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的國際化研究

張振華

摘 要：隨著我國經濟實力的提升，我國的國際貿易額也逐年增長。為了促進貿易和開放而推出的“一帶一路”政策，帶來了大量基礎設施建設的項目，同時中國公司積極參與國際項目，這些都迫切要求提高人民幣在國際貿易中的結算額度。然而，當前的人民幣在國際貿易中使用的比例與中國在國際貿易中所占分量是不一致的。因此，推進人民幣成為國際化的貨幣就成了我國的重要需求。本文從貨幣職能、國際化貨幣的好處以及我國具備的條件和正在進行的嘗試等方面加以論述，說明人民幣成為國際化貨幣的必然。

關鍵詞：貨幣職能 貨幣國際化 人民幣 路徑

中圖分類號：F832.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8）06（a）-035-03

1 什么是國際貨幣

貨幣具有價值尺度、支付手段、流通手段、貯藏手段、世界貨幣幾種職能，其中最基本的職能是價值尺度和流通手段。在經濟學中，通常是出現了某種現象，后來才有對這種現象的定義。國際貨幣也是如此。Cohen于1971年從貨幣職能的角度對國際貨幣的概念進行闡述。他的觀點是本國貨幣的基本職能在國外得到了擴展的就可以認為是國際貨幣。當私人或政府將本國貨幣擴展到本國以外使用時，貨幣的職能也擴展到了國外。就可以稱這種貨幣為國際貨幣。Hartmann于1998年從國際貨幣的職能方面對國際貨幣的意義做了定義。他認為，國際貨幣作為支付手段，是其基本貨幣職能的體現，國際貨幣在資本交易和國際貿易的商品與勞務中作為交易貨幣被用于直接交換，也用于中間匯率以便不同貨幣之間的匯率換算。（1）國際貨幣在政府部門中可用于在外匯市場操作，避免本幣匯率波動過大，也可以為國際收支逆差進行融資；（2）國際貨幣作為記賬單位，可以在國際交易中用于對金融資產以及商品貿易、勞務的標價，政府也可以以此作為基準貨幣制定本幣匯率（匯率“錨”）或在國際市場進行交易；（3）國際貨幣作為資產貨幣是其價值儲藏工具職能的發揮，表示個體持有對外資產的價值（如外國公民持有資產、債券等），政府持有該國際貨幣現金或債券和以該貨幣計價的資產作為外匯儲備和資產儲備[1]。

2 大量持有外國貨幣的風險

國際貨幣不僅可以作為國際貿易間的清償支付，央行還可根據本國金融情況，在國際市場上買賣國際貨幣，以達到保持本幣幣值穩定，促進國際貿易，維護本國經濟穩定和實現本國經濟目標的目的。美元是國際化程度最高的貨幣，是各個國家或地區貨幣當局和中央銀行貨幣儲備的首選。目前我國結匯是強制性的，大量的美元現金儲備會導致巨額的外匯占款，大量的M0基礎貨幣進入國內市場有可能引發國內通貨膨脹；同時由于巨大的貿易順差也帶來了本幣的升值壓力，給央行貨幣政策帶來困難。金融波動的風險。大量的美元現金儲備，并不能帶來收益，也不能抵御美元波動帶來的財富縮水的風險。根據國家外匯管理局公布的外匯儲備數據，我國的美元儲備中也有以美國國債或者美元資產的方式存在的部分。若美國由于國內需要，動用貨幣政策調整美元策略，貨幣儲備國就會非常被動，儲備國的財富就可能流失。當美元貶值時，美元債權國持有的美國債務就得以稀釋，（如：2008年發生金融危機后，美聯儲實行了多次的QE，大量的廉價美元流向世界各國，美元貶值。雖然債權國持有的債權數字沒有變，但其能購買到的商品和勞務已經下降了，而美國則得以借機調整金融政策。）以美元計價的資產實際價值下降。當美元升值時，儲備國又可能因為儲備美元被大量兌換，而導致本幣貶值，進口商品價格上漲，如果是在國際分工中處于資源出口國低位或對進口依賴較大的國家，可能造成社會動蕩，生活困難（如美元加息后的委內瑞拉）。匯率波動是國際貿易中必須要面對的問題。國際貿易中，最通用的結算貨幣就是美元。而商品從出發地到到達目的地，其時間可能長達數月。期間若美元波動劇烈，就有可能出現出口商品時美元處于高價，而到達目的地時美元處于低價，商品尚未到達即虧損的情況。同樣，進口商品也可能出現進口時美元處于低價高價，抵達時美元處于高價而導致的虧損的情況。

