不回來呀!
班長屋里屋外觀察了一圈,看著沒人,走到陳三崽旁邊。
班長:小子,算你走運,剛來就能混上到蓮花城里頭逛逛。
班長轉過身來,指著伙夫:去,找根扁擔,兩個籮筐,這不現(xiàn)成的腳夫嘛?他媽死腦瓜骨。
班長對一個團丁:你跟著去,這小子不老實就揍他。
35.山路 日 外
山路。伙夫肩上搭著褡褳走在前面。陳三崽挑著籮筐在中間。團丁扛著槍跟在后面。走到一個拐彎的、路旁邊樹木茂密的山腳,陳三崽放下籮筐。
團丁:走,別他媽裝熊!
陳三崽:老總,我多少天沒吃過飽飯了,剛才一下子吃撐住了,看看,這就憋不住啦,得解個手。
團丁:你是真有屎還是假有屎,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樣,我一槍崩了你!
陳三崽:老總,我就在你跟前,都憋這樣了,哪有花樣啊。
陳三崽邊說邊解褲子的樣子,邊往路邊的林子里鉆。
團丁:站住,就在這。
陳三崽:你要不怕臭,那就在這。
陳三崽蹲在路邊,解手的樣子。團丁看了一眼,扇扇鼻子轉過身去。陳三崽慢慢起來提上褲子,一下子撲向團丁,把毫無防備的團丁撲了個狗啃屎。團丁齜牙咧嘴地反身拽住了陳三崽的襖領子,陳三崽掐住了團丁的脖子。團丁想抽槍,但是槍太長,又有陳三崽壓著,抽不出來。兩個人翻滾著。伙夫在一旁扎撒著手,哆嗦著。陳三崽把團丁壓在底下,用右肘猛地拐擊團丁的太陽穴,連著兩下,團丁迷糊了過去。
陳三崽抄起團丁的槍,指著籮筐上的繩子對伙夫說:把繩子解下來。
伙夫順從地解下來繩子。陳三崽一指地上的團丁:把他捆起來。
伙夫順從地用繩子把團丁捆了個結實。
伙夫:好漢,行行好,我也是被抓來的呀。
陳三崽:我看你也是個窮人,你回家去吧。
伙夫:我就光桿一個人,沒地方回呀。
陳三崽:那你愿意跟我走嗎?
伙夫:愿意,愿意。
陳三崽指了指地上的團丁:這條白狗就饒他一命。咱們走。
伙夫:我說好漢爺,上哪呀?
陳三崽:去找革命軍。
伙夫:哎呀媽呀,那、那、那不是去送死嗎?
伙夫站住了不動。
陳三崽:告訴你吧,我就是革命軍,我本來要回家侍候老娘,在你們這里受了一場窩囊氣。
伙夫跟著陳三崽往前走了。
36.山上 日 外
陳三崽和伙夫在山高處的樹叢中隱蔽著瞭望。革命軍在山路上行進。
陳三崽:是、是革命軍,下去。
37.山下 日 外
山路上的隊伍見到兩個人朝隊伍快速奔過來,營長陳浩和幾個戰(zhàn)士摘下槍,警惕地迎上去。隊伍在林子里隱蔽起來。陳三崽遠遠地喊。
陳三崽:陳營長,我是陳三崽,我回來啦!
營長陳浩和幾個戰(zhàn)士圍住陳三崽和伙夫。
陳浩:陳三崽,你不是走了嗎?這是從哪冒出來的?
蘇先駿從后面趕上來,瞪著眼睛,盯著陳三崽。
蘇先駿:喲嗬,還弄支槍?你是投了國民黨,又回來當臥底的吧?
還沒等陳三崽回答,蘇先駿一招手。
蘇先駿:綁起來!跑哪去了?又回來干啥?
陳三崽:蘇團長,你聽我說。
蘇先駿:是得聽你好好說說,你投靠了誰?是不是來當奸細?說!
陳三崽:我是從蓮花縣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民團那里跑回來的。
蘇先駿還沒等陳三崽說完,“啪啪”地抽了陳三崽兩鞭子。
蘇先駿:好你個叛徒,你投了民團了你?你是來騙咱革命軍鉆敵人的圈套吧?
說著,皮鞭又舉了起來。
毛澤東和師部的幾個領導已經(jīng)走到了跟前。
毛澤東:住手!
毛澤東:陳三崽,你剛走兩三天,家還沒到嘛,咋又回來啦?
毛澤東邊問邊招呼身邊的戰(zhàn)士。
毛澤東:快松綁。
陳三崽:我在半路上被抓了壯丁,你給我的那三塊大洋,也被搶去了。天下烏鴉一般黑,回家也侍候不了老母親,我還不如再回來,跟著咱們隊伍干。我就在當腳夫的路上打倒了看押的團丁,和這個伙夫一起跑回來了。
毛澤東對伙夫:歡迎你呀,歡迎伙夫同志參加革命軍。
毛澤東又對著休息的隊伍,大聲說:同志們,陳三崽回家看老娘,白狗子搶走了他的路費,還抓了他當壯丁。陳三崽這是有家難回呀。我們現(xiàn)在還有一些人想回家,陳三崽給我們上了一課呀!
戰(zhàn)士甲:我這些天也一直想走,還憋著呢,這還真走不得啦!
戰(zhàn)士乙:誰說不是呀!我們參加革命軍,就是要和地主老財白狗子對著干,回去了反倒被他們抓了去,那還回去干啥?
戰(zhàn)士丙:就在革命軍干了,生是革命軍的人,死是革命軍的鬼!
戰(zhàn)士丁站起來,對著陳三崽大聲說:三崽呀,你在外面跑了一圈,跑得好哇!你跑明白了咱窮人不推翻這舊世道,就沒有咱們的活路哇!咱們這些弟兄,知道該咋辦了。我也是心里長草要跑的人,從今兒起,就把心里這草拔了去,跟著咱隊伍走到底啦!
周圍的戰(zhàn)士們“嘩嘩”的掌聲。
38.蓮花縣城 日 外
四面環(huán)山的蓮花縣城。北門城墻上兩個守城放哨的士兵背著槍在城墻上挪動著腳步。城門兩邊,四個哨兵在盤查進出的民眾。遠近十幾個進城的“農(nóng)民”向城門走近。
一對父子,年老的拄著根木棍,一瘸一瘸走著;年小的挑著擔子,里面裝著青菜。
守城門的哨兵沖著挑擔的年小的:過來,挑的啥?
年小的害怕的樣子,挑擔子走過去。到了跟前,一個踉蹌,跌到了敵兵的腳下。敵兵還沒反應過來,年小的抱住敵兵的雙腿,用力一提,頭向敵兵肚子一撞,敵兵四仰八叉地摔倒了。瘸著的年長的上去就是一悶棍。另一個敵兵摘槍要過來,被上來的兩個大漢一左一右夾住了。另兩個撒腿就朝城門里面跑。一群農(nóng)民打扮的掏出長槍、短槍向城里追擊。瘸老漢飛步?jīng)_進城門,向城樓沖上去。城上的兩個哨兵摘槍,一個哨兵開槍,飛步的瘸老漢一栽楞,受了傷。身后的年小的抬手一槍,剛開槍的哨兵一頭扎下了城墻。另一個哨兵撒腿就跑,被后面的戰(zhàn)士擊斃。
槍聲大作。喊殺聲震天。敵兵營房里亂成一鍋粥……
一敵軍軍官跑進來:壞了,工農(nóng)軍打進來啦!
敵兵一窩蜂地跑出去,向沒有槍聲的南門逃竄。革命軍潮水般沖進城里……
39.蓮花縣城監(jiān)獄 日 外
蘇先駿、陳浩等率領工農(nóng)革命軍,沖向蓮花縣城的監(jiān)獄。革命軍押解獄卒打開牢房,一百多個被關押的黨員、群眾走出牢房。被解救的黨員群眾和革命軍有的握手,有的相互擁抱,有的互相述說,有的面對面地流著眼淚......
40.蓮花縣糧倉 日 外
魏明和幾個戰(zhàn)士在大街上宣傳、呼喊:革命軍給鄉(xiāng)親們發(fā)放糧食啦,大家都去糧站領糧食啊!
糧站,一個長條桌,數(shù)十個裝滿了糧食的大口袋并排地擺放在旁邊。一個大笸籮,里面盛滿了紅稻谷。排隊領糧的男女老少喜笑顏開。幾個戰(zhàn)士,有的拿著撮子往口袋里裝糧食,有的在用大秤給口袋過秤。
41.蓮花縣城醫(yī)院 日 內(nèi)
羅榮桓和幾個戰(zhàn)士抬著傷員在醫(yī)院找醫(yī)生。
戰(zhàn)士大聲喊:大夫在哪?出來!
戰(zhàn)士又放開喉嚨:大夫在哪?
說著,把一個門撞開。里面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人。
白大褂:你們干啥?
戰(zhàn)士:你是大夫?快,給傷員治病!
白大褂看了看傷員。
白大褂:我只會號脈,不會治療槍傷。
戰(zhàn)士一把揪住白大褂的衣領:你治不治?
說著,槍頂在了白大褂的腰上。
羅榮桓:哎,放下槍,不可無禮!
一個女白大褂在門外走進來大聲斥責。
女白大褂:誰在咋呼?這是你們家呀!
女白大褂上下打量幾個軍人,又俯身看了看擔架上的傷兵。
羅榮桓一臉笑容:大夫,我們是工農(nóng)革命軍。我們的傷員請你們給予救治。我們的戰(zhàn)士有些著急,聲音大了些,我向你們道歉。
女白大褂:工農(nóng)革命軍?是前些天打醴陵、瀏陽的暴動隊伍嗎?
羅榮桓:是啊,我們的傷員還得請你們幫助治療啊,我們付錢。
女白大褂一回身:李護士,快過來。
一個女護士應聲走了進來。
女白大褂:快去把幾個在家的外科大夫找來,要快!
一會兒,女護士領著幾個醫(yī)生進了診室。
女白大褂:換衣服,把這個傷員抬到手術室。
士兵和幾個人抬著傷員出去了。
女白大褂對羅榮桓:你等一下。
女白大褂:你們隊伍里有個譚二牛嗎?
羅榮桓:有啊。
女白大褂:他在哪?
羅榮桓:我是譚二牛連隊的黨代表,他母親病重,前幾天回家去了。
女白大褂:我叫劉蕓,譚二牛是我表哥。南昌起義,我在隊伍的衛(wèi)生隊,隊伍南撤時我北上來表哥家。因為我學醫(yī),這里缺人手,就留在這里了。咱們還是一家人呢!
羅榮桓:我叫羅榮桓。劉大夫,不,劉蕓同志,咱們隊伍太缺醫(yī)護人員啦,盼望你再回到咱們的隊伍中來呀!
劉蕓:好,我該歸隊了!
羅榮桓:我這就向毛委員匯報!
劉蕓:等一下,我們這里有幾位護士學校來的女學生,她們早就要和我去找隊伍,我去和她們打個招呼,正好大家一起走。
42.毛澤東住處 日 內(nèi)
毛澤東在屋子里正和戰(zhàn)士談話。羅榮桓和劉蕓推門進了屋子。
毛澤東:哦,來了羅榮桓,喜事連連傳啊!
幾個戰(zhàn)士站起來走了出去。毛澤東要倒水。羅榮桓接過水壺,往碗里倒開水。
羅榮桓邊倒邊說:毛委員,這位叫劉蕓,是南昌起義部隊衛(wèi)生隊的,8月中旬來的蓮花醫(yī)院。這次要歸隊,和咱們一起走。
毛澤東:哦,戰(zhàn)友歸隊?哈哈,果然是喜事啊!我們的衛(wèi)生隊多是泥腿子,正缺喝醫(yī)療墨水的,好啊!
毛澤東又回頭來對羅榮桓說:你羅榮桓招兵買馬都招到醫(yī)院去了?
羅榮桓:是碰上的。
毛澤東:有頭腦,成事多呀。
毛澤東轉向劉蕓:劉蕓同志,歸隊,你怎么打算的?
劉蕓:聽毛委員的。
毛澤東笑了:我不懂醫(yī),得聽你的。還去衛(wèi)生隊,老本行,怎么樣?
劉蕓:好。我們還有三個衛(wèi)校來這里實習的學生,我們約好了,一起到隊伍里來。
毛澤東:哈哈,還拉來了一隊人馬,專業(yè)的,衛(wèi)生隊添人進口,發(fā)財嘍!
毛澤東收斂了笑容:你是革命軍的老戰(zhàn)士啦,衛(wèi)生隊有個曹嶸隊長,你就做他的副手吧,副隊長。
43.蓮花縣城師部 傍晚 內(nèi)
打下了蓮花縣城,余灑度顯得興奮異常。
余灑度:傳令兵!
一個戰(zhàn)士應聲進來。
余灑度:命令,各團、營干部立即到師部開軍事會議。
戰(zhàn)士:是。
戰(zhàn)士欲走。
余灑度:等一下。
戰(zhàn)士轉回身。
余灑度略作思考:也請毛委員過來。
戰(zhàn)士:是。
毛澤東、團營干部十幾個人到齊。
余灑度:諸位,我們剛剛拿下蓮花縣城,初步解決了吃、住、用的困難。現(xiàn)在我們開個軍事會議,研究一下,在這里駐扎休整一段時間。
毛澤東:你余師長在蓮花作戰(zhàn)中擅自放走了守城的民團團長李成蔭,城外的民團離縣城不到十里路,革命軍正處在危險境地,我們的命就在你手上,你開什么駐扎蓮花的會?
余灑度:只有你毛澤東有召開會議的權力?我是一師之長,我就沒權力召開會議?
毛澤東:你是在執(zhí)行前委的命令,不是你命令前委。你不是要研究下一步怎么辦嗎?那你就說說,我們面對李成蔭民團的危險怎么辦。
余灑度:怎么辦?你怕死,我不怕。我們就在蓮花這里屯兵、補充,先駐扎一段時間,調理一下部隊生活再說。
毛澤東:眼下蓮花四面受敵,李成蔭的民團近在眼前,瀏陽、萍鄉(xiāng)的敵人也正向這里運動,屯兵于此,不是等著敵人來打嗎?
余賁民:對,此地是眾矢之的。屯兵于此,只能是坐以待斃,這里決不可久留!
蘇先駿捅咕了一下陳浩,偷偷地小聲嘀咕。
蘇先駿:這里還真不能久留,停不得。
毛澤東:會議就到這,下一步什么時候走,由前委決定。
毛澤東說完,走了出去。眾人也站起來,走出會場。余灑度望著眾人走了的背影,“呸”地吐了一口。
44.蓮花縣城旅店 夜 內(nèi)
一間簡陋的客房,木桌、木床、幾個木椅。毛澤東在房間內(nèi)來回踱著步思考著。何參謀領著一個商人打扮的年輕人進來。
何參謀:毛委員,這個人找你。
來人:你是毛委員?
毛澤東:我是毛澤東。你是哪一個呀?
來人:我叫宋任窮,是江西省委派來找你的。
小媳婦魏明進來用茶壺給倒上一碗開水。
毛澤東:哦,省委帶來了什么話呀?
宋任窮:省委讓我趕緊追上來告訴你,羅霄山脈中段的寧岡,有一支我黨領導的武裝,有幾十條槍,群眾基礎好,不曉得毛委員知道不知道?
毛澤東:聽說過,不過具體情況還不太了解。
宋任窮:省委就介紹這些,請毛委員參考。
毛澤東回身:何參謀,你送宋任窮同志去休息,然后找人去請蓮花縣當?shù)攸h組織負責人到我這里來。
魏明、何參謀、宋任窮一起走了出去。
45.蓮花縣城旅店 夜 內(nèi)
何參謀領著一個人匆匆走過大街,進了毛澤東所在的客房。
何參謀:毛委員,這是蓮花的黨組織負責人朱亦岳同志。
毛澤東:亦岳同志,這么晚請你來,是請你說說寧岡的情況。你知道寧岡嗎?
朱亦岳: 知道哇,那是湘贛邊界的一個小縣,大多是山地。
字幕:朱亦岳——蓮花黨組織負責人
毛澤東:那里有個井岡山,你知道嗎?
朱亦岳:知道,井岡山在寧岡縣境內(nèi),在羅霄山脈中段那個地方,那里有大小五井。有兩支農(nóng)民武裝,袁文才一支、王佐一支,各幾十支槍。
毛澤東:這就對了,我在二月的一次農(nóng)運調查時,就有個叫李少山的工人和我說過井岡山。
毛澤東陷入了深思。
閃回:二月農(nóng)運調查,幾個農(nóng)民在一起聊天。
毛澤東:我看總有一天,國民黨要撕掉偽裝,到時候形勢惡化,靠山的上山,沿湖的下湖,我嘛,那時候就帶人到安源山去。
李少山:你去安源山做嗎子?江西有座井岡山,咋不到那里去?我有個表兄干些打富濟貧的勾當,土豪搬來官兵抓他們,他們跑到井岡山去,官兵追剿了半年,表兄連根汗毛都沒傷著,倒把官軍拖得死去活來。那里山高林密像捉迷藏,官兵當然沒得咒念了。
閃回結束。
毛澤東接著對朱亦岳說道:在安源張家灣的軍事會議上,一個軍官也提到了井岡山。
閃回:毛澤東參加安源張家灣軍事會議情景。
一個軍官:我們老家寧岡有個井岡山,那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可以駐扎軍隊,和敵人周旋。
閃回結束。
毛澤東稍待片刻,以肯定的語氣說。
毛澤東:對了,就是這個地方。江西省委介紹說那里有兩支我們黨的武裝,幾十支槍,就是這里!
毛澤東轉過身來,吩咐何參謀:快去請兩位師長和蘇團長過來。
46.蓮花縣城旅店 夜 內(nèi)
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先后走進毛澤東的住房。
毛澤東:太陽、月亮都輪換著休息,我們是兩頭忙啊!沒法子,這就又攪了你們的夢嘍!
余灑度:軍人嘛,打仗嘛,太陽是月亮,月亮也是太陽。
毛澤東:前委開個會,研究我們下一步的行動。
余灑度:蓮花屯兵,你不同意。那,以前不是已經(jīng)決定去湘南會合廣東起義的隊伍嗎?
毛澤東:情況有變啊!根據(jù)江西省委和蓮花縣委同志的介紹,我認為井岡山這個地方可以落腳。
余灑度顯得有些激動,看了看余賁民、蘇先駿。
余灑度:我不同意去什么井岡山,我對井岡山一無所知。去一個一無所知的地方,這是兵家大忌呀!
蘇先駿馬上接上說:就是呀,我們從文家市出來,就是一勁地跑,跑到這個份兒上了,又要鉆山,那以后怎么辦?在山窩窩里躲到啥時候?我也不贊成。
余賁民:兵家作戰(zhàn),在于因時因勢,時變我變。現(xiàn)在江西省委和蓮花縣委都介紹井岡山,那里有黨組織和我們的人槍,深山密林,地勢險要,那就更便于我們立足。我看,去井岡山為上策。
余灑度:什么黨組織?屁!鉆山的,占山為王的,古來都是響馬、土匪、山大王,我們堂堂革命軍難道還要上山去當山大王?
蘇先駿:我們暴動鬧革命,是為了奪取政權。這倒好,跑著跑著倒要跑上山去當土匪。要是當土匪,我干嗎要千百里跑到井岡山去當啊?再說了,軍令不能朝令夕改呀!一會說湘南,一會又要上山,朝秦暮楚,叫人無所適從。
毛澤東靜靜地聽著,站起來在屋子里走了走,掰著指頭。
毛澤東:上井岡山,我看有三個必去。第一,文家市退兵到今天,革命軍只剩下不足千人,需要有一個穩(wěn)定的地方進行休整,站穩(wěn)腳跟;第二,井岡山地處羅霄山脈中段,是湘鄂贛三省敵人管不到的地方,方圓數(shù)百里,地勢險要,周旋余地大;第三,那里有黨的組織,有農(nóng)民武裝,有利于革命的立足和發(fā)展。
毛澤東停頓了一下,看了前委每個人一眼,神情嚴肅,堅定而果斷。
毛澤東:所以,我們要再次轉兵,上井岡山,就去當那個山大王!
幾個人都抬起臉,緊盯著毛澤東。
毛澤東:有主義、有政策、紅色的山大王!
47.毛澤東住處 日 內(nèi)
前委走后,毛澤東一直在思考起義以來的一系列問題,他在頭腦中過濾著,顯得焦慮和不安。
閃回:官兵等級差別的場面——官四菜一湯,兵只是飯加湯;韓磊調戲魏明、陳浩抽打士兵的場景;蘇先駿拒不執(zhí)行前委的偵察指示,致使部隊在蘆溪山口被伏擊的場景;余灑度在行軍路上就休息與否與自己的沖突和擅自召開軍事會議的場景;士兵思想混亂、沒有斗志的場面;在蘆溪時,抬自己的士兵戰(zhàn)場逃亡等一系列場景。
毛澤東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zhàn)!
毛澤東:這支部隊生死攸關的時刻到了。這樣下去,敵人打不垮我們,我們自己也要垮掉啊!
“啪”!毛澤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下子捻滅了夾在手指中的煙蒂。
毛澤東從牙縫里一字一頓地說:改——編——部——隊!
毛澤東:何參謀!
何參謀應聲走進屋子。
毛澤東:你現(xiàn)在就去,去部隊前進的方向,找一個隱蔽安全的地方,部隊要在那里待上幾天,快去!
何參謀:是!
48.行軍路上 日 外
革命軍在路上行進。何參謀和汪季元走在隊伍的前頭。
何參謀:老汪啊,毛委員說啦,多虧找到了你做向導,部隊才確定去三灣啊。
字幕:汪季元——老黨員,去三灣的建議者和向導
汪季元:我是大革命時期的老黨員,應該的呀!
說著用手一指。
汪季元:翻過前面的十里山,山下就是三灣村了。那里山高路遠,閉塞人稀,敵人多少年都不到那里去,部隊正好可以在那里休整。
49.行軍路上 日 外
和士兵一樣穿戴的毛澤東拄著竹棍走在戰(zhàn)士們中間。毛澤東邊走邊和戰(zhàn)士聊天。毛澤東看向身邊的一個戰(zhàn)士。
毛澤東:我們秋收暴動這支隊伍,南下以來,不少人覺得革命沒了前途,不告而辭。你們是怎么想的呀?
戰(zhàn)士甲:你看劉備,打一仗,敗一仗,手下的兵也不剩幾個了,關羽、張飛還跟著他,最后打下了江山,和曹操、孫權鼎足三國。我們這幾個小敗仗,咋就說沒前途啦?那些走的人走了也好,省得一聽槍聲就縮脖子,拉松套,剩下的都是關羽、張飛,隊伍更精了,有啥不好?
戰(zhàn)士乙:喲嗬,你小子還以為你是關羽張飛呀?!我看你給關老爺提刀都提不動。
毛澤東笑瞇瞇地聽兩個戰(zhàn)士說話。
毛澤東:說的好哇!關羽張飛的優(yōu)點是對前途有信心,對劉備忠誠。我們現(xiàn)在留在隊伍里的同志都勝過關羽張飛。關羽張飛為的是個人前途,為了劉備一個人,我們是為了革命前途,為了勞苦大眾。你們說,我們是不是勝過關羽張飛呀?!
戰(zhàn)士甲:還真勝過關羽、勝過張飛呀!
戰(zhàn)士乙:哎,你這個大個子這么一說,還真是那么回事!
周圍的戰(zhàn)士都驚奇地看著毛澤東。
戰(zhàn)士甲:哎呀,你是哪個連的呀?我們咋沒見過你?你說的還真是有道理。
戰(zhàn)士丙:別說,我們干革命還真需要有關羽張飛的忠誠勁兒、堅持勁兒,別動不動遇到點小挫折就撒丫子蹽了。
一個擔著兩頭是籮筐擔子的戰(zhàn)士,走上前。
挑擔子戰(zhàn)士:哎,我說這位長頭發(fā)老哥,你說得好,能不能做得好啊?
毛澤東:怎么做得好啊?
挑擔子戰(zhàn)士:你要是能幫我挑一挑這擔子,你就是做得好,我就信你說的。
毛澤東:哦?你是要求我把說話和走路結合到一起呀?好嘛,一個理論和實踐結合的戰(zhàn)士!要得,要得。
說著,毛澤東過去,接過擔子,挑起來朝前走去。
挑擔子戰(zhàn)士:哎呀,還行啊,老哥,你哪個連的?要不,就留在咱們連得了,咱們連正缺腳夫呢,我和連長說說,準行。
戰(zhàn)士甲:對呀,留在這兒吧,你經(jīng)常給我們講講,大家嗆咕嗆咕,行軍還有個樂。
毛澤東:好啊,那以后我們就經(jīng)常聊聊。
正說著,羅榮桓從后面趕了上來。
挑擔子戰(zhàn)士:黨代表,正要找你呢。你看看,這個老哥挺能干,還會說,大伙兒都惦記著把這個老哥留到咱們連,你說句話吧。
羅榮桓順著挑擔子戰(zhàn)士的手指一看,吃了一驚!
羅榮桓:哎呀,毛委員,你咋挑擔子啊?你的腳還沒好啊,快放下,放下。
戰(zhàn)士們都愣住了。
挑擔子戰(zhàn)士愣怔怔地盯著毛澤東:毛委員?你、你是毛委員?我、我這可是攤事了!
羅榮桓:毛委員,這個火頭軍啊,沒個眉眼高低,偷懶偷到毛委員身上啦!是我做得不夠啊,我來挑。
說著,接過毛澤東肩上的擔子,自己挑了起來。毛澤東活動活動肩膀,接過挑擔子戰(zhàn)士遞過來的竹棍。挑擔子的戰(zhàn)士跑過去搶過自己的擔子。
毛澤東:好嘛,和戰(zhàn)士們在一起,也給我上了一堂課呀!
毛澤東和羅榮桓并排走著,切切交著……
50.三灣村外山頂 日 外
毛澤東、余灑度、余賁民等從山頂向下瞭望。帶路的汪季元在毛澤東、余灑度跟前,向山下指指點點。
汪季元:山下面的村子就是江西永新縣的三灣村。這里是茶陵、蓮花、永新、寧岡四縣交界之處,東有永新縣,南依井岡山的茅坪,北面是蓮花。這里五十多戶人家,四面環(huán)山,是個安靜、安全、休整的好去處。
毛澤東觀察了多時。
毛澤東:山高路遠,步履艱辛,槍林彈雨,眾里難尋。季元啊,你對革命有貢獻,應該記你一功啊。
毛澤東轉身對余灑度:余師長,命令所有革命軍人,下山在村外宿營,不許進百姓的家,不許驚擾百姓,不許找老百姓要東西。
余灑度組織革命軍按順序下山。
51.三灣村 日 外
五十多戶人家的村莊,村南有幾棵幾抱粗的大樹,樹下一塊平展的場地。
一個老人,還有幾個村民,在村里見到從北山上下來一個隊伍,用手背揉揉眼睛,仔細看了又看。老人突然驚恐起來。
老人:兵來啦!兵來啦!快跑哇!跑哇!
村子里的人紛紛出來,看北山上正在下山的隊伍。男女老幼,拖兒帶女,你推我拉,喊聲、哭叫聲,亂成一片,人們紛紛急匆匆向南山逃去……
52.三灣村口 日 外
村口,隊伍整齊列隊。戰(zhàn)士們衣衫襤褸,穿著各式各樣的服裝。有的穿著國民黨軍裝,有的是老百姓打扮,還有的穿著長袍馬褂;有的穿靴子,有的穿布鞋,有的穿草鞋。有的戰(zhàn)士背著幾支步槍,有的戰(zhàn)士用繩子把槍捆扎起來,一人挑四五支槍。每個人衣服被山林刮得、土石磨得有些破爛,身上滿是灰土,鞋子上沾著稀泥,一個個土頭土臉,疲憊不堪。
53.三灣村 日 外
村子里的人都跑光了,空空蕩蕩。幾雙上了年紀的驚恐的眼睛從窗縫、門縫朝外觀望。戰(zhàn)士們在村外、在樹下、在陰涼的地方卸下槍支、背包。戰(zhàn)士們從地里抱來稻草,鋪在樹下平坦的地方休息,在村頭樹下寬敞的空地支鍋做飯。
毛澤東站在村口,對著南山上躲藏的群眾招手喊話。
毛澤東:老鄉(xiāng)們,我們是貧苦大眾的軍隊,是反抗剝削壓迫暴動起義的隊伍。我們和受剝削受壓迫的人,都是自己人,你們不要害怕,下山來吧!
魏明、劉蕓和另外三個衛(wèi)生隊的女戰(zhàn)士也跑了過來,朝山上喊話。
魏明:鄉(xiāng)親們,我們和你們一樣,我們是老百姓自己的隊伍,你們下來吧,就要開飯了,老人和孩子都餓啦,快下來吃飯吧!
54.三灣村南山上 日 外
山上密林處、大石頭后面,百姓們躲著藏著,在向山下觀望。見到這些兵,不進村,不進百姓的家門,也不抓雞、抓狗、抓豬。雞在路邊安靜地用爪扒食物;豬有在墻下躺著的,有在房前屋后自由找食物的;羊在圍欄里有趴著的,有吃草的。
士兵在村外的路口,在樹下空曠的地方把稻草鋪在地上,傷員躺在上面休息。
一個老大娘:他們都沒進村里呀,就在村外就歇著啦?!
群眾甲:這是什么兵啊?穿的各式各樣、五花八門。
群眾乙:是呀,你看,一個個破破爛爛的樣兒,不像國民黨的兵,也不像民團的兵。
群眾丙:是不是國民黨的兵偽裝的呀,哄騙我們下山?
群眾丁:可別是騙我們下山,抓我們壯丁啊!
55.三灣村 日 外
帶路的汪季元,用家鄉(xiāng)話向大家大聲喊。
汪季元:鄉(xiāng)親們,這是咱們貧苦百姓的軍隊,是打土豪分田地的軍隊,是自己人啦!你們不要怕,下山吧!
劉蕓和魏明齊聲喊:鄉(xiāng)親們,我們是老百姓自己的隊伍,你們下來吧,就要開飯了,老人和孩子都餓啦,快下來吃飯吧!
56.三灣村南山上 日 外
一個老大娘:哎哎,你們看,那隊伍里還有閨女呢,壞兵隊伍里還能有女的?!
一個老大爺走到百姓中間。
老大爺:各位鄉(xiāng)親,我看這路人馬和國民黨的兵可是不一樣。我先下去看看,要是國民黨的兵偽裝的欺騙我們下山,我不發(fā)話,你們千萬不要下去,就是把我抓起來吊到樹上打,威逼你們下山,你們也千萬不要下去!
老大爺說著,往山下走了。
身后有人喊:別下去呀,別上了那些兵的當啊!
老大爺:我活了七十多歲了,這把老骨頭,就是他們要我的命,也夠本了!
57.三灣村山下 日 外
魏明、劉蕓等幾個喊話的女戰(zhàn)士見到一個老人從山上下來,她們急忙迎上去。
魏明:老人家,您這么大年紀了,上得去山嗎?慢點,別走急了。
說著,上去攙扶住老人,幾個女戰(zhàn)士也幫著走到寬敞的路邊。
老大爺進村,東走走,西瞧瞧,見到各家的雞鴨安靜,狗不叫,牛在欄里吃草。各家依然如故,沒有隊伍上的人闖家進屋。就是傷員,也是在村頭樹下稻草上面躺著。
老人:哎呀,你們這是哪家軍隊呀,秋毫無犯哪!沒見過,沒見過!
羅榮桓和兩個戰(zhàn)士從村頭進來,牽著一頭耕牛,來到老人跟前。
羅榮桓:老表,您看這是誰家的牛啊?跑到村外去,可別跑丟了啊!
老人:噢,這不是李老二家的牛嗎!就是那家。
說著,老人用手指了指旁邊一所房子。
羅榮桓:那就牽回去吧,也該喂喂啦。
戰(zhàn)士牽著牛去那所房子,把牛拴到門前的障子上,羅榮桓找了捆草放到了牛旁邊,牛吃起草來。
老人用手擦了擦眼睛。
老人:真是窮人的兵啊,好隊伍,好人啊!
老人回過身來,朝山上招手,大聲呼喊。
老人:鄉(xiāng)親們,下來吧,沒事呀,秋毫無犯哪!真是咱們老百姓自己的隊伍啊!
山上的群眾紛紛從山上走下山來。
58.三灣村 日 外
下了山的群眾,急匆匆地開門回到家中。
老大爺對戰(zhàn)士:你們哪個是大官兒呀,快,下命令讓士兵到家里呀,別在村外啦!
老大娘走過來,向戰(zhàn)士們連連說。
老大娘:你們都是咱們的娃呀,你們這是到家啦,到家里就不能客氣啦,進屋吧!
年輕人紛紛走出家門,來到村外、樹下、路邊,把在外面休息的戰(zhàn)士們往家里拽,要戰(zhàn)士們到家里住。一個老大娘看到躺在大樹底下的傷員在吃飯,走過去看了看碗里的飯,又到飯鍋里看,鍋里是野菜,稀少可數(shù)的幾粒米。
老大娘:他大伯,你看看呀,孩子們這吃的是啥飯呀?
一個年長的人走過來,拿勺子在鍋里舀了舀。
年長的人:哎呀,真是呀,清水一樣,吃這飯咋能行軍打仗啊?快快,把咱們的糧食拿出來,讓咱們的娃吃飽嘍哇!
鄉(xiāng)親們紛紛把傷員扶到自己家里,把戰(zhàn)士拽到自己家里。
59.山坡 日 外
幾戶村民、男男女女在山坡上收紅薯,幾個戰(zhàn)士在幫忙。一個戰(zhàn)士走到旁邊,對著女村民撒尿。
領隊的班長上去踹了他一腳:混賬,沖你媽你姐也這么撒尿啊!