3 本幣成為國際貨幣的好處

我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當前的人民幣在國際貿易中使用的比例與中國在國際貿易中所占分量是不一致的。故我國也有動力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使人民幣成為國際性的儲備或流通貨幣。美元、日元和歐元等貨幣是國際上使用較多的貨幣，代表世界各國對美國、日本和歐盟的國際信用和經濟實力的認可。中國擁有人民幣的發行和利率的調節權，故，隨著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的實施，中國對世界經濟的影響力和國際地位都將會逐步提高。同時，也將改變目前的國際貨幣體制下人民幣的弱勢的局面。

國際貨幣的發行國，其本身必定是經濟、政治穩定的大國，經濟規模和對外貿易都應足以支持本幣幣值穩定和本國經濟的持續發展。因此儲備大量的外國貨幣就不是必然的，由此帶來的風險也會大大降低。以外國貨幣作為儲備貨幣，不僅會被貨幣發行國征收鑄幣稅，還相當于向該國提供無償貸款，同時儲備貨幣發行國由于通貨膨脹還會造成本國的損失。人民幣國際化后，中國將降低外國貨幣的儲備，還可以對儲備人民幣的國家征收鑄幣稅。鑄幣稅是指紙幣發行面額與紙幣發行成本之間的差額（如發行100元面值的人民幣印刷成本和100元面值人民幣購買力之間的差額），發行國憑借發行貨幣的特權將直接獲得這部分收益。鑄幣稅收入是對貨幣儲備國直接征收的額外收益，是一國貨幣在國際化后最明顯、直接的利益。這種收益的成本是非常低的。國際貨幣本身可以作為國際貿易清償的支付工具。由于在對外貿易和投資中能夠使用本幣作為計價和結算單位，貿易中不再需要將商品價值轉換為第三國貨幣，進行國際貿易的企業也將減小匯率波動的風險，避免了進出口之間由于時間差所帶來的匯率波動損失，促進國際貿易和投資的發展。本國的金融市場也會因本國貨幣的國際化而完善。比如本國在國外發行的以本國貨幣計價的債權，或者外國在本國發行的以本國貨幣計價的債權等。人民幣的國際化能促進我國和周邊國家在邊境上的貿易發展。邊境貿易規模分散，但交易頻繁，貨幣流動性較高。使用人民幣作為流通貨幣，將改變貿易中結算貨幣不足的情況，推進并擴大雙邊經濟和貿易的發展。中國的鄰國大部分都不是工業化的國家，這些國家擁有的豐富自然資源，大都用于出口創匯。在全球化的分工中處于資源輸出國的地位，而中國的經濟發展又需要大量進口自然資源。這種經濟的互補性對于邊境貿易和地區的經濟發展非常有利。

4 人民幣成為國際化貨幣具備的條件

國際貨幣的信用必定是被普遍接受的。國際貨幣代表的是貨幣發行國的信用和該貨幣的保值程度，和貨幣發行國名義匯率的波動程度（匯率波動和持有該貨幣的風險正相關）以及該國的通貨膨脹率（通脹和貨幣的實際購買力負相關）有關。開放并高度發展的外匯市場和資本市場是國際貨幣發行國必須具備的。日本為提升日元的地位，滿足日元國際進程要求，于1986年在東京建立離岸金融市場并采取放開歐洲日元市場的方案。到了1990年，非日本公民的日元交易量和交易國際貨幣中日元所占的比重就大大增加了。國際化的貨幣，代表的是貨幣發行國的貿易全球化，是該國和世界經濟緊密聯系的表現和該國經濟實力的反映。因此一國貨幣在國際貨幣市場上的潛力就和該國的經濟規模息息相關。以美國為例，一戰結束后，美國的經濟總量占全球總量的比重達到20%，帶動美元地位超過當時的世界貨幣英鎊并逐漸成為國際貨幣。日本也有類似的情況，20世紀80年代日本占全球GDP的比例上升也帶動日元成為國際市場的一種儲備貨幣。中國的基礎工業和經濟規模，已經擁有支持人民幣走向國際的實力。國際貿易的繁榮促進了貨幣的國際化，從世界貿易組織（WTO）定期公布的全球貿易統計報告獲悉，2016年度，全球貨物貿易進口達到15.8萬億美元，出口達到15.5萬億美元。我國的進口達到1.6萬億美元，出口達到2.1萬億美元，已連續八年保持全球貨物貿易第二大國和進口國第一大出口國的地位。國際貿易的繁榮也使人民幣可以成為貿易中流通貨幣的條件[2]。