羅榮桓和幾個戰(zhàn)士也在幫著收紅薯,看見了。
羅榮桓對班長:你是班長,戰(zhàn)士有毛病,可以批評,不可以動手的啊。
羅榮桓回過頭來對撒尿的戰(zhàn)士:解手要背著老鄉(xiāng),更要背女人。老百姓就是咱們革命軍的父老兄弟姐妹,沖著人家撒尿不但是沒禮貌,更是調戲婦女呀!我們革命軍的戰(zhàn)士決不可以這樣!
班長和戰(zhàn)士都低下了頭。一旁的老表伸出了大拇指。
60.泰和祥雜貨鋪 黃昏 內(nèi)
毛澤東坐在床沿上,聚精會神地寫信。
毛澤東:何參謀。
何參謀進來。
毛澤東:兩件事——到連隊,找?guī)讉€戰(zhàn)士來,然后找寧岡的黨組織負責人到我這里來,這封信需要送給袁文才。
何參謀出去。一會兒,何參謀領著五六個戰(zhàn)士進了屋子。
毛澤東:來,來來,坐下坐下……
毛澤東: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把你們幾個請過來,就是請你們來幫幫我,你們愿意不愿意呀?
戰(zhàn)士甲:毛委員,你說幫啥,我們——
戰(zhàn)士甲把胸脯拍得“啪啪”響。
戰(zhàn)士甲:抬擔架,走山路,一氣兩三里,還得走隊伍頭里去!
戰(zhàn)士乙:兩三里還吹,三五里我還沒吱聲呢!
幾個戰(zhàn)士一齊:毛委員,你別和咱們客氣呀,就我們幾個,你的那個椅子擔架,我們包了!
毛澤東邊哈哈大笑邊搖頭。
毛澤東:錯啦錯啦,要你們幫我的不是這個。我有幾個事情沒想明白,得請你們說說真心話。
戰(zhàn)士乙:毛委員,我們幾個都是農(nóng)家娃子,從小就說不得假話。
毛澤東:我要你們說的,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們說說,你們參加咱們工農(nóng)革命軍時,是義無反顧,怎么現(xiàn)在吃了幾個敗仗,就有那么些人開小差離隊脫逃啊?
戰(zhàn)士丙:當兵打仗,打仗死人,我參加革命軍之前就把腦袋別褲腰上了!
戰(zhàn)士乙:對呀,你看,咱們工農(nóng)出來的兵,哪個是孬種?哪個跑了?除了戰(zhàn)死的,大多在隊伍上。
戰(zhàn)士丁:跑的多是那些舊軍隊過來的。
戰(zhàn)士丙:也不全是他們。
戰(zhàn)士甲欲言又止,吞吐了一下,看看毛澤東,又憋了回去。
毛澤東見到,指著戰(zhàn)士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有話盡管說,我毛澤東不揪你們的辮子啰!
戰(zhàn)士甲:毛委員,咱們工農(nóng)出來的兵,有不少是讓長官打跑罵跑的!
毛澤東顯得很驚訝,把水遞過去。
戰(zhàn)士丁:咱們參加革命軍,一樣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和敵人拼,長官吃肉,戰(zhàn)士別說喝湯,連香味都聞不到;長官們那個有啥不順心,都拿我們當兵的出氣,輕了是罵,重了是大耳刮子加皮鞭,當兵的心都打涼了......
戰(zhàn)士丁抬了一下屁股:我屁股就是連長用皮靴踢得好幾天坐不下,晚上趴著睡!
戰(zhàn)士丙:說我們是工農(nóng)革命軍,革命軍咋還這么打人、罵人?你看團長、營長,也包括咱們師長,哪個不是動不動就巴掌扇、鞭子抽、皮靴踢呀?!哪個士兵能和這樣的長官親近啊?
戰(zhàn)士們見到毛澤東陷入了沉思,停住了說話。
毛澤東靜靜地思考著,突然回過頭來,見到戰(zhàn)士們都盯著他看。
毛澤東:哦?怎么不說啦?
不等戰(zhàn)士們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語。
毛澤東:是呀,是要有個法子改改老黃歷啦。
戰(zhàn)士甲接過話茬。
戰(zhàn)士甲:說來也怪,你們看看一團有個連長何挺穎,別的連隊脫隊走得都很多,可他們連除了犧牲的,沒有一個逃兵,真是神了!
毛澤東:哦?!
戰(zhàn)士甲:這個人帶兵有一套,我一個老鄉(xiāng)在他的連隊,大家都服他。他說句話,戰(zhàn)士們嗷嗷上。
毛澤東嘴里自言自語地叨咕著:何挺穎,何挺穎。
毛澤東對戰(zhàn)士們:嗯!你們都和我說了心里話,我毛澤東謝謝你們呀!大家先回去歇息吧。
幾個戰(zhàn)士走出了毛澤東的住處。
61.泰和祥雜貨鋪 夜 內(nèi)
何參謀和寧岡黨組織負責人龍超清進屋。
何參謀:毛委員,這位是寧岡黨組織負責人龍超清。
何參謀又對龍超清:這是毛委員。
毛澤東:剛到三灣,事情多了點。有個事情,還得請你當?shù)厝顺雒姘 ?/p>
字幕:龍超清——寧岡縣黨組織負責人
龍超清:毛委員,我是黨的人,你盡管吩咐。
毛澤東:革命軍要到井岡山去落腳,聯(lián)合袁文才、王佐,共同對抗國民黨反動派。我這里有封信,得請你親自去一趟,你去了,話能說得開呀。
龍超清:我和袁文才是老交情。今年年初,還是我發(fā)展他入的黨呢。
毛澤東:好啊,這么說,袁文才是黨內(nèi)同志啦,你去正合適,就有勞你啦!我等你帶回袁文才的回音啊!
龍超清:好,我明早就動身。
毛澤東把信交給龍超清。
毛澤東送龍超清出去。
毛澤東進屋:何參謀,走,去一團一營一連,見見那個何挺穎。
62.一家農(nóng)土房 夜 內(nèi)
何挺穎正和幾個戰(zhàn)士談話。何參謀在前,毛澤東在后,推門進來。
字幕:何挺穎——連長,三灣改編任團黨代表
何挺穎:哎呀,毛委員!
何挺穎立正,給毛澤東敬禮。
幾個戰(zhàn)士也立正敬禮。
毛澤東走到何挺穎面前,把何挺穎敬禮的手拉下來,親切地說。
毛澤東:今天,我是特地來請教諸葛亮啊!
幾個戰(zhàn)士走了出去。
毛澤東:挺穎啊,部隊減員很大,你們連還有多少人啊?
何挺穎:還有八十三個人。
毛澤東:哦,一團剩四百人,你們連就占了五分之一。仗打到這個分上,你們還能保持建制,你帶兵有功啊!
何挺穎:戰(zhàn)士們好哇,大家都有一股堅決革命的勁頭。
毛澤東:工農(nóng)革命軍走到今天,算是歷經(jīng)磨難了。現(xiàn)在我們這九百多人的部隊怎樣才能不垮掉、不散掉呢?這是最大的問題啊。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何挺穎抬頭看著窗外,沉默了一會兒。
何挺穎:部隊接連打了一些敗仗,軍力上只剩下這么一些人槍。我看這并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這支隊伍失去了脊梁骨。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黨對隊伍的領導權問題!
毛澤東:挺穎,你說的是呀!我也在考慮黨如何抓住這支隊伍的問題。
毛澤東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瞇著眼睛。
毛澤東:要黨指揮槍,決不允許槍指揮黨!
何挺穎:毛委員說得好啊。不過……
毛澤東:不過什么?說下去。
何挺穎:黨對軍隊的領導權,在基層。這不是下個命令就可以解決的呀!恐怕要從部隊中的黨組織去考慮。現(xiàn)在,部隊里的黨支部太少,這樣不行,抓不住部隊。
毛澤東:說的好!挺穎,過去你在部隊中搞過團指導員,你說,黨怎樣才能抓住部隊,抓住士兵?
何挺穎:黨的組織,我們現(xiàn)在一個團才有一個支部,連隊一級沒有黨的組織,這就不能抓住士兵。士兵抓不住,部隊就一盤散沙。我看要把黨的支部建立到每個連隊,就是班、排也要有黨的小組,營以上建立黨的委員會,舉凡軍中的重大事情,都要經(jīng)過黨支部、黨委來決定,這樣方能保證黨對部隊的領導。
毛澤東站起來,眼睛放出異樣的光芒,走到窗前,遙望著窗外的遠景,又走回來,盯著何挺穎。
毛澤東:講得好!是應該擴大黨在軍隊中的基層組織,把黨支部建到連隊一級。實行黨代表制度,黨代表擔任支部書記,黨代表在政治上負有全部的責任。
毛澤東停了一下。
毛澤東:一個人活著要有靈魂,一支隊伍也要有軍魂。我們的魂魄就是各個黨的支部,一定要把支部建立到連隊一級。黨委、支部是團、營、連的領導核心,對上服從前委的領導。
東方發(fā)白,何挺穎的窗戶依然亮著燈光。
63.三灣革命軍駐地 晨 外
毛澤東和何參謀從何挺穎的住處出來,向三灣駐軍地的學校走去。毛澤東和何參謀來到學校操場大門外。
毛澤東:把伍中豪、張子清、宛希先、羅榮桓叫來。
一會,伍中豪、張子清、宛希先、羅榮桓等五六個人到了門口,給毛澤東敬禮。
伍中豪:毛委員,伍中豪等戰(zhàn)士向你報到!
毛澤東:豪子,這些天行軍打仗,沒工夫坐下來。走,到那面的空場去,清靜清靜。
空場樹下,大家坐下。
毛澤東:我們南撤這幾天,隊伍暴露出了一系列嚴重問題。比如:前委指揮不動長官;長官軍閥作風嚴重;戰(zhàn)士人心混亂,逃兵不斷。我們必須進行一次改編。一要縮編;二要確定黨對軍隊的領導,三要打掉軍閥作風,實行民主。你們都是基層領導;最有發(fā)言權,大家談談對改編有啥意見吧。
字幕:張子清——營長
張子清:毛委員,改編太及時啦。這段時間,戰(zhàn)士思想混亂,有不少士兵離開了隊伍。再這樣下去,這支革命軍怕是要散攤了。我們在下面帶隊伍,正為這事著急呢!
伍中豪:毛委員,部隊不整頓是不行了!長官打罵士兵的情況普遍存在,長官吃肉、士兵喝湯,官兵離心離德,嚴重影響官兵團結和戰(zhàn)斗力。
羅榮桓:現(xiàn)在,部隊難帶,連排長的意見常常找不到骨干支持,上下形成不了一個整體,太散了,太需要有黨員在連、排、班里起骨干作用啦!
宛希先:加強營、連黨組織,黨員充實班、排,連隊骨干有了,四梁八柱硬了,兵就好帶了,仗也好打了。
毛澤東:南昌起義和我們秋收起義,黨組織都是建在團營一級,這樣,黨的領導不能在連隊得到體現(xiàn),經(jīng)常性的士兵思想政治工作不能及時開展,黨組織掌握不住士兵,常常連、排、班長叫不動號,導致上叫下不應,黨的指揮失靈。黨的領導是軍魂,是核心。部隊有了軍魂,有了核心,路子通啦!其他問題在改編中就一并解決了。
毛澤東停了一下。
毛澤東:你們作為營、連的主官,你們的體會最深切,你們的意見最有說服力,你們贊成,我心里也就有底了。我們要在三灣這地方住上幾天,專門做這件事,做好這件事。
毛澤東看了大家一圈,然后莊重地、一一指著他們說。
毛澤東:你們,改編部隊,你們都要當黨代表!
眾人:聽毛委員的!
羅榮桓:毛委員放心,戰(zhàn)士們的工作,我們來做,我們都會堅定地跟著你,聽前委指揮,革命到底。
大家熱烈鼓掌。毛澤東看著他們,長出了一口氣,笑了。
64.下山路上 日 內(nèi)
一隊農(nóng)民武裝正在下山的路上。一個農(nóng)軍的探子從山下急急忙忙上來,徑直走到一個首領跟前。
探子:袁司令,出事了,三灣那里來了一支七八百人的隊伍,那家伙,聲勢不小哇!
字幕:袁文才——井岡山農(nóng)軍司令
袁文才:這個隊伍是啥來頭,他們在干啥?
探子:眼下還不知道啥來頭,也不知道來干啥。
袁文才:大兵壓境,不可輕舉妄動,我看,這次打老財?shù)镁従徚耍然厝ィ纯瓷讹L再說。
小頭目:袁司令說的對,打老財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他跑不了,還是弄清楚了三灣那里的兵要緊,要是國民黨的部隊沖我們來的,也好早做防范。
袁文才:言之有理,回茅坪!
隊伍掉頭回返。
65.茅坪農(nóng)民武裝議事處 夜 內(nèi)
七八個農(nóng)軍小隊長圍著一張長條桌,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三灣來了軍隊。
小隊長甲:這三灣,山高皇帝遠,好些時候沒有超百的隊伍來過了。這下子突然上來這七八百兵,他一定是有撲頭。
小隊長乙:廢話,他沒撲頭,是來晃悠玩的呀?他就是沖誰來的。把不準,就是沖咱們來的。袁司令,咱們得在他們沒動手之前,掏出他的底,也好打主意定盤子。
袁文才:嗯,知己知彼、百勝不敗嘛。我們在井岡山進出自如,就是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我能打著他,他卻打不著我。這次非同尋常啊,得派個腦瓜子活的、鬼點子多的、遇事能應對的去,把底盤弄回來。
一個女子推開門,進了屋子。女子瓜子臉、白凈、清瘦,緊抿著嘴角、無表情的神態(tài)、犀利的眼神,讓人感到不怒自威。小隊長們都站了起來。
小隊長甲:大隊副來啦!
小隊長乙:穆桂英駕到!
小隊長丙:二嫂子,正等你呢!
字幕:霍應環(huán)——農(nóng)軍副大隊長
霍應環(huán):瞪了小隊長丙一眼。說話先漱漱口,啥話到你嘴里咋都這么臭呢!
袁文才:我們正在商量三灣來軍隊的事情,副大隊長有啥好主意呀?
霍應環(huán):你們啊,榆木疙瘩腦袋!
大家互相瞅瞅。
霍應環(huán):自打有朝廷以來,哪朝哪代有過官府能容農(nóng)民造反的?都叫我們土匪!指望官府的軍隊放過我們農(nóng)軍?這個夢做不得!我們準備怎么應付就得了。
袁文才:我們這不是正要派人去三灣走走,探個虛實嘛!
霍應環(huán):我看,三灣已經(jīng)駐了兵,生人去了躲也躲不了,一問就要露馬腳,還是我去一趟吧,看看到底是啥來路。
眾頭領紛紛交頭接耳。
小隊長甲:副大隊長出馬,那可是馬到成功啊!
小隊長乙:隊長,你可不能單獨去呀,得帶個身手利索的跟著呀!
小隊長丙:隊長,我震山虎跟你去!
霍應環(huán):我嫌你們絆腳,啥虎啊狼啊的,都一邊呆著去。
袁文才:不行不行,爺兒們都打怵,這不是鬧著玩的!
霍應環(huán):娘們兒才不惹人多心,我裝扮成走娘家的媳婦,見機行事。好啦,我去!
袁文才:這犟脾氣!好吧。啥時候走?
霍應環(huán):說走就走,這就走。
霍應環(huán)回身,推門出去。
袁文才對著眾小隊長 :看看,霍隊長,就是火,風風火火。
66.山路 日 外
剛冒紅的朝陽。霍應環(huán)頭戴藍布頭巾,手里提著一個裝著雞蛋、米糕的籃子,走在山路上。
下午的太陽火辣辣的。霍應環(huán)停在三灣村外的高處,躲進樹林里觀察,然后從樹后出來,進村。
67.三灣村 日 外
霍應環(huán)走在街上。路邊房子的墻上貼著很多“打倒國民黨反動派” “打土豪,分田地” “擁護中國共產(chǎn)黨”等標語,標語的落款是“工農(nóng)革命軍”。
軍人,有穿國民黨服裝的、有穿百姓衣服的,都破舊不堪,但都精神,樂樂呵呵,客客氣氣。一個小磨坊里,有軍人給百姓推碾子拉磨;一棵粗粗的樹下,有軍人給村民講打土豪、分田地。
軍人:咱們革命軍,是工人、農(nóng)民的子弟,是咱們工人、農(nóng)民自己的隊伍。咱們這個隊伍,給窮人百姓打天下……
太陽西歪,霍應環(huán)抬頭看到了協(xié)盛和雜貨鋪的牌匾,朝雜貨鋪走過去。
68.協(xié)盛和雜貨鋪 日 內(nèi)
霍應環(huán)推開雜貨鋪的門,走了進去。
店主:這位客人,可是走親戚的?咋沒見過你呀?
霍應環(huán):我是回娘家路過這里。掌柜的,你們村里誰家的公子哥在外混出了模樣,在這個部隊里當官了吧,村里人可沾光啦?
店主:沒誰家的公子哥在隊伍上,是共產(chǎn)黨的軍隊,叫啥子——噢,對了,叫工農(nóng)革命軍。我活了這么五十多年了,可真開了眼了。不打不罵、不拿不搶,還給咱老百姓干活……你看,我光顧說了,你買點啥?
霍應環(huán):我想用雞蛋換碗茶,嚼塊米糕,墊墊肚子,一會就到家了。
店主:好,好,出門在外,大家都得互相關照。你看人家外來的革命軍,不識不親的,還像家里人似的呢。
霍應環(huán)正吃著,協(xié)盛和雜貨鋪對面的泰和祥雜貨鋪里走出兩個人,其中一個長長的頭發(fā),瘦高個兒。店主指著那個瘦高個子。
店主:哎哎,你看,那個大個子,當兵的管他叫毛委員,官見了他都敬禮,肯定是最大的官嘍。你別說,那大官見著咱老百姓,好熱情哦,一點不擺官架子。
霍應環(huán)停下了咀嚼,嘴里含著米糕,睜大了眼睛默默地看著那個高個子。
店主看著眼前的媳婦,順著媳婦看的方向朝外看了看。
店主:怎么,我說客人,你認識那個大官?
霍應環(huán)嗯了一聲,又急忙搖頭:不,不認識。
高個子走遠。
霍應環(huán):掌柜的,我走啦。
店主:好好,走好。
霍應環(huán)出來,朝鄉(xiāng)村外走去。在一座房子旁邊,霍應環(huán)見沒人注意她,用身子擋著,把墻上的標語揭了下來,塞進籃子,然后走上了村外的山路。
69.茅坪農(nóng)軍議事處 日 外
袁文才正在房前院子里的一把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
一個隊員領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隊員:袁司令,有客人找你。
袁文才骨碌一下站起來,抻了抻衣服,看著進來的人。
袁文才:哎呀,你龍超清老弟呀,哪陣風吹來的呀?
龍超清:袁大哥,你也好清閑啊!吹我來的,是三灣的風啊!
袁文才眨著驚詫的眼睛
袁文才:哦,三灣?聽說那里的風頭不小啊!
龍超清:是啊,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袁文才:哎呀,快,屋里請!
兩個人進了屋子。
70.茅坪農(nóng)軍議事處 日 內(nèi)
袁文才、龍超清兩個人坐下。有女隊員倒茶。
袁文才:老弟此來,不是光來敘友情的吧?
龍超清:友情要敘,事也要辦。
袁文才:老弟有何見教啊?
龍超清:三灣來了軍隊,想必袁司令知道了。
袁文才:剛知道,還不知道底細。老弟可知一二?
龍超清:是啊,不但知道,還受人之托,專程前來和大哥商量大事的呀。
袁文才:三灣的軍隊,是哪個路子呀?
龍超清:你聽說前些日子湘贛邊工農(nóng)革命軍起義暴動嗎?三灣來的軍隊就是起義暴動的隊伍,領導人是共產(chǎn)黨中央委員,毛澤東——毛委員啊!我此來,就是毛委員讓我和你聯(lián)系的呀!
袁文才:哎呀,這么大的領導來聯(lián)系我,不敢當啊!
龍超清從胸口的內(nèi)衣里掏出信,遞到袁文才手上。
龍超清:袁大哥,這是毛委員的親筆信,請你過目。
袁文才站起來接過信,一邊拆信封一邊說:龍書記,你是咱們寧岡縣黨的負責人,當初我們攻打國民黨寧岡縣城,是你介紹我入的黨,好歹我們在一個馬勺里吃過飯,我們這里的事情,你還得多幫我們掌掌眼神啊。
龍超清:袁大哥客氣啦,你我拜把子弟兄,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啦,有事商量著就是了。
袁文才展開信,看起來。看完,沉思。
龍超清:袁大哥意欲如何?
袁文才:毛委員要上井岡山和我們合作,共謀大業(yè)。毛委員位重名高,我袁文才何足掛齒,不敢當啊!不過,他們遠道而來,意圖尚不清楚。
龍超清把剛端起來的茶送到嘴邊剛要喝,聽袁文才這樣說,又放下。
龍超清:毛澤東是共產(chǎn)黨的人,其暴動的隊伍是共產(chǎn)黨的隊伍,我們還都是共產(chǎn)黨員,我看毛澤東此來絕無惡意。
袁文才:事關重大,我不能輕易擅作主張。須召集小隊長共議才是。
龍超清:也好。
袁文才在屋子里走了兩圈。
袁文才:來人。
進來一個隊員。
袁文才:馬上把小隊長們都找來,在這里有要緊事商量。
隊員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71.茅坪農(nóng)軍議事處 日 內(nèi)
農(nóng)軍小隊長七八人,紛紛來到袁文才的住處,坐下。
袁文才:到三灣來的軍隊,是前些日子在湘贛邊暴動的隊伍,為首的是共產(chǎn)黨中央委員毛澤東——毛委員。現(xiàn)在毛澤東派人送信來,要進駐井岡山,和我們合作,共謀大業(yè)。大家商量商量,這事怎么辦。
眾頭領一陣交頭接耳。其中一人聽說毛澤東的名字,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起身走到袁文才身邊。
字幕:陳慕平——原武昌農(nóng)民運動講習所學員
陳慕平:信在哪?我看看信。
袁文才把信遞給了陳慕平。陳慕平看著信,臉上現(xiàn)出了笑容,手舞足蹈地竟然樂出了聲。眾人都感到奇怪。
袁文才:哎,慕平,怎么回事?笑啥子嘛?
陳慕平把信一舉:這簽名是毛澤東,毛澤東的信哦!
小隊長甲:毛澤東簽名怎么啦?
陳慕平:我的老師來啦!
眾人驚訝不已。
陳慕平:我在武昌農(nóng)民運動講習所當過學員,毛澤東是我的老師!哈哈!
小隊長甲:哎呀,你有這樣的大人物老師呀!
小隊長乙:雖是師生,道路不同,勢同水火。自古以來,大魚吃小魚,毛澤東來到這兒,他們?nèi)硕鄤荼姡亲永镅b的啥心腸,咱可是沒摸著啊!
小隊長丙:一山難容二虎,毛澤東此來,倘若引狼入室,那可就毀啦!
袁文才倒背著手、低著頭,在屋子里慢騰騰來回地溜達著。
陳慕平:諸位,諸位,大家之言,各有道理。但我與毛澤東有師生情誼,接個頭,先了解一下情況,總是要的。
龍超清坐不住了。
龍超清:各位,慕平兄所言有理呀。毛澤東是共產(chǎn)黨的人,共產(chǎn)黨的隊伍是窮人的隊伍。我們茅坪農(nóng)民自衛(wèi)軍也是窮苦人出身,這與我們本就是親不親,一條根。毛澤東來了信,我們同不同意是一回事,在道理上應該回應才是啊。
袁文才:為了穩(wěn)妥起見,暫可不答應毛澤東上井岡山來。先回封信,婉言推卻,看看毛澤東如何反應。
突然,門“嘭”的一聲開了,霍應環(huán)氣喘吁吁地進了屋子。
袁文才:霍副隊長回來啦,正是時候,快,說說三灣的情況!
霍應環(huán):你急,也得給口飯吃啊!
說著,她摸起桌上的茶缸子,咕咕喝起來。喝完抹了一下嘴,從籃子里拿出標語,遞給袁文才。
霍英環(huán):這是三灣軍隊貼的。
大家傳看標語。
霍應環(huán):坐著說一天,不如前去看一會兒呀,開眼了,咱知道啥叫工農(nóng)革命軍啦!
女隊員送來米糕,霍應環(huán)吃著,說著。
霍應環(huán):湘贛邊起義暴動的……工農(nóng)隊伍,毛澤東領導的……他們打國民黨、打土豪分田地,和我們是一路……愛護老百姓、給老百姓干事,比我們強,嗯,不不,我們和人家差遠了……他們官兵一樣,你分不出來,對誰都親切和氣,我們不如人家……嗯,你們誰見過這樣的隊伍啊?
小隊長們聽呆了。
袁文才:拿紙筆來。
有隊員拿過來紙筆。袁文才寫起來。袁文才把寫好的信交給龍超清。
袁文才:龍老弟,先把這封信交給毛委員,代我向毛委員致意,表達我的敬慕之情。上井岡山的事看毛澤東如何說,咱們再商量。讓陳慕平和你同去,你看如何?
龍超清:好,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走。
眾人紛紛站起,送龍超清、陳慕平出門。
72.泰和祥雜貨鋪 夜 內(nèi)
毛澤東正在伏案寫著什么,哨兵領著三個人進了屋子。毛澤東趕緊放下筆,站起來。
毛澤東:好哇,山上朋友來,山下敞開懷呀,來來,坐下談。
毛澤東:超清同志,勞累你啦。
龍超清:毛委員客氣啦,應該的呀。
陳慕平:毛老師,快兩年不見了,您可好啊!
毛澤東盯著陳慕平,詫異地:哦,你怎么喊我毛老師呀?
陳慕平:我在武昌農(nóng)民講習所學習過,您給我們講過課呀。
毛澤東打量著:噢——你不會游泳,大家叫你旱鴨子的陳慕平嘛,對不對?
陳慕平:正是正是,您還記得我呀?!
毛澤東:好嘛,武昌農(nóng)民講習所的革命種子撒到井岡山啦,在井岡山發(fā)芽開花,就等著結果嘍!
龍超清把信遞給毛澤東:毛委員,這是袁文才的信。
毛澤東仔細地讀著。
毛委員:敝地民貧山瘠,猶汪池難容巨鯨,片林不棲大鵬。貴軍馳騁革命,應另擇坦途。
袁文才叩首。
毛澤東:文才同志何必如此客氣,這不是他對我們的逐客令吧?
陳慕平:你說對了。有這層意思,但這不是袁大哥的本意,不然怎么還派我們來?
毛澤東點點頭:我們知道,文才同志是大革命中入黨的同志,不會將工農(nóng)革命軍拒之山外,超清同志,你說呢?
龍超清:文才同志也是深明大義,只是手下還有一些雜音,做此表示,也是在情理之中。
何參謀端上來一大盤紅薯、四碗南瓜湯。幾個人圍著桌子吃了起來。
毛澤東:革命軍剛到,吃飯還很困難啊,我們只能這樣招待你們啦!
陳慕平:毛委員莫要這樣說呀,這樣很好的嘛!
毛澤東:是啊,我們要在井岡山立足,一應大小事情都需要和袁文才聯(lián)系溝通,要打消他以及他手下人的疑慮啊。
毛澤東邊吃邊說:要打消疑慮,我必須和袁文才見面,推心置腹地談談,問題說明白了,事情也就好辦了。還得請你辛苦一趟,告訴袁文才我這幾天很想見他。
龍超清:好,我這就去茅坪和袁文才商量你們見面。
三個人起身要走。
毛澤東:等一下。你們怎么沒帶槍啊?
陳慕平:山上槍少,幾個人才有一支槍,大家出門多是長矛大刀。
毛澤東:這怎么行,山高路遠,總得有防身的武器呀。
毛澤東轉過身來。
毛澤東:何參謀,給他們幾個人準備幾支馬槍。
一會,何參謀帶人把槍送來,三人各自挎上。
73.三灣革命軍師部 日 內(nèi)
余灑度在屋子里焦躁地踱步。
余灑度:警衛(wèi)員!
警衛(wèi)員進屋。
余灑度:把蘇團長、陳營長找來。
一會兒,蘇先駿、陳浩進來。
余灑度:你們是我警衛(wèi)團的老部下,我們是一個鍋里掄馬勺,一塊兒出來的,有什么事情,都得依靠你們。
蘇先駿:師長,我蘇先駿跟著你幾年了,什么時候,我都聽你的。
陳浩:聽師長的。
余灑度:從文家市退兵以來,老毛處處掣肘我。在文家市說要南下湘南同廣東的起義隊伍會合,到蓮花又變卦強行要上井岡山當山大王。現(xiàn)在到了三灣,還不知道他弄出個啥貓啊狗啊新花樣來。咱們這個警衛(wèi)團從武漢到三灣,一路走,一路打,剩下這幾百號人不容易,不能就這么斷送在老毛手里!
陳浩:師長,有些話我們不好說,不敢說。有你今天這句話,我們一起阻止老毛。
蘇先駿:現(xiàn)在前委是四個人,副師長余賁民一直是跟著老毛走,我們要是能把余副師長爭取過來,老毛就沒轍了。
余灑度:決策權在老毛手里,我這個師長是捏著眼皮擤鼻涕,有勁使不出啊。
余灑度嘆了口氣,指著陳浩說:要是能把你提到前委里,大事表決就好辦了。
余灑度在屋子里轉著圈:到時候看我咋說,你們跟進就好。
蘇先駿、陳浩同時應答:好!
74.泰和祥雜貨鋪 下午 內(nèi)
毛澤東:何參謀。
何參謀從門外進了屋。
毛澤東:把前委的同志請過來。
一會兒,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進來。
毛澤東:我們開個前委會議。起義到現(xiàn)在,整整二十一天了。這二十一天,我們可是成了黏糕,敵人幾乎是天天黏在我們屁股后。現(xiàn)在總算能安定地坐下來總結一下起義以來的經(jīng)驗教訓啦。
毛澤東頓了頓。
毛澤東:我們在蘆溪遭受伏擊,讓敵人狠狠地打了一悶棍,不僅痛失盧德銘總指揮,部隊損失也極為慘重。我們之所以鉆了敵人的口袋,是三團團長蘇先駿違抗前委命令,不派偵察分隊造成的,這在軍事斗爭中是不可容忍的!
蘇先駿滿頭冒汗。
毛澤東:攻占蓮花縣,是我們暴動以來成功的戰(zhàn)斗。但是,灑度同志卻在對敵斗爭的關鍵時刻,擅自放跑了縣保安團團總李成蔭,保安團卷土重來,離我們不到20里路,我們的生死受到嚴重威脅!
毛澤東站了起來。
毛澤東:在行軍路上,余灑度師長和有的營連干部,對士兵腳踢鞭抽,動輒體罰,這是舊的管理軍隊的作風,嚴重影響了干部戰(zhàn)士的感情和團結,使不少戰(zhàn)士與我們離心離德,有的甚至脫隊逃走。這個后果是敵人想瓦解我們而做不到的。
余灑度忽地站了起來。
余灑度:我說老毛,話不能這樣說吧。打是疼,罵是愛,我是恨鐵不成鋼!試問,哪個軍隊不打不罵?你不讓打罵,你帶出個樣來我看看。你是前委書記,你嘴大,你說了算。
毛澤東:灑度同志,這不是書記嘴大嘴小的事,這是在我們工農(nóng)革命軍中不能再存留軍閥作風的問題。我們批評這種作風,就是以后要改變這種作風。誰都不是神仙,誰都會犯錯誤,包括我,我有錯誤大家一樣可以批評。這些問題我們批評了,以后注意避免不再發(fā)生此類問題就好。下面我說第二個問題。
毛澤東端起飯碗,喝了一口水。
毛澤東:眼下,盧總指揮犧牲,我們前委需要增加委員,加強前委的領導力量。根據(jù)起義以來的表現(xiàn),我看三團副團長兼三營營長伍中豪、一團一營營長宛希先、二營營長張子清、一團一營連長何挺穎,四個人可以參加前委。大家議一議,看有什么意見。
余賁民:我同意,這四個人意志堅定,作戰(zhàn)勇敢,兵帶得好,難得的人才。
毛澤東:灑度同志,這幾個人都是你在老警衛(wèi)團帶出來的,你了解得更多,你的意見如何?
余灑度:我有兩個意見:一個,應該增加三團一營營長陳浩;一個,伍中豪脾氣太倔,難于服眾,我不同意。
余賁民:對敵斗爭,我看正需要這種平時會管理部隊、能帶兵,戰(zhàn)時敢打敢拼的干部!
毛澤東看了一眼蘇先駿。
蘇先駿:我同意余師長的意見,增加陳浩,伍中豪暫不進前委。
毛澤東:那好,采納灑度師長和蘇團長的意見,宛希先、張子清、何挺穎、陳浩四位同志參加前委,晚上召開前委擴大會議宣布。
75.泰和祥雜貨鋪 夜 內(nèi)
前委擴大會議。
毛澤東:召開這次前委擴大會議,有兩項議題:一是宣布一個前委決定,二是討論部隊整編。前委研究決定張子清、宛希先、何挺穎、陳浩同志增補為前委委員。
張子清、宛希先、何挺穎、陳浩站了起來,向在座的敬禮。
毛澤東繼續(xù)說道:下面進行第二項,討論部隊的整編問題。
毛澤東看了全場一眼,突然嚴肅起來。
毛澤東:這個整編非進行不可了!我們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師原編四個團,現(xiàn)在二團只剩下空架子,三團的第二營沒有了,四團在戰(zhàn)場上回過頭來打我們的屁股,叛變了。現(xiàn)在有的連隊剩下不到一個排,全師不足八百人,部隊要重新編組。依據(jù)充實連隊、精干隊伍的原則,前委決定撤銷師建制,全軍縮編為一個團,下轄兩個營和團部幾個直屬分隊。至于士兵,愿走者走,愿留者留,生扭的瓜不甜,捆綁不是夫妻,革命靠自愿。請大家討論。
蘇先駿:重新編隊是可以的,縮小番號卻不妥。我們初到新的地面,正要打出師的番號以仗聲勢。至于宣布愿走愿留,那是萬萬行不得的!一旦宣布,呼啦一下撂下槍都走了,部隊不是散伙了嗎?!