人民幣在危機中獲得了區域國家的信任。1997年夏，由于美國金融投機基金等國際投機者的推動，亞洲爆發了席卷東南亞，并波及多個區域國家和地區的金融危機。當金融危機蔓延到當時經濟占世界第二位的日本后，也讓日本的經濟陷入了困境，導致日元兌美元的匯率跌到了接近150：1的關鍵點。日元的貶值，使當時的形勢更加惡化。在本次金融危機中，中國主動應對，采取了各種政策來緩解危機，包括參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處于危機中國家的援助，向各國提供美元貸款以及進出口信貸和藥品援助。并以負責任的大國角度出發，向世界宣布人民幣不貶值的承諾，從而維護了本地區穩定和發展。在危機中，中國采取了擴張性的經濟政策，以擴大內需，保持國內經濟的平穩運行，對亞洲乃至世界金融、經濟的穩定做了決定性的作用，帶動了亞洲經濟復蘇和發展。離岸人民幣市場，人民幣并不能自由兌換，當前的國際貿易中的人民幣的金融業務是在資本項下開展的。通過各種途徑流出到境外的人民幣不能直接投資國內的資本市場。而離岸市場為離岸人民幣提供金融服務和投資渠道，促進人民幣在境外金融業務的發展。香港和倫敦分別成為亞洲和歐洲主要的人民幣離岸業務市場。人民幣匯率浮動可控。國際投機家利用各國金融漏洞，在該國貨幣市場上惡意做空、做多，以達到擾亂各國金融，惡化投資環境并獲取巨大盈利的目的。中國的經濟規模和巨大的外匯儲備使中國有實力阻止這些人的投機行為。2015年在金融、媒體等推動下，國際投機家持續醞釀人民幣貶值預期，在香港的離岸市場上大力做空，使人民幣匯率一路走低。直到2017年1月3日達到最低的6.9872點。離岸和在岸市場上，人民幣匯率差值達到高點，同時引發了瘋狂套利行為。2017年1月3日，央行果斷出手，短短3天時間，離岸市場上的人民幣匯率就被拉回到6.7815。國際投機家做空倉位紛紛爆倉，有力的捍衛了人民幣匯率，保證了幣值的穩定和經濟的平穩運行[3]。

5 人民幣國際化路徑

特里芬悖論與人民幣國際化，美國耶魯大學教授羅伯特·特里芬，在其《黃金與美元危機》一書中指出：作為國際儲備和支付貨幣，取決于他國對貨幣發行國經濟實力和國際清償力的信心，與該國貨幣是否與黃金掛鉤無關。該國貨幣在國際上使用得越頻繁，在他國儲備的數量越大，該國對外負債的規模就越大；從而影響他國對該國經濟發展前景和國際清償力的信心。根據這一理論，中國要讓人民幣成為國際普遍認可的貨幣，就需要通過不斷擴大國際收支逆差來保持人民幣在國際市場的持續流通或者被他國央行作為儲備貨幣。而國際收支逆差，可以來自中國在對外貿易中的逆差大于順差，或是擴大對外投資中人民幣的使用。目前中國在對外貿易中仍處于順差狀態，因此擴大人民幣的對外投資就成了重要選項。貨幣互換協議，貨幣互換是中國人民銀行和境外貨幣當局（類似香港金管局之類的機構）或中央銀行按照一定的規則（某一期限下相同的金額和利率計算方法），交換各自的本幣，到期后再換回本幣，如果使用了這筆資金，那么就要為對方支付利息的交易。自2008年12月，中國央行和韓國簽訂貨幣互換協議以來（額度260億美元，按當時匯率約合人民幣1800億元或者韓元38萬億），中國已經陸續和世界上主要國家和地區簽署了該協議[4]。通過貨幣互換協議，人民幣被多個國家的央行持有和儲備。人民幣加入SDR。SDR相當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批準給其成員國的信用貸款額度（類似信用卡額度）。SDR也被一些國家視為儲備貨幣。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的經濟體，本國貨幣加入SDR，是本國人民幣信用和經濟實力被世界各國認可的表現。由習近平主席提出倡議并由中國籌建，包括37個區域內國家和19個區域外國家（截至2017年8月1日）[5]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簡稱亞投行，英文：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或簡寫AIIB）于2015年12月25日正式成立。亞投行是總部設在北京，服務于亞洲區域的政府間性質的多邊開發機構，法定資本1000億美元，是第一個由中國倡議并設立的多邊金融機構。其重心是支持亞洲各國的基礎設施建設，促進亞洲各國和地區的互聯互通建設以及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進程，加強中國和其他亞洲國家和地區特別是東盟的合作。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是中國嘗試主導國際金融體系的力作，將自身雄厚的經濟實力投射在國際金融中以發揮力量。同時，亞投行將作為金融后盾為人民幣的國際化作為背書，為亞洲各國在基礎建設中提供人民幣貸款業務，方便人民幣走出國門對國外進行投資。為中國統合亞洲區域的金融做出貢獻。貨幣的流通，需要貿易的繁榮和頻繁的交流。習近平總書記在2013年9月和10月先后提出了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即被稱為“一帶一路”的倡議構想。在此倡議覆蓋的沿“帶”沿“路”的國家和地區也需要進行大量的基礎建設來改善投資環境，而中國公司又在各種工程建設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是中國公司擅長的領域，中國公司的工程又可以使用人民幣來進行結算，形成良好循環。“一帶一路”在實施過程中需要的大量資金，也可以由中國發起設立的亞投行和絲路基金來提供美元或人民幣貸款。加強了人民幣在國際大型工程中的使用，為人民幣的國際應用鋪設坦途。