毛澤東:我看未必如此,縮師為團是有利于統(tǒng)一指揮。要走的已經(jīng)走了一批。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讓那些思想上動搖、猶豫觀望的人走了,留下意志堅定的同志,隊伍不是更加精干?
余灑度:我堅決不同意毛澤東同志的意見。人員不足,編制在就好辦,可以招兵買馬再擴充兵員。一旦縮編了,沒有師的番號了,再發(fā)展怎么辦?再有,我們本來就兵員大減,還宣布愿走則走,這不是號召大家散伙嗎?我們在文家市臨陣脫逃,已經(jīng)違反了中央的命令。你要南下迎接廣東的起義隊伍,可到了蓮花,又變了,非要上井岡山,要當啥山大王!現(xiàn)在,又要啥縮編,要啥愿走就走。我看,你老毛不把這支隊伍折騰垮你是不甘心啊,我反對!
陳浩:我也不同意!整編、整編,這么多的干部,怎么安排?我們一會一變,真是讓人無所適從,這個路還怎么走?
毛澤東:干部嘛,沒有安排任職的軍官,我們編一個軍官隊,把多余的干部儲備起來,以后擴編的時候用得著。變嘛!敵人在變,斗爭形勢在變,隊伍的情況在變,我們不變,行嗎?還死守著老黃歷,那才是只有死路一條!
余灑度看著參會的其他營干部:不能光我們說,你們基層的營干部都談談意見。
字幕:韓昌劍——營長
韓昌劍:我贊成余師長的意見,保持原建制,不宜縮編,也不宜宣布愿走的走,愿留的留,不能開這個口子。
字幕:徐庶——副團長
徐庶:我也贊成余師長的意見。
何挺穎:毛委員說的對!部隊到了這個份兒上,三個團的建制成了空殼,不縮編幾乎沒法執(zhí)行戰(zhàn)斗任務。愿意革命的,攆他走也不會走;不愿意革命的,你留他也留不住,私下里偷偷摸摸還是逃跑,還不如就公開讓他走,好合好散。以后哪個愿意回來,還歡迎他,還有見面的機會嘛!
余賁民:今天是前委擴大會議,建議前委委員舉手表決。
毛澤東:按照組織原則辦,表決。
余灑度:贊成整編的舉手。
毛澤東、余賁民、宛希先、張子清、何挺穎五個人舉起了手。余灑度看了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數(shù)了一遍。
余灑度:不同意的舉手。
余灑度、蘇先駿、陳浩三個人舉手。
余賁民:那好,五票贊成,三票反對,贊成的是多數(shù),請毛委員宣布。
余灑度氣鼓鼓地搖了搖頭,又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毛澤東: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整編方案通過。
毛澤東:師縮為團,團長由誰來擔任?
蘇先駿馬上接上毛澤東的話:灑度同志是師長,理所當然由他屈任團長。
余灑度氣鼓鼓地:本人才疏智淺,腹無經(jīng)綸,恐力不勝任,還是另選高明吧。
停頓了一會。
毛澤東:灑度同志是前委成員,不擔任團長也行,另選他人吧。
余灑度、蘇先駿、陳浩都驚愕不已。
何挺穎、宛希先、張子清等面露喜色。
毛澤東:我提議兩個同志,請前委討論:一個是張子清,一個是陳浩,看看哪個合適。
毛澤東看著余灑度:灑度同志,請你發(fā)表一個意見。
余灑度:我看就由陳浩擔任吧。
毛澤東點點頭:好,我同意,就由陳浩同志擔任中國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一團團長。
毛澤東:工農(nóng)革命軍接連打了一些敗仗,現(xiàn)在,就剩下這七百多人了。之所以受這么大的損失,根本原因是這支隊伍在基層沒有健全的黨組織,沒有實行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這次暴動中,指揮上,上下失據(jù),各行其是。上級指揮不動下級,下級違抗命令。連隊士兵中缺乏黨的骨干,官長打罵士兵,士兵厭煩官長,官兵離心離德。以至很多官兵悲觀失望,軍心渙散,等等。
毛澤東停頓了一下。
毛澤東:這些問題不解決,部隊就有潰散的危險。要解決這些問題,必須要做兩件事。
大家都抬起頭,望著毛澤東。
毛澤東:第一件事,支部建在連上,加強基層黨的力量;第二件事,實行民主制,在部隊建立士兵委員會,實行民主監(jiān)督、官兵平等。
余灑度:這兩件事都是關系部隊今后生存、發(fā)展的大事。今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建議,今天到此結束,各位回去好好思考思考,想得更成熟一點,明天再議。
毛澤東:好,大家開動腦筋,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那就暫且休會。
眾人站起來,走出雜貨鋪。
76.泰和祥雜貨鋪 夜 外
參會的領導散去。
余灑度走在前面,蘇先駿、陳浩跟在余灑度后面。
余灑度:老毛這手夠狠的,你我都一擼到底。看他下面還使啥招吧。
蘇先駿:我們不能就這么被一腳踹到泥里,余師長有啥想法?
余灑度:我提議休會,就是要找個空隙,抓緊商量個對策,打亂老毛的計劃。
蘇先駿看了陳浩一眼,對余灑度,也是對陳浩。
蘇先駿:對,現(xiàn)在就分頭行動,把一直忠誠于我們的人召集到我這里來,按照余師長的意見,咱們采取一致行動,扭轉局勢。
77.蘇先駿住處 夜 內(nèi)
一盞油燈,發(fā)出昏暗的光。
燈影里,陳浩、韓昌劍、徐庶以及擔任連排的干部十余人,聚集在蘇先駿的住處。
蘇先駿:把你們叫來,事情急迫。我們都是黃埔出來的,從警衛(wèi)團開始,你們一直跟著我,我把你們當成了親兄弟。這次進行的改編,老毛就是針對我們黃埔出來的軍官下手。第一個:部隊縮編,干部精減,我們這里的諸位,有的可能不再是什么“長”了,就是被擼了官,你們怎么辦?第二個:過去我們長官的待遇,一色兒掐掉,搞啥子官兵平等。我們的待遇沒了,和泥腿子平起平坐了,咱們怎么辦?
陳浩馬上煽風點火,接上話茬。
陳浩:蘇團長已經(jīng)把話挑明了,我看,老毛是把事做絕了,到時候,我第一個站出來,來他個豬八戒摔耙子,不伺猴(候)了!
蘇先駿:不,陳浩同志,陳團長同志,老毛現(xiàn)在還高看你一眼,你被任命團長,這個職位不能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后還需要你。
蘇先駿回過頭來,對著其他人。
蘇先駿:我的意見是,縮編時誰安排了職位,就先不動;撤職的,就拍屁股走人。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就是掰了,大家呼啦一下散伙,讓他老毛收不了場。
韓昌劍、徐庶顯得無可奈何,輕輕地嘆氣,低頭不語。
韓磊則顯得氣憤不平,躍躍欲試。
韓磊:我們這些黃埔出來的正規(guī)軍人,反倒受書呆子的窩囊氣,此處不養(yǎng)爺,還有養(yǎng)爺處,我走!
蘇先駿:沒別的路了,到時候突然給他一榔頭,砸不死他也砸殘他。
蘇先駿在木桌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78.老婆婆家 日 內(nèi)
魏明和一個小戰(zhàn)士向村邊一所房子走去,小戰(zhàn)士提著的布袋里裝著糧食。
魏明和小戰(zhàn)士在房子前面停下來。
魏明:老婆婆在家嗎?我是咱們工農(nóng)革命軍。
老婆婆:哎,快進來吧。
魏明和小戰(zhàn)士進了屋子。
老婆婆躺在床上,想抬起身子,魏明趕緊上前扶住。
魏明:老婆婆,你躺著吧。毛委員讓我們來看看你,給你送點米來。
老婆婆:哎呀,昨天你們來了,讓部隊上的人給我看病,給我吃藥,這又來給我們送糧食,我活這么七十多歲了,哪見過這樣好的軍隊呀?毛委員是多大的官呀,還惦記我一個老婆子。他為咱窮人辦事,可真是咱們窮人的大救星啊!
魏明:你老人家就好好歇著吧。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不就像你的閨女嗎?您老有啥事就找我們,啊!
老婆婆:孩子,我這是哪來的福哇,能有你這樣的閨女,那可真是燒高香啦!
魏明和小戰(zhàn)士走出了老婆婆的家門。
79.三灣村街道 日 外
魏明和小戰(zhàn)士出了老婆婆的門。韓磊迎面走了過來。
韓磊:魏明,前幾天的事我不好,蘇團長把我好頓教育,我錯了,都是革命軍戰(zhàn)士,都是弟兄姐妹,你可別記仇哇?
魏明:記哪門子仇啊?你這是去哪呀?
韓磊看了一眼小戰(zhàn)士,然后對魏明笑嘻嘻地說。
韓磊:魏明,小媳婦,啊,你咋兩個名字啊?
魏明:去你的,說正事兒。
韓磊:還真想和你說點正事兒。
韓磊又看了一眼小戰(zhàn)士,小戰(zhàn)士自己在前面走了。
韓磊往前湊了湊,神秘兮兮地。
韓磊:我說小媳婦,你說人最寶貴的是啥?
魏明:你說是啥?我不懂你說的是啥。
韓磊:是啥?是命!還有比命還重要的嗎?命沒了,你還剩啥了?你啥都沒有了!
魏明: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咋就沒命啦?韓排長,你今兒個咋地了,說話咋沒頭沒腦的。得得,我還有事呢。
韓磊:哎哎,你看你,話還沒說明白呢,就幾句。這么些天了,你也知道,我們一路敗退,敗到哪去?告訴你,要上井岡山去當山大王,就是鉆山溝當土匪。當土匪,你明白嗎?
魏明眼睛瞪得大大的。
魏明:啥?當土匪?
韓磊:千真萬確!蘇團長親口說的。要是上井岡山,我立馬不干了。我一個堂堂革命軍排長,跑到這里鉆山溝成了土匪,誰愛去誰去,我不去。
韓磊又往前湊了湊,顯得格外關心的樣子。
韓磊:當初你男人不就是讓土匪頭子給害了嗎?你到隊伍里來不就是要躲土匪、要參加革命軍給你男人報仇嗎?可這回讓你也當個娘們兒土匪,你去嗎?
魏明:啥啥?我去當土匪?隊伍都去當土匪?你不是瞎說吧?我不信!你走,走,別擋著我,走啊!
魏明推了韓磊一把,一溜煙跑了。
韓磊沖著魏明背后,陰冷地一笑,自言自語。
韓磊:大坎兒小坎兒都是坎兒,多道坎兒就絆你老毛個趔趄!
80.泰和祥雜貨鋪 日 外
魏明散亂著腳步,來到了雜貨鋪的門前。
魏明:我要進去找毛委員。
警衛(wèi):不行,現(xiàn)在不行,誰都不能進去。
魏明:不行也得行,我的事大,非找毛委員不可!
警衛(wèi):誰都不行進,這是紀律!
魏明:你不讓進,那我就喊啦!毛——委——員,我——是——魏——明,我——要——找——你!
警衛(wèi)急忙拉魏明離開大門。
81.泰和祥雜貨鋪 日 內(nèi)
前委擴大會議。
毛澤東:支部建在連上的問題大家已經(jīng)通過了,現(xiàn)在,大家討論士兵委員會的問題,實行官兵平等、待遇平等。這就是要在官兵中實行民主,戰(zhàn)士在會議上有發(fā)言權,日常有監(jiān)督長官的權利,士兵委員會按規(guī)定有批評和處罰長官的權利。
余灑度:我不同意毛委員的意見。官兵平等,那官還有沒有權威?官沒有權威那兵還怎么帶?兵不聽官的,官管不了兵,那隊伍不就散了嗎?再說了,官也是熬出來的,熬到了這份兒上,就應該有這待遇。過去我們長官,皮靴、皮鞭、皮帶、皮挎包、皮槍套,那,叫個威風!
說到這里,余灑度瞇著眼睛,晃著腦袋,一副陶醉于以往“五皮”的樣子。
余灑度接著眼睛一瞪。
余灑度:長官騎馬,士兵走路,長官吃肉,士兵喝湯,老祖宗的規(guī)矩,不能說改就改!
毛澤東慢條斯理地說:老祖宗當初穿的是獸皮、樹葉,吃的是生肉,我們現(xiàn)在還要去穿獸皮、去吃生肉嗎?時代變了,形勢變了,工農(nóng)革命軍是新型軍隊,是人民子弟兵。我們要根據(jù)工農(nóng)革命軍的性質,做符合實際的改變。你說的舊軍隊里長官的什么“五皮”,我們還能要嗎?長官隨便打罵士兵,我們還能要嗎?長官吃肉,士兵有時候連湯都喝不上,我們還能要嗎?我們建立新型軍隊、人民軍隊,就必須改變這樣的規(guī)矩!
忽然門外有嚷嚷聲,大家都轉過臉來。
有女人聲音傳進來:我要找毛委員!
毛澤東:出去看看,哪個要找我,我就見見嘍。
何參謀出去,把魏明領進來。
毛澤東:啊,你魏明呀,咱們工農(nóng)革命軍的紅色公主啊!啥子事情虧待了你,這么急著找我呀?
魏明看著大家,不知道是說還是不說,猶豫著。
毛澤東:這些同志都能研究你的意見,幫助解決你的事情,你就當著大家的面說好啦。
魏明:毛委員,咱們部隊是要上井岡山嗎?
毛澤東:哦,我們的魏明真是“為了明天”啦,來問我們明天的事情啦?好啊,是要去井岡山啊。
魏明:毛委員,井岡山去不得!
滿屋子人驚訝。
毛澤東收斂了笑容:怎么去不得,你倒要說說看。
魏明:井岡山是土匪窩,去那里不就進了土匪窩了嗎?
眾人“轟”地一聲笑了起來。余灑度、蘇先駿、陳浩等笑得更加響亮。
毛澤東:哈哈,我們的紅色公主不愿意進土匪窩,不愿意當土匪嘍!
魏明:就是不能當土匪呀,我不當,毛委員,你也不能去當啊!你不知道老百姓多么恨土匪呢!
毛澤東嚴肅起來,沒了笑容。
毛澤東:就連我們的紅色公主都著急起來了,看來這個問題已經(jīng)影響到每一個戰(zhàn)士,我們要認真嚴肅地對待了。也好,就在這里做一個澄清和交代。
毛澤東:革命要建立根據(jù)地,好像人要有屁股,人假若沒有屁股,便不能坐下來,要老是走著、站著,腿走酸了,站軟了,就會倒下去。革命有了根據(jù)地,才能夠有地方坐下來休整,恢復力氣,再繼續(xù)戰(zhàn)斗。至于井岡山的土匪嘛,那是官逼民反,逼上梁山嘛,他們叫農(nóng)民自衛(wèi)軍,是窮苦人出身的咧。是被敵人逼上梁山的嘛。我們要和他們合作,把他們發(fā)展壯大成我們工農(nóng)革命軍,有什么不好呢?如果有人說我是去當山大王,那我就去當好了,當紅色的山大王,革命的山大王,打倒蔣介石的山大王!
余賁民、宛希先、何挺穎等前委和團營干部都鼓起掌來。魏明羞澀地望著毛澤東,有些茫然。
毛澤東:我們的紅色公主,你愿意不愿意當這個紅色的山大王啊?
大家又是一陣愉快的笑聲。
魏明:我男人就是土匪給害的,我恨土匪,我們一家人都恨土匪,啥大王我都不當,我聽到土匪兩個字就耳朵疼,我不去井岡山!
余灑度:說得好,我看魏明說出了咱們普通士兵的心里話。我們是革命軍,怎么能和啥山大王摻和呢?
余賁民:灑度同志,上井岡山是前委的決定,是前委根據(jù)當前斗爭形勢研究決定的。作為前委委員,你怎么能不顧組織原則,隨便對一個女同志火上澆油呢?
余灑度“啪”地一拍桌子。
余灑度:你們這叫什么原則,壓制不同意見,就連一個女同志合情合理的想法都要壓制,能讓人服氣嗎?魏明,你說說,你服不服?
魏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哎呀,啥服不服啊?我不懂啥紅色白色黑色,可我服咱們毛委員,我服咱們革命軍。我不懂你們說的大道理,我就是恨土匪,我不上井岡山。我沒別的事,我走了。
看著魏明出去的背影,毛澤東笑了笑。
毛澤東:和我們的紅色公主一樣,不愿去井岡山做紅色山大王的還有人在呀!好吧,明天開全體戰(zhàn)士大會,灑度師長向戰(zhàn)士們宣布三灣整編的方案,我把部隊開向井岡山向全體戰(zhàn)士做個解釋說明。
82.泰和祥雜貨鋪 傍晚 外
前委擴大會議散會。羅榮桓和劉蕓走到毛澤東跟前。
羅榮桓:毛委員,我們和衛(wèi)生隊的同志們排練了幾個小節(jié)目,晚上給戰(zhàn)士們演出,請毛委員和各位領導參加,可以嗎?
毛澤東:喲嗬,我們有戲班子啦?有戲看嘍,好啊。
毛澤東招呼散會的干部:大家吃過晚飯看戲!羅榮桓給我們改善精神生活嘍!
毛澤東又對羅榮桓:是不是把村里人也請過來呀?好戲大家看,好酒眾人喝嘛,別忘了三灣村的父老鄉(xiāng)親哦!
羅榮桓:好啊,是!
羅榮桓和劉蕓樂呵呵地走了。
83.三灣村楓樹下 夜 外
三灣村楓樹下的平地。周圍豎起了幾個桿子,桿子上面掛著馬蹄燈。革命軍坐在楓樹下平地的一側,村子里男女老少、抱孩子的婦女坐在另一側。
毛澤東、余灑度、余賁民等幾個領導,走到了廣場,坐到了戰(zhàn)士們后面。陳浩走過去,把毛澤東等幾個領導拉到了前面坐下。
羅榮桓、劉蕓和衛(wèi)生隊的幾個女學生戰(zhàn)士,還有男戰(zhàn)士,立正、向臺下敬禮。劉蕓走到臺上。
劉蕓:三灣的父老鄉(xiāng)親們、革命軍的戰(zhàn)友們——
臺下的演出隊齊聲說:我們是一家人!
劉蕓:今天晚上,工農(nóng)革命軍小小宣傳隊,來給大家做表演。
羅榮桓正步上臺,向臺下敬禮:觀看不能白觀看,要請大家提意見。
一個女學生戰(zhàn)士上臺,立正,敬禮:表演不能白表演,戰(zhàn)友們看了怎么辦?
臺下演出隊女戰(zhàn)士齊聲:優(yōu)點要發(fā)揚。
臺下演出的男戰(zhàn)士齊聲:缺點要改變。
劉蕓:第一個節(jié)目,瀏陽花鼓戲,《部隊進村來》。
劉蕓、羅榮桓下臺,四男四女戰(zhàn)士上臺,邊唱邊表演。
叫聲革命同志哥,打仗勇敢做英模。
只要為了老百姓,流血犧牲心也樂。
行軍住進村莊里,幾件事情要記得:
院子干凈水缸滿,幫助老鄉(xiāng)干零活。
解手需要避女人,村子外頭挖廁所。
對人說話要和氣,公買公賣講品德。
借了東西要歸還,打破盆罐要賠錢。
一個紅薯都不拿,保護群眾的財產(chǎn)。
隊伍走了捆鋪草,要給房東上門板。
我們做得好不好,得請老表做評判。
哎,我們做得好不好,得請老表做評判!
老表們在臺下喊:演得好啊!說得好啊!大軍是咱們老百姓自己的人!我做夢都不敢想啊!
節(jié)目演完,幾個隊員下臺,劉蕓上報幕。
劉蕓:請看啞劇《到了三灣像到家》
幾個男女戰(zhàn)士上臺,表演戰(zhàn)士進三灣,給房東挑水、掃院子、劈柴火、割莊稼等情節(jié)動作。周圍圍著站著的一群青年,在互相交談。
女青年甲捅了捅女青年乙:看革命軍里的女戰(zhàn)士,太眼饞啦!我是鐵了心去參加他們的隊伍。你老爹逼你嫁那個老禿頭財主,你不趁機走還等啥呀?!
女青年乙:我是想,就怕我爹攔我。
女青年甲:走了就走了,你那個糊涂爹先瞞著他,你啥時候回來,他照樣是你爹,你照樣是他閨女,怕個啥?!
女青年乙:人家能要咱們呀?
女青年甲:不要也跟著走!一會演出完了去找那個演出隊的頭兒!
女青年乙:行!
84.楓樹坪 夜 外
演出散場。女青年甲和女青年乙在人群中朝羅榮桓走過去。
女青年甲對羅榮桓:我們兩個要參加隊伍。
羅榮桓:好啊,歡迎啊。
毛澤東和余灑度、余賁民走過來。
毛澤東:哈哈,羅榮桓一表演,勝過我們滿街喊哦!看看,羅榮桓現(xiàn)場招兵買馬啦!
羅榮桓:人家是沖工農(nóng)革命軍來的呀。毛委員,正好,你看兩位姑娘咋安排吧?
毛澤東:人家是找你來的,我怎么能半路攔截呀?
羅榮桓:還是去衛(wèi)生隊吧?有劉蕓,她們也有個伴兒。
毛澤東:好哇,羅榮桓給衛(wèi)生隊添人進口啦。
劉蕓和另幾個女學生戰(zhàn)士走過來,拉著兩個女青年的手。
劉蕓:好啊,往后我們就是戰(zhàn)友啦!
85.三灣村楓樹坪下 晨 外
全軍大會。
楓樹坪下坐滿了革命軍戰(zhàn)士。毛澤東、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陳浩走到隊伍前頭。
毛澤東:同志們,我們暴動隊伍還剩下在座的七百多人,你們是革命最寶貴的“金疙瘩”!現(xiàn)在,我們對部隊進行整編。首先,由前委委員余灑度同志宣布前委的決定和各級軍政長官的任命名單。
余灑度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余灑度:前衛(wèi)決定——中國工農(nóng)革命軍縮編為第一軍第一師第一團,下轄兩個營、七個連、三個團直屬隊——團長陳浩,黨代表何挺穎;副團長徐庶,參謀長韓昌劍;第一營營長黃子吉,黨代表宛希先;第二營營長張子清,黨代表李運啟;軍官隊隊長呂赤,黨代表周子昆;特務連連長曾士峨,黨代表羅榮桓;衛(wèi)生隊隊長曹嶸,黨代表何長工;輜重隊隊長范樹德,黨代表蔡鐘。下面請前委書記毛澤東同志講話。
毛澤東:同志們:起義至今這二十多天,我們吃了不少苦,犧牲了很多同志。我們干革命,一不圖升官,二不圖發(fā)財,只圖天下勞苦大眾得解放。我們很快還要上井岡山,此行前去,山高水長,任重道遠。人各有志,不能勉強。愿意跟我毛澤東走的,請站到左邊來,我熱烈歡迎;有愿意回家的,請站到右邊去,我毛澤東真誠歡送,發(fā)給路費!有哪個人走了,打個招呼,也好下次見面。哪個走了以后,還想回來的,我毛澤東照樣歡迎!
會場一片寂靜。
戰(zhàn)士們齊刷刷地抬頭看著前面的毛澤東。
宛希先站起來,拿起武器,大吼一聲:跟著毛委員,替窮人打天下,堅決革命到底!
宛希先走到左邊,站在了前面。
張子清、曾士峨、伍中豪、羅榮桓等紛紛喊著:跟著毛委員替窮人打天下!
他們站起來,到了左邊。
隊伍絕大部分戰(zhàn)士站起來,跟著站到了左邊。坐在平地上的只剩下了十幾個人。
韓磊站了起來,剛想說不干了,蘇先駿朝韓磊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走。韓磊猶豫了一下,把話咽了回去,也站到了左邊。剩下的十幾人都站起來,站到了右邊。
毛澤東一揮手,兩個戰(zhàn)士捧著錢匣子走過來,給站在右邊要走的人每人發(fā)了五塊大洋。毛澤東對領完了大洋要走的士兵招了招手。
毛澤東:在咱們的隊伍里,你們打了不少仗,吃了不少苦,革命的功勞簿上有你們的功勞。誰家都有父老雙親、妻子兒女,我毛澤東也是人,和你們一樣。你們要走了,我理解,我歡送。今后,你們啥時候回來,我還歡迎!我真心祝你們平安到家,咱們后會有期!
忽然,有七八個人從村口大步趕過來,老遠,來人中一個人大聲高喊。
譚二牛:羅黨代表,我是譚二牛,我回來啦!
羅榮桓:啊,譚二牛!
羅榮桓從隊伍里出來,快步迎了過去。
兩個人扯著手,來到毛澤東面前,身后跟著譚二牛帶來的七八個人。
羅榮桓:毛委員,這個就是前幾天回家給老娘辦喪事的譚二牛。
譚二牛:毛委員,當時我不能不走啊,現(xiàn)在,我把幾個好朋友都帶到咱們革命軍來,聽你指揮,再也不走了!
毛澤東:早就聽說你譚二牛了,羅榮桓相信你,我毛澤東也相信你!回來就好,你照樣是革命軍的好戰(zhàn)士!
散去的人中,有幾個哇哇大哭起來,又回到隊伍中來。有一個要走的戰(zhàn)士突然又跑出要走的人的隊伍,到毛澤東面前,撲通一聲跪下。
戰(zhàn)士:毛委員,老母親在家里,放不下心啊,可我舍不得走哇!
毛澤東扶起戰(zhàn)士。戰(zhàn)士淚流滿面。
毛澤東:你娃子叫啥名字呀?老娘在家無人照看,誰家的兒子不念娘啊!兒行千里,母恩難忘,牽腸掛肚哇!你是孝子,我毛澤東咋能阻擋你回去盡孝啊?嗨,走吧!
戰(zhàn)士:別人也有老母,咋就我走呢?!我要給老母親爭口氣!
毛澤東:好娃子,有志氣,有出息,你是好樣的,我毛澤東相信你!
幾個要走的,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低著頭朝村口走去。
余灑度:全體注意,立正——歸隊!
戰(zhàn)士們在楓樹坪重新站好隊。
余灑度:坐下!
毛澤東:同志們,經(jīng)過整編,我們的人是少了些,但是更精干了!我們有黨的領導,有700多顆革命火種,我們一定能把起義的烈火熊熊燃燒起來!
戰(zhàn)士們熱烈鼓掌。
毛澤東:昨天晚上,我即興填了一首詞,念給大家聽聽,你們愿不愿意呀?
戰(zhàn)士們:愿意聽嘍!
毛澤東:那好,我就獻丑了!
毛澤東聲情并茂高聲朗讀《西江月 秋收起義》
軍叫工農(nóng)革命,旗號鐮刀斧頭。
匡廬一帶不停留,要向瀟湘直進。
地主重重壓迫,農(nóng)民個個同仇。
秋收時節(jié)暮云愁,霹靂一聲暴動。
全體戰(zhàn)士起立,熱烈鼓掌……
86.主題歌《深情 向往 》——民歌風味
主題歌進行中鏡頭變換。
閃回:毛澤東在路上和戰(zhàn)士交談,毛澤東挑擔子,官兵興高采烈地一起吃同樣的飯、同樣的菜,戰(zhàn)士們幫老鄉(xiāng)收紅薯、割晚稻,戰(zhàn)士們給房東上門板、捆稻草等畫面。
87.軍官隊住處 傍晚 外
軍官隊隊員在一個老表家住宿,幾十個人有的鋪稻草,有的鋪床板。兩個年齡小的戰(zhàn)士,抬著門板。郭副隊長指揮。
戰(zhàn)士:副隊長,這床鋪在哪里呀?
郭副隊長:哪寬綽往哪放,這還用問?他媽的,笨!
兩個小戰(zhàn)士把門板鋪在了靠門的地方,開始往上面鋪草。郭副隊長走過來,給一個戰(zhàn)士一個嘴巴,踹了另一個戰(zhàn)士一腳。
郭副隊長:你們兩個死腦瓜筋啊?!床鋪放這里,還讓不讓人進出了?
旁邊的一個戰(zhàn)士沖著郭隊長:郭隊長,咱們軍隊剛開始實行民主,不準打罵士兵,你怎么還像以前一樣啊?!
郭副隊長:喲嗬,你小子還挺有尿,我他媽就打了,我還想打你呢!
說著,上去給了說話的戰(zhàn)士一拳。
戰(zhàn)士:郭副隊長,你違反民主紀律,我去找毛委員告你!
郭副隊長:去去,我看你小子有啥尿!
戰(zhàn)士:去就去,你還以為我不敢啊?你等著!
戰(zhàn)士回身就走,邊走邊嘟囔。
88.泰和祥雜貨鋪 傍晚 外
門外,毛委員正和幾個老表聊天。戰(zhàn)士走到旁邊停下來。
毛澤東招呼:過來嘛,你找我?
戰(zhàn)士:我是軍官隊的,我們郭副隊長打戰(zhàn)士,連打三個!
毛澤東:為啥打戰(zhàn)士?
戰(zhàn)士:郭副隊長先是打了兩個鋪床鋪的戰(zhàn)士,我在旁邊說了一句,他又打我!
毛澤東沖何參謀:把前委找來,把士兵委員會的主任找來,去軍官隊。
89.軍官隊住處 傍晚 外
三十多個軍官隊的戰(zhàn)士在住房的院子里集合。毛澤東和余灑度、余賁民、蘇先駿、陳浩、何挺穎、團士兵委員會的主任到了隊伍前面。
毛澤東:我們有一位黃埔第四期出來的軍官,很有軍事才能,作戰(zhàn)很勇敢,戰(zhàn)士們都很敬佩他。
毛澤東停了一下,語調改變。
毛澤東:這個人是“鐵匠”出身,把革命軍戰(zhàn)士當鐵來打!
有戰(zhàn)士吃吃地笑。
毛澤東:我們剛剛改編,剛剛確立不許打罵士兵的紀律,這位鐵匠就違犯了。
說到這里,毛澤東突然大聲叫。
毛澤東:郭副隊長!
郭副隊長:有!
毛澤東:出列!
郭副隊長:是!
郭副隊長走到毛澤東跟前,對毛澤東,立正、敬軍禮。
毛澤東:我說的這個鐵匠,就是你們軍官隊的郭副隊長!
毛澤東一手叉腰,一手揮了一下。
毛澤東:從軍隊改編起,從制度確立起,違反紀律是不允許的,我們必須杜絕這種軍閥作風!現(xiàn)在,讓你們的郭副隊長,向被打的戰(zhàn)士道歉!
郭副隊長:是!
郭副隊長:戰(zhàn)士小李、小劉、大張,我,軍閥作風嚴重,違犯了三灣整編紀律,我向你們道歉!也向軍官隊全體戰(zhàn)士道歉!
郭副隊長向戰(zhàn)士一個立正,敬禮。
郭副隊長:我保證,不再犯這樣的錯誤!我自罰,連續(xù)三天,執(zhí)勤站崗!
毛澤東看了一眼郭副隊長,轉向隊伍。
毛澤東:一個軍官犯了錯誤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改正錯誤。我相信郭副隊長說到做到。這次,不僅是郭副隊長,我們所有的干部都要接受這次教訓,執(zhí)行好士兵委員會的紀律。
毛澤東停了停,問剛才被打的戰(zhàn)士。
毛澤東:小李、小劉、大張,你們幾個還有什么話要說?
找毛澤東的戰(zhàn)士大張在隊伍里大聲說。
大張:報告毛委員,郭副隊長打仗從來都沖鋒在前,我們敬佩他。我和隊長犟嘴,我也不對了,罰我站崗吧!
戰(zhàn)士們都笑了。
90.茅坪農(nóng)軍司令部 晨 外
龍超清、陳慕平、隨行隊員三個人背著油亮的馬槍進了茅坪村,徑直朝袁文才住處走去。三個人進了屋,袁文才愣住了,他盯著他們锃亮的槍。
袁文才:喲嗬,你們這是發(fā)的哪家的財呀?
陳慕平:你猜猜。
袁文才:你小子和我玩的啥花樣?這一帶也打不了這樣的土豪啊!這這……
袁文才從陳慕平身上解下了馬槍,“咔、咔”地掰著槍栓。
袁文才: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龍超清:我們這次去三灣,發(fā)了財了,毛委員送的!
袁文才:哈哈,發(fā)財發(fā)財。嗯,毛委員出手大方啊。
龍超清:那是,托你山大王的福,沾你山大王的光啦。
袁文才:呵呵,你龍書記有這福分啊。想必是也帶來了啥好消息吧?
龍超清:好消息有啊!毛委員很敬重你袁同志領導的茅坪農(nóng)民自衛(wèi)軍呀。毛委員要我告訴你,他們上山,是要和你袁同志、王佐聯(lián)合起來,共同對抗欺壓百姓的鄉(xiāng)紳地主反動派,共謀大業(yè)。他要同你約定個時間地點,見個面。毛委員可是一直稱呼你為“袁同志”啊,他是把你當作黨內(nèi)同志,當作自家人啦。
袁文才:誰都沒見過誰,誰都不知道誰,就這么見面,是不是唐突了一點?讓我再琢磨琢磨吧。
袁文才接著說:龍老弟受累了,已經(jīng)備下酒菜,為你接風洗塵。
91.袁文才家 夜 內(nèi)
袁文才、龍超清、陳慕平、霍應環(huán)和另兩個袁文才的得力農(nóng)軍小隊長,圍坐在袁文才家的酒桌周圍。幾個婦女上菜、添酒。
袁文才:外面人多嘴雜,話不好說。把龍老弟請到家里來,沒有外人,既為你接風洗塵,也好商討和毛委員見面的大事呀。
龍超清:袁司令想得周到啊。
袁文才:你我結拜弟兄,你又介紹我參加共產(chǎn)黨,于情于理于事,我們都拴在了一起。實不相瞞,毛委員此來,我還有些顧慮。我愿意迎接革命軍上山,就怕一旦有一天,鳩占鵲巢,我可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啦!
龍超清:我見過毛委員幾次,他是共產(chǎn)黨中央委員,你我都是共產(chǎn)黨的人,于理上說,都應接受毛委員的領導。毛委員談要和你以及王佐合作,共創(chuàng)大業(yè),毫無虛假,真誠可信啊!