6 借鑒及其他

日本作為亞洲經濟大國，其經濟高速增長得益于其出口導向型的政策。持續的貿易順差為日本帶來了巨額的外匯。同時，由于日元在國際貿易中使用的越來越多和巨大的貿易順差，日本面臨著開放本國金融市場以及本幣升值的壓力。這和我國現階段的情況類似。日元的國際化，隨著日本在國際貿易中份額的擴大而逐漸被國際接受，逐漸從貿易計價結算貨幣過渡到儲備貨幣，從經常項目可自由交易逐漸過渡到資本項目全面開放的轉變。日元的國際化在日本國際貿易擴大的階段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日本當時的金融市場并沒有像歐洲美國那樣成熟，隨后推出的一系列政策并不能匹配日元國際化的戰略。當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波及到日本時，日元匯率就顯得很不穩固，導致其匯率頻繁波動，其作為貨幣基本職能的價值儲藏也逐漸失效，最終使得市場放棄日元。人民幣國際化的發展過程也須注意到類似的問題。英鎊、美元成為國際貨幣和當時的時代有關，過程已不可復制。但英鎊、美元的國際化都是以該國國際貿易的發展和經濟地位的增強來實現的。同時，由于金本位制度仍然是世界主流，上述兩國在貨幣國際化時都擁有占世界大多數的黃金儲備。英鎊、美元成為國際貨幣時的英國和美國占世界總量的比重也高于當前的中國制造業和對外貿易占世界總量的比重。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要同時考慮目前中國的綜合國力和未來的國家安全。（1）中國提倡的“一帶一路”就是要提高中國公司參與國際項目的機會，大力推進“中國制造2025”就是為了在未來搶占制造業高點，在制造業實體發展的基礎上發展經濟和擴大對外貿易，以便提高人民幣在國際貿易中的結算和儲備。（2）同時，我們也應聚焦于經營周邊，通過多邊談判和東盟自貿區達成共識，讓人民幣成為區域主導貨幣。通過和韓國日本達成貨幣互換和自貿區實現貿易結算的本幣化。（3）我們也應爭取國際金融主導權，以人民幣來對期貨及現貨交易中的國際大宗商品定價。2018年3月26日在上海國際能源交易中心上市的原油期貨就是我國爭奪大宗商品定價權的有力武器。在上市第一周的時間里突破交易額1000億人民幣[6]，代表了國際市場對我們市場和人民幣的認可。只要堅持實業發展的道路，并以金融為輔助，人民幣被國際承認，成為國際化的貨幣就會逐步實現。

參考文獻

[1] 國際貨幣三大職能的關系.引用自百度文庫[ E B / O L ] . h t t p s ： / / w e n k u . b a i d u . c o m / view/043bea8b84868762caaed543.html.

[2] World Trade Report 2016 Levelling the trading field for SMEs數據來源[EB/OL].https：//www.wto.org/english/ res_e/publications_e/wtr16_e.htm.

[3] 數據來源：文華財經[EB/OL].http：//m.wehhua.com.cn.

[4] 中國人民銀行信息檢索[EB/OL].http：//wzdig.pbc.gov. cn：8080/dig/ui/search.action？q=%E4%BA%92%E6%8D% A2%E5%8D%8F%E8%AE%AE.

[5] Members and Prospective Members of the Bank數據來源[EB/OL].https：//www.aiib.org/en/about-aiib/governance/ members-of-bank/index.html.

[6] 中國國際能源交易所周統計數據[EB/OL].http：//www. ine.cn/statements/week/.