陳慕平:毛委員是我的老師,雄才大略,坦蕩真誠,必成大業(yè)。我做學生的能保證革命軍此來,不但不會大魚吃小魚,還會支持發(fā)展壯大我們井岡山的隊伍。司令可以見見毛委員,談吐之間,接納與否,自會有個判斷。
霍應環(huán):我在三灣看到的,沒人動鄉(xiāng)親一個紅薯,沒人抓一只雞、搶一頭牛,革命軍和百姓親如一家。這樣秋毫不犯的軍隊,靠得住!
袁文才:各位所言,讓文才我深信不疑。好,那就后天上午,我往北迎接毛委員,毛委員往南走,我們在大倉見面,如何?
龍超清酒杯一推:好,一言為定。我和陳慕平馬上去告訴毛委員,請他如期前來。
龍超清和陳慕平起身作別。
看到龍超清和陳慕平走遠,袁文才回身一招手,一個隊員過來。
袁文才:把小隊長都叫到司令部,有急事。
92.茅坪農(nóng)軍司令部 日 內(nèi)
六七個小隊長進來。
袁文才:我已經(jīng)決定后天早上,在大倉林風和家和毛委員見面,大家看看,有啥需要準備的?
小隊長甲: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倉林風和家后面的山坡,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我?guī)畟€弟兄,隱藏在樹林里,有個風吹草動,咱們的弟兄一個高就能躥過來!
袁文才:我們叫農(nóng)民自衛(wèi)軍,毛委員指揮的叫工農(nóng)革命軍,一個姓農(nóng),一個姓工農(nóng),本是一家嘛,一家人怎么能藏兵以待?不行!
小隊長乙:大倉村口的小石橋,可以觀察得遠。在那里迎接,一來表示我們出村遠迎的誠意,二來在石橋上可以遠遠地觀察到他們來多少人槍,有個啥動靜,也好早做應對,這叫先禮后兵。
袁文才:好,就在小石橋迎接。
93.泰和祥雜貨鋪 拂曉 內(nèi)
毛澤東在洗臉,龍超清、陳慕平進來,毛澤東站起來。
毛澤東:辛苦你啦!山路坎坷,肚子抗議了吧?
毛澤東回身招呼:何參謀,有啥沒有,快給我們兩位信使端上來呀。
何參謀拿進來紅薯、米糕,放在木桌上。
龍超清和陳慕平大口吃起紅薯。龍超清抬頭,看見毛澤東正盯著他看,樂了。嘴里嚼著,嘟囔了一句。
龍超清:餓死鬼就這個樣子吧?
毛澤東哈哈大笑。
龍超清:毛委員,袁文才同意和你見面,后天上午他在大倉迎接你。
說完龍超清交給毛澤東一封信。
毛澤東:好啊,文才同志是你發(fā)展的黨員,又組織起農(nóng)民軍打土豪,是值得信任的。我們要搞好合作,交朋友,做同事,成戰(zhàn)友。我按時前去,會會這位綠林好漢。
94.三灣革命軍團部 晨 外
毛澤東從泰和祥雜貨鋪出來,向團部走去。陳浩正和戰(zhàn)士們圍著課桌吃早飯。陳浩迎過來。
毛澤東:陳團長,我們?nèi)ゴ髠},和袁文才見個面,商討上井岡山的事情。晚上出發(fā),你和我去。
陳浩:好,我已經(jīng)選好了一個排,一同去。
毛澤東:不用,有龍超清帶路,你、我、警衛(wèi)員,三個人就行了。
陳浩:那怎么行啊?袁文才原就是土匪出身,他們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出來呀!
毛澤東:什么土匪呀,人家是農(nóng)民自衛(wèi)軍,打土豪的嘛!要相信人家,尊重人家嘛!去多了人反而不好,就我們幾個。
毛澤東停了一下,略一思索。
毛澤東:你現(xiàn)在準備一百條槍。
陳浩:準備槍干啥用啊?
毛澤東:送給袁文才的農(nóng)民自衛(wèi)軍。初次見面,總要有個見面禮喲!
陳浩:毛委員,我們現(xiàn)在多余的槍不多,今后發(fā)展還需要呢,這,這怎么給袁文才這么大的禮呀!
毛澤東:槍是用來打敵人的,農(nóng)民自衛(wèi)軍用來打敵人,不也一樣嗎?上井岡山,總要拿出誠意嘛。
毛澤東意味深長地:同志呀,眼光要遠啊。將來兩股力量合并在一處,都是革命軍,都是向敵人做斗爭,還分什么彼此?
陳浩一時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站在那兒。
毛澤東:你去準備吧。
毛澤東走了。
95.蘇先駿住處 日 內(nèi)
陳浩向一間教室走去,使勁地敲了敲門。蘇先駿推開了門。
陳浩:蘇團長。
蘇先駿:我已經(jīng)被擼了,還叫啥團長啊?
陳浩:嗨,你擼到哪都是我的團長。老毛剛才讓我準備一百條槍,要送給袁文才做見面禮。
蘇先駿差點跳起來。
蘇先駿:啥,一百條槍送給土匪?不行!半條也沒有!要是余師長調搶,三百條也有!不給!
陳浩急得在門口轉著圈。蘇先駿幾乎要喊起來,陳浩急忙把蘇先駿推到屋里。
96.三灣二營駐地 日 外
村頭一處山坡,營長張子清和幾個戰(zhàn)士正幫老鄉(xiāng)收晚稻,陳浩急匆匆走來。
陳浩:張營長,你過來一下。你馬上準備一百條槍,毛委員去見袁文才,這槍給他們做禮物。
字幕:張子清——二營營長
張子清:是,這就去準備。
陳浩:抓緊點啊!
97.師部余灑度住處 日 外
蘇先駿氣呼呼地推開了余灑度住處的門,使勁一摔門。
余灑度:哪門子氣,往門上撒?
蘇先駿:余師長,我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老毛改編把我一擼到底,我們的人,不合他胃口的,連擼帶撤,這都成他的天下了。現(xiàn)在要準備一百條槍送給土匪袁文才,我看,這是成心要把咱們軍隊的老底折騰光啊!我不干了,我走!
余灑度:走?老毛剛才在軍官隊大罵軍官隊的郭副隊長,硬讓我們陪綁,你以為啥呀?那是敲山震虎,在震呼我們!咱們是都干不下去啦!
余灑度在屋子里來回地轉著。
蘇先駿:師長,你別老這么轉哪,你都把我轉迷糊了!你倒拿拿主意啊!
余灑度:也好。你去長沙,上省委去告他,告成了你再回來,軍權還是你的;告不成你就上中央去告,我就不信他老毛違抗省委和中央指示、戰(zhàn)場脫逃,省委和中央能饒了他。
蘇先駿:要走就走,省得待會脫不開身。
蘇先駿一抱拳,和余灑度作別。
98.蘇先駿駐地 日 內(nèi)
蘇先駿開門進屋,韓磊正坐在凳子上。
蘇先駿:我還正要找你呢!
韓磊:團長,改編改到咱們頭上了,咱們出生入死,毛澤東他這一改編,就把咱們的功勞全抹殺了。我的排長擼了,出路沒了,你還讓我在這兒干啥呀?
蘇先駿:什么團長,我現(xiàn)在是光桿前委,卸磨殺驢。你要走?我還要走呢!我已經(jīng)和余師長辭別不干了,去省委告他去,收拾一下就走。
韓磊:團長,啥時候你都是我的團長!如今,不光我受氣,團長你也被人家一腳踢出去了,我是不在這里干了!
蘇先駿:不干?你上哪去?
韓磊:這事就不用你管了,你走你的吧。你前腳走,我后腳也蹽桿子。團長,你保重,我先去了。
蘇先駿站起來,看著韓磊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愣了一會,咧嘴苦笑。
蘇先駿:走吧走吧,散伙了……
蘇先駿把槍放在床上,背上自己的挎包,走出門,鉆進山林。
99.衛(wèi)生隊 傍晚 外
韓磊急匆匆地走到衛(wèi)生隊住宿地,四處看了一眼,奔魏明住屋走過去。魏明在屋子里和幾個女衛(wèi)生員學習給傷員包扎。
韓磊開門探頭:魏明,毛委員叫你過去。
魏明:啥?毛委員叫我?啥子事情?
韓磊:我咋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啦。
魏明和韓磊向泰和祥雜貨鋪走去。到了雜貨鋪,韓磊指了指前面的山坡。
韓磊:毛委員和何秘書在上面幫老表收紅薯,咱們?nèi)ソ铀麄円幌隆?/p>
魏明看了看雜貨鋪,猶豫了一下,跟韓磊上了山坡。在山路拐角,魏明停住了。
魏明:韓磊,你說的真的假的?
韓磊:嗨,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魏明:我不去了,我回去。
韓磊:別,就在前面。
魏明:接毛委員,怎么就我去?你騙人嘛!
韓磊:好,就直說了吧。部隊就這幾天,就去井岡山投奔土匪了,我是想把你救出去,咱們一塊兒離開這里。
魏明瞪大了眼睛:咋?你要跑?
韓磊:啥跑啊,我是堂堂革命軍軍官,我怎么能去投奔土匪!你男人被土匪害了,咱們找機會給你報仇,我可是為你好啊!
魏明急了,回頭就往回走。
韓磊一下用胳膊勒住了魏明的脖子,把魏明拖到樹林里。韓磊扯魏明的衣服,脫魏明的褲子。魏明掙扎……
100.泰和祥雜貨鋪 傍晚 外
張子清和幾個戰(zhàn)士把一百槍往毛澤東的住處搬。毛澤東拿起一支槍,看看新舊,拉開槍栓,又推上。
張子清:毛委員,這槍都是我選過、驗過的,都是好槍。
突然,雜貨鋪前面的山坡傳出一聲女人的呼喊:來人哪,韓磊逃跑!
一聲槍響!張子清一下子撲倒了毛澤東。張子清快速起來,拔槍向槍響的地方?jīng)_過去。幾個戰(zhàn)士也沖了過去。魏明倒在地上,胸口一片鮮紅的血漬。張子清坐下來,把魏明的上身抬起,墊在自己的腿上。
魏明半睜著眼睛,喃喃地:韓——磊!奸污!逃跑!
張子清:明白,放心吧,跑不了他!
張子清回身叫戰(zhàn)士:快,叫衛(wèi)生員!
毛澤東到了魏明身邊蹲下來。
魏明看著毛澤東,微微地笑了。
毛澤東:魏明,我們沒保護好你呀!
魏明:參加革命軍,這輩子滿足啦!
毛澤東:魏明同志,衛(wèi)生員馬上到,你會沒事的。
魏明:我懂了,我,我跟著你去井岡山!
魏明微笑,閉上眼睛。
劉蕓和幾個衛(wèi)生員急速奔跑過來。
劉蕓看了看傷口:還好,偏了!沒大事情。
劉蕓就地給魏明包扎,幾個戰(zhàn)士把擔架抬了過來,毛澤東長長出了一口氣。
101.大倉林風和家 晨 外
大倉村頭,一幢小二樓。房前院子里,袁文才、陳慕平、霍應環(huán)等十幾個農(nóng)民軍在等待毛澤東。
一個隊員快步進來:報告,毛澤東一行離這里還有一里多路了。
袁文才:走,到村口的小石橋去。
在小石橋上,袁文才遠遠地望見前面來了四個騎馬的人向村里走來。
陳慕平指著其中一個長頭發(fā)的人對袁文才說:那個長頭發(fā)的就是毛委員。
袁文才:怎么,怎么就四個人?
眾人都向毛澤東四人的身后遙望。在距離小石橋還有二十幾步遠處,毛澤東帶頭下了馬。毛澤東披著大衣,陳浩穿軍裝,龍超清穿著長衫。警衛(wèi)戰(zhàn)士牽過毛澤東的馬。他們都沒有帶槍。袁文才急忙迎上前去。袁文才的幾個隊員上前接過陳浩、龍超清的馬。
陳慕平:毛委員,這位就是農(nóng)軍總司令袁文才。
陳慕平又向袁文才介紹:這位就是毛委員,這位是陳團長。
毛澤東一一和眾頭領握手。握到女隊長霍應環(huán)。
霍應環(huán):毛委員,歡迎你來啊。
毛澤東回過頭來,朝著袁文才:這位是——?
袁文才:哈哈,我們農(nóng)軍的副大隊長霍應環(huán)。
陳慕平:毛委員,霍副大隊長,是遠近聞名的雙槍女將,人稱農(nóng)軍中的穆桂英啊。
毛澤東:噢,想不到啊,咱們軍中還有聞名的雙槍娘子軍啊,不簡單,不簡單。
霍應環(huán):毛委員,您才是赫赫有名啊!我們山旮旯,哪里敢稱什么“聞名”啊!
袁文才前面帶路,毛澤東跟著,大家上了小二樓。陳慕平和另外的隊員忙著給毛澤東等人讓座、倒水、上瓜子和花生。
102.大倉林風和家院子 日 外
那個主張埋伏的小隊長湊到院子里觀風。他向霍應環(huán)招手。霍應環(huán)走過去。
霍應環(huán):怎么?你還在這兒?
小隊長:我偷偷把一個小隊藏在后山坡樹林子里了,這里情況咋樣?
霍應環(huán):你好大膽!袁司令不許你埋伏,你敢自作主張?!
小隊長:我我,我……
霍應環(huán):我什么我,混賬,還不快撤,找死啊你?!
小隊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頭跑了。
103.大倉林風和家 日 內(nèi)
袁文才:毛委員,我們久居深山,孤陋寡聞。不過我們從不禍害老百姓,主要是打那些為富不仁的地主老財、大商富賈。小打小鬧,挺著生存下來,沒有啥前程。你們馳騁革命,目標遠大。我袁文才深恐茅坪山薄水淺、資源貧瘠,照顧不周啊!
毛澤東:來之前龍超清已經(jīng)對我說過了,你在大革命中參加了共產(chǎn)黨,那你就是咱們黨內(nèi)的同志嘛。你們打土豪斗老財,保護地方窮苦老百姓,我們是一個方向嘛。
毛澤東停了停,深情地說:工農(nóng)革命軍想上井岡山,是因井岡山地處湘鄂贛三省交界,山高林密,地勢險要,是敵人統(tǒng)治的薄弱地帶,周旋余地大,便于革命軍開展斗爭。工農(nóng)革命軍是工人自衛(wèi)軍和農(nóng)民自衛(wèi)軍組成的,咱們兩股力量團結起來,在井岡山站穩(wěn)腳跟,建立革命根據(jù)地,白狗子就奈何不了我們。
袁文才:井岡山人口不多,糧草不寬裕,怕難以滿足革命軍的需要。茅坪農(nóng)軍勢單力薄,我袁文才才疏學淺,難能大用哦。
毛澤東:革命是要靠大家呀,光是我們,沒有你們的支持和合作,我們也是站不住腳跟的呀。
袁文才:實不相瞞,我們只有一百六七十號人,槍嘛,也就是二三十支,有的還不能用,有心也幫不上啊!
毛澤東點點頭,對袁文才深表嘉許。
毛澤東:你們在逆境中能保存這么多槍,很不容易啊!但這還不夠,還應擴大才是呀!
龍超清:人倒是不缺,可是光是大刀片子、梭鏢,上了戰(zhàn)場吃虧啊。
袁文才:毛委員,不是我袁文才不支持、不合作呀,我們實在是沒有那個力量啊!再說還有山上的王佐,我同意他不同意,也不好安頓。
毛澤東:是啊,有了戰(zhàn)士就要有武器,我們不能用戰(zhàn)士的血肉之軀去抵擋敵人的刺刀和子彈啊。
毛澤東稍微一頓:這樣吧,工農(nóng)革命軍送一百條槍給你們。
袁文才一愣。
毛澤東慢條斯理:下午,你們派人隨我下山去取一百條槍。
袁文才由驚愕變驚喜。
袁文才:毛委員,你可幫了大忙啦!我們和白狗子斗,缺的就是槍啊!
袁文才回身向陳慕平使了一個眼色。
陳慕平心領神會,對門口的隊員一招手,大喊一聲:上禮呀!
霍應環(huán)帶著兩個隊員,端著方盤進了屋子,里面盛著一千塊大洋。
袁文才:聽說工農(nóng)革命軍給養(yǎng)有些困難,準備了一點錢,先送你們略作補充,日后有需要我們的地方,盡管吩咐。
陳浩給毛澤東使了個眼色。毛澤東點頭。
陳浩:文才同志,有一件事要與你們各位商量,我們有些傷病員要安頓,想把醫(yī)院和留守處設在茅坪,你看怎樣啊?
袁文才環(huán)顧眾小隊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歡迎工農(nóng)革命軍進駐茅坪,也同意留守處和醫(yī)院建在茅坪!
毛澤東和袁文才的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到了一起。
104.三灣楓樹坪 日 外
工農(nóng)革命軍集中在楓樹坪廣場。隊伍周圍圍滿了三灣村的男女老少。毛澤東、余灑度、余賁民、陳浩走到了隊伍前面。
余灑度大聲喊口令:立正——稍息!請毛委員講話!
毛澤東:同志們,我們整編后的隊伍就要出發(fā)去井岡山了。革命軍暴動到現(xiàn)在,我們一路走來,敵人只是在我們后面放冷槍,這沒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敵人有兩只腳,我們也有兩只腳。賀龍同志兩把菜刀起家,現(xiàn)在當了軍長。我們現(xiàn)在有兩營人,七百多條槍,還怕干不起來嗎?大家都是暴動出來的,一個人頂敵人十個,十個頂敵人一百個,有什么可怕的,沒有挫折和失敗,革命是不會成功的!
羅榮桓舉起手,高喊一聲:毛委員不怕,我們也不怕!堅決跟著毛委員干革命!
一個戰(zhàn)士:賀龍兩把菜刀能起家,我們七百條槍,更能起家!
戰(zhàn)士們齊聲:能起家!
毛澤東:好啊,起家!我們有了這樣的愿望,革命一定成功?全體起立!
戰(zhàn)士們“唰”地起立,立正。
毛澤東:為了革命,為了起家,我命令——向井——岡——山前——進!
鐮刀斧頭的旗子在前,后面跟著英姿勃勃的戰(zhàn)士。男女老幼的鄉(xiāng)親們跟著隊伍,一直走出村口……毛澤東俯瞰著伸向遠方的坎坷蜿蜒的路。
105.茅坪八角樓 日 內(nèi)
毛澤東看掛在墻上的地圖。何參謀進屋,把一摞報紙放在桌子上。毛澤東扭頭看到報紙。
毛澤東:哈哈,送飯來啦,好啊,這陣子可餓壞了!
何參謀一愣:啊?
毛澤東笑了,拿起報紙。
毛澤東:這就是飯啊!湯湯水水都在里面呢,香啊!
毛澤東把《民國日報》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津津有味地看起來。突然,“啪”的一聲,毛澤東的大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
毛澤東:好,我們就來他個“掏狼窩”!
毛澤東站起來,走到墻上掛著的地圖前,比畫著,掐著指頭計算了一會。
毛澤東:何參謀,快把前委的同志請來。
毛澤東又叮囑了一句:叫上袁文才!
106.茅坪八角樓 日 內(nèi)
余灑度、余賁民、陳浩、何挺穎、宛希先、張子清、袁文才等前前后后地進了八角樓。
毛澤東:敵人內(nèi)訌,打起來了,敵人在贛南各縣的駐軍主力都抽調走了,寧岡的新城只剩下敵王國政的一個營三百多人,保安團二百多人,新城之敵已成孤軍。我們正好乘虛來個甕中捉鱉。三灣改編,這次是初試鋒芒,要打出改編的開門紅!
余灑度一擼袖子,騰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一副拼命的架勢:我?guī)Пィ?/p>
毛澤東擺了擺手,笑著說:這次就不勞余師長的大駕了,你和陳浩、何挺穎守在茅坪,讓張子清、袁文才帶隊伍去。
毛澤東掃視了全場一眼,嚴肅起來:這一仗,不是擊潰,是殲滅!張子清帶兩個連在新城東門做主攻;宛希先、伍中豪各帶一個連在南門、北門做輔助攻擊;袁文才帶農(nóng)民軍在西門外,只用少數(shù)人做佯攻;其余都埋伏起來。等敵人從西門逃跑進入口袋,袁文才部兜頭迎擊,攻進城里的其他連隊,從后面抄后路,一舉全殲敵人!
何挺穎、張子清、宛希先、袁文才等精神倍增。余灑度、陳浩低頭不語。
毛澤東:部隊今天晚上出發(fā),明天拂曉前各部準時到達指定位置!
107.山路崗哨 日 外
山路口,一個帶班的排長領著兩個戰(zhàn)士在站哨。一個軍官從村子里走過來。
哨兵甲:你們看,好像余師長!
哨兵乙揉了揉眼睛:是,是余師長。
余灑度走到哨兵跟前。
帶班排長:余師長,你這是去哪里?
余灑度:我去長沙,去湖南省委。
帶班排長:沒有毛委員的話,你不能過去。
余灑度:我走,是毛委員同意的。你們不要誤了大事。
帶班排長:那你先等一下,我們向毛委員報告,他同意了你再走。
帶班排長對哨兵甲一努嘴:你快去報告毛委員!
哨兵甲撒腿就跑,一溜煙去了。一會,哨兵甲跑了回來,連連喘著粗氣。
哨兵甲:毛委員說,請余師長回去,有話好商量。要是實在不回去,那就隨他的意好了。
余灑度:你們聽見了?
帶班排長:余師長保重!
帶班排長對兩個哨兵:敬禮!
三個哨兵一起給余灑度敬禮。余灑度正了一下軍帽,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哨卡。
108.革命軍軍營 夜 外
部隊集合。
毛澤東在隊伍前面,轉向張子清:命令,出發(fā)!
張子清:同志們,行軍途中,不許說話,不許出聲。向左——轉,出發(fā)!
朦朧的月牙,黑魆魆的山峰。山路上急行軍的隊伍。
毛澤東對張子清說道:再往前走,就是新城了。部隊現(xiàn)在分開,從這里各自進入指定的作戰(zhàn)位置。
張子清朝后面一招手:宛希先、伍中豪、袁文才,你們各自帶隊伍從這個岔路口趕往南、北、西門。
宛希先、伍中豪、袁文才帶領各自的隊伍,奔向各自的路。
109.新城東門外的旗山嶺上 晨 外
東門外的開闊場地,緊連著旗山嶺。旗山嶺居高臨下,可以觀察全城。毛澤東和張子清一行在東門外的旗山嶺上。
110.新城 晨 外
一座小城堡,在晨鐘聲中,城門開了。城門里排隊走出來三十多個敵兵。敵兵在城門外的空場跑圈,然后把槍架在了一起,摘下了子彈袋,開始練徒手操。一排齊放的槍聲,六七個練操的敵兵應聲倒下。接著是噼噼啪啪的一陣爆豆般的亂槍,又有五六個敵兵被打倒。敵兵一下子亂了……
樹林里、草叢中的戰(zhàn)士,端槍大喊著,向敵兵沖過去。敵兵丟下架在一起的槍支,向城門里跑去。
南北西門也響起了槍聲、喊殺聲。戰(zhàn)士們沖到城門的時候,城門已經(jīng)被關上了。
111.新城敵軍司令部 晨 內(nèi)
敵司令部設在縣政府大院。敵營長王國政在刮胡子。忽然槍聲大作,王國政丟掉刮刀,帶著嘴巴上抹的泡沫,躥到院子里。敵保安團團總李樹滋、縣長張開陽也從屋子里驚慌地跑出來。幾個敵人連長撞開司令部的大門。
連長甲:營長,赤匪把新城包圍了,東門攻擊得很緊;南門、北門都在攻擊,西門動靜還不大!
字幕:王國政——敵營長
王國政:胡說,赤匪多少人,能包圍新城?!
連長甲:聽槍聲和殺聲,少說上千人!
王國政用手擦了一下下巴,故作鎮(zhèn)靜。
王國政:我守城精兵五百人,憑他赤匪的這點土鱉,就想進我的新城?!呸!
王國政指著連長甲:你,帶上加強連支援東門,帶上四挺機槍!
連長甲:是!
王國政對連長乙:歪嘴子,你帶一個連去南門,快!
王國政轉過身來,對著胖胖的保安團團長:李團總,北門,兄弟我就拜托給你啦!
字幕:李樹滋——敵保安團團總
李樹滋一回身,對跟班的一瞪眼:把人馬都帶上,快!
王國政沖著李樹滋:不,你親自去!
李樹滋點了一下頭,貓了一下腰:好好,好。
李團總回身向外走,一條腿抬的低,在門檻上絆了一下,絆了個狗啃屎。
字幕:張開陽——敵寧岡縣縣長
張開陽:王營長,我們怎么辦?
王國政:慌啥?幾個毛匪,還啃得了我堂堂國軍王國政的硬骨頭?有我在,你張縣長的烏紗帽就掉不了!
112.東門外的旗山嶺上 晨 外
毛澤東看著戰(zhàn)士攻城,頭也沒回地用手招呼張子清。
毛澤東:安排柴草,燒城門;找梯子,爬城墻!
張子清對身邊的一個連長大聲說:帶一個排去村子抱柴草,找梯子,快!
連長應聲跑下山去。
113.東門 晨 外
戰(zhàn)士、農(nóng)軍頂著木板、抱著柴草沖向城下,把柴草、樹枝、細木干堆在城門下,有的戰(zhàn)士向柴草上澆油。敵人拼命地向城門下打槍,城下戰(zhàn)士向城墻上掃射。城門下的柴草、樹枝冒出了滾滾濃煙,城上的敵兵被嗆得不停地咳嗽。
幾伙戰(zhàn)士,扛著梯子,把梯子靠到了城墻上。有的戰(zhàn)士攀著梯子向上爬。一個戰(zhàn)士嗖嗖地登上了接近城頭的位置,一個敵人一探頭,把槍伸出來正要射擊,被梯子上的戰(zhàn)士一把扯住槍嘴,向下猛地一拽,敵人一撒手,槍從敵人手里一下子拽了下來。戰(zhàn)士又快步上了兩坎,兩手扳著城頭的上沿,向上一躥,蹦上了城墻。一個敵兵端著刺刀上來就刺,登城的戰(zhàn)士一閃身,順勢一腳把敵兵踹下了城墻。后面的戰(zhàn)士也緊跟著一個個上去。城墻上的戰(zhàn)士和敵兵白刃相拼,殺聲震耳。
114.旗山嶺上 晨 外
毛澤東:那個領頭登上城頭的是哪一個?!
張子清:陳三崽!
毛澤東:哪個陳三崽?
張子清:退兵路上向你請求回家,走了又回來的那個陳三崽。
毛澤東:哦,好一個陳三崽,應該給他一個排!
115.新城東門外 晨 外
大火把城門燒了一個大窟窿。
一位連長大喊:沖啊!
戰(zhàn)士們一個個從燒出窟窿的門洞嗖嗖沖了進去。
116.新城東門里 晨 外
守東門的敵兵見到城門已經(jīng)被打開,一窩蜂地向城里逃竄。
守敵的一個官長,迎著逃跑的敵軍,揮舞著手槍:不許跑,頂住!頂住!
一個往回跑的敵兵,奪路中一下子把敵官長撞了個仰八叉。戰(zhàn)士們邊追邊射擊。
117.新城南門 晨 外
城頭上敵軍在抵抗。突然,東門方向一片喊殺聲。
士兵甲:媽呀,赤匪打進東門了!
士兵乙:讓人家抄后路啊?!
士兵甲:跑吧!
士兵甲、乙回身就向城下逃跑。齊呼啦的,守城的敵兵一起向城下涌去。
守城連長高舉著匣子槍:回來!逃跑槍斃!
說著,“當當”地向空中打了幾槍。守敵跑光了,敵連長撒腿也朝城下逃竄。
118.新城東門 晨 外
革命軍從東門沖進城,沿街向西沖殺,殺聲震天。
敵營長王國政揮舞著匣子槍:弟兄們,快,走西門!
敵兵立刻向西門涌過去。敵團總裹在退下城的逃兵中。后面追上來戰(zhàn)士,團總回身一槍,戰(zhàn)士的帽子一下子飛了出去。戰(zhàn)士用刺刀一個直刺,團總一下子頭朝下扎進了路邊的水溝。
119.新城西門外半里許 中午 外
敵兵從西門涌出。袁文才帶領隊伍,在西門外大路山坡的樹林里埋伏。
袁文才一拍大腿:敵人果然從西門逃走,毛委員能掐會算啊,神啦!
敵兵接近埋伏在溝溝坎坎、草叢、竹林的農(nóng)軍,農(nóng)軍兜頭開火。敵人回過身來,向來路回竄。追出城的革命軍,在后面又是一陣亂槍。前后夾擊,敵人分開向路兩邊的田里亂竄。兩側的革命軍迎面兜過來。敵軍成群地跪在田里、路上、山坡上,舉槍投降。
敵營長王國政回頭“當當”向后面靠近的戰(zhàn)士連打幾槍。一個戰(zhàn)士瞄準射擊,王國政頭朝下扎到了腳下的田溝里。
敵縣長張開陽竄到田里,一隊革命軍迎面沖過來,窩回頭再往回跑。張開陽見情況不妙趴水溝里,閉著眼睛裝死。
一個農(nóng)民軍追過來,用大刀一指:站起來!你奶奶的,裝死,我就給你補一刀!
張開陽:我沒死!別別。
張開陽舉著手,哆哆嗦嗦站了起來。戰(zhàn)士們押著成群的敵人進城。
120.新城縣大院 晨 外
毛澤東、張子清還有十幾個革命軍戰(zhàn)士到了縣大院。宛希先、袁文才、伍中豪、羅榮桓等革命軍,押著成隊的敵軍集中過來。
袁文才從后面趕過來,向毛澤東高聲說:毛委員,了不起呀,你讓敵人從西門出來,敵人就從西門出來。哈哈,一個沒漏!這是寧岡的縣太老爺,活的!
毛澤東:押下去,讓工農(nóng)革命政府審判他!
繳獲的槍支架滿了縣大院。革命軍和滿城男男女女的百姓出來歡呼、跳躍……
121.新城軍民大會 日 外
新城一所學校的操場,布置成了革命軍的會場。革命軍坐滿了會場。會場外圍滿了群眾。
毛澤東對張子清:把俘虜也請到會場來,坐在革命軍的另一側。
張子清站起來,朝下面的羅榮桓喊了一聲。
張子清:羅榮桓同志,把俘虜帶到會場,坐在革命軍的西邊。
羅榮桓走到學校門口,把早已在門口列隊的俘虜帶到了操場,坐在了革命軍的西面。
張子清:同志們,現(xiàn)在,請毛委員講話!
毛澤東站了起來,一手叉著腰,巡視了一眼全場。
毛澤東:同志們,我們南撤以來,都是敵人追著我們打。這次是我們打到了敵人的家門,掏了他們的老窩兒!
全場一片歡騰。
毛澤東:五百多守敵,無一漏網(wǎng)。敵營長和保安團總被擊斃,縣長被活捉。這是一次大殲滅戰(zhàn)!
會場爆發(fā)出了熱烈的掌聲。
毛澤東:三灣改編,黨的領導加強了,人心更齊了,隊伍成了精兵,仗也打好了。這次殲滅戰(zhàn),就是最好的證明!
會場又一陣暴雨般的掌聲。
毛澤東:大家還記得不記得?前幾天有一個回家的戰(zhàn)士,走到半路又回來了。這次戰(zhàn)斗,彈雨濃煙烈火中,他第一個登上城頭,打開了攻城的突破口!
戰(zhàn)士們個個睜大了眼睛。
毛澤東:哪個是陳三崽?站起來!
陳三崽從隊伍中站了起來。
毛澤東轉頭問張子清:張子清同志,你是營長,對這樣的同志,你的意見是什么呀?
張子清站了起來,大聲說:報告毛委員,我營將提升陳三崽為排長,上報團黨委審批!
毛澤東:好!我贊成!
毛澤東對著陳三崽,把手向下按了按,示意陳三崽坐下。
毛澤東:同志們,你們再看看,你們旁邊坐著的,就是我們剛剛抓到的三百多名俘虜。你們看怎么辦啊?
戰(zhàn)士們一陣交頭接耳。周圍的百姓也議論紛紛。
有不少群眾憤怒地大聲喊:槍斃!槍斃!
有戰(zhàn)士也附和著喊:都是禍害,殺!
俘虜一個個驚慌失措。
毛澤東擺了擺手:和三灣改編時一樣,和對待我們的戰(zhàn)士一樣,我宣布——愿走的走,發(fā)給路費;愿留的留,參加工農(nóng)革命軍!
一個俘虜騰地站起來:我本以為是要槍斃,沒想到能對我們這樣寬大。我的命是你毛委員給的,我留下,參加革命軍!
一群俘虜紛紛站起來:我留下!我留下!
毛澤東:好,我代表工農(nóng)革命軍,歡迎你們!愿意留下的,到前面來,列隊。
一百多名俘虜站起來,到了前面列隊。剩下的近二百名俘虜,坐著沒動,左右張望著。
毛澤東:拿銀元來。
羅榮桓帶著兩個戰(zhàn)士走過來,端著一個木盤,里面盛著銀元。俘虜們齊呼啦地跪在了地上。
一個俘虜:長官都說被革命軍抓住就扒皮抽筋,全他媽的胡說八道!
羅榮桓:都起來,革命軍不興下跪,起來領銀元。
俘虜們站起來,排著隊領錢,然后走出學校的大門。
毛澤東:我們的革命剛剛開始,我們的路正長,我們要沖破千難萬險。
毛澤東忽然舉起了拳頭,大聲呼喊:我們要,革——命——到——底!
會場上的戰(zhàn)士們也一同舉起了拳頭,齊聲嘶啞著呼喊:革命到底!革命到底!!革命到底!!!
呼喊的聲音在廣場、在新城、在山林、在長空,一聲聲回蕩……
蒼鷹在長空盤旋。
雷電在天際閃閃......
(劇終)
責任編輯 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